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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主動說了,顏如月順着話頭應下◎
翌日,顏如月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有點暈,柳枝上前來關切的問道:“小姐,您還好嗎?”
顏如月捏了捏額角,閉眼問道:“我昨天喝酒了?”
柳枝點頭,“不止喝酒了,還喝醉了。”
顏如月睜眼看她,“那我醉酒後做什麽了?”
話音落下,見柳枝一臉難色,顏如月心想不好,她不會酒後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吧。柳枝則是在猶豫要怎麽說。
昨晚謝硯喊人,她進來的時候顏如月已經躺在小榻上睡着了。本來以為給小夫妻機會增進感情,但是瞧着謝硯面色沉沉,不像是相談甚歡的樣子,而且手上有一排咬痕,一看就是顏如月咬的。
柳枝思忱片刻,才道:“小姐,您昨晚咬了姑爺。”
本來顏如月還有些困的,聞言立馬清醒,臉上帶着不敢置信,“我咬人了?不會吧。”
咬哪了?不會咬嘴唇了吧?
雖然顏如月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喜歡漂亮臉蛋的,但是就這樣占了他便宜,好像不太好。
柳枝為難的點頭,顏如月深深呼了口氣。
“咬了姑爺手。”
她甚少喝酒,沒想到自己醉酒後竟然還傷人。她微微松了口氣又帶了點遺憾的道:“先洗漱吧。”
一行人用了早膳後收拾一番,便駕着馬車離開了。
馬車裏,顏如月偷偷觑了謝硯一眼,見他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顏如月視線往下挪了挪,果然見他虎口處有一排淡淡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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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這等稚兒之事,顏如月自覺面子挂不住,道歉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一路上倆人誰都沒說話,路過一處小村莊的時候,馬車停下休息片刻再上路。柳枝下去方便,車上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顏如月不自在的舔了舔唇,到底低聲說了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謝硯正在閉眼靠着車壁休息,聞言眼睛沒睜開,淡聲嗯了一下,道:“無礙。”
聽見他這麽說,顏如月松了口氣。她實在是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麽了,她又為什麽咬人。問柳枝,柳枝也說不出個始末。
“你,要不要喝水?”她問。
謝硯這回睜開眼睛了,他拿起旁邊的茶壺倒了一盞茶,遞給顏如月。
看着眼前的茶盞,顏如月只得接過。她本意是想藉着給他倒水,來問問昨晚的事情,誰知道謝硯竟然以為是她口渴了。
低頭喝了一口,顏如月放下茶盞舔了舔嘴唇,道:“昨天……我有些醉了,抱歉。”
對面的男人還是穿着那身普通的褐色長衫,他大掌搭在膝蓋處,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點了幾下。
“沒事。”他輕聲道。
顏如月肩膀松懈了一些,緩緩靠在車壁上,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又有點問不出口的感覺。想了想,她盯着男人的虎口處,問道:
“疼嗎?”
謝硯也低下頭,看了一眼。
指腹處仿若還殘留着少女細膩肌膚的觸感,謝硯眸子閃了閃,在看到咬痕時又很快的收回心神。
昨天她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然後指責似的說:“你不是寧澤!”
醉酒的少女眼尾微紅,臉頰上染了紅暈,明豔動人的像是一朵綻放的牡丹花。然而,這朵花兒卻不屬于自己。
謝硯眼神黯淡下來,他輕挲虎口處,淡聲道:“不疼。”
那句話像是鋒利的劍,狠狠的刺穿他的心口,這點被咬的傷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
見謝硯低着頭,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顏如月也緊閉雙唇不說話了。所以柳枝回來的時候,發現氣氛比之前更加奇怪,她看看倆人,實在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了。
一路上順暢無阻,顏如月說要回家告訴父親一聲,所以謝硯自行回了謝家。
往顏府走的時候,柳枝欲言又止。
顏如月瞥了她一眼,“想說什麽?”
