50 【避難城 尾聲】 (2)
被陽光曬得溫熱了,上面寫着彎彎曲曲的阿拉伯語。“你也應該知道工作時間肯定不能飲酒吧。”
“拜托,”莫爾利斯塔笑了起來,就算是他看上去灰頭土臉的好像半個月沒洗澡(也可能真的半個月沒洗澡),他笑起來也還是很好看的,難怪國內那麽多小姑娘都永遠為他瘋狂,“你都被派到北非吃沙子了,還在意這種細節嗎?”
“說得也是。”
加蘭接過那罐啤酒的時候這樣說,她拉開拉環,他們聽着氣體溢出的時候在發出低微的嘶聲,夕陽把一切都映成了濃重的血紅色,這個城市的每一個黃昏的色彩都是如此熱烈且令人心底發慌的。莫爾利斯塔重重地坐在他身邊,他們身上的作戰服都穿得很髒了,在他坐下的時候有粉末狀的灰塵撲朔着往下落。沒人很在乎這一點,加蘭就着罐子喝了一口,然後問:“這個國家不是禁酒嗎,你從哪搞到的這東西?”
“我總有點自己的渠道……或者小特權,之類的。”莫爾利斯塔向着她意味深長眨了眨眼睛。
“特權?”加蘭哼了一聲。
“可以不剪頭發,”莫爾利斯塔伸手比劃了一下,笑了起來,“這是那群混蛋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雖然要是我寧願選不上戰場來送死,但那顯然就不在特權範圍內了。”
加蘭看着他拉開易拉罐拉環,然後把手裏的罐子放在身邊,水泥的屋頂上浮着一層砂礫,摸上去粗糙而紮手。她看了對方兩秒,忽然說:“有人會覺得你往我這跑是來泡妞的——考慮到你的名聲。”
“有什麽不對嗎?”莫爾利斯塔掃了她一眼,還是笑眯眯的,“你是整個支隊唯一一個女兵。”
加蘭雖然花了好幾天才記住這位中校的那個拗口的名字,就算如此,她通過各種途徑得知了太多八卦新聞了:莫爾利斯塔·梅斯菲爾德,已故的奧勒留公爵的長子,王室順序第七位繼承人,發表在八卦小報上的豔照比正裝照還多,按照月份順序睡《花花公子》雜志的封面女郎,大概如此。
這幾年流行的報紙标題則時常組合了“浪子回頭”之類的詞,這位年輕的公爵進入軍校之後消停了不少,加蘭也沒想到這種人原來真的會上戰場。
她也沒想到“這種人”這個印象似乎不是很妥當。
“我應該沒有什麽能引起你的興趣的地方吧?”加蘭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問。
“怎麽會呢,你的槍法很好,讓我想起了我的一位舊情人。”莫爾利斯塔用相當輕佻的語氣說道,很難說他這麽回答是為了譏諷還是在說實話,“況且也很奇怪,我發現對于很多人來說,我對他們說‘是的,我就是要跟你調情’,他們就會覺得不出意料;如果我真的不想調情,他們反而會覺得我在說假話。”
“畢竟您名聲在外。”加蘭哼了一聲,繼續悶頭喝酒,“不過這不是個很聰明的做法嗎?就算是在戰區也忍不住跟隊伍裏的女孩調情,這種行為肯定令你的威脅性在那些想弄死你的人眼裏大大降低了。”
莫爾利斯塔笑了一下,低垂着眼睛,但是那一刻加蘭注意到那雙藍色的眼睛裏的神色極其銳利,同冰雪或冷鋼一樣寒冷徹骨。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你的發言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了,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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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沒看出除了你礙了什麽人的眼,有把一個王室繼承人編進北約的聯軍裏送上戰場的必要性。”加蘭聳聳肩膀。
“——第七位的繼承人,王儲殿下才十三歲,我這輩子不會跟王位有什麽關系的。”莫爾利斯塔慢慢地回答,語氣怎麽聽都挺嫌棄的。“我也沒看出一個基督徒有什麽自願參加特種部隊選拔的必要——莫德,有些事情很難解釋的。”
“不,可以解釋:例如說我不是基督徒。”加蘭斷然說,“你往這個方向想過嗎?比如‘我男朋友是基督徒然後我被他抛棄以後跑來參軍治療情傷’之類的理由?”
