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056 應該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他死抿着薄唇, 視線從上至下落在他們身上。如此深情厚誼,倒顯得他是那為非作歹、薄情寡義之徒。

他盯着地面,姚玉書嘔出的那些東西,目光倏地一凝, 變得森寒。

“白雨漸, ”蓁蓁輕輕拍打着姚玉書的背, 忽地開口,“本宮以天子的名義命令你, 即刻撤兵!”

姜遠道手握五十萬兵權,自古以來誰有兵權誰最大, 她可不信, 他們真的會立玉傾太子的兒子為太子。

即便是立,到時候大權還是落在他們手中,屆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仰仗旁人鼻息茍活, 她死也不願淪落到那樣的境地!

白雨漸不語。

她拔下金簪,抵住自己咽喉, 看着他的目光微冷,“不是說對我真心實意麽?你若不應此諾,本宮便即刻死在你面前。”

她心中也沒底, 白雨漸此人執拗強硬, 若如此都不能威脅到他,恐怕只能拖延時間等俪韋來援了。

白雨漸盯着那抵在她脖頸的尖端,眼眶卻是微微紅了。

好啊……他親手教出來的,為了心愛男子的地位與性命,竟拿自己的性命逼他。

他喉結上下滾動,強壓心中怒火, 遏制住奪去她手中金簪的沖動,冷聲道,“娘娘,可否讓微臣與聖上單獨說幾句話。”

誰知她竟是一下子護在了臉色蒼白的姚玉書跟前,“你要做什麽?”

少女看向他的眼裏全是警惕,唯恐他傷害她身後之人。

白雨漸的手指捏緊了又松開,忍不住聲線微冷,斥道,“讓開。”

她卻是倔強地擡着頭。

白雨漸大怒,胸口氣血翻湧,喉頭湧上的鮮血被他咽了進去。他幾乎是咬着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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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以微臣與雁南明氏全族性命起誓,不會傷害聖上!”

蓁蓁不敢信他,姚玉書卻氣若游絲道,“既然白卿有話要與朕說愛妃,你就先退下吧。”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沒事,蓁蓁卻萬般不放心,眼眸含淚,他柔聲哄了許久,她這才抹了淚起身離開,只是也不敢走得太遠,只在殿外等候。

待那少女離開,白雨漸方才看向咳嗽不止、面容蒼白的皇帝。他躬身行了臣禮,“皇上。”

語氣裏卻隐含了一絲厭惡,“皇上的嘔吐物中,并無毒物,何必故作姿态。”

姚玉書擦了擦嘴角,含笑道,“白卿啊,這就是為何你性子總讨不了好的緣故了,自古以來,苦肉計總是屢試不爽啊。”

“不來這麽一出,怎麽換來這一線轉機呢?”

白雨漸面容冷峻。

他實在想不通,緣何她會看不清此人的真面目,對他死心塌地?

“不過,愛妃當真是對朕一片癡情,若非今日之事,朕恐怕都想不到愛妃對朕的感情,已然深到如此地步。”姚玉書看着自己的手掌,輕嘆。

一口一個愛妃,白雨漸的手指捏得咯吱作響。

姚玉書心中快慰,朝堂上哪代帝王,會被臣子揪着錯處,訓個沒完,這白雨漸他動不了,難道還不能膈應一番嗎?

“明月樓中,你對朕的愛妃做出那種事,朕可是怒火攻心呢。”

姚玉書沉聲道。

“她是微臣一手帶大,十年兄妹相稱。明月樓真相究竟為何,想必皇上最清楚不過。皇上,接下來的話,微臣不是以臣子的身份,而是以她兄長的身份,與皇上商議。”

他的眸光平靜無波。

“說罷。”

姚玉書好整以暇地擡眼看着男子。

“之前種種,若無皇上指使,微臣可不相信。”白雨漸聲音裏壓抑了許久以來的怒氣,“不過細思之下,都是微臣之過。微臣不該将她教的那般善良仁慈,屢次被人利用而不知。”

