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你對于三妻四妾有什麽感想?”◎

“你确定看清楚了?”

一個面相俊逸的中年男人,喝了一口美人喂的酒水,眉頭蹙起,一雙長眸和謝硯如出一轍。

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謝硯更年輕更靈動,更清澈。

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永安侯,眼眸略顯渾濁,一個像是初生的太陽,一個是日落西山。

肖春雷看了一眼永安侯,嘴唇嚅動了一下。

屋裏有五六個美人,捶腿捏肩各司其職,端的是賞心悅目。

不過他要說的是私事,這……

永安侯揮了揮手,美妾們識趣的退了出去。

“說吧。”

“是,侯爺。屬下仔細看了那玉佩,與當年您的玉佩一模一樣,屬下怕有誤,還特意問了玉佩的主人,說是母親遺物,家住京城北方的一個小城鎮,名為北山鎮。”

永安侯眯了眯眼。

其實剛開始肖春雷只是以為玉佩一樣而已,直到他看見了那位長相和侯爺有五分相似的男子。

永安侯生性風流,年輕的時候沾花惹草,送出去不少玉佩。為了方便,他送的玉佩都是一個樣式,肖春雷記得很清楚,在十幾年前,侯爺去過北山鎮。

按理說,這等小事他不該記得這般清楚才是,畢竟永安侯招惹的女人可不少。

但是,那個女人格外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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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美,美到肖春雷都不敢看她。

女人面上總是帶着恬靜的笑意,在永安侯浪子手段下,沒過多久就和他有了夫妻之實。永安侯經歷的多了,說起甜蜜話來不要錢似的。

永安侯還将自己的身份隐瞞,不過姓氏倒是真的,說自己姓謝,是京城的富商。女人天真單純,在他的甜言蜜語下全部相信。

臨走的時候,還淚眼朦胧,等着謝郎回去娶她。

永安侯也記起這個女人了,他眉頭緊擰,道:“當時不是喂了避子湯嗎?”

他當然怕留下什麽痕跡,所以哄着人說是補湯,每次事後都會喝。沒想到,竟然還是有了。

“長什麽樣?”

永安侯眉頭緊鎖,不耐煩的問道。

肖春雷垂頭答話道:“回侯爺,公子長相有五分像他娘,剩下的五分像侯爺,尤其是一雙長眸,生的極為漂亮,相貌俊朗有侯爺年輕時的風采。”

永安侯有幾個孩子,不過都是從侯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相貌平平,着實拿不出手。

一聽那孩子長的好看,永安侯眉眼舒展開,臉上露出點笑意。

肖春雷知道他在笑什麽,只因為終于有個孩子繼承了他的好相貌。

永安侯因為孩子長的不好,沒少受人非議,還說是他風流過度的孽債。永安侯冷哼一聲,心想,這孩子的存在就是來證明自己的。

左右他已經長大成人,侯夫人再怎麽不喜,也不能做什麽。不過為了确保安全,永安侯還是沉思片刻,道:

“你再跑一趟,将那孩子帶到我面前來,是不是我的,我一看便知,還有,去調查他的身份背景,确定他娘是那個女人。”

肖春雷應下,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道:“侯爺,若是那位公子不肯來……”

永安侯嗤笑一聲:“搬出侯府名頭來,我就不信,他不願回來。”

肖春雷心想也是,即便是侯府的庶子,拿出去也壓死人。不過事情還是要做多種打算,他拱了拱手道:

“侯爺,若是公子腦子糊塗執意不肯……”

話沒說完,永安侯皺眉,“這點小事還用我教?殺雞給猴看不會?”

肖春雷面上一凜,知道侯爺是想讓那位公子回來,而且是必須回來。

若是不肯的話,怕是不好。

權勢勳貴,沒有幾個人手上是幹淨的。

“屬下領命。”

這頭,顏如月他們的鋪子順利開張,之前就商議過,開店的前三天,一些貨物是低價出售的,還有一些買一贈一,就是為了吸引更多的百姓來。

看着鋪子門前人頭湧動,顏如月面上帶了笑意。

唐熠也很是高興,笑呵呵的要帶着他們去本地最好的酒樓用飯。

顏如月轉頭看謝硯,見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怎麽了?”顏如月問道。

謝硯搖頭:“無事,就是覺得之前碰到的男人有點怪異。”

剛開始的時候态度還很強硬,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客氣起來,還道歉給了五十兩銀子的補償。

顏如月見他态度良好便接受了,在對方要求看一眼玉佩的時候也沒拒絕。

顏如月道:“他不是說見玉佩好看,想給家裏人買嗎?”

