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和好、我家小媳婦真好看

顧闕顫了顫, 顏珞的眼神挑着幾分熾熱的挑釁,當着長輩的面都敢這麽做,太嚣張了。

她不知如何回應, 顏珞還笑吟吟地看着她, “二姑娘今日很閑?”

一句話問得顧闕腦門上冷汗直冒,不得不道:“我回來這麽久未曾見過老夫人,今日特來拜見的。”

“哦?”顏珞故意拖長尾音, 眉眼輕挑, 帶着幾分難得的媚色,道:“我只當你來求我回去的。”

“小七, 你這話說得過分了些,旁人不知你們是姑嫂, 還以為你們是鬧別扭的小夫妻呢。”顏老夫人适時出聲, 顧二姑娘羞澀,都已紅到耳朵根了。

太過分了。

顏珞不動聲色地将顧闕的反應收入眼底,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品了品, 不予理會。

老夫人雖說是長輩,然而在顏珞面前也不敢托大, 慢悠悠地站起身喚老大媳婦:“替我換身衣裳。”

大夫人上前攙扶,老夫人又看向兩個孫女, “幹站着做什麽,還不回去, 你瞧瞧你們一玩就沒了規矩。”

八姑娘九姑娘如蒙大赦, 提起裙擺就跑了。

一瞬間, 人都走完了, 顧闕松了口氣, 只一雙耳朵滾燙, 忍不住拿手捏了捏。

屋內靜悄悄,兩人隔了五步的距離。顧闕慢吞吞地蹭了過去,先問她:“你為哪件事生氣?”

顏珞繼續品茶,不回答。

突然不鬧了,顧闕有些無措,猜不透她的心思,但是醋缸多半是為情書的事情生氣,索性就道:“那不是我寫的。”

顏珞冷笑,撩了茶盞,“你若好好認錯,倒也罷了,怎地還往旁人身上推卸責任,有心思做沒能力承擔?”

顧闕被說得臉色發紅,低着腦袋看着腳下,問顏珞:“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顏珞微怔,顧闕豈止是奇怪,分明渾身透着神秘。不過,她為尊重從不提罷了。人有自己的一寸天地,不該随意去窺探。

故而,她有許多問題埋在心底,不去觸碰。

但是顧闕這麽一提,就證明她願意分享自己的秘密了。

顏珞靜靜等着。

“我與你說,顧闕跳湖死了,我醒來,就成了顧闕。”顧闕悄悄擡了擡眼睛,“我知曉你是喜歡我的,是喜歡我這個靈魂,對不對?”

顏珞否認:“我喜歡的是你這張臉。”

顧闕:“……”

“我不管,你喜歡是我這個靈魂,比我好看的人太多了,你怎地不動心?”

顏珞道:“我喜歡的只是你這張臉。”

“這樣啊,那我們分手吧。”顧闕不高興了。

顏珞道:“繼續說,怎地就不是你寫的了。”

“确實是顧闕寫的,但我不是顧闕。顧闕跳河輕生,我就來了。你所瞧見的是一人,但靈魂變了。顧闕喜歡趙明悟,但我不喜歡。”顧闕與她對視,抿唇笑了,“所以,我不喜歡趙明悟。”

醋缸!

顏珞明白了,小說中的‘借屍還魂’,她不信。

“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顧闕哎呦一聲,快步走到她跟前,扯着她的袖口:“你之前沒有見過顧闕嗎?”

“沒有,幾回差點遇上,你故意避開我了。”顏珞拍開她的手,摸摸她的腦袋,“你是不是糊塗了?”

顧闕腦殼疼,認認真真說道:“我沒有糊塗,我背鍋很久了。你想想,顧闕之前避開你,對你不喜,為何見面後,我對你、就那麽哄呢?”

顏珞沉默,有些細致微末的細節一旦被解開,将會引來泉湧。

顧闕繼續說道:“你就沒有奇怪過嗎?”