柳枝有些為難,但是想想自家小姐對姑爺的特別,她應當是喜歡姑爺的吧。咬咬牙,柳枝道:“感覺自從昨晚,姑爺就不太高興。”
顏如月道:“誰被咬了一口,都不會高興吧。”
柳枝道:“可是姑爺不是那等小氣之人啊,應當是有別的事情吧。”
說完,她小心的觑着顏如月的神色,見她似在沉思,柳枝又接着道:
“小姐,您仔細想想,昨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顏如月也想知道啊,但是她實在想不起來。而且今日腦子格外的糊塗,要不是柳枝提醒,她還以為謝硯是為那排咬痕不高興。
是啊,他是豁達之人,怎麽可能因為這點小事生她的氣?可是,又到底是為何?
顏如月想了一會,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罷了,等回去問問便知。
素色的裙擺在陽光下閃出花朵的樣子,乳煙色的繡花鞋邁過月牙拱門。
往府裏走的時候,顏如月發現有些不對勁,下人們都垂着腦袋,低聲叫人,不複往日的精氣神。
“這是怎麽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麽事了嗎?”顏如月堵住一個灑掃的婆子,問了一句。
顏家的主子只有兩個,而且都是好說話脾氣好的主子,所以下人們活計輕松,每天臉上都是帶着笑意。
就拿這位婆子來說,她在顏府多年,活計輕松月銀還多,每次見到顏如月都笑眯眯的叫聲大小姐。
“大小姐,”婆子垂着眸子,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看人。
顏如月醉酒之後腦子便反應慢了一些,不過此刻也察覺出不對了,她立馬道:“是不是我爹怎麽了?”
說完見那婆子肩膀僵硬了一瞬,顏如月心裏沉了沉,拎着裙擺直接朝着顏德春的院子飛奔而去。
“小姐,您等等我啊。”柳枝在後頭邊喊邊追。
顏如月腦子有些空,等她跑到顏德春的院子,侍候的小厮還訝了一瞬,趕忙行禮叫大小姐。顏如月微微喘:“我爹呢?”
小厮低着頭,頓了頓才道:“老爺在屋裏。”
沒等小厮通報,顏如月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還沒邁出腿,便有苦澀的藥味往鼻子裏鑽。
顏如月一顆心沉到谷底。
“爹爹,我回來了。”顏如月喊了一聲,往裏走去。
“月兒啊,”屏風後,顏德春虛弱的聲音傳來。顏如月拎着裙擺趕忙轉了過去,就見床榻上,顏德春一臉憔悴的躺在那,小腿上纏着厚厚的棉布。
本來顏德春正值壯年,而且日子舒心女兒乖巧,面上看不出老态。但是三日沒見,他格外的憔悴滄桑,眼尾處的褶皺都多添了幾條。
雖然顏德春努力的擠出笑容,想表示自己很好,但是顏如月還是紅了眼睛,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滴。
“爹爹,您這是,這是怎麽了?”顏如月顫顫的伸出手,想觸碰又不敢,心疼的問道。
顏德春露出一個笑來,“就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爹年齡大了,骨頭軟咯。”說着,顏德春拍了拍顏如月的肩膀,“好孩子,莫哭,爹沒事的。”
顏如月擦了擦眼淚,仔細檢查一番,“大夫怎麽說?”
顏德春笑道:“沒事的,大夫說将養一個月就成了,爹這是老了,若是年輕的時候,喝幾天湯藥就能下地。”
“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麽也得養上三個月才行,”柳枝進來後給顏如月遞了帕子,顏如月擦擦眼淚,冷靜下來,問道:
“是在哪裏摔的?讓人将那塊處理一下。”
顏德春眼神微微閃了閃,支支吾吾的道:“沒事,都處理好了。”
顏如月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不對,不過她沒問,而是随意的道:“這幾天家裏的生意怎麽樣?”
“一切如常,”顏德春喝了口茶水,提到了正事将話題岔開:“這次去平城收獲如何,可有合适做的?”
