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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謝硯來了◎

“門打開,散了吧。”謝硯吩咐了一句。

王蔚明見這家的東家似乎是和謝大人是舊識,便明白這裏大概不能出問題,于是帶着人去下一家。

顏如月一直沒動,甚至謝硯将荷包放在櫃臺上,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說了一句放這了,她也沒回過神來。

直到謝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柳枝喊了顏如月好幾聲,才将她叫醒。

“小姐,您沒事吧?”柳枝擔憂的問道。

顏如月重重的喘了口氣,捂着心口道:“沒事,去招待客人吧。”

柳枝沒走,而是給顏如月倒了杯水,見她喝下才放心。

大概是出來的久了,三樓那位貴客等的有些不耐煩,領着丫鬟走到一樓,趾高氣昂的讓人将幾盒香膏包起來。

顏如月來不及多想,忙不疊的上前笑道:“今日鋪子有些吵鬧了,這盒是我們店裏的招牌,送您試試。”

貴客來了幾次,自然知道這個香膏是好東西,看着東家還挺會辦事,心裏的那點不高興便散了些。

走出門去,身邊侍候的丫鬟拎着東西道:“郡主,這家的東西真的那麽好嗎?若是送給長公主殿下,會不會寒酸?”

丫鬟畫屏是侍候久了的,也深知主子文慧郡主的脾氣,所以才敢這樣說話。

文慧郡主的母親乃是長公主,父親是伯爺。只是伯爺早逝,文慧郡主早早的沒了爹。後來文慧郡主找了夫君,誰成想夫君竟也是個短命的。

長公主在沒了驸馬之後養了不少面首,女兒文慧郡主也有樣學樣,府裏俊俏的小郎君不少。只是最近文慧郡主有了新的目标,還是個很難拿下的目标。

所以文慧郡主在搜羅好東西,想要獻給母親,讓母親長公主随便說幾句,那人便能乖乖的進自己府裏。

文慧笑笑:“母親可是長公主,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這等小玩意就是讨個新意,哄她開心罷了。”

邊說,文慧邊往外走,門口便是郡主府的華蓋馬車,瞧着就奢華絕倫。

畫屏扶着文慧上馬車,卻見郡主登上一步後不動了。畫屏剛要說話,便見郡主拎着裙擺下車,急急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郡主,您慢些。”畫屏追了上去。

直到畫屏走近了,才發現郡主過來是有原因的,正是她看中的那人站在門口。

一身黑衣,面相嚴肅,瞧着就不是個好說話的。而且聽旁人說,這位大理寺少卿謝硯,手段狠辣,且軟硬不吃,朝裏的人都懼他三分。

誰想到文慧郡主竟然看上這樣的人,畫屏不由得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謝大人啊,”文慧走了過去。

謝硯擡了擡眼簾,随意的喊了句郡主,便算打過招呼了。若是旁人這樣怠慢,文慧郡主定然是不喜的,但是這個人是謝硯的話,那就沒關系了。

誰讓他長的好看,且才識過人呢?

文慧笑了笑,難得碰見,想要多和他說幾句話,卻不想謝硯說完話後直接轉身走了,長腿一邁,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裏。

畫屏替自家主子不滿,“郡主,您看上他什麽了?要我看,他就是塊冰山,沒人能将他捂熱。”

文慧郡主看着謝硯的背影,玩味的笑笑:“你不懂,越是這樣的高嶺之花,越有挑戰的樂趣。”

大概是忙起來就将事情忘了,直到黃昏時分,府裏來人說小少爺哭鬧不止,顏如月往家走的時候,才有心思想白日裏的事情。

柳枝也在想,怎麽就這麽巧,來京城沒多久就和謝姑爺碰見了。而且瞧着謝姑爺好像清瘦了不少,氣質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如果說以前的謝姑爺像是翠竹般清冽,那現在的謝姑爺就像是懸崖邊的松樹,沉穩中帶着危險。

柳枝偷觑顏如月,見她垂着眸子,想來也是在想事情,便識趣的沒吭聲。但是她不說話,不代表旁人不說。

桃紅湊近顏如月,好奇的問道:“小姐,今天那個穿黑衣的大人,是姑爺嗎?”

她光顧着愣神了,等想看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應該是吧,我看長的一模一樣。”

桃紅自顧自的說着,沒接收到柳枝給打的眼色。柳枝無奈,放慢了一步,伸手去抓了一下桃紅的胳膊。

倆人在顏如月左右,柳枝這麽一抓,便讓桃紅也慢了一步,只剩下顏如月自己在低頭走路。但是她好像沒發現二人的小動作。

柳枝松了口氣,邊帶着柳枝追顏如月,邊低聲提醒道:“別瞎說話。”

桃紅啊了一聲,眼睛眨了眨,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等到吃飯的時候,桃紅知道了。

自家小姐就像是丢了魂似的,連着吃了好幾口她最不喜歡吃的河魚。顏德春也發現她不對勁了,讓身邊的奶娘将顏淮抱走,他出聲問道:

“月兒,可是鋪子裏有什麽事情?”