顏珞掀開眼皮,悠說道:“我以為你是被我的美色吸引。”

“你、臉皮真厚。”顧闕無語了,顏珞不僅是花癡,還是自戀的花癡,她嘆氣,道:“反正情書不是我寫的,趙明悟太油膩了,我看不上。”

“你這身破罐子破摔了?”顏珞不理解,但不能一棍子打死,總得留幾步餘地,事情不能說得太死了,便道:“我信你,不過,你需告訴我番商的事情。”

番商都是假的,沒得說!顧闕上前捂住她的眼睛,道:“想吃雪糕嗎?”

“這件事就不是雪糕能解決的……”顏珞說不下去了,鼻尖湧動着雪糕的甜味。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顧闕手中的雪糕,還有一個奇怪的紙包着。

以前吃的時候,是沒有奇怪的紙。

顧闕告訴她:“我提前将紙拿了。”

顏珞睨她一眼,接過雪糕就咬了一口。

顧闕趁機問她:“和我回家嗎?”

顏珞沒說話,側過身子,留下一個側臉給她。

顧闕挪了兩步,站在她的面前,問:“你可想好了,回家嗎?”

“你別說話,吵死了。”顏珞低頭,專心致志地吃雪糕。

顧闕嘆氣:“你想想,沒有我,你一輩子都吃不上雪糕。現在管你管得嚴,隔三差五還是可以吃的。顏珞,我只有一個,你今夜不回家,我就去霍家等着成親了。”

“你敢。”顏珞擡首,冷顏相對,“霍成儒不會娶你的。”

“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回家嗎?”顧闕握着她的手,一只手奪了她的雪糕,慢悠悠地舔了舔。

威脅!

來自雪糕的威脅!

顏珞妥協了,道:“回家,顧闕,你下回再給別人寫情書,打斷你的手腕。”

顧闕松了口氣,堅持道:“不是我寫的,我說了他太油膩了。”

顏珞沉默,顧闕說的事情暫且信了,權當自己沒有腦子。她将雪糕吃完,棍子塞給顧闕,“回家。”

****

在卧房休息的老夫人收到婢女的傳話,七姑娘領着顧二姑娘走了。

老夫人輕笑:“再是穩重的人也會有鬧脾氣的時候,要看是對什麽人鬧。”

她高興,鬼鬼也高興,晚上不用睡馬車了。

隔了幾個院子都能聽到動靜的孫氏哦豁一聲,“竟然真的回來了。”

嘆完躺床上睡覺了,嘴裏不禁念叨:“就該鬧鬧騰騰,不然日子過得也沒勁。人是人,又不是泥巴捏的,多少都會有脾氣的。殿下的脾氣可大了,越長大,反而沒有了。”

都說長大該懂事,可也是慢慢來的,一下子就懂事,不免讓人心疼。

孫氏自己嘀嘀咕咕許久,想起在宮裏的事情,想起文帝陛下、敬德皇後,還有那位寵女如命的霍老夫人。

自己一琢磨,都是死人。念叨着死人,可不是好事。

孫氏忙閉眼去睡覺了。

那廂兩人睡不着覺。

顏珞咬了顧闕兩口當作是出氣了,但是顧闕不敢咬回去。以前有夫妻之名,如今沒了,若是鬧出笑話,被同僚們看到了,會有人說顏珞薄情寡義,甚至說她偷.人。

顧闕只好忍着。

顏珞出過氣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着對顧闕的不滿。

顧闕要睡覺,“我發現你變了許多,變成了話匣子。”

初見之際,多麽高冷的丞相。

“是嗎,那我不說話了。”顏珞翻過身子,緊緊地閉上嘴巴,留給顧闕高傲清冷的背影。

折騰。顧闕翻了個白眼。

兩人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了,半夜時分,又有幾分動靜。

“我睡不着。”

“那也睡。”

“你衣裳脫了,讓我看一看。”

“不成,你明日還要上朝。”

“你不愛我了。”

“怕你了。”

錦帳內,人影交疊,搖搖晃晃。

顏珞起得很早,早起成了自己常年不變的習慣,顧闕不同,她本來就懶,哪怕自己是上面那個也不想早起。顏珞走時,她睜開一只眼睛,待人不見了,翻過身子繼續去睡。

過了幾日休沐,顧闕将水車拿給顏珞看,又說了一番原理,本以為顏珞會高興。不想,顏珞說道:“治國治民的東西給我做甚,我又不是仁善之人。你莫要忘了,我是屠盡天下人的惡鬼。”

顧闕氣得拿手彈了彈她的腦門,“你答應我什麽?”