“哦?白卿所言當真?朕怎麽聽說過一段往事,有意思得很。她心有不平,朕自然是樂意成全,”姚玉書一臉漫不經心。

男子面色更寒,“皇上若當真想要成全于她,就該教她,真正的報複是什麽。拿到丹書玉令之後,便将微臣打入死牢,摧毀微臣最在意的東西,譬如抓住明家人,亦或是白家人,一個一個地,在微臣面前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或者,将微臣死去的親人刨墳鞭屍。微臣必将難以忍受,生不如死,這才是真正的報複。”

姚玉書不寒而栗,“你說什麽?”

一個苦心籌謀,要報滅門之仇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敵人最痛苦。

白雨漸閉了閉眼,淡淡道,“可是,她都沒有。她始終在用自己作為籌碼,不曾牽連任何人。所以,看着她的所作所為,微臣不覺怨恨,唯有心疼。而且微臣并不覺得,皇上是在成全她。”

那次與她糾纏的一夜,他是真的想去死的。他不該那樣待她,她無論如何都不該被那樣對待。

後來,她的每一次靠近,都擾得他心神不寧,意亂情迷之下的吻,已是他對她最過分的極限。

不能再有一次了。

他怕他會發瘋。

白雨漸的口吻,讓姚玉書詭異地有種自己正在被大舅哥教訓着的感覺,他正這麽想着,就看到男子那始終不化冰山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

他聲音難得溫和,夾雜若有似無的嘆息。

“她從來,都沒有長大過。”

看着他,姚玉書忽然很想知道一件事。

“倘若,朕當真抛棄了她呢?”

他試探着說,“倘若冷宮中的元貞,是真正存在的,白卿你?”

白雨漸蹙眉,他那雙桃花眼中,竟是飛快閃過一抹寒光。雖然轉瞬即逝,卻還是讓姚玉書捕捉到了。

“白雨漸,你放肆!”

姚玉書臉色發青,語氣僵硬,“難道,你還想弑君不成?!”

“我不知道。”

白雨漸垂下眼睑,低低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會為她做出什麽事。他已經破例了很多次。他的人生從與她重逢開始,早就已經脫離了既定的軌道,往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可她不論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我的責任。我……從沒想過放棄她。”

“那你當年,又為什麽要她的命?”姚玉書只覺得好笑,這可與他從蓁蓁那裏聽見的不一樣。

白雨漸沉默了。

當年在場的,除了池複和白家人,還有一人。

廣寧侯,姜遠道。

沒有那一箭,等着她和印朝暮的,會是萬箭穿心。

他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也是讓他肝膽欲碎的噩夢。

他射出的那一箭,并非推她入死局,而是她僅有的一線生機。可這樣的話說出來,沒有人會信。

姚玉書嘆道:“你同朕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朕不見得會告訴她,這對朕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若是蓁蓁一直恨着他,便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姚玉書也說不準自己是什麽心理,看着這對養兄妹反目成仇,他有種身為旁觀者的漠然。或許,還有一些幸災樂禍?

“言歸正傳,白卿究竟想與朕談什麽?”

白雨漸居高臨下,目光從他身上緩緩碾過,竟是有種睥睨之感。

“廣寧侯為了如今局面,已苦心籌謀兩年,他與臣有君子之約,兩年之內,若微臣能挽大廈将傾,則不反。”他聲音低到幾不可聞,“皇上今日得以茍活,應當慶幸,你是她心愛之人。”

許久之後,姚玉書久久凝望殿外那抹修長高俊的雪白背影,耳畔還停留着男子清寒的嗓音。

一,立魏元貞為後,予她中宮之尊,椒房之寵。永不廢後,永不傷她性命。

二,若她三年內無子,則立玉傾之子為儲君,過繼在她膝下撫養。

三,賜他與府中女子和離,并為其重新婚聘良人。

而他白雨漸承諾,永不婚娶。不娶妻妾,不會留下子嗣在世。他姚家多年來擔心的明家造反自立的局面,永遠不會到來。

蓁蓁站在殿外,心內焦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只見得白衣男子踱步而出,臉色清寒,她心驚肉跳,快步擦過他身,走向殿內,卻被他低低喚住。

迎着她的眸光,白雨漸只覺好笑,“怎麽,娘娘怕臣弑君?”