屋裏九叔也來了,新泡了一壺茶水端上來,柳枝給顏如月額外加了花蜜。顏德春不喜甜的,所以只在顏如月的茶盞裏放了。
顏如月下車之後往院子裏跑,确實跑的嘴巴發幹,喝了一口覺得嗓子潤了不少。她道:“看了一番,不過此時還要從長計議。”
“離京城更近,意味着平城的百姓見過更多的新奇東西,我們若是開店鋪的話就要争取新穎,在別的地方買不到的。”
顏如月十三歲起就接手家裏的生意了,大概是遺傳了顏德春的好頭腦,做生意向來有條理。她不急不慢的說道:
“所以我覺得,可以先開個小店鋪賣胭脂水粉,試上一試,等穩定了再開拓大店面。”
顏德春贊賞的點頭:“月兒說的對,而且當地的關系定然是盤綜錯雜,我們貿然開大店鋪容易招人眼紅。”
顏如月就是這個意思,總是要先試試,站穩了再說。
父女倆聊了一會,顏德春沒忍住問了一句:“謝硯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嗎?他直接回謝家了?”
回來的路上氛圍太過奇怪,謝硯走了之後顏如月覺得放松了一些,倒是将這茬忘了。若早知道父親受傷,謝硯定然會過來看看的。
他一向有孝心。
顏如月抿了抿唇,道:“家裏有事,回去看看,等明日一早就過來了。”
顏德春對謝硯的喜愛,顏如月自然是看見了,她其實心裏有點猶豫,不過謝硯的态度不明,她也不想先表态。
話音剛落,外頭的柳枝就喜滋滋的進來,道:“老爺,小姐,姑爺來了!”
顏如月愣了愣,顏德春沒錯過她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謝硯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東西,見顏德春傷了關切一番,別看他面容冷峻不愛說話,總是能将顏德春哄的哈哈笑,怎麽看這個姑爺都覺得滿意。
他們從平城趕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黃昏了,呆了一會天色黑了下來,所以晚上就在顏府用的飯。顏如月叫桃紅去請蘭芝過來,謝硯道不用,說蘭芝在家和李姝一起,改日再來。
因着顏德春腿受傷了,因此晚膳便擺在他的卧室裏。
顏府家大業大,顏德春的房間自然不小。光是外室就比謝家的卧房大了兩倍不止,放下一桌子人吃飯,綽綽有餘。
席間顏德春笑呵呵一直和謝硯敘話,顏如月覺得自己倒像是兒媳婦了。而且顏如月發現自家老爹好像對謝硯越發的關切,比之前更加上心。
顏如月垂下眸子。
因着顏德春身上有傷還喝着湯藥,晚膳便沒喝酒。等用完飯,謝硯主動和顏如月說道:“岳父身子不适,你定然是擔心的,若是想留在家裏便留下。”
顏如月本來也是要開口的,既然他主動說了,顏如月順着話頭應下。“好,那你回去吧,替我告訴蘭芝一聲,別擔心。”
謝硯嘴唇微微動了動,好似想說什麽沒說出來,只點點頭,便離開了。
等謝硯回到家裏,謝蘭芝奇怪的走出來,“大哥,你不是說陪着嫂子在娘家呆一晚嗎?怎麽回來了?”