“哦,記得。”顏珞讪讪,又把玩一番水車,裝模作樣地誇贊顧闕。

“顏珞,我想做皇後呢。”顧闕上前抱着她,輕輕咬住她的耳朵。脖子不給咬,耳朵應該總可以。

顏珞被咬得心癢,回身去咬她。禮尚往來,該咬回去的。

這日陽光好,瓊琚與清至在院子裏玩,瓊琚要爬臺階,只門前的臺階沒有扶手,她爬不上去。

氣死了,瓊琚一咬牙一跺腳,四肢并用地開始爬。

剛爬了一階,乳娘就将她拖了回來,道:“您是小姑娘,要淑雅呢。”

清至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先高高擡起一只腳,腳板落在臺階上,猛地一用力,另外一只腳騰空,接着,迅速落在臺階上。

他回頭朝瓊琚笑了笑,嘴裏嘀咕:“笨。”

本就生氣,弟弟一嘲笑,瓊琚就哭了出來,似打雷一般。

屋裏親熱的兩人被打斷了,顧闕煩躁,道:“她和你一樣,愛鬧騰。”

“那又如何,我寵着。”顏珞不屑,推開顧闕,自顧自坐起身整理衣袍,目光掃過水車,雙手微微一頓。

只瞬息,她就回過神了,慢悠悠地站起身,眼中複雜。

糾結了會兒,她說道:“顧闕,你想做皇後還是希望我回頭?”

顧闕苦笑不得,她不想做皇後,也不想顏珞做皇帝,她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顧闕還沒說話,顏珞就已開口:“回不了頭了。”

死在自己手上沒有千餘人,也有幾百,皆是朝堂上的人,不是說回頭就能回頭的。

顧闕執着,“倘若大魏換主,魏國公、恩國公、湘王等人都死了,你可否放下執念呢?”

“死?”顏珞驀然回身,望着面前白淨的姑娘,心中揪然:“你本是高山雪蓮、月宮神女,何必做蝼蟻之事。”

“不,我本是蝼蟻,不過因你才成神女罷了。”顧闕輕嘆,自己算什麽神女,不過是一普通人被女神喜歡上罷了。

剖開心,自己依舊是蝼蟻。

顏珞所謀,顧闕也能做到,甚至在廢帝登基的時候就能辦到。但是,她沒有去做。

徐徐圖之?

顧闕覺得不對,顏相在玩。

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看着那些害了敬德皇後文帝陛下的人茍延殘喘,看着他們家破人亡,暴屍街頭。

顧闕深吸一口氣,拿起水車慢慢把玩,“我不求你現在回頭,只求你在複仇後可以活下來。”

顏珞擰眉:“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

“對,我很矛盾。我想代替你去做,可是我發現我做的你也能做到,你不屑,我再做就是與你過不去,我就只能幹看着。我更希望你回頭,可你就會不高興。我矛盾的點,在于你會不會高興。”

顧闕很為難,看過野史,尤其是最後沒有記載顏珞的去處。每回看到最回,她都會害怕。

身臨其境,她會瘋了。

她以前覺得感情都是假的,只要你好、我好,在一起安穩度日就可以了。從沒想過這麽一日,自己會陷入困境中。

她在想,到底是幫顏珞還是不幫呢?

因此,她想了數日,時至今日,依舊沒有答案。

她望着顏珞,神色平靜。她的平靜并非是她從容,而是對未來的茫然,與情緒無關。

顏珞久久未語,這一刻,她有一個莫名的想法:世上最在乎她高不高興的,唯有顧闕罷了。

她望着顧闕,不得不說道:“顧闕,若是你,你會怎麽做?”