莫爾利斯塔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他的那個表情告訴加蘭,他其實并沒有以為加蘭在開玩笑,但是出于他的本性,他還是會懶洋洋地、誇張地故作驚恐,就只是為了擠兌別人:“請你告訴我這段話裏有什麽內容是編的。”
“有。”加蘭喝空了罐子裏的最後一點液體,然後把罐子捏扁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莫爾利斯塔看着她的目光或多或少有些啼笑皆非的意思,加蘭向着他挑了下眉毛。
“你呢,”片刻之後加蘭問道,“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我沒得選,”莫爾利斯塔無聲地吐出一口氣,聳了聳肩膀,“我繼承了一個見鬼的爵位,還有個上議院席位要繼承;如果我不參政,就又一群利益相關者得……逼着我家裏的別人走這種路子,這可不是我樂見的。戰争是——”
“給履歷鍍金的好途徑。”加蘭笑了笑。
莫爾利斯塔贊賞地點點頭,血紅色的陽光給他的頭發鍍上了一層奇怪的顏色。他說:“你可不是為了這種原因。”
“沒錯,某種意義上我們為了石油入侵了一個非洲國家,這個國家的內亂本來跟我們的國家半毛錢關系也沒有。”加蘭幹巴巴地哈了一聲,砰的一聲把罐子扔到了遠處,“就算是我給了你一個很瘋的理由,也不會比這個事實更瘋吧。”
“很多人都會讨厭這麽犀利的發言的,中士。”莫爾利斯塔說,他很沒正形的——以他這麽多年來受到的教育來說很沒正形的——在牆角舒展身體,令人聯想到豹子一類有着金色皮毛和令人眼花缭亂的花紋的動物。他的聲音裏有一股輕浮的、甜蜜的笑意。
“但是你不讨厭。”加蘭用陳述的語氣說。
“所以別人才讨厭我,我現在才會坐在這裏。”莫爾利斯塔幹笑了一聲,“你的家人肯定不會同意你來這種地方吧?”
實際上,他這句話說得相當真誠。他相信,以任何一個神志正常的人的角度來說,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或者戀人,什麽都好,跟着一群滿口髒話的大老粗在這麽一個鬼地方吃沙子。
更不會有人願意看見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政治博弈裏犧牲,雙手徒染鮮血,戰敗、受傷、在日後的每一個夜晚在夢魇之中驚醒。
更不要說他眼前的這個姑娘甚至剛剛成年,法律意義上其實連她手裏那罐啤酒都不能喝。莫爾利斯塔剛接手這個作戰單位的時候,聽說今年陸軍特種突擊隊竟然招到了個姑娘,還相當真誠地愣了幾秒鐘。
“不,我覺得沒有什麽告訴他我在哪兒的必要。”加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說。“再者說,就算是他确實不同意——我猜測他不會同意——也不是說因為這樣我就不會來了。”
——莫爾利斯塔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那個“他”是怎麽回事為好,至少不要在這種時候問。
他頓了頓,然後輕快地指出:“這麽說可真令人傷心。”
現在他們坐在深紅色的天幕之下,地平線的盡頭隐隐約約湧來一線沙子。偶爾能看見轟炸機飛過,那是聯軍去轟炸的黎波裏的F-15E戰機。
他們在來這裏的這段時間見識了太多的死人,這是一個和平國家的士兵本不應該見過的東西。無數從戰場上返回的士兵在此之後都會噩夢連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加蘭現在看上去輕松、惬意、冷酷,且不在乎外面那些正在毫無意義地流血的人命。
後來他會知道,這就是莫德·加蘭和別的人都不同的原因,是她會加入特種部隊的原因,也是她最終會同意加入安全局的原因。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會維持一段漫長的、近乎于友誼的奇怪關系,因為莫德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想要和她交朋友就必須先意識到這一點。
而在這一天,在米蘇拉塔不祥的血紅色夕陽之下,加蘭低低地笑了一聲。
“或許吧,”她模棱兩可地說道,“但是那沒用——對我們而言,已經晚了。”
2011年十二月十七日,霍克斯頓王國,溫斯洛特種突擊隊訓練基地。
加蘭是在雪下得最大的時候來的。
室外是一片風雪交織起來的淺灰色巨網,整個走廊裏充塞着尖嘯的風聲;從那些結霜的窗戶看出去,能看見針葉林近于黑色的樹枝在狂風中不斷搖曳,發出波濤拍擊海岸一般的聲響。這個軍事基地位于國家的北部海岸,周遭能看見的唯一景物就是無邊無際的紅松樹林。
莫爾利斯塔·梅斯菲爾德中校打開門到時候,加蘭身上逐漸融化的雪水正在地面上留下一條蜿蜒的印記。她穿着那套厚實的軍裝,眉毛上都是冰霜,但背着槍的姿勢看上去有點過于随意了。
“我們排的巡邏任務結束了,長官。”加蘭說道,這句話的語氣還勉強停留在有禮貌的邊緣,然後等她再沉默兩秒鐘,開口的時候聽上去就有些不耐煩了,“您到底讓不讓我進去?”
