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愛的隐憂

[只要有一個對象,瘋狂的愛情就是愛而不是瘋癫;而一旦徒有此愛,瘋狂的愛情便在谵妄的空隙中追逐自身。]

莫德·加蘭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裏多了一位不算意外的來客:她彼時懷裏正抱着一個購物袋,裏面裝滿那些通常會被別人吐槽成“可以撐過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方便食品和拉米雷斯特別要求的那些新鮮蔬菜水果。

而史蒂芬·歐陽則捧着一個冒着熱氣的茶杯坐在她家——其實是大主教家——的起居室沙發上,嘴角帶着往日那種溫和的笑意。

非常有趣,加蘭和拉米雷斯的“關系”當然不可能公開,她從未刻意瞞着她在行動部的同事,但是其他人就兩說了。可現在歐陽看着她,眼裏露不出半點驚訝的神情,就好像一個安全局的外勤特工就應該在弗羅拉大主教家裏登堂入室似的。

而加蘭顯然也沒有被任何人撞破奸情的自覺——雖然用“奸情”這個詞形容着實有點奇怪。她想到自如地一遍脫掉外衣一遍說道:“我回來了,希爾。”

……拉米雷斯花了一秒鐘懷疑對方挑這個時候叫他希爾是不是故意的,不過歐陽其實很可能在醫院的那個晚上就看穿了真相,所以糾結這個也沒有什麽意義了。他不尴不尬地應了加蘭一聲,而果然歐陽一點多餘的表情也沒有,他彬彬有禮地說:“加蘭探員。”

加蘭向着他點頭示意,盯着拉米雷斯那副“為什麽你們在我家裏打招呼打得這麽熟練”的質疑目光甩掉鞋子,踏着拖鞋把手裏的食物放進冰箱裏去。她在廚房裏沖着外面的方向喊:“你是為了伊洛娜的事情來的?”

是,上次加蘭和拉米雷斯去看多米尼克,算是铩羽而歸——這完全在加蘭的預料之中,倒是拉米雷斯有點沮喪,事到如今加蘭也只能拿“讓他哭一哭也是好事”來安慰大主教了。既然多米尼克不肯見心理醫生,加蘭的計劃就是至少讓他見一見伊洛娜,但是這無疑還得征求小女孩的監護人的同意。

據拉米雷斯回憶,伊洛娜本來就來自一個單親家庭,現在她的父親身故,就不知道她的撫養權到底落在誰手上了。加蘭本來以為現在那孩子可能正被交給福利院照顧,但是沒想到從科爾森那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伊洛娜被史蒂芬·歐陽收養了。

除了歐陽在霍夫曼那個事件裏從未見過伊洛娜之外,這個進展也沒有什麽好讓人震驚的。就算是加蘭之前跟歐陽不算熟,也聽說他是個愛心爆表的家夥。

實際上除了被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小女兒,他和他姐姐還收養了一大堆貓貓狗狗小鳥小魚之類的動物;在這樣的事件裏,他當然會是他們之中最心疼失去家人的小孩的那個人。

或許是出于想給自己的女兒找個伴的想法,或許是出于別的什麽緣故,總之,在伊洛娜确認沒有別的什麽監護人、要被送入福利機構之後,歐陽很快提出了領養申請。那套流程走下來應該也沒多長時間,他現在肯定還處于那種時不時要被社工回訪的階段,但是要是想促成伊洛娜去見多米尼克,也就只能由他做出決定了。

“是,之前科爾森先生跟我說了你的打算。”歐陽一邊喝茶一邊回答,“我來了之後又聽主教大人解釋了一遍,我覺得問題不大,只要你确定那個年輕人确實不會傷人的話。”

“我在場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加蘭把最後一樣東西放進冰箱裏,遠遠地回答道,“出于保險起見我也不想安排多米尼克和誰私下會面,我會讓他們在你的監護下見面的。”

歐陽慢慢地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然後說:“但是我最在意的其實是:你覺得這真的管用嗎?”

