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劇場——藍白H (6)
平易近人的風格。但到了第二天.他拿來各大媒體對于這次采訪的報道.卻不得不承認.效果不錯。
效果真是不錯。本來對我的這次訪問.一些臣子都擔心民衆會懷疑我是不是騙子.會不會引發民衆游行和抗議。
但現在.大部分輿論都是就采訪內容.讨論如何更高效的應對危機。當然.也有一些報紙抨擊我身為高等種族.言語間對斯坦族頗為輕慢。但只有幾家質疑我話語的真實性。
再加上科學院發布的正式災難通告.皇帝面對全國情真意切的動員講話.幾天時間.公衆輿論的大勢已定——必須遷徙.才能生存。
不過.這一招“以退為進”.以高等種族冷漠的态度.獲得斯坦族盲目的仰視和自然而然的信任.還是易浦城教我的。
昨天早上.穆弦剛走.莫林卻“噔噔噔”跑來.神色尴尬而憤怒。
“小姐易浦城簡直無法無天了”
“怎麽回事?”我扶額.這位皇帝真是難伺候。
現在.穆弦的重兵把守住皇宮。一是怕易浦城的事萬一露陷.二是保護我們的安全。而皇宮內有什麽風吹草動.莫林都會先來彙報給我——因為穆弦實在沒時間。
莫林怒道:“易浦城昨天跟兩個侍女上床了”
我僵住。
我當即就沖了出去.跟莫林風風火火往“皇帝的寝宮”走。莫林一路斷斷續續給我彙報.原來昨晚易浦城說身體不舒服.留了兩個侍女在內殿伺候。誰知他半夜就玩起了雙飛.動靜大得殿外的侍衛都面紅耳赤。我和穆弦又睡下了.所以莫林今天一早才來彙報。
剛踏進寝宮.遠遠就見“皇帝”陛下靠坐在床上.單手扶着床.神色慵懶.目光含笑。而他對面打着燈光.漂亮的女記者面頰微紅.聲如黃莺:“陛下說得真好這個電視講話播出後.全國人民都會感動的。”
我感覺到自己的面皮都有點發緊了。
易浦城當然看到了我,目光流轉,眸中笑意更深:“遙遙,有什麽事找父親?”他一說話,記者、攝像師全都轉頭看過來。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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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力笑着說:“陛下,有些重要的事,需要馬上征求你的意見。”
易浦城笑:“孩子,不要太拘謹,你可以直接叫我父親。”
我:“……父親。”
他滿意的點頭,記者和攝像都露出感動神色,他這才對他們說:“先去側廳用茶,晚點再聊。”
終于清淨了。
“易浦城!”我怒道,“你怎麽能跟女人上~床?皇帝已經卧病三年了,你、你還……”
他從桌案上拿起水果,丢到嘴裏,漫不經心的答道:“沒事,我已經跟記者說了,你用精神力為我治病,我好了很多。皇帝饑~渴了三年,怎麽也得釋放一下。”
我徹底無語了。
“但你怎麽能害那些侍女?”我冷冷的說。
他看我一眼:“那你就錯了,她們心甘情願。”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明白自己跟他的這次交鋒,正式宣告失敗。
我決定回頭囑咐莫林,讓侍衛們看緊點,同時把寝宮的侍女,都換成醜的年紀大的。這麽想着,我又平和下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剛想起身往外走,記者們又走了回來。我朝他們笑笑,美女記者也笑着說:“華小姐,既然您也在這裏,原定下午對您的訪問,不如一起開始?”
我一怔,當然不願意。易浦城就在邊上,多礙眼。誰知他竟然像知道我想什麽,不等我開口拒絕,就說:“好,遙遙坐過來。”
我當然沒有坐過去,而是跟記者坐在離他五米外的沙發上。
“能不能先跟全國人民講一講,時光族是個什麽樣的種族?”記者發問。
對着鏡頭和燈光,我略有點緊張,笑了笑,說:“我們的民族很和平,其實跟斯坦人沒什麽差別,不過都是純種人類……”
記者又問:“您為什麽在這個時間點,提出災難預言?”
我答道:“因為我之前受了傷。”然後我又把前兩天在科學家和臣子面前說的那一番話,又講了一遍,最後說:“請大家相信我!”