謝硯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一行人去了酒樓,坐在雅間裏用飯。唐熠舉起酒盞,笑着道:“今日是店鋪開張的好日子,這杯酒水敬大家。”

顏如月笑着也舉杯,氣氛十分融洽。

衆人高興,不免多用了幾杯,左右這裏離客棧近,走幾步就到了,所以顏如月也放開了膽子,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不少果酒。

謝硯無奈的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顏如月感覺到了,她轉過頭,杏眸裏似含了水光一般,水潤又可愛。

謝硯想要勸酒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顏如月忽地展開一個笑容,還勾了勾他的手心。謝硯點點頭,松開她。

罷了,左右有他在。

吃完飯的時候,顏如月果然醉了。謝硯将人背在身上,長腿一邁便往客棧走去。

身後唐熠搖搖晃晃,看了看北山。

北山:“……少爺,我可背不動您啊。”

回了客棧,柳枝和桃紅趕忙準備了熱水,将顏如月放在木桶裏洗了一番。

她家小姐喜潔,每日必沐浴,才能睡的好。

等倆丫鬟給顏如月洗完之後,謝硯回來了,手裏端着醒酒湯。

顏如月的頭發還發潮,她歪坐在小榻上,烏黑的青絲披散在肩頭,杏眸清澈的看着謝硯。

“你來了,”她道。

謝硯嗯了一聲,将醒酒湯放在一旁,拽過一個椅子坐下,然後作勢就要喂她。

顏如月臉頰鼓鼓,不肯配合,轉過腦袋不喝。

桃紅見狀覺得小姐實在可愛,忍不住笑了一下,被柳枝捅了捅胳膊。

桃紅眨眨眼睛:什麽意思?

柳枝指了指外面,做了一個關門的手勢。

桃紅這回看懂了,意思是她們出去,左右有姑爺在。不對啊,之前柳枝姐姐不是還怕小姐吃虧嗎?

等出來後,桃紅問道:“你不怕姑爺和小姐獨處,小姐吃虧了?”

柳枝想到方才瞥見的畫面,不由得臉有點紅,再呆下去,臉熱的都得着火。她似有所指的道:

“哎,說不定是誰吃虧呢。”

桃紅:!這是啥意思。

屋裏,顏如月的手不安分的游走,摸來摸去的。謝硯原本齊整的衣襟,都被她拽的松散,露出緊繃的肌肉來。

顏如月醉酒之後腦子發空,她伸出手指點了點硬邦邦的肌肉,問道:“你這裏怎麽這麽平?”

說完,她還低頭摸了摸自己,軟的。

醉酒的姑娘迷糊的可愛,臉頰紅彤彤的,連那雙圓圓的眸子也帶了點緋色,看的人心口發熱。

謝硯見狀端着湯碗的手一抖,差點将湯灑出來。

他深深的吐了口氣,哄人似的輕聲道:

“月兒,來将醒酒湯喝了,否則明日頭會痛。”

顏如月才不信呢,那是藥,不是湯,她才不上當。立馬将小腦袋趴在他肩頭,撒嬌似的道:

“我不喝。”

說着還蹭了蹭,像以往那樣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不動了。

謝硯有些頭疼,卻又帶着點甜蜜。顏如月待他,總是和旁人不同的。

越想心口越泛甜,還帶着點涼意。

他緩過神來低頭,就見衣襟已經被扯開了。

月光如水,為他的肌膚鍍上一層冷淡的月白色。他将湯碗放在一旁,雙手去握住正在作亂的柔夷。

“月兒——”

謝硯沒用力禁锢她,怕她肌膚嬌嫩,弄疼了她,所以才讓她逃了出去。

如玉的手劃過他的身上,他不禁顫栗,就好像平靜的水面泛起漣漪,再也無法歸于冷靜。

謝硯捏着她的下巴,重重的親了上去。

“唔……”

