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051(修) 兄長,你好奇怪
他用力閉眼, 猝不及防,把她翻了個身,然後抓住她的手腕,扯過她腰間的飄帶綁住, 打了個死結, 再将她一把推開。
“……”
白雨漸起身。
他的衣袍有些淩亂, 他動作随意地整理着,有條不紊。看着男子恢複成冰雕的臉, 蓁蓁有些不敢相信。
若非方才親身感受,光看他的神态, 完全看不出他是亢奮的狀态。
白雨漸整理完了衣袍, 方才緩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他眸色很暗,手指捏着那枚嵌水晶金圈, 緩緩摩挲着, “此物為何會在你這裏?”
蓁蓁驚得往後一仰。然而她的雙腕被死死綁在身後,動彈不得, 後背抵住山壁。
白雨漸又逼近一些,嗓音低啞:
“你又為何要将它送給我?”
她看到他的衣領微微敞開,頸項上有一線細細的紅色, 顯得皮膚冰雪般白。
她一直都沒有說話, 白雨漸難免煩躁,看着她的眸色變得更深了一些。
“兄長,”她忽然低喚,看着他的眼睛,很是真誠地說,“其實這些天來, 我一直都很愧疚。兄長教養我整整十年,我卻那般待你。”
她的聲音帶着微弱的哭腔,“那幾日我吃不好睡不好,我真是大逆不道……”
“兄長,我真的知錯了。”
“你就原諒我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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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漸沉默着。
似乎在思考她話裏的真假。
他如實承認道,“白蓁蓁,如今的你,确實很難看透。”
他直起身來,看着地上那灘藥漬,“既然你說愧疚,那我們都別再做戲,好好談談。”
這樣談?蓁蓁手裏掙紮了一下,眨巴眨巴眼,“兄長想要與蓁蓁談什麽呢?”
白雨漸沉默半晌,指着那灘藥漬說,“這藥名叫月見草。可以使人忘記一段記憶。”
他淡淡道,“我原本是想讓你忘了,離開燕京。然後宣告,魏貴妃遇刺身亡。”
果然。
蓁蓁驚訝無比,“兄長……為何要這麽做?”
“因為……”他頓了頓,不知為何沒有向她解釋,“總之,你不能繼續待在宮裏。”
“既然兄長已經決定。那又為何,把藥打翻了呢?”
聽她這樣問,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捏緊了那枚水晶圈,仿佛在極力隐忍着什麽。
“因為最該忘記的,不是你。是我。”
這是什麽意思?
蓁蓁皺了皺眉,決定跟他打感情牌,“兄長,方才,你問我恨不恨你。其實,我不恨你的。”
他安靜地傾聽着。
“離開你的這兩年,我已經想明白了。”她的臉龐沐浴在晨光中,白得看不到半點瑕疵,像是剛剝殼的雞蛋,“那個時候,你也是身不由己。”
“你沒有錯,你只是不喜歡我罷了。你跟池家、跟白家的人,才是一個世界的,因為你是明徽的兒子。我才是那個外人,而且……還是你仇人的女兒。”
她很平靜,沒有半點那時得知真實身份時的痛苦,這種平靜,代表那些,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這也就說明,他在她心裏,早就不是那麽重要了。白雨漸的手指捏得更緊了一些,那枚水晶圈發出細微的聲響,好像随時都會再破碎一次。
“離開南星洲的那段日子,真的很難熬,直到我遇見了皇上。”
“是皇上他,溫暖了我。”
“他給了我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偏寵,讓我體會到了,被愛着的感覺,”
她輕快地說着,揚起纖弱細白的頸項,宛如一只脆弱的羔羊,給人很好掌控的樣子。他的視線停留在上面,久久不動。
說完以上的話,她來了一句總結,“所以,兄長,我真的不恨你了。”
“我都明白的,”她低下頭,“人總歸是,最愛自己的呀。”
白雨漸手指蜷縮。
兩年到底有多久。那麽久,全都是他無法參與進去的時光。
她與另外一個人的過往,全都是。
她笑吟吟的,眼眸水亮,不會有人懷疑,這不是她的真心話。
白雨漸心口蔓延上一股酸澀。
