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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商場的照燈明晃晃得,落進眼底是小片的星光,晏檸橙蜷起手指,把包帶捏得變形,長絨的兔毛被壓扁,觸?感适中。
她緊張地錯開林尋舟的注視,懊惱于自己今天的失态,沒有洗頭,更遑論化妝,才熬過大夜,狀态不佳,眼睫毛好像還被壓扁了兩根。
遙想當年林尋舟畢業典禮演講,她花心思做造型,着旖麗紅裙,為了有可能被他看到的一眼,連呼吸都反複練習過。
而今。
畫完了和他的黃圖、騙他說自己被盜號、狡辯半途而廢……且被抓到在修手機。
聯系起上次情書的離譜內容,印象分可以說蕩然無存。
晏檸橙悄悄往後縮小碎步,借着口罩的掩飾咬唇。
林尋舟饒有趣味地看着這只耷拉耳朵的兔子,感覺她下一秒就準備跳着蹦開,反手用指骨敲了敲桌子,慵懶提示,“這家百貨是我的産業。”
“打、打擾、了。”晏檸橙哽住,旋即抱起pad寫道:【我馬上就走。】
“行。”林尋舟氣笑了,淡淡講,“你大早上給我發哪種東西,然後收到我誠摯的表白。”
他低眸,看向左手的腕表。
江詩丹頓的新年限定款,表盤是翡翠中最頂級的帝王綠色,镂空雕陀飛輪框架下,覆着經典的馬耳他十字造型與日內瓦紋。
君子如玉,不是人人都壓得住這種濃重的色彩的。
晏檸橙無意識地吞咽着唾液,她有些奇怪的喜好,除開臉和身材外。
漂亮的手、突出的喉結、手掌與腕骨連接處的凹凸,以及常年把扣子系到最頂者松散的解襯衫,露出片難見的肌裏,喜歡看光風霁月的禁欲者欲,念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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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鐘頭零十七分鐘,就已經準備翻臉不認賬了。”磁性低沉的聲音在耳廓萦繞,林尋舟慢條斯理地念她的名字,“晏檸橙,我在你眼裏就有這樣好的脾氣嗎?”
“……”晏檸橙默然無言,事實歸事實,但是情況的确是當下呈現出這麽個情況,她大腦飛速運轉,心念電轉般想起什麽,很輕地“唔”了聲。
細弱而無力地掙紮着,“可我沒有呀。”
林尋舟輕笑,“沒有什麽?”
我真的沒有跟你表白啊,這次真沒有。
剛剛忙着去演示手機無法開機,寫字到半程的ipad還擺在桌面,還亮着。
白底藍字,小楷清麗。
開頭就是【表白】。
購物中心才開門,店裏人流不大,店員和維修工程師都秉承着人類吃瓜本能,視線來回梭巡在兩人之間,帶着探究,令晏檸橙不适,長睫輕顫。
林尋舟橫手,擋住她巴掌大的小臉,對着店員講,“別管什麽原因壞的,能修就修,修不了的話換同型號新的,裏面東西幫忙倒出一下,盡快。”
“你是這個意思嗎?”音色溫柔了兩個度。
晏檸橙點頭如搗蒜,伸手去把自己的備用ipad與壞了的手機對掉,壓在胸口才松了口氣,應該沒被他看到吧。
林尋舟漫不經意地問,“要一起喝個早茶嗎?”
晏檸橙眨眼,狐疑不決地看他。
站得其實很近,不過半肘的距離,能嗅到泠冽清淡的木質香尾調。
“要是沒記錯的話,晏小姐似乎還欠我個狡辯吧?”林尋舟轉向她,輕描淡寫地逼問。
回過神來是人已經端坐到了林尋舟車裏。
邁巴赫後座寬闊,車內沒飾品,清冷的純黑真皮原飾,冷氣打得有點兒低,晏檸橙攏了攏裙擺。
“空調關了吧。”林尋舟忽開嗓。
晏檸橙軟語輕喃,“謝謝。”
林尋舟撚了張濕巾,一根一根地清理着手指,随口問,“有什麽想吃的?”
晏檸橙不挑食、忌口少、就是挑口味,難養活。
她有兩個月沒有外出覓食了,答不出個所以然。
林尋舟了然,“那就早茶可以嗎?”
