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過去式

作為常年踩在影視圈邊沿上的游離人士，程曉曉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除了盡到一個業餘版權作者應盡的義務之外，絕不主動往圈內踏一步，即便偶爾踩進圈了，也會第一時間主動退出去，堅決貫徹“深藏功與名”五個字。像電影首映式這種邀請，程曉曉出席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不過這次鑒于陸總的态度在短短半個月內過山車式地大逆轉，讓人有點兒猝不及防，加上她本人談年愛的經歷約等于零，實在沒想出什麽好的“深入了解”方式，正好有個邀約，程曉曉想得很簡單，索性就按照一般情侶的相處方式過一遍呗——看電影嘛，全世界情侶通用約會方式！而且首映式人少，可以有效降低被衆人圍觀的幾率。

所以，當程曉曉從車上走下來，面對電梯口擠擠攘攘兩眼放光的人群時，着實被意外震驚到了，完全沒料到首映式也能有這麽多粉絲，幾乎是下意識地拽着陸小山就往車後繞行——雖說還沒自戀到以為人家是來專門蹲守她的，可架不住人多呀！保不準有愛看其他熱鬧的！她自己被圍觀就算了，關鍵是近期輿論中心熱門人物陸總還在這兒杵着呢，萬一又鬧出個什麽新聞，她心髒可真受不住了——在大衆眼皮子底下談戀愛什麽的，誰談誰知道！

陸小山的視線落在被程曉曉拽着的胳膊上，頓了片刻，一言不發地跟着繞過車尾，往靠牆的一邊走。

繞着牆根拐了個彎兒，等看不見人群了，程曉曉才後知後覺地看了眼被自己拽着乖乖跟着走的陸小山，心底微動，眼裏便浸了笑意，原本要放開的手順勢往下碰了碰對方的手腕，挑着眉頭正要說話，一個略帶詫異的女聲從旁邊傳了過來。

“陸總？”

說話間人已經從側面走了過來，黑色長裙，短發齊肩，踩着高跟鞋走得十分從容，是位一眼看過去就非常幹練的年輕女士，上來先跟陸小山打過招呼：“幾年不見，我差點兒都沒敢認！原本還想着最近約個時間去拜訪陸總，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遇見了。”

随後目光落在程曉曉身上，臉上帶着笑意，聲音清朗：“這位是程總吧？久聞大名，可惜一直沒機會見到真人，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

說罷伸出手來，簡明概要地介紹自己：“顏藝——之前有幸跟陸總合作過，目前供職于致遠基金，希望以後跟程總能有機會合作。”

“幸會！”

程曉曉極其自然地放開陸小山，笑着跟對方握手，對于對方表現出來的善意欣然接受，至于對方為什麽一眼認出自己，也沒必要深究——早幾年在B市投行圈子裏她就出過一次“名”了，再加上對方跟陸小山是舊識，她前不久才跟陸小山鬧過一次“緋聞”，對方能認識她的渠道太多了。

“致遠基金去年有位明星經理，投資業績一騎絕塵，秒殺業內其他投資經理，讓致遠一群男人輸得心服口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位明星經理應該就是顏總？”

“程總這話把我擡得太高了！我還真怕摔下來自己接不住！”顏藝笑起來，朝程曉曉擺手，“只是運氣稍微好點而已。”

言罷又自然地轉向陸小山，笑道：“就是不知道陸總這回能不能給機會讓我也沾點鼎元的光？”

陸小山聲音平平，客氣颔首：“歡迎！”

顏藝似乎早料到陸小山的冷淡反應，視線劃過程曉曉，眼裏的笑意多了幾分興味跟似有似無的慨然，非常識趣地告辭：“那我改日再約陸總詳談吧，今天就不打擾兩位了，祝兩位周末愉快。”

這位顏總全程大方得體，随意自然，非常博人好感，只除了最後那個眼神跟語氣讓人稍微有點兒摸不準——不過相比于女士的談吐自然，陸總的反應就耐人尋味了，程曉曉可沒錯過顏藝自我介紹那一瞬間陸小山胳膊的僵硬！

從車庫出來，程曉曉側身走在前面，偏頭看着陸小山，笑意晏晏地問：“陸總似乎有點兒緊張呀！面對金主投資人，這麽冷淡的回應顯得過分疏離客氣了。這種事情，過猶不及，你看人家顏總多灑脫——怎麽，舊愛遇新歡，你還怕我上去跟人掰扯呀？”

陸小山瞪着程曉曉，不怎麽硬氣地回她：“胡說八道什麽？又想往我身上安什麽罪名？”

“我哪兒敢呀？就是有點兒好奇，畢竟是能讓陸總特別‘注意’的人！”程曉曉邊走邊笑，刻意咬重了注意二字，繼續驗證自己的猜想，“如果不是舊愛的話——那難道是前前前相親對象？”

陸小山氣笑了：“你從哪兒看出來的前、前、前相親對象？”

“我不是前相親對象嘛？聽說我之前還有個想釣金龜婿的女騙子跟你相親？”程曉曉有理有據地分析，“不應該呀，對一個裝模作樣的騙子陸總都能空出閑心來在網上聊天，怎麽遇到顏總這麽優質的女性反而沒有後續發展呢？”

“那是陸小林攬的事兒，我沒那麽閑！”陸小山有點咬牙切齒，對程曉曉從微小信息中漫無邊際推測的本領早十年他就領教過了，不說清楚她只會當他默認！

“難怪！”程曉曉了然地點頭，對此表示理解。

陸小山辨人的本事要是十幾年都沒個長進，連騙子都辨不出，那也太對不起他那身家！不過，雖然幹脆地否認了跟女騙子相親，但跟顏藝的交集他卻沒表示？這擺明了心虛回避嘛！

程曉曉仰頭看向陸小山，用手指勾了勾陸小山的袖子，眼裏帶着幾分戲谑，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半真半假地問：“那顏總呢？你說說，是人顏總沒看上你還是你沒看上人家？就沖陸總您這身家長相，稍微用點兒心，再怎麽也不至于一點兒後續都沒有吧？”

陸小山被程曉曉臉上的笑意晃得一股氣沖上胸口，目光落在程曉曉勾住袖子的手指上，那股悶氣輕飄飄地打了個轉兒，又硬生生落下去了。

眼看着陸小山臉色變了又變，程曉曉适可而止，勾着陸小山袖口的手指往下捏了捏對方的手掌，眼裏笑容潋滟，煞有其事地寬慰道：“你放心，都是過去式了，我不介意！三十好幾的人了，誰還沒個過去呀？跟顏藝這樣優秀的女性有交集，你也不虧！”

陸小山順勢握住程曉曉的手，頓住腳步，眸光沉隧，在程曉曉疑惑的目光中，突然開口：“那你的過去式呢？”

程曉曉的眉頭挑起來，半點兒沒有被問情史的尴尬，從容不迫上上下下打量了陸小山一圈兒，臉上的笑意愈發燦爛：“我的過去式不值一提，比不上陸總精彩。不過——”

頓了頓，程曉曉慢悠悠地笑：“你要是想聽，那得等價交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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