比之那酸棗糕還要甚,“為什麽要同我說這些。”他聲音嘶啞。
“因為兄長,是我珍視過的人。”
她淡淡說,“其實,蓁蓁一直都在賭氣,氣你不信我,氣你放棄我。”
“所以重逢以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地跟兄長談過心。”
“我怕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所以今天,我不是貴妃,你也不是天子近臣,我們還是南星洲的兄妹,好不好?”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一雙眼瞳被水洗過似的澄澈空靈。
“其實,我也不想的呀,兄長。如果出身可以選擇,我也不想是俪韋的女兒。”
“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該有多好。”
“若兄長也只是白郎中,該有多好。”
“這樣,兄長就不會趕我走,也不會放棄我了。”
白雨漸沉默好久,方才低聲說,“我寧願你是恨着我的。”
也比這些話讓他好受很多。
他蹲下身來,平視着她,忽然擡手,冰冷幹燥的指腹撫摸她眼角,一點點地擦去她的淚水,“上回,你做的酸棗糕,實在是很難吃。”
難吃得全都吐了。可是吐了,他還是全都吃完了,畢竟是她時隔兩年,第一次給他做的點心。他眼裏有淡淡的笑意,讓人窺見那冰冷之下的柔軟。
白雨漸不知想到了什麽,動作微微一頓,“那日我醉酒。沖動之下……吻了你,”視線在她唇上停留一瞬,又飛快移開了,有點心慌的意思,“你可有嘗出來,那酒的味道。”
“嗯?”她小貓似的輕哼着。
他的心愈發柔軟,眼神更加溫柔,回憶着說道,“其實那壇酒,是我們曾經在小竹樓一起釀的。你可還記得?可惜,我改不了貪杯的毛病,那些酒啊,都被我喝光了。”
他輕嘆了口氣。
“女兒紅……”蓁蓁喃喃。他們确實一起釀過,一壇女兒紅,說等她出嫁就刨出來喝點。
白雨漸指尖忽然停住,盯着她的臉,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的面色有些晦暗。
他喉結一滾,道,“我問你。”
“你說用那種方式,報複聖上?倘若,那時在明淵閣的不是我,你也會做同樣的事嗎?”
“我……”
看着她遲疑的模樣,白雨漸緩緩勾起唇角,眸底卻沒有多少笑意,“白蓁蓁,你真是好。”
好,真是好,總是能讓他一瞬間就憤怒到了極點,“你這兩年,淨是學了些好東西……”
蓁蓁眨了眨眼,完全無視了他的所有情緒,“兄長,把它解開好不好。”她扭頭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系帶,可憐巴巴地說,“我好難受。”
白雨漸靜靜盯着她看。
他忽然伸出手,修長冰冷的指節,從她額頭開始,一點一點,直到撫上她的下颌,然後将少女的臉輕擡起來。
拇指在她的下巴緩緩地摩挲,有種絕對掌控的意味。
他從前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他變了。
試探着她的溫度,感受到她的臉頰有些燙熱,白雨漸低聲說,“你生病了,乖乖在這待着,我去給你找藥。”
……
白雨漸回來時,找遍了山洞都沒有看到蓁蓁。他有些慌了,沿着地面上的腳印尋過去,卻看到那個白裙少女站在地勢極高處,迎着松間山風,靜靜眺望那個方向,皇帝營帳的方向。
“宮裏有那麽好?”
男子清冷的聲音傳來。
“好的不是宮裏,是宮裏的人呀,”她笑眼燦爛,回頭看他,一點紅唇嬌豔欲滴。
白雨漸一言不發地走近。
到她面前,他低頭,微微皺眉。她便也跟着低頭,看到自己的鞋面上有一些污泥。
“啊……”
她很是苦惱,“髒了……”
身前人忽然半蹲下來,伸着袖口,為她将鞋面那些污泥輕輕擦去。她要動,卻被他強勢地握住了腳踝,冰冷修長的手指蹭過她的肌膚。
她肌膚細嫩至極,腳踝纖細得一折就斷,隐藏在層層疊疊的宮裙之下。
他忽然想起,這雙腿是怎麽勾着他的,挂在他的腰上,受不住地輕輕戰栗着。
他用力閉眼,抹去腦海中那些想象。
“皇帝有那麽多的女人。”
她聽見他有點諷刺的口吻,“你不過是三千之一。有你魏貴妃又如何,四大家族還會往宮裏送各種各樣的女子,你憑什麽以為,自己會永遠是皇帝心中的唯一?”