他已經來了不短一段時間了,在加蘭沒有回來之前,拉米雷斯就向他介紹了多米尼克那邊大概的狀況,他能聽出大主教言辭之間那種深深的憂慮來。

加蘭從廚房裏繞出來了,她沒有在沙發上坐下,而是繞到了拉米雷斯身後,把手肘支在了拉米雷斯坐着的沙發靠背上。歐陽看見她的手指若有若無地點在拉米雷斯的肩膀,大主教神色如常,就好像并未意識到她的動作裏面透着一種怪異的親昵。

“管用的,”沒想到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大主教,他的聲音聽上去也仿佛很有把握,“因為伊洛娜與別人不同。”

“……我其實很懷疑。”歐陽遲疑地回答。

“那是因為事情發生的時候你不在那個牢房裏,”加蘭慢慢地說,她的手掌已經整個壓在拉米雷斯,帶着一種很不明顯的安撫味道。如果歐陽沒有看錯的話,大主教的眼中掠過了一片陰影,“伊洛娜被關在那個牢房裏的時候,多米尼克也在那裏——最後部裏的人沖進去的時候,多米尼克進入牢房,打開了伊洛娜的牢房的門。”

歐陽愣了一下,顯然也不知道這件往事:其實說實話,他還沒有到和伊洛娜提起當時的事情的程度——負責伊洛娜的醫生告訴他,現在就同那個小女孩回憶起那一天發生的事情還為時尚早,實際上他光為了那孩子應激障礙的事情就足夠焦頭爛額了。

加蘭看着他,目光平靜,敘述的語氣就活像她當時不在現場一樣:“但是他當然不可能逃得出去,所以他選擇留在原地、抱着她、保護她……然後差點撓了試圖解救他們的探員,差不多是這麽個故事。”

聽她的措辭真的很難相信當時她也在現場流血流到快要暈倒,拉米雷斯倒是無聲地擡起手來,覆上了她的手背。然後他輕聲說:“所以我們想讓他知道,他的生命并不是沒有意義的,有人因為他活了下來,或者願意把他當成繼續活下去的支柱。”

歐陽直直地盯着他們兩個,然後說:“我明白了。”

加蘭短促地點點頭:“如果你沒意見的話咱們可以盡快安排時間——但是最好等兩天,醫院那邊那個文職來的消息是他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在多米尼克有氣無力地躺在醫院裏的時候跟那小姑娘見面比較好,這也是為了他的自尊心考慮。”

“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歐陽忽然說。

加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那種說法,局裏的人都是怎麽傳的?”

歐陽搖了搖頭:“那沒什麽——”

但是加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最後他還是很快妥協了。他聳聳肩:“好吧,你知道有的人說科爾森先生讓你加入行動部只是看中了你的身手,他們會覺得從軍隊被開除出來的問題士兵只有這點價值可以利用,就不應該在行動部的小組裏升到那麽舉足輕重的位置……”

他頓了頓,哈了一聲:“畢竟有的人這麽想也是可以理解的,行動部很難進的,鑒于局裏最高級的指揮官們或多或少地都有在行動部任職的經歷,不少人都把那裏視為升遷過程中給履歷鍍金的捷徑了。”

“嚴格來說他們說的也沒錯啦,”加蘭帶着一種奇怪的愉快說道,“我覺得局長好像也看我挺不爽的,或許如果不是因為奧勒留公爵,他絕對不會只停了我的外勤任務了事……”

“莫德,”拉米雷斯皺起眉頭來,低聲打斷道,“別那麽說自己。”

“好的,說得也對。”加蘭笑了笑,及其輕松地扯開了這個話題——實際上她顯得有點太輕松了,歐陽不知道大主教到底是不是清楚加蘭現在在局裏的現狀:她身在行動部但是不能出外勤,基本上等于在放一個無限期的長假,到底能不能複職都是兩說。

況且……歐陽的目光落在了加蘭那只傷痕累累的手上,她的手好歹沒有抖,但是以歐陽的經驗來說那種程度的骨折和沒有得到合适的治療的、被耽擱掉的時間絕不是輕描淡寫說一句就能帶過去的,他的權限不足以看到加蘭的檢查報告,但是照理來說結果不會特別樂觀。

那可能也是科爾森對上面的處罰決定一個不字都沒有說的真正原因,莫德·加蘭受過的那些傷足以摧毀一個人……不,殺死一個人都綽綽有餘了。她有可能再也沒辦法恢複到之前的狀态,而對于她這種等級的外勤特工來說,一點點偏差都是足以致命的。

眼前這位紅衣主教可能對此毫不知情。

加蘭顯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歐陽看見她似乎別有深意的眼神從他的身上一掠而過,但是最後只是消弭在一個輕飄飄的笑意裏。她的一只手按在拉米雷斯的肩膀上,語氣輕松地問道:“總之事情算是暫時定下來了,既然如此,你要不要留下吃晚飯?”