記者含笑,朝我露出贊許的目光。我心頭一陣踏實,剛想跟她寒暄,就感覺到兩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我。
易浦城。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對遙遙說。”他忽然說。
等記者們一走,他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這個采訪要是播出來,斯坦全國有一半人口上街強暴。”
我又生氣又不解:“烏鴉嘴!”
他瞥我一眼:“不懂人性本賤嗎?”
我怔住:“什麽意思?”
“看在諾爾支付的金額的份上,勉為其難指點你。”他往我對面沙發上一坐,斜了斜眼,“把葡萄端過來。”
我……
默默走過去端了,放在他面前桌子上。
他滿意的吃了幾顆,葡萄皮吐得一桌子都是,這才懶洋洋的說:“你站得越高,越不在乎他們,他們才越信你。人性本賤,就是這個意思。就你剛才那樣子,講句話還要看記者的表情反應,等着被驕傲的斯坦族的口水淹死吧。”
我聽得一陣皺眉。
從小接受的教育,都叫我做個誠實、親和的人。易浦城的話咄咄逼人,但好像又有點道理,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真誠交流,才是打動對方的關鍵。”我堅定的說。
“心理戰術,才是迷惑敵人的根本。”他接得更快。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根本無法與這個人溝通。可隐隐的,又覺得他說的是另一層的道理。腦海中不由自主想起前幾天開會的時候,我講得那麽情真意切,自己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該投反對票的,還是投反對票。
我竟然越想越覺得他說得對,而且想要冒險一試。
“謝謝你。”我沉思片刻,站起來說,“你說得有道理,我會按你說的嘗試。”
這回換他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笑意從那夾雜着皺紋的眼窩裏升起:“你這個女人,還不算太笨。”
我本不想笑,但他現在頂着皇帝的面容,蒼老又蒼白,偏偏還笑得這麽邪魅,實在很詭異,就像個老怪物。
“你笑什麽?”他敏銳的察覺了,眼睛一眯。
我沒答,走了。
于是我讓莫林,重新安排了訪問,并且按照易浦城說的原則,端足了架子。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易浦城這個人,還真有點深不可測。
……
影響了大局,這也算幫助了穆弦吧。
這麽想着,我頓覺欣慰,讓莫林把各大媒體的報道做了個摘錄,整理到芯片裏,穆弦肯定還沒時間看。
等星星都升上了天空,穆弦毫無懸念的沒有回來。我拿着芯片,又讓廚子做了些熱湯,提着就去穆弦的辦公室探望他。
夜色幽深,毓山在星光下暗白而安靜。經過皇帝寝宮時,我們安插的侍衛,朝我打了個手勢,那意思是易浦城又在歡度春宵。
我只能随他去了。
征為辦公室的白色宮殿裏,一片燈光通明。我走到穆弦的門前,輕敲房門。
“進來。”清冷的聲音。
光是聽聲音,都讓我心頭一軟。推門進去,我怔住。
穆弦和許久不見的塔瑞,并肩站在窗前。看到我,穆弦大步迎過來,接過我手裏的東西,塔瑞露出親和的笑。
現在的塔瑞,還沒有在皇帝的命令下,加入對我的審問。其實回想當時,也許他對于皇帝處死我是不知情的,也許他當時也是真的想替我洗脫嫌疑。
只是看到他此刻略顯腼腆的笑容,我心裏還是有點堵。
不過穆弦也不客氣,端起我送來的宵夜,對塔瑞說:“稍等。”塔瑞點點頭,穆弦坐下來就吃。他是不可能與任何人分享我帶來的食物。
“沒冷吧?”我問。
他眸中露出淡淡笑意:“剛好。”
我心頭一甜。塔瑞含笑看我們一眼,轉頭看着窗外。
穆弦很快吃完了,放下碗:“等我一會兒,跟塔瑞說完事情,就回去。”
我心頭一喜,今天他能回去睡了。我點頭:“不急,你們忙。”
他倆又坐下,打開一些數據報表,商量起來。過了一會兒,塔瑞關掉懸浮電腦,問:“要不要把肯亞召回來?”