他聲音有些冷厲,“白蓁蓁,我看是這帝都繁華,迷了你的心!”
她似乎沉默了,好久以後,少女悶悶的聲音才輕輕響起。
“我相信皇帝哥哥,”她就像被戳破了美夢的小孩,眼睛紅紅的,很是孤單脆弱,“你不可以這麽說皇帝哥哥。”
就算這樣,還是強忍住了沒有跟他發脾氣。
白雨漸知道是為什麽,眼下四處,只有他和她二人,她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依賴于他的保護。在宮裏的時候很橫,擺出貴妃的架子,這皇帝,或者說她的“心愛之人”一不在身邊,她就開始若有似無地示弱了。
她很聰明,他一時間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覺得麻煩。
“皇帝不值得。”白雨漸沉聲,“你喜歡誰都行,為什麽偏偏是皇帝。”不值得的,是皇帝這個身份。至于是誰,那不重要。
“哪怕是印朝暮,我都可以忍……”
他竟是不自覺就将心裏話說了出來。說完就死死地抿住了嘴唇。
蓁蓁歪了歪腦袋,她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兄長,你好奇怪。”
“我若是喜歡一個人,我就要霸占他全部的喜歡,我不像你,我一定不會忍,”
她用最天真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若是皇帝哥哥移情別戀,我就殺了那個妃子。”
“啊!”她忽然驚得叫了一聲。
“你如何學的這麽壞。”白雨漸眉間郁結,那十年當真是教到狗肚子裏去了,難怪都說她是妖妃,如此言論,不是妖妃還能是什麽。
“可是,就是會嫉妒嘛。”
她忽然彎下身,盯着他的眼,甜膩膩地說,“兄長難道不會嗎?”
“不會。”
那種低劣的情感,他怎麽可能會有。
白雨漸垂眼,神情寡淡至極,可不知為何,她的那句問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
白雨漸準備的藥,她剛喝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怎麽了?”
蓁蓁捂住胸口,搖了搖頭,小臉有些蒼白,“感覺犯惡心,不知為何,這幾日有些昏沉,還總是想吃酸的東西……”
白雨漸一驚,拉過她的手腕替她診脈,卻是微微皺眉,脈象平和,并沒有什麽異狀。
她卻睜着眼眸看他。
“我是不是有皇嗣了。”
她語氣期待。
白雨漸臉色微變,看她一眼,“皇嗣?”
咬着這兩個字,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勾着唇角,隐約有點冷笑的意思。他的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小腹上,“白蓁蓁,你我之間有過一次。你怎麽确定,這是皇嗣。”
之前,他對這個問題一直是難以啓齒,避而不談。怎麽現在反常起來了。
少女聽到他的話,臉色一白,“不是的,這是皇嗣。是我跟皇帝哥哥的孩子。”
“這才多久,脈象都不顯,你如何能确定,是有喜了?”白雨漸眼裏隐隐煩躁,他起身走動,袖袍如同流雲般垂下。
她坐在那裏,看上去很不高興。
“我不管。”
她的手還被綁着,把頭偏過去不看他,紅唇卻翹了起來,語氣藏不住的喜悅,“你快給我解開了,然後送我回去,我要告訴皇帝哥哥這個好消息。皇帝哥哥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他的傷能好得快一點。”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身前驟然一暗,男子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聲音隐隐帶着怒氣,“你就這麽篤定,你肚子裏,是你皇帝哥哥的?”
迫她看着他,白雨漸眼眸是冷的,他一字一句地說,“白蓁蓁,說不定是我的呢?嗯?”