顏如月回過神,笑了一下,神色如常的道:“沒事,就是有點太累了。”

鋪子剛開業,她不放心,得日日跟着。兒子顏淮雖然有奶娘還有祖父顏德春看着,但是孩子到底是小,總是黏母親的。

這些日子,顏如月确實辛苦。

顏德春點頭道:“明日你在家,我去鋪子裏。”

原本顏德春就提議他去鋪子,但是顏如月心疼老爹,怕他辛苦,便自己去了。若是往常,顏德春這樣提,顏如月肯定不答應。

但今日,顏如月想到那個人,她心裏一突。她不想見到他,或者說是見到他會覺得愧疚。

“好,辛苦爹爹了。”

顏德春笑了:“傻孩子,來多吃點這道水晶肘,是蘇晴柔派人送來的。”

近日蘇晴柔只來了一次,家裏的孩子騰不開手,靳峥又不讓她出門帶着孩子,所以只能小坐一會便回去。

不過蘇晴柔十分記挂顏如月,整日派人送些吃食,都是顏如月愛吃的東西。

“好,”顏如月應下,專心吃起飯來。

翌日,顏德春去了鋪子,顏如月就在家裏看賬本,細細的研究了一下這幾日的流水,同時逗逗兒子顏淮。

顏淮最近愛笑了,也開始認人。只要看到顏如月,就會咧嘴笑起來,口水流的哪裏都是。

“小家夥,你好髒呀。”顏如月嘴上嫌棄,手上卻拿着帕子給他擦拭。

小家夥手勁大,抓住顏如月便不肯松手了,啊啊呀呀的好像在說着什麽,逗的屋裏的柳枝和桃紅笑出聲。

“不要纏着娘親,娘親要去掙錢呀,将來淮兒要讀書要娶媳婦,都要用錢的。”

顏如月耐心的和顏淮講道理。

粉雕玉琢的小家夥三分像顏如月,剩下的七分則是和謝硯一模一樣。柳枝看着小少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當時自家小姐非要和離,她們做下人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曾經的姑爺現在已經官袍加身,是她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碰觸不到的了。

柳枝不免為顏如月覺得惋惜。

顏如月并不惋惜,起碼顏府一大家子都活的好好的,她又有了淮兒這個小可愛。

摸摸兒子軟乎乎的小臉,顏如月哄着他玩了好一會,直到小家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才空出手來接着看賬本。

晌午的時候,顏如月吩咐柳枝跑一趟,送些熱乎的飯菜給她爹。雖然鋪子裏也有飯食,但顏如月不放心,還是讓廚房的嬸子做了不少顏德春愛吃的送去了。

只是,去的時候是柳枝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卻帶了個客人。

謝蘭芝來了。

顏如月聽見下人來報的時候吓了一跳,心想謝蘭芝怎麽知道她住這?

趕忙換了身衣裳,将頭發攏了攏,這才去了會客廳。

謝蘭芝沒坐下,也沒喝仆從上的茶水,緊張的揪着帕子走來走去。

就在昨晚,她大哥回來後告訴她一個地址,讓她白日裏過去附近茶館呆着。

謝蘭芝被他說蒙了,不明白的問道:“是誰的地址?”

夜色裏,謝硯緊緊的抿着唇,低垂的睫毛蓋住他眼底的神色。半響之後他才啞聲道:

“顏家。”

顏家,顏如月。

謝蘭芝當即從椅子上跳起來,激動的詢問她哥是不是嫂子來了,是不是來找他們。

謝硯神色淡淡的,說了句不是,告訴她只說是偶然碰見莫要多說,然後便離開了。

謝蘭芝一晚上都沒睡好,翌日天剛亮便起床收拾,早早的來到謝硯說的那個地方。只是一上午過去了,也沒看見熟悉的人。

等啊等,等到晌午的時候,謝蘭芝看見柳枝拎着一個食盒往回走,她立馬出去将人攔住,讓後順理成章的進來了。

聽見腳步聲,謝蘭芝回頭,就見來人穿着一身湖藍色的長裙,腰肢處收緊,顯露出姣好的身段。她神眉眼帶笑,宛若一朵盛開的海棠花。

“嫂子……”

謝蘭芝見到顏如月,當即紅了眼睛,小兔子似的姑娘猛的上前将人抱住,開始哭起來。

“嫂子,嗚嗚……”

顏如月本想糾正她的稱呼,但是見謝蘭芝哭的傷心,便沒說出口,而是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像是以前那樣輕聲安慰道:

“蘭芝,別哭了,哭腫了眼睛就不美了。”

謝蘭芝緊緊抱着顏如月不肯松開,直到哭夠了,才擡起頭抹了把眼睛。

“用帕子擦,免得傷了眼。”顏如月溫柔的給她擦拭眼淚,又惹的小姑娘哭了一場。

待哭完平靜下來,已經過去一刻鐘了。

“嫂子,你們怎麽來京城了,”謝蘭芝問,“伯父也來了嗎?”