聽到這個塵封許久的名字,我擡起頭。
肯亞,二皇子,與穆弦在帝都發生兵變失敗後,被皇帝囚禁在距離斯坦三千光年的一顆小行星上。
這麽想來,三千萬年後的卓午,給我的感覺,居然跟肯亞有點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也斷續聽說過他的傳聞。他母親的家族本就尊貴,財力雄厚,在政府中影響也很大。聽說他并沒有老老實實呆在那顆小行星上,反倒是在那一片買了好幾顆小行星和衛星,跟那邊的雇傭軍勢力關系也不錯。俨然有了藩王割據的勢頭。只是他不回帝都,皇帝似乎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召他回來?
我想起他對穆弦那深沉的嫉妒,頓覺不妥。
穆弦答得更簡練:“不必。”
估計塔瑞本就猶豫不決,聽了穆弦的話,點點頭,告辭了。
與穆弦相擁走在夜色中,是幾天來難得的安寧時光。
我把新聞媒體的報道告訴了他,但沒敢說是易浦城的主意,只說是莫林看了心理學的書教我的。穆弦摸摸我的頭發:“幹得好。”
我倆尋了塊幽靜的草坪坐下,遠遠跟随的莫林,驅走了附近的侍衛,穆弦已經一個翻身,将我壓在地上。
當然不會做,只是身體的親密接觸,好像怎麽都不夠。我躺在微涼的草地上,看着高高懸挂的繁星,夜風輕輕拂過,穆弦的手已經摸進衣服裏,頭埋在我的脖子、胸口游走着。我的感覺就像祭品躺在曠野裏,而他清秀的容顏宛如神邸,沉默的品嘗着我。
“2400名精神力者都送走了嗎?”我低聲問。
“嗯。今天早上已經送上太空堡壘。”
這是我最關心的事,松了口氣。
我跟穆弦商量過,秘密把這些人送走,再分批送至不同星球,越分散越好,這樣要激發他們的潛能,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當年斯坦人在黑暗中,也被激發出潛能,最後全民大多數人,都具備了超強精神力。即使我們送走已有精神力者,也不能保證,其他斯坦平民,将來不會顯露出精神力。
只能先把可能的危險都扼殺掉。
“穆弦,等這件事忙完,我們生個孩子。”
“嗯。”
我頓了頓說:“以前,是我的生理機能被人為抑制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猛的擡頭看着我,目光幽怨。
我心生愧疚:“對不起。”
他盯着我,眸中緩緩升起笑意。
我明白他為什麽笑,一定是想起了從前。我也笑了。
剛想說話,卻看到他一怔,擡頭往遠處望去,神色凝重。
我不由得心一緊:“怎麽了?”
他攏好我淩亂的衣服,摟着我站起來,目光依舊盯着前方。我循着望過去,心頭微凜:那是毓山的方向。
“我感覺到了毓的能量震動。”他沉聲說。
我一怔:是因為在毓裏呆了很久,所以他能清晰感覺到毓那微弱的能量場變化嗎?那邊出了什麽事?
不必多言,我倆一前一後,飛速掠過皇宮的綠地樹林,朝毓山飛去。
夜色幽暗,地面的一切快速倒退。越過一間高高的宮殿屋頂,就看到毓山仿佛一座白色巨獸,蟄伏在地面。一片陰暗裏,一道黑色身影飛速從毓山頂上躍了下去,隐入夜色中。
我倆追了過去,可很快就到了一片水色星光相映的宮殿間,數名侍衛值守門前,幾名宮女看到我們快速避讓,還有穆弦手下的一隊士兵,遠遠停下朝我們行禮。
那人已經不見蹤影。
“跟丢了,怎麽辦?”我問。
穆弦眸色微沉:“沒有丢,他從毓山取走了能量很高的物質,我能感覺到。”
我聽得奇怪――毓山裏,有什麽能量很高的物質?
穆弦蹙眉:“以前我沒感覺到這個物質的存在,但它的能量場跟毓一模一樣,并且,是剛剛迸發出能量。”
我聽得更加驚訝――剛剛從毓中迸發的能量物質?
難道毓裏面,還隐藏着其他秘密?
盡管疑雲重重,穆弦的目光,還是準确的停在了一個地方。
皇帝的寝宮。
難道是易浦城?
