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 20

那天晚上的旖旎最終只能留在回憶裏了。

沈若言因為簽售會半路跑開被責編罵了一通，據安度說這不是她第一次參加所以說同學們大都知道她，而這次雖然只參加了上午，但因為也有一部分同學去了漫展，所以說沈若言也開始全班流行，一時間被高二五班的學生引以為傲，出了倆作家。

顧淺淺咬牙切齒說着倆人不夠義氣不帶着她進場，安度一攤手：“媽蛋你最後不還是去了嗎？”

顧淺淺一想也是，也就不多做糾纏了，而來了一個新的代課老師講語文，據他說，蘇揚老師是因為生病住院，這段時間由他來代理。

“屁。”沈若言在下面狠狠冷笑，她還記得那天蘇揚做了什麽說了什麽，毫發畢現一般呈現在眼前。

那天蘇揚吻了她，唇舌交纏之後她把下巴搭在了自己肩上，然後緩緩說：“我已經辭職了，學校雖然不批準，但我用身體健康作為籌碼，學校已經批準了，傷好之後我就打算走，一直以來給你帶來麻煩，對不起。”

“為什麽說對不起？是我太自作多情。”沈若言故作絕情，蘇揚抱着她的手緊了一緊：“我該将你放在哪裏。”

“我就在這裏啊！”

“是嗎？”蘇揚低沉地笑了笑，然後松開她，翻了個身去睡了。

她摸着自己有着紅腫的嘴唇，然後也躺了下去，背對着蘇揚。

此時她就那樣默默呆在教室裏，然後驟然想起了自己答應沈子傲的事情，考慮一下？她也已經決定了，轉學也好，就這麽辦也不錯。

即使當初她對沈子傲逆反得很，但後來因為蘇揚的關系也能夠看淡，大抵是因為蘇揚那邊給她的傷害太過深，所以對于沈子傲的這麽多年來的漠然也能夠接受。大抵是因為時間的關系磨蝕了所有。

而時間終将把自己的這份感情磨蝕在記憶裏面。

沈子傲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還在給自己熬湯，她寫過一句話，女人要對自己好一些，而她雖然還是女孩子，但依舊要對自己好。除了自己，沒有誰永遠對你好。這是原先的她說過的。

“喂？”接了電話她還有些發懵。

“你考慮好了嗎？”那邊的沈子傲語氣沉靜。

“嗯，我打算轉學，但是我不想和她們住。”沈若言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自認為這樣的要求并不過分，她并不是能夠适應和兩個陌生人共處一個屋檐下的感覺。

她心中有着她自己的親生母親，對于後媽而言并不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嗯好。”沈子傲答應地非常果斷，他在那邊本來就另有一處房子，他賺錢這麽久，如果沒有些收益的話也不算回事，旁邊自己的兒子抱着自己的大腿撒嬌：“一會兒爸爸陪你玩兒，先一邊兒去。”

小孩子乖乖走開，那邊的沈若言聽得清清楚楚：“喏，那好，轉學手續……”

“我回去辦，順便帶你走，那邊的房子也可以賣掉了。”沈子傲見沈若言這麽好說話也開始松了一口氣。

“房子不能賣。”沈若言對于這件事情的立場非常堅定。這是母親留下的東西她絕對不賣。即使是最後輾轉到異國他鄉，這座房子也是她心中的依靠，算是避風港和最終歸宿，她決計不會去拿這個來換取沈子傲追逐了很久的錢。

“好吧。”沈子傲也拗不過她，只能是答應了。

沈若言辦理退學手續的時候蘇揚還是沒有回來，這是她意料之中的，然而卻在其他人意料之外，高二五班的學生都慌了，而沈若言這麽一走更算是雪上加霜，安度和顧淺淺抱着她的書一路送下樓去，代課老師也不敢去管。

站在孔子像前面顧淺淺和安度眼圈都紅紅的，安度知道她和蘇揚的關系，但是守口如瓶，見顧淺淺那副模樣一看就是不知道。

沈子傲去開車，車子停在校門外，三個人然後相擁告別。

安度吸了吸鼻子對沈若言說：“你老實說，蘇揚究竟回不回來了？她是不是出事兒了？”

沈若言愣了一愣，搖了搖頭，顧淺淺詫異：“你問沈若言做什麽？”

安度深吸一口氣沒有多說話，沈若言慢慢地開口：“她辭職了，叫同學們趕緊适應新老師做好換老師的準備。”

“……保重。”安度沉聲說着，沈若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們也保重。”

“你才保重呢，快讓我保輕！”安度故意橫眉怒目對着沈若言陰陽怪氣地笑着，顧淺淺也笑了：“有緣再見。”

“記得常聯系。”沈若言也同樣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笑着轉過了身。

離開這座城市就意味着離開了她所熟悉的一切，離開了兩個好死黨，同時也離開了青梅竹馬楚天。而蘇揚麽……是蘇揚先一步離開了她，她才選擇退讓這個熟悉的環境。

然後眼睛酸了起來，自己真是愛哭啊，這怎麽好呢？每一步都像是千斤重一樣，然後躲進了車裏，看見沈子傲的臉，努力把悲傷抑制在心裏，綁好安全帶，面無表情。

“離開熟悉的地方可能會有些不熟悉，但是我給你找的學校是該市的重點，和同學們好好相處，而你的數學成績不行，我也會找家教……”沈子傲娓娓而談，而沈若言一聽見家教兩個字立即打斷。