埃弗拉德不知道他和伊曼紐爾的關系算不算是暫時緩和了。

但是,總歸他們有了一些看似安寧的相處時光,伊曼紐爾會三天兩頭做一些賣相相當不錯、實際上也非常可口的甜品,自己在那裏拍一堆照片,然後邀請他一起品嘗。他們對之前的争吵絕口不提,對幾年前船上的那次航行也再為提起過。

雖然實際上埃弗拉德覺得那只不過是斷頭臺上遲遲沒有落下來的鍘刀罷了,因為那不是普通的航行,那是他試圖離開伊萊賈·霍夫曼的失敗逃亡,伊曼紐爾帶着他沿着基爾運河航行,這次逃亡尚未成功地進行二十四個小時,他就又被霍夫曼和他的那些手下拖回了那個島。

換而言之,伊曼紐爾見過他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更不要說他還在那些該死的藥的作用下鬼迷心竅地跟對方上了床——無論伊曼紐爾怎麽說,那實質上就是上床——這件事讓他愈發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怎麽像的,就算是普通的一夜情,那年輕人難道就不知道回去找自己的一夜情對象是一件多尴尬的事情嗎?

更何況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一夜情!現在對方的藍眼睛裏盛滿了該死的坦誠和關懷,寫滿了他想從這裏得到的東西,可是他既然什麽都知曉,又為什麽會——

好吧,好吧,有的時候埃弗拉德腦子裏确實是想着這些東西,要是在關于那個島和上面該死的一切發生之前,他可能确實會在忏悔室裏為了自己的這些念頭向全能的神忏悔:因為他顯然不應該這樣為了一個年輕人心煩意亂,不是嗎?他不是顯然應該更愛着他所侍奉的神嗎?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真的沒有再思考那些的力氣了,他在對方見鬼的狗狗眼之前一敗塗地,再等他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答應了對方“有時間的話幫我遛遛克普托”的請求。

結果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盡管他依然時時刻刻等着落下來的另一只靴子,但是卻帶着那只淺色的狗沿街道行走着。夕陽血紅地挂在天際邊緣,給城市的盡頭染上了一層模糊的紅色。

今天伊曼紐爾不再家裏,他說他要去找人幫忙修照片、還要采購新的食材,因此午飯之前就出門了。埃弗拉德和這些天的大部分時候一樣什麽也吃不下,對着自己的論文草稿也寫不出一個字,幹脆最後出來遛狗。

他依然厭惡人群和車水馬龍的街道,最後沿着公寓門前的小路走過公園,最後拐進了相對偏僻的巷弄,這是他幫伊曼紐爾遛狗的時候常走的路線。天氣不算是很好,恐怕又要降溫,大風吹着一些輕飄飄的舊報紙跑過地鐵口附件的街角,他在拐彎的時候聽見了意料之外的聲音——

“你們想要幹什麽?!”他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

埃弗拉德猛然站住了腳步。

他拉緊手裏的繩子,從街角的陰影裏向前方看去:伊曼紐爾·弗格爾站在遠處未亮起的街燈之下,手裏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他的面前站着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露出了的皮膚上都有不少顯眼的紋身。

“把你的錢包交出來,小鬼,”其中一個男人惡聲惡氣地說道,“除非你想在自己身上開個洞。”

好的,當一個人在弗羅拉這種黑幫肆無忌憚的地區生活的時候就很可能在比較偏僻的巷子裏遇到搶劫的小混混。埃弗拉德有好幾年沒有過上正常生活,都快忘記這茬了。

然後他回憶了一下,發現剛才那個地鐵站還真是伊曼紐爾回家的路上最近的一個地鐵站。

他看見伊曼紐爾向着對方擡起手來,示意自己并沒有違抗的意思——這對于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來說是個理智的選擇,畢竟誰都聽過布魯斯·韋恩跟他父母在小巷裏發生的悲慘故事是吧——他把手裏的袋子放在地上,從身上掏出錢包遞給對方。

為首的那個小混混拿過錢包翻了翻,顯然對裏面的數目很不滿意。

那個小混混嘲諷了幾句窮鬼之類的詞,伊曼紐爾又回了一句什麽,埃弗拉德全沒有聽清,他們的距離實在是不近,風聲又真的太大了。但是總之,那個小混混好像忽然惱怒了起來,他把手裏的錢包狠狠地砸向了伊曼紐爾。

砸在了伊曼紐爾的肩膀上,那當然不重,但是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而就算是隔着那麽遠的距離,埃弗拉德也看見站在稍後方的那個小混混從身上的夾克裏面抽出一把閃閃發光的匕首來——

說實在的,埃弗拉德并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耳中依然充斥着不息的海浪聲,匕首的寒光在如血的夕陽之下閃動,而他想到了針頭,貫穿伊萊賈·霍夫曼頸部的匕首紋身,每一滴血都代表着他殺死的一個人。

時間仿佛被怪異地拉長了,每一秒他的耳中都在轟隆作響,一切都進行得像是慢動作:他握着繩子的手似乎已經松開了,克普托向着那個方向奔去,發出一連串驚人的吠叫。伊曼紐爾看向這個方向,目光震驚,而埃弗拉德的思緒全被那雙該死的藍眼睛占據了。