整個場景看上去有些荒誕:主要是因為梅斯菲爾德中校身上穿着一件睡袍,看上去顯然沒費心再那些絲綢布料下面穿別的什麽;他可能剛剛洗完澡,頭發看上去還有一丁點濕漉漉的,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溫暖的水汽味道。
中校注視了加蘭一會兒,然後微笑起來——那是個狡黠的笑容,看上去不是非常讨人喜歡——側過身讓她過去了。
加蘭沉默地走進去,軍官的單人宿舍也一樣很小,唯一不同之處是他們有獨立的浴室。莫爾利斯塔關上門,看着她把手裏的槍、武器帶、防彈衣等等一系列東西脫在桌子上,在這堆東西的最頂端放了一把半自動手槍,看型號絕對不是普通士兵會配備的東西,莫爾利斯塔也不想費心去問她是從哪弄來的,想必那不會是個很令人高興的答案。
最後她把濕漉漉的靴子和軍裝外套甩在地上,轉過身來,赤着腳踩在地上。她的鬓角被雪打濕了,黏在臉上的那些卷曲的頭發顯得異常的黑。
她眨眨眼睛,問道:“咱們應該從哪裏開始?”
“你其實完全沒經驗是吧?”莫爾利斯塔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你說呢?”加蘭不耐煩地反問道。
這好像讓莫爾利斯塔的笑容更大了一些,他懶散地在床邊坐下了,向對方揚了一下下巴:“過來吧,有禮貌點兒,做個好學生。”
加蘭瞪了他一眼,但是還是不情不願地走到了他面前。
“首先就是,正确理解對方的意思,确定人家是想以你喜歡的體位跟你上床,什麽什麽的。”莫爾利斯塔笑眯眯地開口,他伸出手去抓住加蘭的一只手,對方的手像冰一樣涼,這讓他微微皺起眉頭來,“充分的前期準備,潤滑劑和你需要的其他道具,要用安全套的話就別用油性潤滑劑;充分的清潔,灌腸——這個有些複雜,可以留到下次再說。”
加蘭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我當然可以自己準備,但你那位不願意說名字還追不到的心上人,聽上去很直很直吧?”莫爾利斯塔的聲音聽上去都算是一種嘲諷了,他抓着對方的手,讓加蘭把手指放到自己的鎖骨上面,她的手真涼,那讓他輕輕地倒抽了一口氣。“假設你有那麽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追到他,對他溫柔點。”
加蘭的手往下滑,很快探進他的睡袍領子裏面去了,那溫度跟直接把一塊冰塊放進人的衣服裏沒有什麽區別,真不知道她是去巡邏了還是去堆雪人了。莫爾利斯塔微微地顫抖,皮膚上迅速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皺着眉頭說:“莫德——”
對方一把把他推到了床上。
轉瞬之間,她都跨坐在莫爾利斯塔的腰上了,這個年輕女孩得意地向他笑了笑,說:“對您就不用溫柔了吧,長官?”
莫爾利斯塔倒在潔白的床單上面,看着她啧了一聲,然後猛然直起身把她掀了下去。
他們兩個半真半假地在軍官宿舍那張比單人床大不了一丁點的床上扭打,日後莫爾利斯塔會想起來,會理直氣壯地說他對對方放水了——也就這兩年他還能這麽說說。梅斯菲爾德中校落于下風的最主要原因是他穿的衣服跟對方相比起來實在太少,最後加蘭把手從他的衣襟伸進去,在他的乳頭上重重地掐了一把,成功地從他的喉嚨裏逼出了一聲悶哼。
“操,莫德,我剛才說什麽來着?”莫爾利斯塔騰出一只手去拽着她的頭發,嘴裏罵道。與此同時那小混蛋從他的脖頸之間一路啃噬下去了,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發紅的印子,“輕點!你是狗嗎?”