少女似乎被吓到了,“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你裝什麽傻,”白雨漸的笑裏有一絲輕蔑的意味,“之前不是總挂在嘴邊麽?怎麽,現在知道害怕了?既然知道害怕,當初為什麽要引誘我呢?既然引誘了我,就應該預料到這個後果啊。”
她眼睫顫抖,似乎陷入了劇烈的心理鬥争。半晌,少女揚起小臉,堅定地說,“不論如何,這就是皇帝哥哥的孩子。”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白雨漸一怔。
他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猛地想到一個可能。
莫非是皇帝身子不行。
所以……她才铤而走險。
魏貴妃入宮兩年,獨寵卻無子。
所以,之前那些話……
難道都是她放出來的煙.霧.彈。
她說的,為了皇嗣,才是真的?
“兄長,”她忽然喚道,
“兄長?”
這兩個字,讓他想要冷笑。
她看着他,無辜地眨了下眼睛。
“白蓁蓁!”他再度被她激怒,死死握住了她的雙肩,額角的烏發散落下來,襯得肌膚冷白。一雙桃花眼濃墨翻滾,他握住她肩膀的指骨微微泛白,“好玩嗎?這樣好玩嗎?”
他何曾有過這般失控,“你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混淆皇族血脈,視同謀逆,按罪當誅!
“白大人,幫我保密。”
他的呼吸輕了一下。
“你休想。”他方才就不該心軟,就應該逼她喝下月見草,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說的那些話,不是騙大人啊。”
她忽然貼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這一個月我沒有給皇帝侍寝,所以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你的。”
“皇上如今傷勢危急,我說不定,真的會一命換一命呢。但如果那樣的話,這個孩子,一定保不住的。”
“你……”白雨漸的手猝然收緊,“你敢。”
“兄長。”她溫柔地低喚,可每一聲,都好像在用刀割着他的心,“你以前,可以為了你深愛的人不要性命,你又怎麽知道,”
少女看着他的雙眼,甜甜一笑。
“你一手教大的我,做不到呢?”
他眼角逐漸泛紅。
所以她才那般認錯,就是想讓他心軟,試探他的心意。好讓他為她隐瞞這一切,讓他為了她,铤而走險。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抵住她的額頭,喃喃,“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
“沒有誰錯啊,只是,我不再愛你了而已,”她笑了,很輕很輕地說,“我愛皇上。若是皇上沒了,我就帶着這個孩子,一起去陪他。”
他閉上眼。
那塊碎裂的水晶,終究是碎裂了。
再也,拼湊不全。他一片片地粘合起來又有什麽用呢,不過是自欺欺人。
到底是自欺欺人。
“原是我護駕不力。”
他把她放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臉冷漠地說,“我做的一切,不是為了你,白蓁蓁。”
他說完,便轉身出了山洞,向南一路走去。丢下她一個人,毫不顧及她的死活。
蓁蓁在那裏坐了一會兒,對着空氣說:
“給本宮松綁。”
立刻有人出現在她面前,恭敬跪下道:
“是。”
看來俪韋的暗網,還是有些用的。
蓁蓁眯眼看着外面的陽光,一切,都只是個局罷了。
只是,他真的會為了這個莫須有的孩子,去摘長凝嗎。
……
“娘娘,這是您要的東西。”
宮娥捧上一個錦盒。
裏面放着一朵長凝花。淡藍色的花瓣舒展着,根莖上排列着小刺,刺尖隐約有一抹紅,好像是誰的鮮血。
她當初為了這個,吃了多少苦頭。
蓁蓁勾起唇角,他當然可以讓別人去摘。
雁南明氏聲名顯赫,一定有人願意為了明氏,獻出自己的性命。
她漫不經心地想,他那種人,應當不會像當初的自己那麽傻,親手把長凝花摘下來吧?