顧闕凝眸,她繼續說道:“我一次口渴,那人遞來一杯水,我喝了。後來,他告訴我,那只杯是用我阿爹頭骨做的。”

“數日,整整數日,我不敢喝水,甚至連杯子都不看一眼,我怕阿爹會回來抓住我的脖子質問我,為何要喝水。”

“可我,實在是太渴了。”

顧闕怔忪,一滴淚忽而滑下,她忽而懂了那股徹心的疼。

她捂住臉痛哭,原來世界上有這麽殘忍的事情,當時,她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那人是誰,不用想也知曉了,文帝的屍骨,誰敢動呢?

哭着哭着,她忽而就笑了,道:“我明白了。”

顏珞卻道:“顧闕,你若因我而變成惡魔,我便是個禍害。”

顧闕哭道:“你放心,我不再做那些惡心的事,我只會好好保護自己。”

顏珞希望她幹淨,那麽,她就做一個幹幹淨淨的顧二姑娘,不染塵埃、不碰鮮血,在背後默默抱着她。

“顧二,你若出去看看,有人的地方就有險惡。何謂險惡,于你而言,顧元玮虎視眈眈,在暖宅于細雨,鄰裏之間的惡言相待。于我而言,便是那些難以啓齒的過往。”

“我是一女子,無香火繼承,孑然一身,從未想過善.終。”

“嘉娘只是嘉娘,她死了。顧二,你喜歡的是一惡魔。”

****

休沐後,魏國公回朝了。

散朝後,與顏珞相逢。兩人擡首,四目對上。

頃刻間,朝臣後退幾步,不敢上前。

顏珞微笑,“還未恭喜國公爺回來。”

“這些時日辛苦丞相了,還望丞相交還吏部內的事務。”魏國公也在笑,然而他的笑過于冷冽,不及女子的溫柔。

顏珞眨眼,卻道:“為何要還你,我接手,怎會有相還一事。忘了告訴你,我換了吏部尚書,是陛下的人接手的,與我無關哦。”

顏珞大氣,攪和了吏部,将吏部拱手送給新帝,還将羽林衛的副指揮使給了她。

短短數日,新帝收獲頗多。

魏國公氣死了,顏珞還道:“你再生氣,我便将你心心念念的羽林衛讓于陛下。”

魏國公的人脈廣,不僅有吏部,在其他官衙也有自己的人,因他是國舅,依附他的人許多。

他被太後罰閉門思過,許多事情都被旁人接手了,顏珞接手的便是吏部。她先将吏部清洗,轉頭送給了新帝。

太後氣得要死,也明白顏珞要捧新帝與她抗衡。她這才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弟弟放了出來。

然而出來了也是一場空忙,肥肉都被人吞進肚子裏了,還會吐出來嗎?

“國公爺,我可未占你半點便宜,都是陛下,她長大了。”顏珞輕笑。

魏國公傻眼了,未曾見過這麽貼心的丞相,将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都給了新帝。

腦子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魏國公無奈,又去內宮找太後商議。

新帝知道後,冷冷地笑了,道:“随他去。”

魏國公如跳梁小醜,上下跳動,新帝不理會他了,自己掌握着權柄才重要。

過了幾日,新帝問丞相:“朕想廢了皇夫。”

林畢文被禁足,至今沒有出來。

顏珞道:“皇夫乃是貧寒出身,您若廢了,天下文人對您會很失望。”

林畢文代表的不單單是自己,背後是許多文人。他是寒門子弟魚躍龍門的榜樣,倘若他被廢棄,天下人就會以為他無根基,被陛下抛棄了。自以為是的文人少不得唾棄陛下。

二來,他并無過錯,不能廢。

新帝只好歇了心思,依舊不肯放皇夫出來。

很快就到了除夕,戰事稍歇,兩軍對峙,打了這麽久,都很疲憊。

這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新帝大宴群臣,命朝臣可帶家眷,在寬敞的琉璃殿內辦了除夕宴。

新帝點名要顧闕過去。顧闕不明白,顏珞睨她,醋味酸澀,道:“想見顧言罷了。”

顧闕傻了,“她還沒死心呢?”