顏如月笑着道:“都來了,京城的鋪子開了便過來盯着。”

謝蘭芝急了,“那豈不是呆不了多久?”

顏如月點頭,笑道:“打算回北山鎮過年,年根底下再走。”

謝蘭芝有點難受,不過強撐着沒哭,問了好多話,都是在問顏如月好不好。

“我很好,”顏如月拍了拍她的手背,狀似不經意的道:“你呢?眼看着來京城快一年了,過的好嗎?”

謝蘭芝咧嘴笑了一下,“也挺好的,我和大哥就住在祥安街,大哥每日出門上工,我就在家裏看看書,繡繡帕子,日子雖無趣了些,但也還不錯。”

顏如月點頭,默默的将這個住址記在心裏。

“對了,我大哥現在是大理寺少卿,嫂子……”話出口,覺得有些不對,謝蘭芝趕忙改成:

“顏姐姐,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便去找他。”

顏如月怎麽會去找他,是她先提出結束的,她沒臉去見他。那日能見上他一面,已經覺得很高興了。

“好,謝謝你。”

但顏如月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是應下了。

謝蘭芝說了好一會話,最後繞到北山鎮熟悉的人身上。

“姝兒還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北山鎮的時候,謝蘭芝就和李姝交好,問一嘴也是應當的,顏如月沒多想,便道:

“挺好的,定了一門親事。李乘風接手了私塾,現在是私塾的夫子。”

謝蘭芝啊了一聲,垂下眸子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奶娘匆匆趕來,說是小少爺醒了,正在鬧。

謝蘭芝如遭雷擊,不解的問:“顏姐姐,什麽小少爺?”

顏如月輕笑,大大方方的道:“我兒子,叫顏淮。”

既然謝蘭芝已經進了屋,早晚也會知道她有個孩子,不若她大方的說出來,免得日後她多想。

謝蘭芝心裏不舒服,沒想到大哥大嫂分開後,大嫂這麽快就再找人了,還生了個孩子。

不對啊,怎麽姓顏?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顏如月微笑道:“入了顏家的族譜,我爹當孫子養呢。”

顏家的情況謝蘭芝是知道的,她以為是顏如月收養的孩子。心想這也正常,有個孩子傍身,生活也多了些樂趣。

謝蘭芝想孩子都哭了,她就不繼續呆了,說改日再來拜訪顏伯伯,然後離開。

謝蘭芝低垂着腦袋往家走,還未到門口,就見自家大哥從另外的方向走過來,行色匆匆,瞧着像是急忙趕回來的。

“大哥,你下值了?”

謝硯頓了頓,才嗯了一聲,薄唇輕啓,随意的問道:

“今日去做什麽了?”

謝蘭芝:……

不是他給了她顏府的地址嗎?

“大哥,你明知故問,”謝蘭芝随着他的腳步往家走,道:“我自然是去顏府了,顏姐姐和伯父都來了,他們在京城裏開了家鋪子。”

屋裏的秋山出來将院門關好,謝蘭芝接着和她大哥說顏府的情況,想來她大哥十分關心卻又嘴硬的不說。

“顏姐姐過的還不錯,我看她比之前更加好看了。對了,她還收養了一個孩子,取名顏淮,入了顏家的族譜。”

“我和顏姐姐說好了,等過幾日再去看她。”

謝硯全程都沒說話,一直默默的在聽着,直到謝蘭芝說完,謝硯倒了茶水給她。

“好,禮物我會備好,你去的時候記得帶。”

顏家人對他們兄妹都很是不錯,謝蘭芝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自然是要帶東西去的。今日走的急,她只在店鋪裏買了幾盒子糕點,下次去定然要正式一些。

等到過了幾日,謝蘭芝沒按捺住,拎着東西就走了,秋山說要陪着她,幫忙拎東西,謝蘭芝擺擺手,笑着說不用。

顏如月接謝蘭芝的時候還望她身後看了一眼,随即想他不會來的,他被她傷的那麽深,大概是會恨她吧。

他們不會再見面了。

誰成想,當天晚上,謝硯來了。

作者有話說:

我可以驕傲的說自己是勤奮的寫手,叉腰。

寶貝們,專欄《成了死對頭的貼身侍女》求收藏呀!這本結束下本就是它,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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