“我看你挺享受粗暴的。”加蘭反駁道,她相當有行動力地用犬齒去磨對方柔軟的乳尖,同時感覺到莫爾利斯塔的一只手猛然抓住了床單。
“……這是因人而異的,”莫爾利斯塔皺着眉頭回答,他不再笑了,好像把毅力都用在把自己略微粗重的喘息聲放平緩上,“而且也不是每個男人這裏都很敏感,我建議你不要一開始就找這種捷徑。”
“所以你是男人裏特別敏感的那種?”加蘭含糊地問道,她把嘴唇貼在莫爾利斯塔腹部,沿着優雅的肌肉弧線一路往下噬咬,感覺到對方的小腹在微微顫抖。
而實際上莫爾利斯塔本人不太适應別人碰這個位置,就好像貓科動物不會向任何人袒露自己的肚子一樣。加布裏埃爾說得沒錯,他在逐漸騰盛起來的熟悉的欲望之中想到,他經歷了上一次分手之後太久沒有找新的床伴了,按照加布裏埃爾的說法,“這是一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加蘭的嘴唇蹭到他的肚臍附近的時候他終于沒忍住一腳踹了過去,被那小混蛋抓着腳踝按了下來。她的力氣其實挺大,莫爾利斯塔在腳踝的鈍痛之間吸氣,而加蘭擡起頭來看他,黑發已經散開了,像是不反光的黑色深淵那樣沿着她的頸背流下。
“你硬了,是吧?”加蘭用陳述的語調說道。
“這也是因人而異的,我好久沒跟人上床了。”莫爾利斯塔坦然地回答,他那雙藍色眼睛深處有某種不太容易發現的愉快一閃而過,“前戲稍長一點也沒關系,如果你那位不知名的心上人先生夜生活挺豐富的話,我估計你現在這水平也不太行。”
加蘭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麽,不知道是不滿莫爾利斯塔總提到她的暗戀對象還是因為別的什麽——說真的,他們兩個是什麽時候淪落到互相傾訴自己的情史的地步了呢?仔細回想起來,可能是那次該死的涉及到地雷的反恐任務之後,那次任務裏加蘭他們失去了排裏的一名偵查員,任務結束後他倆(違反規定地)在當地一家酒館裏喝了個爛醉,那酒的味道嘗上去與汽油相似,莫爾利斯塔一直懷疑他們往裏面摻了點什麽別的料。
後果是第二天他頭痛欲裂地醒來,加蘭撐着下巴看着他,雙眼通紅,吐字倒是很清晰。她問:“懷特海德·蘭斯頓是誰?”
當時莫爾利斯塔頭昏腦脹地想,操。
——在此之前,莫爾利斯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真的在乎那段失敗的親密關系。
所以事情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他必須聲明,他不是會閑着沒事跟每個下屬發展床伴關系的那種混蛋,也絕不會好為人師到幫每個朋友開發自己的特殊性癖。莫德·加蘭是個例外,他們兩個有某種奇怪的相似之處,這種相似之處從對方那雙顏色怪異的灰色眼睛裏流露出來,這個時候的莫爾利斯塔尚未想明白那是什麽,等到日後他在溫斯洛市的醫院門口第一次見到希利亞德·拉米雷斯的時候,他會明白的。
而現在加蘭就地把他扒了,也就只是抽出睡袍的帶子那麽簡單。既然他們之前就決定了要幹這檔事,莫爾利斯塔就很坦蕩地把自己準備到了最适合辦事的狀态。現在那些輕飄飄的絲綢散開了,加蘭俯視着他,用磨出繭子的手指揉捏着他肌肉結實的大腿。
莫爾利斯塔不會知道,這個時候她心裏想的可能是:但是他的肩比希利亞德更窄一些。等到中校知道自己跟弗羅拉的紅衣主教——這個時候還是菲爾格蘭特教區總主教——的身高相仿,就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然後?”加蘭的聲音輕飄飄的,聽不出有多緊張。
莫爾利斯塔伸長手臂在床頭櫃的抽屜裏翻了一通,然後抛給她一管水性潤滑劑。加蘭看了看标簽和只有半滿的瓶子,語意不明地哼了一聲。
“這是我自己的,”莫爾利斯塔覺得自己需要聲明一下,“我不會在軍事基地裏跟什麽人上床好嗎?”