“可以。”晏檸橙回。
林尋舟對司機報了個陌生又熟悉的店名,姿态閑适地翹起腿,右手搭在膝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曲臂撐車窗檐托腮,側目看向窗外。
雨霁天晴,街景後置。
晏檸橙餘光三番四次地掃過去,心跳的頻率随着林尋舟指尖的動作忽快忽慢。
西褲勾勒出腿部勁瘦的線條,因為動作原因,褲腳上縮些許,啞光的黑色襪子包裹着骨骼分明的外腳踝,再向下是锃光瓦亮的皮鞋。
滿身黑,可材質的搭配又層次感很足,晏檸橙見過的人不太多,無人比林尋舟更矜貴禁欲。
“看夠了?”含着笑得聲音響起,琅琅如泉水擊石。
晏檸橙乍然被問到,脫口就是心聲,“沒有。”
林尋舟偏頭,視線落定在她身上,溫潤講,“那就再看會兒吧。”▼
晏檸橙慢吞吞地摘下口罩,露出全臉。
哪怕相識十年,林尋舟還是意外得挑了下眉,晏檸橙是那種皮相與骨相兼備的極端明豔款大美人,混了四分之一的血,雪肌藍眸,頭身比優越得驚人。
狐貍眼內圓外翹,妩媚潋滟,攻擊性和侵略性絕倫。
偏偏性子軟糯到不行,雜糅起來反差得可怕,講話總帶着點兒天然的嬌,他不止一次的想弄哭,然後抱在懷裏哄,有厭棄自己的劣根性,但并不準備更改。
緋紅自被長發遮蓋的耳後擴散到臉頰,晏檸橙小小聲和他解釋自己在車上還戴着帽子的緣由,“我……出門着急,沒洗頭。”
“嗯。”林尋舟突兀喉結滾動,摸出手機劃開,遞到她面前,“自己看。”
他還拿着,晏檸橙雙手去接,仿佛是燙手般生怕碰到林尋舟的手指,最後被斜着角安放在手心。
看到上面的內容後,整個人坐得更為乖巧端莊了。
微信聊天界面右邊的頭像昵稱都是她自己,比截圖更直觀真實。
手機展示的界面比電腦小一些,但是還露了僅半張略縮圖就讓人臉紅耳熱的……浴室play。
晏檸橙快速掃過,瞳孔放大,把手機捧得更高。
因為圖後面,就真的接了一句表白。
川中島白桃:【我喜歡你。】
三分鐘後林尋舟回了導致電器罷工的內容:【收到,所以,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再下面的內容與時間都和她與林尋舟聊天的幾近一致,禮數讓晏檸橙不會随意碰觸別人的手機。
左上角的消息原來是2,在她發愣的時候變成了4。
這無疑是微信界面而不是截圖。
是,平時她是經常在和密友舒悅窈侃大山時百無禁忌,自己沒經驗,畫黃圖時候咨詢,打游戲看動漫讨論紙片人,常常随口就來,“我今天也好喜歡林尋舟哦。”
可今天……真的沒有吧?
人在河邊走,哪能不失鞋。
晏檸橙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熬大夜恍惚發過,她之前是三個端口都登錄微信的,消息延遲、不同步的情況也有。
見她局促不安,林尋舟溫和道,“你是可以上翻的确認的,我不在意。”
得到了允許後晏檸橙抿唇,微微往上劃動了一點點。
是上個月,她祝林尋舟生日快樂,萬事順遂。扆崋
時間點極其精準的17點21分。
暗戀者隐晦的心思,怕零點祝福太多、太刻意,真正的5點20和13點14不敢發。
最後挑了才選了個不上不下的,故此印象深刻。
睫毛覆下半弧,晏檸橙深呼吸,鼓起勇氣講,“我。”
車在下個字還沒出口時停下,目的地已經到了。
“沒關系。”林尋舟寬慰,又嘆了口氣道,“我習慣了。”
“……”晏檸橙并不敢确信那轉瞬即逝地哀怨控訴是否真實存在,林尋舟紳士地為她開車門,手掌抵着車頂蓬迎她下來。
面前是棟獨立的仿古建築,亭
臺樓閣,古意十足。
中堂懸狂草題字,店名“歸憩”。
晏檸橙的思路回籠,這家店的确是熟的,她學建築,這家店是她老師受人之托,潛心幾年的作品,前陣子才開業,她還沒來得及打卡學習。
進門處是曲水流觞,正擋住了大堂散座,含苞待放的荷葉随水波流動,池魚擺尾嬉戲,假山奇石,藤蘿翠竹點綴,每處布置都極具意蘊。
她和林尋舟并肩走在連廊,散座間有插屏隔斷,立柱無不雕梁畫棟。
老師的水準和審美無可挑剔,但這種茶樓注定自負盈虧,幕後老板該是個財力雄厚的雅客。
包廂挂着立牌,同門口的草書,張揚無比,叫“未已”。
被參天修竹稀釋過的日光透過冰裂紋的棂花散進室內,斑駁陸離。
晏檸橙坐在光影裏昂頭,同樣浸潤在光裏的林尋舟脫了西裝外套,寬肩窄腰、翹臀長腿,是她夢中和畫裏的模樣,近在咫尺,觸手可擁。
入室再戴帽,實在不禮貌,她摘了,趁林尋舟挂衣,快速的籠着長發綁成個高丸子頭,指尖勾着扯到蓬松。
“有什麽想吃的嗎?”林尋舟回身問她。
晏檸橙寫道:【你可以幫我決定嗎?】
林尋舟回,“當然可以。”
抵是知道她不喜言語,所以在确認無忌口後,林尋舟沒有再多問。
“茶有特別的喜好嗎?”林尋舟翻到折頁菜單末尾講。
說來慚愧,晏檸橙能識茶品茶。
可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拿極品毛尖做暴打檸檬茶,用老同興普洱做奶茶的暴殄天物選手。
家裏人寵她,會特地搜羅上等的茶葉,供她花事自制。
可你要真問她想空口喝什麽,其實都差不多。
這些都非重點,重點是被林尋舟接受的烏龍表白。
一而再,大概率不會有三了。
這是晏檸橙最後的機會,可她還需要時間,來思忖縷順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
“你很怕我?”