她扶着額頭,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笑聲中,有一絲得償所願的意味。
眸光卻倏地一凝。
因為在那錦盒的下邊,還有一枝杏花。
杏花雪白,邊緣泛着微微的紅,好似美人微醺的面龐。
意外叫人想起,那人酒醉後的模樣。
……
近來,燕京出了兩件大事。
第一,皇帝春獵遇刺。
第二,俪韋還朝。
這俪韋也是禍害遺千年。
原本心脈重傷,不知怎麽得了一味奇藥,就漸漸好轉了。
他的手段人人皆知,東山再起也不過是數日的功夫,等他完全大好,朝廷的風向立刻變了,以魏家為首,聯合俪韋餘黨上書向聖上施壓,又幾日,俪韋官複原職。
接連幾天,魏桓都是得意非常,唯有白大人的臉上如同籠罩了一層寒冰。
散朝之後,扶綏池家家主,池複追上前方那道雪白筆直的背影。
“大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池複一臉愠色,厲聲道,“為何那俪韋會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男子瞥他一眼,冷漠如冰。
“你不是絕無失手的嗎?”
池複咬着牙,嘶吼道,“這已是你第二次失手了!”
第二次,該死的人沒有死。
池複嗓門過大,引得旁人側目,他壓着聲音,低吼道,“你想想明家死去的人,想想你的父親,你的弟弟和妹妹!你的弟弟,當初為了你甘願受大火焚身,被俪韋驗屍,屍體當着衆人的面被剖開,內裏全是焦炭。你那時躲在密道,不是全都看見了嗎?你不是親眼所見了嗎?而你的妹妹,尚在襁褓之中,還是個半大嬰兒,卻被俪韋的手下一刀刺死!你想想池家滿門性命,再想想池袅的父母!”
“他們就是為了給雁南明氏翻案,心中記挂着與明家那份情誼,才受到牽連,全都慘死在了牢獄之中。女子充妓,男子流放,滿門只剩阿袅,與飛白一個私生子!如今,都是因為你,他們枉死了!”
池複眼睛赤紅,看上去像是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碎屍萬段,“若是你做不到,你回燕京來做什麽?你無法為雁南明氏複仇,那些人的犧牲都算什麽?”
“當年,若是聽了我們的缢死了那孩子,會有如今的局面?若是,你早早将她嫁人,俪韋還能活到今日?”
池複失望地看着他,一點點後退,“說到底,你是早就有了私心,對不對?”
“如今這個局面,你可滿意了。你被一個女子玩得團團轉。你的滅族仇人,好端端地站在那裏!”他冷笑了一聲,“白雨漸啊白雨漸,你真是丢盡了雁南明氏的臉!”
“明兄,你在天有靈,看看你的好兒子,你可能死而瞑目?”
說罷,池複長嘆一聲,甩袖而去。
……
白雨漸獨行于甬道。
烏發以玉冠束起,衣袖流雲般垂下。五根手指蜷握着,好像要握住什麽,又什麽都沒有握住。
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傘已經送出去了。
雨水一滴一滴地打在他的面上,洗得膚色冷白,流進了脖頸之中,打濕了那根細細的紅線。
那紅線上,穿着一只被燒焦的平安符。
他勾出那根紅線,驀地将平安符扯了下來,死死地攥在手心。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若是可以做到如此狠絕。
他當初又何必救她回來,又何必教養她整整十年。
說什麽殺了俪韋,回到南星洲。
原本就是一個奢望。
從踏進燕京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注定,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
瞿越撐傘,走到他身邊,“家主。”
男子擡眼。他的眼中,有一絲迷茫,“我當真錯了嗎。”
“家主,您沒錯。”
瞿越低聲道,“一直以來,沒有人是錯的。”
白雨漸沉默半晌,方才開口,聲音裏夾雜着很輕的嘆息,“從前,我總是十分好奇,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是怎樣的感受。你說,嘉樹那個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呢?”
白雨漸淡淡地笑着,他的那個弟弟,總是用一種豔羨的眼神看着他。
殊不知,他才羨慕他。
嫡長子。他生來就是有罪,因為是嫡長子,所以所有人,都為了保護他而死。
他厭惡這個頭銜,一直都。
瞿越嘆氣,意味不明地說,“二公子一定希望,家主能夠活得松快一些。”
當初,白仲祺收他為徒,也是希望他活得松快一些,以“仁德”作為立身之本,莫要摻雜進仇恨之中了。
可,老先生的一番苦心,終究是白費了。
白雨漸看了瞿越一眼。
是了,這些舊事,也只有瞿越記得了。
這個世上,也只有他一個人,記得明嘉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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