她嗤笑,“大人聯合廣寧侯逼宮,還有什麽是大人不敢的呢。”

白雨漸閉了閉眼。

他忽然斂身下拜,在她腳邊聲線低沉,“微臣願領命平叛,捉拿逆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他第一次向她低頭。願意為了護住她滿身榮華,置身背信棄義之地,守住那人岌岌可危的帝位。

皇帝昏庸,卻庇護她數年,也将實權交于她手,落到被姜遠道圈禁的地步。而她,亦是以性命回護。

往常總以為是虛情假意,宮廷之深,何來真情?一時的享樂,焉能長久。

可方才看到那些場景,他頭一次沒了自信,兩年,原來真的可以敵得過朝夕相處的十年。

他按住心口種種翻湧的情緒,“禁衛軍統領何在?”

瞿越走到他身邊,沉聲道,“正在雁蕩門外,禁衛軍有小半數被姜遠道所控制。只是,姜家五十萬大軍遠在駐地,一時半會兒沒能入京。”

禁衛軍多半還在手中,局勢尚且有扭轉之機。

白雨漸道,“若是此戰……我不能歸來,你務必要護住她的性命。”

他還是不信姚玉書。不信皇帝,會将她看得比帝位還重。

蓁蓁不知他在與瞿越低語什麽,大抵是如何退敵,只是,他竟然真的打算繼續擁戴姚玉書嗎?

他不會還留着什麽後招吧?

她實在是怕了,也許白雨漸有些話,說的是正确的,她久居深宮,對于前朝之事只是一知半解。

今日有此一難,也是她的命數。正想着,卻見男子一步一步向她走來,雪白袍袖層層疊疊,在夜風中翻飛起舞,宛如那降世谪仙。

男子停在了她的身前,修長的身影幾乎籠罩住她。長長的睫毛翕動,一雙桃花眼裏情緒複雜。

“此戰兇險,非死即傷。”他克制地沒再上前一步。

“天亮之前,若回來的不是我,就帶着丹書玉令,從密道跑吧。宮中應該有這種地方。”

他低低地說。

似乎怕她擔心,他又添上一句,“禁衛軍統領與微臣相識,當初圍剿俪府時,便是他助臣一臂之力。姜遠道的五十萬大軍在駐地,一時半會兒進京不得,我們還有勝算。”

她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他的眸裏落了重重光影,卻全是她的面龐。

“你們,有幾成勝算。”

“不到五成。”

她的手心一顫,随即狠狠地握住了,抿着唇一句話都沒說。

白雨漸低垂着眸,清透的瞳仁裏似乎含着很深的什麽。

“若你能得勝歸來,本宮……會在皇上面前為你美言。”

白雨漸眼中劃過一絲失落。

“微臣多謝娘娘。”

旋即按劍而起,衣袖飛揚如雪,大步離去。

蓁蓁立在杏花樹下,看着他逐漸隐匿于黑暗中的背影。

直到他完全離開,兩個暗衛這才匆匆現身。

“主子,是要屬下渾水摸魚,”他手放在脖子邊,做了一個咔嚓的動作。

“還是幫助白大人,穩住局勢?”畢竟大敵當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蓁蓁想起那劈下來的劍鋒,以及姜遠道輕蔑的神色,她毫不猶豫,輕聲道,“殺了廣寧侯。”

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那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若有機會,白雨漸的命,也不必……”

剛想吐出“留着”二字,忽然有一朵杏花從枝頭墜落,擦過鬓邊,墜落到了地上。

她一怔,盯着那朵殘敗的杏花,竟是沒将那兩個字說出口。少女垂着眼,長長的睫毛顫動,“他的命,是本宮的,是生是死,該由本宮親自定奪。”

……

白衣男子拈弓搭箭,一雙桃花眸微眯,拉滿長弓的瞬息,虎口力道驟然松懈。

咔嚓!利箭破空而去,沒入皮肉,正中心髒,分毫不差!