顏如月想說話,可是他根本不給這個機會,攪動的什麽都說不出來,身子軟成一灘水。

最後被他抱着,入了輕紗帳。

日上三竿時,顏如月才醒,她皺着眉頭,覺得腰酸背痛的。

“柳枝……”下意識的叫人,就見屏風後轉出個人影,神清氣爽的像是有什麽喜事。

“頭疼嗎?”他問。

顏如月腦子裏閃過一個畫面,他喂她喝醒酒湯,她不肯,最後哭哭啼啼的求饒,被撞的更兇。

然後,他就咬着她的右耳,用牙齒碾過小痣,聲音低沉沙啞,道:

“現在,乖了嗎?”

顏如月搗蒜似的點頭,乖乖的将醒酒湯喝了。

“難受?”

謝硯見她沒答話,走過來坐下用拇指給她揉太陽穴,“好一點嗎?”

顏如月紅着臉點頭,心想白日裏瞧着文質彬彬衣冠楚楚的,怎麽到了夜裏就……

“你的臉好紅,”謝硯長眸閃過擔憂,一本正經的摸了摸她的額頭,見不熱才放下心。

顏如月沉默良久,臉紅還不是因為他!

“我餓了,”顏如月道。

謝硯拿過身側準備好的衣裙,道:“換上衣裳,洗漱一番就吃飯,早上吃熱湯面,可以嗎?”

顏如月皺了皺眉,不滿的噘嘴:“他們家的面不好吃,沒你做的好吃。”

謝硯輕笑,寵溺的道:“自然是我做的,剛做好,快來吃吧。”

一碗熱湯面下肚,顏如月滿足的舔了舔嘴唇。杏眸彎的像是月亮般,紅唇沾了湯汁,油亮亮的。

“謝硯,我好喜歡你做的吃食。”

謝硯拿過帕子給她擦拭,點點頭道:

“那便一輩子做給你吃。”

顏如月歪了歪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謝硯,“覺得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

謝硯正在收拾碗筷,道:“哪裏不一樣?”

顏如月認真的想了想,道:“你原來還笑話過我。”

謝硯手上一頓,面色不改的道:“沒有的事,你記錯了,應當是李乘風笑話你。”

顏如月眨了眨眼睛,仔細回憶第一次見謝硯時候的場景。那是在酒樓裏,她給寧澤送親手做的雞湯。

然後寧澤補了生辰禮給她。

靠窗戶的青衫男子嗤笑一聲,帶着嘲諷的意味。

難道真的是自己記錯了?

正好有人敲門,打斷了顏如月的思路,顏如月喊了聲進,柳枝和桃紅走了進來。兩個小丫鬟給顏如月梳頭洗漱,謝硯從屋裏退了出去。

緩緩松了口氣。

這幾日他們都要在平城停留,等鋪子穩定下來再回北山鎮。私塾裏的事情謝硯早就安排好了,讓李乘風帶着孩子們出去兩日,接下來便放四日的假期。

等他回去的時候,時間正好。

謝硯身上的傷好了不少,已經開始結痂了,拆開棉布的時候也不會粘上,讓謝硯微微放松了些,他怕她哭。

收拾好之後,便去了鋪子,謝硯坐在角落裏,看着顏如月和唐熠忙活。到底都是聰明人,即便有人過來找茬,也都被三言兩語的打發走了。

一天下來,顏如月揉了揉脖子,笑着道:“還挺累。”

唐熠也站了一天了,他溫柔的道:“明日你在客棧歇着,我來就好,左右也沒什麽事情,再跟幾天就能走了。”

顏如月素來責任心強,很多事情都要親事親為。她笑了一下,陶侃道:“唐公子都在,我又怎麽能偷懶。”

唐熠微微一笑,越發覺得顏如月不止相貌極好,性情也是一樣好,和她呆着很舒服。要是她沒成親就好了,唐熠覺得二人真是天作之合。

這個念頭剛落下,唐熠就覺得後脖頸子一涼,轉過頭,就見端着茶水走過來的謝硯,正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唐熠:……

不是吧,說幾句話也要醋?這人家裏開醋坊的?