我倆走入寝宮,穿過長長的回廊,到了皇帝休憩的卧室門口。門竟然是虛掩着,隐約傳來男女歡~好的聲音。
我微微一僵,易浦城的花天酒地,我還沒告訴穆弦,怕他傷神。就在這時,穆弦猛的将我扣入懷裏,雙手一揮,我就感覺到溫熱的精神力包裹住耳朵,什麽也聽不到了。
穆弦臉色有些陰沉――他自然是不喜歡我聽到別人的這種聲音。
穆弦開口說了句什麽。過了幾分鐘,就見一名侍女衣衫淩亂的跑了出來,面色通紅的朝我們行禮,匆匆跑走了。我們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封住我耳朵的力量驟然消失,穆弦牽着我走進去。
易浦城已經穿好了衣服,身軀随意舒展着,靠在沙發上,襯衣的前兩顆扣子還解開,露出一小片皮膚。
“有事?”他懶懶的看着我們,“打斷別人,不道德啊!”
穆弦看他一眼,手一揮,藍光閃過,一片晶亮發光的東西,突然從易浦城的褲兜裏飛了出來,劃出一道淡淡的光芒,落在穆弦的掌心。
我疑惑萬分,易浦城臉色大變,從沙發上彈起來:“還來!”
穆弦盯着掌心的晶片,手又一揮,一道藍光閃過,易浦城被撞回沙發上。他陰沉着臉,已經沒有半點笑意。
“你答應跟我合作,就是為了這個?”穆弦淡淡的問。
我心頭一震――易浦城的幫忙,果然是有預謀的?如果不是穆弦恰好能感覺到毓的能量,這個晶片已經被他拿走了吧?那他夜夜春宵,也只是掩飾自己的目的?
在上一世中,他并沒有做這樣的事。
抑或是上一世,他還沒有機會去做?
他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易浦城忽然又笑了,只是冷冷的笑:“你在說什麽?這是老子的東西。”
“這是什麽?”穆弦白皙的臉在那晶片淡淡光芒映照下,清冷又森然,“不說我捏碎它。”
易浦城盯着穆弦看了幾秒鐘,頹然往後一靠,罵了句“靠”——
人獸xxoo小劇場――bybergy不死鳥
華遙:這是甚麽結婚周年禮物?!
小木:(臉略紅)淘寶上淘的,我買了七款,有兔子睡衣丶獅子睡衣丶小沅熊睡衣丶小老虎睡衣丶熊貓睡衣丶豹睡衣丶馬睡衣。
華遙:(滴汗)但全都只有頭套帽和連着小尾巴的小褲褲,小褲褲還開了一個小洞
小木:(臉紅)人獸xxoo是不用脫衣服的
華遙:那你是想每晚穿一套嗎?
小木:(臉紅但神情堅定)不,一晚穿七套。
華遙:......
☆、75 晉江獨家發表,請勿盜文
在很長的時間裏.我對易浦城的印象是:狡猾、陰狠但是直爽的雇傭軍指揮官.從人類改造成半機械人。我也曾問過族中長輩.但沒人記得.歷史上有族人跟一個叫易浦城的家夥有過瓜葛。也許是年代太遠了。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叫我極為詫異和不安。
因為他說:“好吧.老子沒有惡意。都是因為族訓丨”看我和穆弦都沉默着.他補充了一句:“半機械族。”
半機械……族?
一個從未聽聞過的種族。
“在哪裏?”穆弦聲音清冷.白皙的臉色仿佛透着寒氣.“居住在哪裏?”
易浦城搖搖頭:“不知道。老子從沒見過其他族人——那兩條族訓丨從老子有意識.就寫在身體的芯片裏。”
我倆都沒出聲.易浦城已然神色如常.懶懶的往沙發上一靠.身姿舒展.完全不像正被審問的嫌犯。
“第一.半機械人.永遠是時光族的忠實守護者。”他看我一眼.目光幽深。我有點吃驚.穆弦臉色微變。
“第二.保護毓心.直至宇宙毀滅。”他看向穆弦手中的晶片.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就是你手裏那個小玩意兒。”
我心頭一震.從穆弦手裏拿過晶片.湊到眼前仔細看。這一看更叫我吃了一驚。
鴿子蛋大小的薄片.并非純白透明的.而是有許多細細密密的紋路.看起來構造極為精細繁複.但又隐有章法。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把晶片舉起來.對着燈看。易浦城嗤笑的聲音傳來:“照什麽照?你要是能把毓心的秘密照出來.老子就真服你。”
我瞪他一眼.他已看向穆弦:“我知道的就這麽多。為什麽有這兩條族訓丨不清楚;毓心有什麽用處.也不清楚。你願意還給我也好.自己留着也好.随你。但算是老子拜托你.不要毀掉。族訓丨什麽的雖然莫名其妙故弄玄虛.但總有它的道理.對不對?”