“我不要家教。”

“可是你的數學……”

“我自己會學。”沈若言抱着胳膊冷冷一笑，沈子傲也沒有辦法，只好目視前方開着車，不再和她多說話，而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忍住了向後看的沖動，但在後視鏡中瞧見了安度和顧淺淺沉默地站着目送自己，心情酸澀起來，大概像是抹布能擰出水來。

在遠方有另一個起點讓自己開始生活，還有誰可以交心呢？自己不是那種擅長言談的人啊！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沈若言也覺得沉悶，但沒有怎麽做，如果是在往常，在蘇揚的車裏她會下意識地去開音樂。

沈子傲似乎也有着同樣的心思，他去開了音樂，然後咚咚咚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居然是這首神曲，沈若言有些哭笑不得，轉頭看着沈子傲聽得很來勁的樣子，目光轉向了窗外，把車窗打開，有冷風灌進來，行道樹不停地往後退着，似乎在沉默道別。

走了幾個小時終于是到了，沈子傲把她帶到了他的另一座房子：“過年的時候可以來跟我們一起。”

“謝謝，不必。”她把語氣放得很冷，但是卻是輕聲細語，她知道沈子傲處于父親這個位置上對自己是很好的，另娶一個也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對自己而言卻是無法接受，而沈子傲也不停地謙讓。

她只是想要有人多陪陪自己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她覺得冷，看見陌生的環境和布局，努力笑了一下：“鑰匙呢？”

“喏。”他從抽屜裏掏出一個鑰匙環，上面有兩把鑰匙。

“你呢？”

“嗯……我選擇尊重你的隐私，所以兩把鑰匙都給你，我要來的時候會提前給你打電話，唔，錢我已經打到你的卡裏了，你可以去辦一下本地的手機卡，哦對，我還帶了公交線路分布圖給你，你先把東西放在這裏，我們去一下學校辦理入學登記，離這裏不遠，步行也差不多可以到。”沈子傲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沈若言默然看着他叨叨叨說上一堆，把那兩把鑰匙其中一把從鑰匙環上解下來穿上自己的鑰匙上，另一把又放回了抽屜。

“走吧。”

看見這座學校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大城市果然不一樣。

亂七八糟就像是夢游一樣辦理了入學手續後，那個負責入學的老師跟她說，高二五班。

又是高二五班嗎？躲不開關于那個人的記憶嗎？她深呼吸幾次，在沈子傲帶領下看見了班主任，是個禿頂男人，不過比地中海更有風度一些，沈若言就不打算叫他地中海了，而這個班主任在辦公室看見他們之後笑着跟沈子傲握了握手：“您好，我會是沈若言的新班主任，我姓劉，情況我也大概知道了，您可以放心地把孩子放在這裏了。”

“嗯，我是特意找了一位教數學的班主任，這孩子數學基礎薄弱希望老師多多關照啊！”沈子傲跟劉老師開始嘀咕，旁邊的沈若言百般聊賴之下瞥向了一旁的辦公桌，上面有一串鑰匙，是史努比，和自己先前的那個一模一樣。

她當時就吓到了，仔細一想，世界上這麽多同款的史努比，也不一定就是蘇揚……世界這麽大哪會碰上……心中開始忐忑不安，劉老師跟沈子傲之間的談話她也沒聽清楚，總而言之過了一會兒沈子傲就走了，放心地把她交在了劉老師手裏。

劉老師看了看她：“走，教室裏正好有個空桌，要團結新同學啊，數學薄弱多問問題。”說着就攬着她的肩膀帶她去教室，她比較反感這個動作，因為蘇揚經常仗着身高優勢和高跟鞋強度就這麽攬着她的肩膀，她不喜歡這個老男人這麽做。

要是被劉老師知道了，不一定會多生氣呢，人家才只有三十出頭，只是……咳咳，算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一進教室就是撲面而來彷徨無措的氣息，陌生的裝飾和陌生的臉，陌生的課桌和陌生的神情。

一切都是陌生的，除了自己還是那個自己。

劉老師因為有些忙，就放開她讓她自己去熟悉了，她瞅見第四排倒是有個空桌，于是坐了過去：“這裏有人嗎？”

“沒有，你是轉學生嗎？”她的新同桌是個戴眼鏡的微胖一些的女生，這個女生看着新來的漂亮女孩子于是就開始套近乎。

沈若言看見她就想起了安度，安度也戴着眼鏡，不過比這女生胖多了，她點了點頭：“我叫沈若言，多多關照。”說着就不再理會這女生，自己整理起書來，旁邊好多男生眼珠子直往她身上撇，她是女孩子又長着一張清純蘿莉臉。

“我叫季清河。”女孩子開始興致勃勃地打算自我介紹，然而卻被沈若言打斷。

“下一節課是什麽？”她說的第二句話就是這個，她的新同桌看了看她：“是語文，是新來的老師教的，新老師特別漂亮教得又好……”

她驟然就想起了那個史努比，結合自己寫小說寫慣了的思維，剎那間就想起了會不會是蘇揚跟她撞到了一起。

然而新老師一臉微笑款款進來的時候她才感受到了什麽叫做狗血的人生。

進來的……赫然就是蘇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