“月兒,喝水。”

謝硯将溫度正好的茶水送來,裏面還加了她最喜歡的桂花蜜。

顏如月正好口渴了,一飲而盡。

旁邊的唐熠見狀,看了一眼北山,就見自家的小童和門口的小孩玩的正歡。

唐熠将目光轉回來,嘆了口氣。

晚上照常是去酒樓用飯,不過今天不巧,不知怎麽回事雅間都占滿了,顏如月腿酸,懶得走了,就道:

“要不在大堂裏随意的吃一些便好,亦或者回客棧用。”

客棧也可以吃飯,不過菜色都一般。這家酒樓之所以生意這麽好,自然是因為色香味俱全。

唐熠這人,很多事情都不挑,唯有一條:膳食要滿意才行。

唐熠堅持在這用飯,顏如月也不想和他多計較,便點頭同意了。好在大堂裏桌子還剩下一個安靜的,幾人就坐了過去。

吃飯的時候,聽見隔壁桌客人在議論,原本謝硯沒在意的,直到聽見他們說“永安侯府”。

謝硯不着痕跡的将身子往後靠了靠,聽的更加清楚。

永安侯府雖說在京城裏不算什麽,畢竟京城皇親貴族數不勝數,但是在平城,這名頭不算小。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那人不是掉河裏淹死的?”

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謝硯特意轉了轉腦袋,将他們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就聽另外一個人低低的道:

“說是溺水,實際上是因為得罪了永安侯府世子!”

“天吶,還有王法嗎?殺人像是殺雞一樣?”

“人家就是王法,人家就是天理,想弄死一個人,确實比殺雞還簡單,甚至可以不留痕跡。”

倆人又感慨了一會,說了一些絕對不能得罪貴族的話,然後就拐到別的事情上去了。

謝硯垂眸坐直,面上沒什麽變化,腦子裏卻是想到上次那些人劫他,若是他沒發現,可能結果未知。

謝硯握住杯子的手收緊,沒由來的一陣後怕。

還好,當時那群人被他引走了,沒去追顏如月。

吃完飯回到客棧裏,顏如月察覺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問他怎麽了,他說擔心學子們。

顏如月笑着道:“放心吧,李乘風肯定會處理好的,而且我還讓府裏幾個機靈的小厮跟着,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謝硯嗯了一聲,見顏如月正展開紙筆,應當是要寫字。

“要寫什麽?我幫你。”謝硯道。

顏如月擡眸笑道:“那你幫我磨墨好了。”

說起來謝硯見過顏如月的字跡,當時他去了莊子上求龍骨,她寫了句話讓他帶回顏府,這才從九叔手裏拿到東西。

她的字跡大氣,像是她這個人一樣。

磨墨很快,顏如月寫字也很快。謝硯掃了一眼,就見開頭是晴柔姐姐。謝硯識趣的收回目光,這封信她是給京城的蘇晴柔寫的。

顏如月寫完之後,晾曬一會,字跡幹了之後才裝到信封裏,密封好之後放在一旁,道:

“明日就送出去。”

顏如月還是沒找到什麽好辦法。

那個靳峥具體當什麽官她沒細問,不過好像官不大。小小官員家裏就三房妾室,真是無話可說。

顏如月還在想,如果自己是蘇晴柔,該怎麽辦?

夫君不停的擡妾室,那她在府裏呆着有什麽意思?還不如自己過活來的痛快。

顏如月沒覺得這個想法驚世駭俗,她爹就是只娶了她娘一個妻子啊,為什麽其他人不行?

是,對方是當了小官,可說到底,是沒那麽喜歡吧。

顏如月觑了一眼旁邊的謝硯,謝硯有所察覺轉過頭來。

昏黃的燭光裏,男人冷峻的面容都變得柔和,漂亮的長眸眨了眨,輕聲道:“怎麽了?”

“謝硯。”

顏如月一手勾住他的手指,狠狠的揉了幾下。她能有多少力氣?就像是撓癢癢似的。

“你對于三妻四妾有什麽感想?”

她這話問的很是突然,謝硯愣了愣。

他的怔愣在顏如月看來就是猶豫,她當即哼了一聲,也不和他牽手了,走了幾步撩開床帳一頭倒了進去。

頭朝裏腳搭在地上,連衣服都沒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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