顏珞大發善心地與她解釋,“人與人是不同,得不到的永遠都是白月光。且皇夫林畢文目光短淺,與她心思不合,相貌又普通,這麽一來,你可曉得,你這個病逝的顧世子就顯得高雅,芝蘭玉樹,立見高低。”

顧闕啐她:“直接說得不到的在騷動不就成了,只不過,我是顧闕。”

“好意思說你是顧闕嗎?”顏珞剜她一眼,陰陽怪氣道:“顧二姑娘與顧世子可是一模一樣,光是看你一眼,便可解相思之苦。”

“那我說病了,不去?”顧闕犯難了。

顏珞卻道:“怕什麽,難不成你一輩子不見人嗎?”

躲了快一年了,也該出去玩。她教顧闕:“京城內有許多好玩的,與那些姑娘們出去玩玩,你文采好,不出幾日,必然名滿京城。還有小姑娘們在一起,樂事多。出城也可以玩,帶上吱吱,不要做井底之蛙。”

顧闕疑惑。

最後,顏珞扭捏地說了一句:“ 我将你的水車送去司農寺了。”

顧闕眼睛一亮,沒說話,肉眼可見地高興了。

除夕這日,兩人一道去赴宴,顏珞愛穿紅,不過顧言死了,她不好穿紅,擇了一件竹葉青小襖,撺掇着顧闕穿紅。

顧闕道:“陛下會盯着我。”

顏珞又選了一件粉色的,“櫻草色。”

顧闕随她鬧騰,顏珞卻顯擺:“我家小媳婦,必然是最好看的。”

這句話太耳熟了,顧闕要翻臉了,“你又看我的小說了。”

顏珞愛看百合小說,一面看一面吐槽追妻火葬場的劇情,不忘說道:“如果是我,她就沒命了。打死罷了。”

吓得顧闕不敢看百合小說,挑着言情看,最近顧闕在看《我家小媳婦最好看》。

她吐槽顏珞:“你自己沒詞嗎?”

顏珞看着銅鏡裏氣鼓鼓的顧二,拿手戳了戳她的臉蛋,一本正經道:“想咬一口,留下草莓的那種。”

顧闕:“……”

****

宮門口馬車排了長龍,一眼看去,好不熱鬧。

顧闕下車,習慣性回身去攙扶顏珞。顏珞卻道:“你是姑娘,我也是姑娘,你攙的哪門子?”

顧闕熬不住了,吐槽她:“你以前就讓我攙的?”

“以前,你是顧世子,那叫夫妻恩愛。現在,你是顧二,你這叫不矜持。”顏珞拂開她,招呼春露,自己搭着春露的手下車。

顧闕被說的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腦子要被折騰壞了。

一有空就作妖,還不如天天在官衙忙。

兩人一前一後,就差半臂的距離,一眼就看出,是顧闕落後,尊卑有序。

入宮規矩多,顏珞身上少了幾分随意,改變的是渾身氣息。

在家,她很随意,笑呵呵地逗着婢女玩,有時候将人逗哭了,自己還在一旁笑,身上凝着一股溫和随意的氣息。

今夜不同,她似一河水,慢慢地被凍成冰塊。

顧闕壓着步子,努力落後半步,沒有與她同行。

琉璃殿在後宮,走了數步,宮內就派了車辇來接。

顏珞先上車,顧闕随後,兩人都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顧闕有些不适應顏珞的舉止,然而,這就是外人口中的閻羅顏相。車轱辘作響,顧闕還是沒忍住,伸手握住顏珞袖口內的手腕,道:“你不說話嗎?”

顏珞揚首,下颚朝着車門處點了點,顧闕立即明白,車夫會聽到她們的話。

一路無言,到了琉璃殿,燈火璀璨。

兩人一道入內,朝臣家眷分在兩側,家眷處設屏風。

顧闕進去,顏家大夫人拉着她一道走了。顏珞含笑,朝着顧闕眨了眨眼。

兩人不同席,顏珞确實照顧不到顧闕,這也是顧闕恢複女兒身的不便。

片刻後,陛下來了。她來得頗早,太後還未到呢。

視線在殿內梭巡一遍,最終,落在顏家大夫人身旁的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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