“那你現在在幹嘛?”加蘭一邊把潤滑劑擠在掌心裏一邊問道,還算她細心,她用手掌慢慢地把那些液體捂暖了。
“教學。”莫爾利斯塔貓一樣舒展身子,把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裏,然後眨了眨眼睛,“好了,士兵,過來吧。”
加蘭在床單上挪動過去,莫爾利斯塔懶洋洋地分開腿,以一種奇異的坦蕩姿勢赤裸地躺在那裏,對這位公爵不計其數的愛慕者來說這場景可能是個崇高而神聖的瞬間。而加蘭注意到他身上有許多傷疤,對于一個和平時代的軍官來說其實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從一根手指開始,慢一點,”他用一種事不關己的語調指揮着,“尤其是第一次的話要特別特別慢,如果你不想因為這事把你的伴侶送進醫院去的話。”
加蘭皺着眉頭把食指推進去,莫爾利斯塔擡起一條腿,腳踝敲在她的肩膀上。他皺着眉頭,不知道是因為潤滑劑還是太涼或者別的原因,慢慢地抽着氣。
“你裏面好熱。”加蘭小聲嘀咕道。
那條腿又在她肩膀上敲了一下,莫爾利斯塔瞥着她,臉上帶着一種要笑不笑的表情:“順帶一提,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下流話的。”
“你呢?”加蘭問,她小心翼翼地旋轉那根手指,不知道是猶豫的成分大一點還是不知所措的成分大一點,但是既然對方也沒說疼,她就暫且認為沒什麽問題。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喜好是什麽。”莫爾利斯塔說,聽見對方不滿意地小聲哼了一聲,“好了,感覺肌肉沒那麽緊張的話可以慢慢地加手指,适當補充潤滑劑,就算是搞得太多也無非是把床單——操!”
加蘭一下把三根手指捅進了他的身體裏面。
莫爾利斯塔太長時間沒跟人做了,一時片刻懵了一下,加蘭身子往前欺,抓着他的膝彎強迫他的身體彎折起來,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沒法擺出莫爾利斯塔能擰出來的那種柔韌姿勢。加蘭的手指在他身體裏黏糊糊地抽插,等着他雙腿不受控制的震顫過去,然後心滿意足地說道:“所以我就說您還是比較喜歡粗暴的,長官。”
中校回報給她一連串相當下流的咒罵,然後威脅性地用膝蓋夾着她的腰側,啞着嗓子說:“現在試着動一動。”
加蘭小心地彎曲着手指,那圈肌肉濕潤卻緊繃繃地擠壓着她的指尖,讓她一下不敢做出什麽太大的動作。莫爾利斯塔微微地阖着眼睛,沒發出什麽聲音,只是呼吸聲有點重。他可能還沒什麽快感,但是前面還是硬了,前列腺液把硬起來的器官頭部浸得有些濕潤。
莫爾利斯塔掃了她一眼,眼角有一點發紅,但是目光還是銳利得要命。他伸出一只手去撫慰自己,那動作還是懶洋洋的,漫不經心似的。
“要是一下找不到敏感點或者對方感覺疼的話,就碰碰他前面。”他的聲音聽上去大體還是十分溫吞,但語句之間夾雜了細小的喘息。再然後,加蘭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地方,引得對方低低地嗚了一聲,穴口猛然絞緊了。
“這裏?”加蘭問道,又返回去揉按那一塊濕潤的肌肉。
這回莫爾利斯塔的腿是真的又顫了起來,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一把抓住了床單。加蘭冷靜地用手指幹着他,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來着,小道具?”
“普通按摩棒或者穿戴式的假陽具……用之前和之後都要記得消毒,”莫爾利斯塔從喉嚨裏擠出這一句,他的另一只手去抓住加蘭的手肘,手指收緊,力氣大到能在她的皮膚上留下淤青,“下次咱們從普通按摩棒開始……但是今天就算了吧……啊、你這沒輕沒重的,我明天還想起床——”
“說得也有道理,”加蘭看着他,肯定道,然後她保持着那個姿勢湊近了莫爾利斯塔,垂落下來的黑發掃過了他的胸膛。“不過我之前就想問了……”
她不懷好意地壓低了聲音。
“那位懷特海德,”她說,“幹你幹得也有這麽爽吧?”