他這番話說得語氣很軟了.言辭也懇切.對他而言實在難得。
我看向穆弦.他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去毓山。”
易浦城聳了聳肩說:“你還真是不留餘地。”
我一怔.想起穆弦之前的話.明白過來——他說在毓裏呆了三千年.都沒發現這個毓心的存在。易浦城是怎麽“取”出來的?要辨識他的話的真假.帶他到毓山.讓他演示一遍.就知道了。
我們很快來到毓山頂上。星光繁密照耀.周圍空寂無人。穆弦膽子也大.把那個可疑的晶片抛給了易浦城。
易浦城單手一抓.接得穩穩的.單膝跪下.将晶片放在地面.神色居然挺肅穆。
“這位時光族的小姐.麻煩給我個命令。”他忽然看向我.似笑非笑.“這樣就不算老子私自暴~露毓心的秘密。”
我怔然.穆弦朝我點頭。我輕聲說:“易浦城.向我們展示毓心的秘密。”
“是.時間之主。”易浦城斂了笑.墨黑的雙眼.緊盯晶片。
是.時間之主。
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為什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傷的感覺?
直覺驟然浮上心頭——這個易浦城.真的與我們時光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否則這句話.不會讓我的精神力場.都為之輕輕激蕩。
“黑色漩渦吞噬光年.時間之主.于空間之心中再生。”易浦城嘴裏念念有詞.我卻聽得心下駭然。
“等等”我喊道.“你剛剛念什麽?”
“黑色漩渦吞噬光年.時間之主.于空間之心中再生。”易浦城睜開眼重複了一遍.目光深邃的望着我——兩次.他用的都是時光族的語言.而不是斯坦語。
“這是什麽意思?”我問。
“不知道。”他淡淡答道.“也是族訓的內丨容。”
穆弦望着我:“想起什麽?”
我心亂如麻。
黑色漩渦吞噬光年.難道說的是宇宙毀滅前夕.中心那個足以吞噬整個宇宙的大黑洞?
空間之心.指的是什麽?總不會是這一小片“毓心”吧?可為什麽叫空間之心?
再生又是什麽?
我和穆弦從未對旁人提過宇宙毀滅的事.現在做的遷徙.也只說是拯救斯坦星。易浦城肯定無從知曉将來的事.所以這兩句話.應該不是他編造的。
如果這真的是半機械人的祖輩.與時光族的祖輩.共同留下的話.難道宇宙的終結.他們早已預知?
半機械族.到底跟時光族有什麽淵源?
“繼續。”穆弦眸色清冷。
易浦城看我一眼.忽然低頭.将雙手插入了毓山表面.直沒到虎口位置.整個手掌都埋了進去。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不知何時變成灰色金屬。
只停頓了一瞬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手開始迅速變形。
灰色金屬薄膜從他的手掌延伸出來.急速向四面八方擴展.源源不斷。眨眼間.整個毓山頂.都被灰色薄金屬覆蓋住。而他腕部以下蕩然無存.直接跟這張金屬薄膜相連。
就在這時.正中的毓心光芒一閃.忽然膨脹成一片廣闊的、淡淡的薄光.籠罩在易浦城的金屬薄膜上方。我再定睛一看.光芒消失.地面上的毓心也不見了。
與此同時.毓山頂上的金屬薄膜反向快速收縮.易浦城一收手.金屬膜完全收進他手心.他站了起來.手也恢複如常。
毓山頂上.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們:“就是這樣取、放毓心。別再問老子了.老子跟你們一樣疑惑。要不是你們說斯坦星會有大災難.老子真沒想起.還有毓心這個麻煩玩意兒。”
藍色精神力籠罩住易浦城全身.今後他身處哪裏.都會被穆弦感知他。不過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轉身進了寝宮。穆弦這才牽着我的手離開。
夜色清冷.綠徑幽深。我和穆弦穿過樹林.沿着池水.緩步而行。
只是我的心情變得更沉重。
時光倒流以來.我一直希望.所有的事.按照上一世那樣發生。這樣.我們就能按計劃應對.最終避免災難和死亡。
可易浦城.顯然是計劃外的、不容忽視的變數。
穆弦要控制帝國政權.才改變歷史.臨時跟他合作。可上一世易浦城隐瞞的身份.這次卻暴露了.同時暴露的還有毓心。
冥冥中.我忽然覺得.以前自己所知的.也許只是歷史的一隅。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歷史的手.在與我們對抗着.共同影響着未來的走向。
我們真的能改變結局嗎?
