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骨生
骨生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已經從中年落魄的乞丐流浪漢變成了英俊挺拔的貴族青年。沒有胡茬的臉看起來順眼了不少,金色的頭發捆在腦後,露出英氣的額頭,瞳孔是漂亮的血紅色,睫毛很長,是會勾人的丹鳳眼。
這個樣子看起來自己跟他做還是有可能的。
“你不是去換了一身皮吧?”
白月輝勾起他的下巴輕輕撫摸着,眼睛裏透露出濃重的興致。
“您喜歡嗎?我的主人。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哦?”
同類總是能夠更準确的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心思。
白月輝摟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懷裏下巴無聊的擔在他結實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溫柔的撫摸。
雖然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可愛的男孩子,但是偶爾試試這樣也不錯。
“要是你弄疼了我,就把你那玩意割下來喂狗。”
骨生的動作微微的頓了一下,輕輕的笑着回答:
“是,主人。”
貪婪,暴怒,色欲,怨恨,這才是兇獸的本性。
他們因此被人怨恨,恐懼,但也因此得以存活千年。
白月輝懶洋洋的挂在那副熟悉的身體上,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小畜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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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我親愛的主人。”
……
骨生最後看了一眼睡着在潔白的曼陀羅華花叢裏的白月輝,轉過身輕輕地離開。
他可是一點也不想跟這個喜怒無常的家夥扯上關系。好歹也是活了千年,不至于為一時色膽讓自己萬劫不複。
他在這裏呆了幾千年,熟悉這裏的一切。白色的曼陀羅華花粉,加上小小的咒術,就可以産生奇妙的作用――遺忘。
蘇藜的存在被完全的抹去,包括寄居在他身體裏的自己。而蘇藜也将永遠忘記白月輝或者歌蘇的存在。
白月輝和歌蘇是一體的,而他和蘇藜不是,他可以保留所有的記憶。
他應該慶幸這副不錯的皮囊,讓他可以輕松的色誘成功。
他不足以殺死已經蘇醒的歌蘇,但是現在只要不觸發契約,他就永遠不會想起他們之間的交集。
然後,等待他的就是永恒的自由。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愛任何人。這種身體輕盈地仿佛飄起來的舒适感,讓他興奮的眩暈。
引魂燈沒了燈芯,那老家夥應該也死了,再也沒有什麽人可以阻攔他。
自由啊……
真是開心。
比起歌蘇來,他還只是個幼獸而已。
振翅的蝴蝶晃悠着落到白月輝的鼻尖上,癢癢的感覺讓他慢慢的蘇醒。
他揉了揉眼睛,有點茫然無措的感覺。他怎麽睡着了?他要去做什麽來着?
他使勁想了想,想起一個倒黴的遲暮歌來。
化形的目的,原本是為了解除契約來着。
啊,那就去找他吧。
遠在西索海港的遲暮歌打了個寒戰。已經是南方的港口了,海風怎麽還是這麽冷呢?
白月輝回到了他們最後分開的地方,那片繁茂的花海已經凋零殆盡,發黃的枝條上打着沉甸甸的種子,已經是秋天了。
一個人也沒有,真是無聊啊……
他們好像是要去安寧城來着吧?弱小的人類,真是麻煩啊……
……
而此時此刻,遲暮歌已經帶着識風出海前往禁言島。
他本來不想去找那個蘇藜所謂的故人,禁言島兇惡人人皆知,況且他從未去過那裏,偌大的島嶼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一路算下來,沒有個三年五載是不可能了,他等不到了。再說不死樹的種子又不是地上的野薯,說有就有的,只不過無意間跟識風提起,他卻忽然堅持去禁言島。
“我小時候住在那裏。我的母親曾經是那裏的舞女,後來碰到了偶然去到禁言島的伯爵,然後有了我和我的妹妹,他們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我的妹妹,我十三歲的時候,伯爵發現了我跟妹妹之間奇異的聯系,才派人來把我接走了。母親告訴我她藏了一粒不死樹的種子在了禁言島,我知道它在哪裏,跟我走吧,安寧城太危險了,到處都是感染源,可能我們到不了那裏,就已經死了……”
識風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試圖勸說自己,記憶裏他好像頭一次說這麽多話,他也從沒提起過,他小時候竟然生活在禁言島。
那種可怕的地方,讓他都不願觸及。
禁言島是月光海上的一座孤島,離大陸很遠,本就山窮水惡,在上一次國家戰争的時候,成了處理戰俘和囚犯的地方,後來這些年駐守在那裏的軍隊占山為王,因為那裏沒什麽利益可言,又易守難攻,上面也就沒有理睬,現在已經成了罪犯的天堂,許許多多的灰色交易市場都設在那裏,你可以用金錢換到想要的任何東西,甚至一度形成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遲暮歌見過一些交易的産物,稀奇古怪的靈獸,各式各樣的藥材,還有被自幼當作性奴調教出來的漂亮孩子,他們沒有作為人的意識,一切服從主人的命令,通常活不到二十五歲就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
很難想象幹淨純潔的識風會從那裏長大。想着從前自己對識風的惡行,他忽然懊悔起來。
他抱住識風的身體,把他摟進自己的懷裏,輕輕地撫慰。識風不是很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這曾經讓他難過了很久,不過遲暮歌倒是很喜歡。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需要安慰我……”
“為什麽呢?為什麽總是對我逞強?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嗎?識風啊,我把命都給你了,為什麽不肯把你的心交給我呢?”
“……”
“你什麽都不肯告訴我,這才是真正的膽小鬼,假裝堅強是很累的事情,為什麽不願意在我面前放松一下自己呢?只有自欺欺人的幼稚鬼才喜歡這麽做。”
遲暮歌溫柔的擡起他的下巴,指尖摩挲着他的臉頰,他看着他清澈的像精靈一樣的灰綠色眼睛,輕聲誘哄:
“親愛的,你真的要怎麽殘忍的對待你的可憐的愛人嗎?讓他即使得到了寶貝甜美的身體,也永遠得不到那顆心嗎?你這是在懲罰我嗎?”
識風被他唬得不知所措起來,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不,不是這樣的……”
明明是他不講道理,一開始就瞧不起他,像對待女人一樣強占了他的身體,又誘惑他愛上他,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可惡的負心漢一樣。
他只不過想要變得更好,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他。
他在小時候在禁言島見過各種各樣所謂的愛情,漂亮的女人依附于強大的男人,等到被玩膩了以後就随意抛棄,連挽回的能力都沒有,因為她們除了容貌已經一無所有,等到男人們厭棄了這張臉,她們也就失去了唯一得到愛情的路。
他很害怕,每一次更遲暮歌做完之後,他都驚慌地難以安睡,好像一覺醒來,一切都是一場夢,身邊的人總是像幻象一樣,随時都會消失。
他憎惡被當作女人,或者男妓看待,因為他很害怕,他的行為跟那些人太像了,通過性來乞求愛情,有時候看着遲暮歌伏在他身上魇足的表情,他會覺得自己就是低賤的男妓,企圖無恥地用身體換取奢侈的愛情。
後來遲暮歌把他送到軍校,他拼命的學習,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可是遲暮歌卻好像從來只對他的身體感興趣,這讓他沮喪不已,再後來出了這些事情,他難得有了點用處,沖進包圍他們的士兵營寨裏的時候,他興奮的要死,本來以為再也沒有以後了,卻幸運的活到了現在。
他努力地朝着遲暮歌改變自己,幻想有一天可以跟他平等的相愛,卻總是覺得不夠,兜兜轉轉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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