謝硯回來見家裏安好,便和謝蘭芝說一會去顏家,晚上可能不回來了,還讓李姝再陪謝蘭芝呆一晚。謝蘭芝都鋪好被子了,沒想到謝硯竟然回來了。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顏如月沒回來,謝硯自己回來的。謝蘭芝莫名的覺得,小兩口好像是鬧別扭了。
謝硯只道顏老爺摔倒了,謝蘭芝吓了一跳,提出明天去探望,謝硯應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早些休息。”
謝蘭芝和李姝齊齊稱是。
天黑了,謝硯出了堂屋往自己房間走,路過顏如月房間的時候站住腳步,長眸看向緊閉的窗子。
往日若是顏如月在的話,這個時辰是她洗漱沐浴的階段,房間裏會點上昏黃的蠟燭。在洗漱好後,窗子半開着,有水汽裹挾着女子的馨香散出來。
他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半響後才擡起步子回房裏。
另一頭的顏府裏,顏如月确實是在沐浴。
回了顏府,就連浴桶都寬敞不少,裏頭是桃紅灑的花瓣,還滴了些鋪子裏新上的花露。袅袅熱氣帶着花香,烏發散開的姑娘枕着玉臂,靠着木桶邊緣愣神。
桃紅取過棉巾,輕輕的給顏如月擦拭,低聲安慰道:“小姐,您別多想,老爺很快就會好的。”
柳枝陪着顏如月去平城,桃紅在家裏等着,府裏的大事小情自然知道。顏如月直覺父親的傷不是那麽簡單,在吃完飯後她問桃紅,發現果然有內情。
桃紅說,是顏德春回去村子裏祭祖,等再回來的時候腿上就傷了。
顏如月将柳枝派出去,問當時陪着顏德春回村裏的車夫,探探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麽。其實從顏德春不想告訴她實情,顏如月就能大致猜出來是怎麽回事。
無非是因為顏家二房沒有兒子繼承,族裏人又有了旁的心思罷了。
顏如月側過身,方便桃紅給她擦背。桃紅是個愛說話的,邊侍候邊低聲道:
“小姐,您不在這兩日,大老爺家的少爺們還來了一趟,說是看望老爺。”
大老爺就是顏老大,顏如月的大伯。而桃紅嘴裏的少爺便是顏老大的兩個兒子,王氏是繼室,那兩個兒子不是她生的。
兩個堂哥年歲都不小了,早就成親生子,和顏家二房來往的并不多。顏如月杏眸眯了眯,慵懶的聲調道:
“可知在府裏呆了多久?”
桃紅是侍候顏如月的,她不在家桃紅沒什麽事情,整日裏在府裏亂晃悠,還真知道這事。
“記得呆了一炷香的時間吧,出來的時候面色不太好,不知道聊了什麽。”
顏如月點頭,嗯了一聲便垂下眸子,似是陷入沉思。
“水有些涼了,”桃紅拿起旁邊的熱水桶,用水瓢慢慢的往裏加,手試探着溫度。顏如月嘆了口氣,道:
“不必再加了,洗完發就出來。”
桃紅放下水瓢,“小姐,怎麽感覺您不太高興?”
回來的時候,桃紅就察覺出顏如月好像有心事,這麽一會更是将心事擺在臉上,連笑容都少了。
顏如月閉着眼睛沒說話,桃紅上前給她搓頭發,雖然她心眼沒有柳枝多,但是也知道不該問了,默默的做事。
等顏如月洗漱好,從浴桶裏出來擦拭完身上,柳枝也回來了。
“問出什麽了?”
“小姐,馬夫說當時老爺回去祭祖,然後回了祖屋去看望族長,在那裏好像說了什麽,等出來的時候,腿上就有傷了。”
顏如月擦拭頭發的動作頓住,透過銅鏡,柳枝看見她眉頭輕蹙。
“小姐,當時沒人陪着老爺進屋,談話內容不得而知,但是馬夫說老爺好像不是自己摔倒了,是被人推的。”
顏如月猛的回過頭來,面色都冷了幾分,“你說什麽?”
顏如月脾氣很好,總是笑着的對仆從也和善。
在她接手家裏的生意後就甚少動怒,連悲傷的神色也少見。當日大婚寧澤逃了,顏如月也氣惱,不過很快就整理好情緒。
可是現在,顏如月面若冰霜,冷的吓人。
柳枝捏了捏手指,莫名的覺得此時的小姐和姑爺有些像。
“就是馬夫說,好像起了什麽争執後情緒激動,推搡之時倒下了,不止老爺,還有其他幾個族人也傷到了。”
作者有話說:
謝硯:有點傷心
顏如月:我喝醉了,還有半截話沒說出來
謝·立馬開心·硯:是什麽?
顏如月:過來,偷偷告訴你
寶子們,作者專欄求個收藏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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