身旁的穆弦忽然停下腳步.在我面前蹲下:“上來。”
我一怔.笑了.爬到他背上去。他嘴角浮現笑容.背着我站了起來。
“你信易浦城嗎?”我把臉貼在他後頸上。
他沉默片刻.答道:“信。”
“嗯。”我也這麽想。穆弦能感知到毓的能量的事.根本無人知曉。易浦城今晚本來能神不知鬼不覺盜走毓心。而且他取放毓心的獨一無二的方式.讓我相信.半機械族真的是在守護毓心。
“我讓科學院抓緊研究毓心。”穆弦沉聲說。
我心念一動.說:“我這幾天去科學院看着吧.毓心跟時光族有關.也許我能幫上忙。”
穆弦沉默片刻.點頭。
氣氛有點凝重.我故意輕松的說:“要是研究不出什麽.等咱們遷徙完畢.重新建立斯坦帝國.這塊毓心你怎麽處置?還給易浦城嗎?”
穆弦目光幽深.嘴角泛起笑意:“讓他掏錢買。”
我失笑:“你也挺陰的”
我倆都沒再說話.他背着我.一步步往寝宮方向走。
夜色裏.他的側臉線條柔潤又于淨。寬闊的肩膀.是最讓人心安的所在。
“華遙.我一直在毓裏思念你。”低柔的嗓音.輕輕響起。
我的心口無聲的抽了一下.又痛.又酸.又甜。
前些日子.當我向莫林坦承前一世時.他痛哭流涕之餘.更擔心的是穆弦。他說沒人能在黑暗裏呆一百年.哪怕指揮官精神力超群。他說他真的很怕穆弦有創傷後應激障礙.也就是心理創傷。
但是穆弦太堅毅了。
他從重生第一天.就背負起整個帝國的命運.改變歷史的重擔.沒有一刻松懈.沒有一絲脆弱。
但我和莫林.還是不敢提及他在毓裏的三千光年.怕觸到他內心的痛楚。他也從不告訴我們.呆在毓裏.都經歷了什麽。
但他今天.卻主動提及了。
他說他在毓裏.一直在思念我。
我的眼眶有些濕熱:“穆弦.答應我.不管将來發生什麽事.我們都不分開。生死都在一起。如果時光可以再次倒流.我寧願跟你一起.被困在毓裏三千萬年。你死之後.我生不如死.可又舍不得死。因為如果死了.就連思念都不能擁有了。”
他的腳步頓時停住.将我放了下來。我雙腳還沒落地.已經被他轉身抱住.扣進懷裏。黑黢黢的眼睛緊盯着我.微涼的唇.猛的壓了下來。
在他的沉默肆虐裏.我的腦子早迷亂得像漿糊一樣。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房間.被他放到床上;不知何時.淚水淌滿臉頰。
“怎麽哭了?”他低啞的嗓音中居然有了無奈的笑意.低頭輕吻我的淚水。
“我擔心……”我哽咽着說。
我擔心歷史重來.你會在我面前死去。
他默了片刻.忽然将我抱起來.抵在牆上。将我的雙腿扛上肩膀.手托住我的臀和腰。于是我整個人都挂在他身上。他一挺而入.開始猛烈的的攻擊。燈光照在他搖晃的臉龐上.清冷如玉。那極為秀氣斯文的五官.此時卻像野獸般緊繃着。極黑的雙眼緊盯着我.在我的喘息聲中.他柔聲說:“別擔心.一切交給我。”
兩天後.科學院得不出任何準确結論。
“從結構上看.它像一塊芯片。”院長說.“但從物理性質分析.它就是普通的毓構成.我們找不到任何人工加工過的痕跡。”
我聽完他的話.沉默片刻.叫來了莫林。
自從我來科學院坐鎮後.莫林也跟随着.替我跑前跑後。因為他嘴巴甜.還每天給科學家們做好吃的.跟大家關系都混得很好。
不過我帶他到這裏.還有個原因——但安。三千萬年後那個科學院首席專家。
“莫林.我有件事交給你辦。”我輕聲說.“這件事.不要告訴穆弦。”
莫林一怔。
交代完莫林後.我把他留在科學院繼續坐鎮.自己帶着毓心.返回了王宮。
負責王宮守衛的軍官向我彙報.這兩天.易浦城沒有再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也沒有再勾引宮女——我估計他之前的行為.也只是為了掩飾自己偷盜毓心。
我直接去了穆弦的辦公室。
正是下午時分.他的辦公室裏沒人.裏屋會議室的門緊閉着。我隔着門望過去.他正冷着臉.與一幫官員召開視頻會議。看到我.只點了點頭。
我徑自走到桌前.拿起一堆剛送來的文件.開始整理。剛過了一小會兒.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是阿道普。
他的神色非常難看.壓低了聲音對我說:“小姐.指揮官在不在?”