話音剛落,她的手指往對方身體深處有感覺的那一點稍微用力地一按,成功地從他的喉嚨中撕扯出一聲嗚咽來。
“确定了,”然後加蘭洋洋得意地宣布,她身體往後撤,堪稱乖巧地坐在了自己的腳上,“你确實是喜歡下流話的,對吧?”
莫爾利斯塔白了她一眼,趁着她抽出手的檔口擡腿把對方掀翻了,自己利落地翻身壓了上去。腿軟稍微有點限制他的發揮,又況且他半真半假地沒真想把加蘭制服,他們在床上滾了兩圈——在床這麽窄的情況下沒摔到地上去真是一個奇跡——然後莫爾利斯塔放棄治療一般地屈服,被加蘭臉朝下按在了枕頭上面。
“下次用睡袍腰帶把你綁起來。”加蘭沉思着說道。
“你在你心上人面前也這麽有創意就好了,”莫爾利斯塔偏着頭被按在墊子上面,一縷長發被卷入口中,他呸了兩下也沒吐出來,幹脆放棄了,“要是你跟他上床,估計就六神無主地不敢提這種建議了吧?”
這次加蘭沉默了幾秒,然後她再次把手指慢慢地插進莫爾利斯塔的身體,緩慢、堅定,同時她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放棄了?”莫爾利斯塔卡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接受現實,他不想要這種關系,說不定他覺得他是我的養父什麽的。”她稍微跪直了一點,略有殘忍地扯着莫爾利斯塔的金發把他按在原地,用手指破開那些擠壓的粘膜的時刻看見對方的脊梁顫抖起來。
這就是藏在衣物之下的東西,千篇一律、赤裸而昭彰,她想,其實莫爾利斯塔的身高和希利亞德是相仿的,發色也大體上相似,但是卻又是這樣可悲地不一樣。希利亞德從來都希望她過上“正常的”生活——找一個能結婚的、年齡相仿的男性結合,某種意義上莫爾利斯塔·梅斯菲爾德可能符合希利亞德的标準。
而且莫爾利斯塔長得真的很好看,她知道那一點,看他在社交網絡上的粉絲數量就知道了,那些小姑娘可不僅僅因為他是皇室成員才關注他的。誇張點說,外面有不少人(男性和女性,事實如此)排着隊想跟這個人上床,但是加蘭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
在這一刻,在對方顫抖着壓抑自己的呻吟的時刻,她卻更加清楚這一點。
在最開始的時候,可能就是酒館的那個糟糕的、宿醉的夜晚,加蘭短暫地考慮過希利亞德的建議,但是她現在知道依然不行。
同樣,莫爾利斯塔也知道這也并非他所求,加蘭還尚不清楚那位“懷特海德”在他心裏的重量,她有的是時間去探索這一點。
最後她的長官在那些被褥之間射出來,加蘭往後退開一點,看着他汗水淋漓地把自己翻過來。他的皮膚上泛着一種柔軟的緋紅,看上去像是油畫裏才會出現的那種色調。莫爾利斯塔把黏在額頭上的金發往腦後順,目光依然銳利,就好像是在雪原裏游蕩的狼。
外面的雪大概已經停了,室外聽上去安靜了不少,黑色的樹木被積雪壓彎了枝梢,從鉛灰色雲層中探頭的太陽自林間收斂自己最後一絲光芒,天空呈現出一種玫瑰紅和粉藍交織的顏色。
“怎麽了?”莫爾利斯塔問道,他懶洋洋地張開雙臂,在床單上舒展身體,肌肉的線條優美精致得好像是米開朗琪羅的大理石雕塑。
“和我想得不太一樣。”加蘭保持着剛才的那個動作,把手上的液體心不在焉地蹭在床單上。
莫爾利斯塔用那種不出所料的語氣問道:“沒你想象的那麽好?”