紫袍男子推開身前已然氣絕之人,在衆人的保護下疾步退避,揚聲大笑,“白兄,不知那廢物許了你什麽好處,竟是令你與本侯反目。莫非,将那貌美皇妃賞你了不成?”

縱然有死士前仆後繼地保護,然白雨漸的倒戈到底令他防不勝防。姜遠道被追緝多日,體力也到了極限,難免目光陰冷地喝道,“你真是迷了心竅了!”

白雨漸揩去唇角鮮紅,“侯爺當初與白某的約定,白某沒忘,侯爺倒是忘得一幹二淨。”

當年,廣寧侯與他定下君子之約。

白雨漸歸入他麾下,雁南明氏的嫡長子,手握丹書玉令,是他最重要的盟友。

姜遠道執黑,落于棋盤之上。

“姚玉書這個皇帝,可是俪韋親自扶植的傀儡,你不殺皇帝,恐怕永遠動不了俪韋的根基。”

彼時男子衣袍如雪,眼上還縛着白绫,他指尖落下一子,“白某想試一試。”

明氏百年忠君,為國為民。

他不願背棄先祖的信仰,所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也不過是立玉傾之子為儲。

太行,依舊是姚家的太行。

廣寧侯微笑着看他,“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當年的燕京雙璧,如今只剩了你一個,何等凄涼可嘆。若無當初那場大難,玉傾活下來,坐了那個位置,想必今日之太行,會是不一樣的局面。”

他極目遠眺,看向男子身後的如墨山水。

可惜對面男子看不見,否則這江山綿延如畫,多麽令人心折。

風卷過一朵杏花,輕輕落在白雨漸手邊。修長的指尖一動,拈起一枚雪白玉子,落在棋盤之上。

廣寧侯垂眸,目光微沉。

他輸了。

思緒拉回,姜遠道緩緩開口,聲音随着夜風送來,“沒有想到,該死之人沒有死,竟是死而複生,橫在你我之間?當初那一局,本侯應當險勝一招才是,怎麽反叫白兄救活了一顆棋子,還成了這操盤的棋手?”

他一邊嘆息,一邊後退。

他身前之士,接連倒下,屍身堆積如山,他面上卻無半點恐懼之意,反倒滿是興奮,“當初若是萬箭齊發,今日之局面,便不會如此有趣了吧!”

那人恍若未聞,卻是挽起弓箭對準了他。

姜遠道語氣驟沉,“白雨漸,若你就此罷手,本侯許你高官厚祿,如花美眷,明家百年的繁榮與榮耀!屆時無人能夠越了你去,權柄在握,封侯拜相,豈不美哉?”

“死守臣節,又有何用?你所護佑的,難保不會有一日,變作屠刀,斬下你的頭顱!到了那日,你也不會後悔嗎?”

白雨漸松手,離弦之箭如同電光一般向他射去。

“我從不悔。”

利箭再次被死士擋下,姜遠道恨恨道,“今日你背信棄義,是本侯失算。來日你我戰場之上,兵戎相見,不必留手!”

“你最好保住你這條命,不然等白兄一死,再無人能夠掣肘,”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本侯即刻厲兵秣馬,率我臨清鐵騎,踏平燕京,登基為皇,改國號為昭!要這天下臣民,盡數臣服在我姜遠道的腳下!”