“正在裏面開會。”我的心一沉.“發生了什麽事?”
他沉聲說:“我剛收到前方艦隊的消息——負責運送那一批精神力者的飛船.在第三3右旋臂星系附近.遭遇了一顆超新星爆發。爆發的能量摧毀了一光年內的所有星體和船只。目前.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生還者。”
我猛的一驚.失聲問道:“超新星爆發?難道你們制定航線前.沒有勘測過沿途危險?”
阿道普聲音于澀.面色凝重:“我們勘測過。那顆超新星.應該在至少一百萬年後才爆發。這是非常異常的偶然事件。很抱歉。”
我的心狠狠一沉。
我們特意将這一船人送出去.就是為了破壞超能時代到來的一個必要條件。卻偏偏這麽巧.他們遭遇了提前的超新星爆發。
“噔”一聲輕響.穆弦冷着臉走了出來。阿道普快速彙報了情況.穆弦與我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動。
“那他們……是已經死了.還是沒找到?”我澀澀的問。
阿道普答道:“理論上來說.只能認定他們為失蹤。但生還的可能.應該很小。”
只能認定為失蹤……
非常異常的偶然事件……
我的後背冒出陣陣冷汗。而穆弦沉默的、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為什麽我會覺得.他們很可能沒死?
那他們去了哪裏?難道他們還會重蹈歷史覆轍.再次回到斯坦星?
不.不可能他們只知道星球會毀滅.就算活着.怎麽還會回來?
這是……又一個脫離我們控制的變數嗎?
☆、76章
我的眼前,是一顆正在燃燒的巨星。
隔着飛船厚厚的玻璃罩,這顆正在爆發的超新星,依然熾烈得讓人無法直視。耀眼的光輝,幾乎淹沒了周圍所有星系。
我轉身望着穆弦:“你感覺到了嗎?”
他點點頭:“他們是在這裏出事。”
昨晚收到精神力者飛船出事的消息後,我們連夜就趕到這裏。然而超新星震蕩的能量場,幾乎摧毀了周圍所有的船只和空間站,一點殘渣都沒剩下。
除了附近太空中,殘存的精神力場——應該是他們留下的。
像是要印證我倆的感覺,莫普推門闊步走了進來:“指揮官,小姐,殘餘的精神力測評報告已經出來了,有新情況。”
莫普凝重的聲音已經響起:“我們檢測到多個強弱不一的精神力場,想必是災難發生時,精神力者們留下的。但是其中某一個精神力,應該達到了這個數值範圍。”
我接過報告,看到上面的預測數字,心頭一震——很高,幾乎接近穆弦當年第一次精神力爆發——就是雇傭軍戰争那次,他撞機所爆發出的精神力。
“根據帝國軍方的記錄,那些精神力者,沒人能達到這個數值。”莫普放下報告,沉肅的望着我們,“只能推斷,災難發生時,他們中間,有人的精神力爆發了。”
我心頭狠狠一震,怔怔望向穆弦,他也側眸看着我,眸色陰冷又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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