“我不知道怎麽說。”加蘭聳了聳肩膀,簡單地回答。
莫爾利斯塔哈了一聲,聲音有點尖銳,後來加蘭回想起來,也許當時的她在莫爾利斯塔的眼裏還是太年輕了。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掩蓋了自己的一些別的情緒:“當然沒有你想得那麽好,你又不是真的在跟你的心上人上床。”
“我又沒有跟他上過床,我沒有什麽可以拿來對比的。”加蘭反駁道——在這句話上,她撒了謊,因為就算是她也沒法跟對方談起在南菲爾格蘭特大教堂忏悔室的那個下雨的夜晚,關于她的“心上人”有許多秘密,如果把那件事也說出來,未免就說得太多了。
然後她聽見莫爾利斯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謹慎地吐出來,就好像擔心他要說出的詞語會随着一陣風破碎一般。後來加蘭意識到,那是莫爾利斯塔在後來幾年之內說出的最近似于告白的話。
“那出乎意料的好,”他低聲說道,聲音裏摻雜着一些難以讀懂的情緒,一般人會稱之為悲傷,“莫德,你不可能想象得到的。”
加蘭沒有回答——她沒有立場回答這句話,這句話也不應該說給她聽;所以她保持沉默,兩個人只是聽着外面不斷穿過走廊的風聲。最後那黑色的樹枝終于被積雪壓斷了,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2012年九月十二日,利比亞,班加西。
十分具有諷刺意味地,莫德·加蘭第二次來到北非是為了維和任務:顯然,軍方那些腦子進水的負責人不會覺得把同一支部隊前後兩次編進北約聯軍和聯合國維和部隊有什麽不對,盡管顯然第一次他們是來把這個國家搞得一團糟的,第二次則是要來收拾他們之前搞出來的爛攤子。
說真的,這到底有什麽意義?
莫爾利斯塔會無視其中的諷刺成分,而莫德顯然根本不會在乎。班加西看上去比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更加糟糕,這個城市現在看上去千瘡百孔,活像是尚未愈合的化膿傷口。
八月八日的時候國家過度委員會宣布結束任命,現在又是一段敏感階段,外交政策将會重新制定、博弈的棋盤會再次排布,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保護一位聯合國的什麽什麽大使。加蘭在接受任務的時候并沒有太仔細聽——然後事情很快變得比他們想得更加棘手,前一天顯然有一群恐怖分子出于某種報複意圖襲擊了位于班加西的美國大使館,現在城內的緊張氛圍相當的濃厚。
莫爾利斯塔把自己的憂慮向加蘭隐晦地表達了一二:關于某些激進組織在網絡上發布的其他威脅言論,以及,那位聯合國大使顯然還是個美國人。
所以現在加蘭正埋伏在一個制高點上,架着一把狙擊槍,感受着陽光把自己緩慢地曬到蛻皮。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毫無特色地土黃色,下面的街道上有其他士兵在巡邏。
“長官,”無線電裏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是另外一個狙擊手,叫喬納森還是什麽的。“有個人從兩點鐘方向靠近了大門。”
他彙報完之後五秒左右那個可疑人物才進入加蘭的視野——骨瘦如柴、頭發蓬亂的小男孩,看上去可能只有八九歲左右,雖然以他的營養不良程度來說,他可能比這個年齡要大一些。那個孩子正往禁區的方向靠近,穿着十分寬松的外套,衣服的下擺在炎熱的風中獵獵地飄動。
很快有幾個巡邏的士兵從遠處趕來,那些人手裏當然的荷槍實彈,喝令他馬上停下腳步。加蘭在瞄準鏡裏注視着這一切,看着那個小孩猶豫着、但是依然在往前走。
“長官?”加蘭慢悠悠地開口,“有可能是人肉炸彈,我覺得他的衣服下面似乎有東西。”
那孩子繼續向前,士兵們用槍如臨大敵地對着他,前一天發生的襲擊事件足夠令人神經緊繃的了,那些槍指向他的胸口方向:不太妙,誰知道這麽一槍下去會打斷什麽電線之類的呢?
“如果他繼續靠近禁區就開槍。”莫爾利斯塔在通訊裏簡單地指使道,“莫德,喬納森,你們誰的角度比較适合射擊?”
“是喬納森,長官。”加蘭覺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多少有些刁鑽,因此很坦誠地回答道。
從完全宏觀的角度講,另外一名狙擊手,喬納森,在後來他們返回霍克斯頓之後接受了幾個月的心理治療,然後接受調動離開了特種部隊。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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