他大笑着揚長而去,那笑聲桀骜無比,“本侯還給白兄留了一件禮物,白兄若是見到了,可不要太過感激。”

東方天色泛起微白,天快亮了,天地間風靜雲淡,唯有馬車辘辘之聲回蕩。

“追。”

白雨漸揮手。一旦放虎歸山,太行難保不會一朝傾覆。

瞿越卻擔憂道,“家主,您的臉色……”

他追緝廣寧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又不是鋼筋鐵骨,常人的身體哪裏經得起這般折騰。

“無妨。”仍舊是淡淡的那一句,只是剛說完,他便支撐不住地半跪在了地上,捂唇咳嗽起來,肩背線條不斷地聳動。

……

京中近來,頗不太平。

廣寧侯逼宮,好在禁衛軍統領與雁南明氏家主聯手,逼退反賊,追緝到城外五十裏地,廣寧侯失去蹤跡。

禁衛軍正在全力搜捕,一旦發現蹤跡,格殺勿論,确保其不會回到臨清。

一旦回到臨清,則意味着此人,随時會有卷土重來的風險。

因救駕有功,聖上龍顏大悅,白雨漸獲封丞相,一時間風頭無兩,這是時隔十六年,雁南明家再出丞相。

只是,不同于明徽素來的賢良忠君名聲,這位丞相大人,争議頗多。

他前有強辱皇妃、殺人滅口之嫌,一夜之間便從死牢脫身,搖身一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權相。

四大家族之中,扶綏池家,雁南明家皆唯他馬首是瞻。

這漸漸地,流言四起,傳他實為奸佞。而他從未出面澄清。好似那些流言,都與他無關。

上朝之時,有人借此挑事,他只是一笑置之。

不過,這位明氏丞相待皇帝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而皇帝竟也不惱不怒,對他那些堪稱刺耳的谏言全盤接收,爽快認錯,堅決不改。

惹得丞相大人面色鐵青,愈發眸若寒霜,散發出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氣。

太行的朝堂,就這麽日複一日,詭異又和諧地運轉着。

除了姜遠道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之外,一切倒還算平和。

然而不日,一紙封後诏書,震驚朝野。

天子大婚,自然是大事。

自從逼宮那日以來,蓁蓁許久都沒見到白雨漸了,整日在宮裏除了給虞氏看病,便是看看書,繡繡花。

她不知為何姚玉書會給她後位,問起此事,姚玉書都是但笑不語,要麽便說,被她情深義重所感動,非要給她皇後之位作為補償。

這種話,她怎麽可能相信?

夜裏泛着幽幽涼意,她看向那件華美的鳳袍,不禁有些困惑,自己究竟想不想做這皇後,這皇後做着又有什麽意義?

她與姚玉書,畢竟不是真的夫妻。

經歷那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執念已不是那麽深了,想起白雨漸,心中也沒了什麽波動。

只要他不動俪韋,她與他也沒有什麽沖突的必要。

此人掌控了扶綏池家,與雁南明家,如今對上他,很難有勝算。

她勢單力薄,不若韬光養晦,皇帝姚玉書,是不敢指望了,他從俪韋那裏奪來的權柄,還沒熱乎,就被白雨漸奪去了。

白雨漸,就是下一個俪韋。

她開始認真地考慮。

應該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太行未來的儲君。

月色盈盈,她把窗推開,亮銀般的月光流淌進來。

已至暮春,杏花樹正簌簌往下落着殘花,那一朵一朵的杏花,順着樹下男子烏黑如綢緞的發往下落。

落花人獨立,白雨漸衣袖飄然若流雲,長身玉立,如落三重雪。

“丞相大人。”

她淡漠而疏離地看着他。

他一驚,也沒有想到不過是來探視一眼,竟會驚醒了她。

“皇後娘娘。”

時隔數月再見,他的氣質好像變了一些,那鋒利冷峻之感稍褪,臉色也蒼白了很多。

蓁蓁盯着他。

她不可能跟姚玉書有一個孩子,那麽。

她的視線,從男子那雙深邃內斂的桃花眼,滑到他的薄唇之上。

他垂眸,剛想告退,少女的嗓音卻幽幽響起。

“丞相大人,本宮的女兒紅,你不進來飲一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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