她的坐立不安和摳手捏裙子的小動作還是被覺察。
晏檸橙搖頭,竭力否定。
林尋舟則沒有再提,他問,“介意我抽煙嗎?”
晏檸橙輕軟回,“你抽。”
木窗半開,林尋舟長腿斜撐,靠牆撚了只煙,在晏檸橙的注視下點燃。
青白煙霧聚了又散,細碎的光在男人寬闊肩頭翩跹,給他渡了層薄薄的暈。
茶館清幽靜谧,只有風壓着竹葉的沙沙聲。
晏檸橙緊繃的神經慢慢松開來,視線遽然虛空逢迎,忘了移離。
林尋舟偏頭逆着風向吐掉口中煙霧,懶聲問,“我記得中學時候,你有個關系不錯的朋友,叫莫什麽來着,她後來怎麽樣了?”
老同學見面,脫不開的舊事重提。
因為後來的發展是爽文走向,爽文結局,所以晏檸橙沒有刻意回避過。
若有人問,她就會說。
只不過林尋舟是頭一位問到的。
晏檸橙莞爾,眸中水波盈盈,烘得初夏的日光黯然失色。
她說得非常慢,要在腦海裏邊回憶邊過才能表述完全。
“我那時候經常被團體針對……後來莫莫家瀕臨破産,有一單生意能出貨就能轉危為安,可是當時全港只有我家裏能拿得出那麽大量的貨源,他父母來尋求合作。”
先上桌的是茶點八拼,晏檸橙取了只圓鼓鼓的橙子,捧在掌心,平和地陳述下去,“因為以前和她關系好,常邀她來家中做客,兩方父母本來就是認識的。我父母問我想怎麽做,有什麽要求,要我不必考慮利益關系,這單我家原本就有更大的利潤可以做。”
“然後呢?”林尋舟是個很好的聆聽者,會在合适的時候發出語氣詞,表達出自己想聽下去的意圖。
晏檸橙順着橙子頂端開始剝,“我說我要莫莫對我誠摯道歉,會考慮合作。”
“我記得破産了吧。”林尋舟銜着煙,看女孩子素手破新橙。
晏檸橙有點兒強迫症般的順着一條縫隙扒開,軟糯而溫吞地繼續,“沒有合作。”
往事繁複在心頭。
莫莫來道歉那天的扮相可謂凄慘至極,與構陷晏檸橙一樣是個連綿的陰雨天,泡得人筋骨酥軟。
少女裙角沾染了大片泥污,左臉掌痕紅腫,再不見昔日盛氣淩人。
淚在莫莫眼眶裏打轉,低着頭哀婉地沖晏檸橙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辜負你的信任,不該那麽對你,都是他們逼我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不那樣對你的話……”
“就說到這兒吧。”晏檸橙打斷她,她安坐在沙發裏,狡黠的狐貍眼轉動。
莫莫的父母促狹地立在女兒身後,靜候着命運的審判。
晏檸橙以為自己想問許多事,諸如:我曾經拿你當知心朋友,待你如己,為什麽要那樣對我?
卻發現對某個人失望到極點後,是懶得再要答案的。
通通都不重要了,心意已決。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根本不明白什麽才叫道歉,到現在還在把鍋甩給別人,是你身不由己,大有種我都已經慘成這樣在你面前道歉了,你還要我怎麽樣的道德綁架。”晏檸橙粲然,眸光一凜,幽幽講,“只可惜我沒有道德、對你的善良也早耗盡,我偏要見死不救,把你曾經對我做的事情,百倍奉還給你。你家破産又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我只會敲鑼打鼓的慶祝。”
花了大半個鐘頭。
講述完畢。
整只橘子褪掉了外皮,晏檸橙低眸,仔細的清理着附着果肉上的白色絲絡,試探問,“你……會覺得我過分嗎?”
“不會。”林尋舟斬釘截鐵回。
眼前桌面被陰影覆住,清淡的尼古丁氣息混着木調香。
晏檸橙擡頭,撞到林尋舟眼底,心跳遲了半拍,磁沉的嗓音拖長,帶着絲絲縷縷的缱绻蹿進耳蝸,“愛憎分明,我喜歡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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