片刻之後,他意識到自己也在奔跑。

對方有兩個人……當然,身材高大,看上去就不好惹,霍夫曼的唇角依然在他的記憶之間微笑,那些守衛在島上晝夜不停地巡視。他厭惡地意識到自己的脊梁實際上在戰栗,但是他還是很快地接近了伊曼紐爾。

對方眼中的震驚實在值得欣賞,克普托快了他一步,狠狠地跳起來咬在了拿刀的那個混混手上,對方發出一聲大叫,刀子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而埃弗拉德在做接下來的事情的時候幾乎沒有進行思考,他一把扯住了伊曼紐爾的手腕,把對方擋在自己身後,然後一拳揍在了站在靠前一點的混混臉上。

之後,他會花時間反省自己到底有沒有說“離他遠點”之類的口不擇言的話,但是在這一刻他什麽都沒有想——實際上在他真的聽見了對方的大喊、手指上感受到了相應的疼痛的時刻,他沒有聽見海浪的聲響,沒有看見鮮血,這個世界在奇異的震怒中退卻,連這種情緒本身都是應當忏悔的。

伊曼紐爾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無人的建築物之間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兩個混混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小巷的盡頭,其中一個衣服破破爛爛的,身上有幾道血痕,另外一個的鼻子流血了,在臉上留下了吓人的一長條血跡。

他們兩個在原地站定,然後其中一個人謹慎地環顧着四周,開口說:“長官,我們辦妥了。”

他說“長官”這個詞的時候帶着一種常見的犯罪分子調侃執法人員的時候會用的那種輕佻語氣,然後小巷中一片近乎凝固不動的陰影忽然動了:一個黑衣的女人從裏面走出來,她的長發利落地在腦後束成馬尾,眼睛是一種奇怪的淺灰色。

莫德·加蘭平靜地問:“你确認他們什麽也沒注意到?要知道就一個人一條狗是不可能打退混混吧?”

那個混混向她谄媚地笑了笑:“咱們合作了這麽多次,您應該對我們有信心的吧?”

加蘭哼笑了一聲,她的聲音裏有一種吓人的冷意,是那個在安全局的年輕特工之間傳播着的那些可怕傳說裏,那個冷酷無情的劊子手會用的語氣,而不是拉米雷斯熟悉的那個小女孩會用的語氣。那兩個混混好像縮了一下,但是即便如此,加蘭還是從口袋裏摸出一卷鈔票扔給他們兩個。

“滾吧,”她淡淡地說,“老規矩,這事別讓任何人知道。”

“那當然,有其他事兒您知道怎麽找到我們。”那個混混嬉皮笑臉地點點頭,他接住鈔票以後數也沒數就直接塞進了兜裏,然後兩個人很快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小巷。

加蘭注視着他們的背影在視野盡頭消失,然後低聲說:“希利亞德。”

——霍克斯頓的紅衣主教心情複雜地從小巷的拐角後面繞了出來,他遲疑了兩秒鐘,問:“你确定這管用?”

“當然,每個行動部的特工都有自己的線人,只不過我們從不公開讨論罷了,我們也不是什麽事都依靠摩根斯特恩那女人的。”加蘭聳聳肩膀,聲音聽上去依然十分冷淡。

“我不是那個意思,”拉米雷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說洛倫茲神父。”

“不知道有多少管用,但是總能推他一把。”加蘭笑了笑,聲音輕松了一點,“弗格爾那邊的進展比最拖拉的肥皂劇還讓人擔心——您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可以試着往劇情裏增加一點變故,我想伊曼紐爾還是挺懂得把握機會的。”

拉米雷斯想了想,然後說:“你這話說得真像是摩根斯特恩小姐。”

加蘭沒有回頭看他,而是直視着被染成一片血紅色的巷弄盡頭:“我們兩個沒有什麽不同。”

“不,你比她好多了。”拉米雷斯平靜地反駁道。

加蘭猛然轉過身,她眼裏的某些東西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調轉目光:“不,您要知道,我不是為了安全局才做現在這些事情的,我也不是為了那些可憐的神父才想要按照科爾森的要求去關注他們的安危的——”

拉米雷斯盯着她,在這樣的時刻他近乎知道對方會說什麽,加蘭會說,我不在乎多米尼克,我也不在乎埃弗拉德·洛倫茲。

确實如此。

她會說,你要知道,我做這些是為了——

“我明白,”拉米雷斯溫和地打斷了她想說的任何一句話,“我當然明白,但我依然愛你。”

【愚人船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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