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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一陣秋雨一陣寒，這座四季越來越不分明的城市終于迎來了二零零六年真正意義上的秋天，寒風卷着蜷縮成一團的黃色枯葉在一片天青色裏晃悠，大廈的玻璃窗上還殘留着來不及抹去的雨水污痕，仿佛一張老淚縱橫的臉，灰蒙蒙的找不到光彩。

明天是DNA報告出來的日子，原本應由項天涯帶袁朗去領報告，也因為他的缺席換成了鐵路，袁朗原本有些抗拒，可惜對上鐵路這只狡猾的狐貍，三兩句就在電話中就被對方轉移了注意力。

鐵路說起的不是其他，正是即将舉行的、素有計算機領域的奧林匹克大賽之稱的ACM-ICPC大賽（注解1）。

上海交大作為去年的世界冠軍，今年依舊繼續參加ACM-ICPC 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這項在1970年僅在美國和加拿大舉辦的競賽，從1977年開始就已經演變成為多國參與的一年一度的國際性比賽，旨在發現和培養計算機科學頂尖學生。上海交大的計算機精英們在2002年的美國夏威夷和2005年中國上海的兩屆比賽上奪取了冠軍，這是亞洲大學在該競賽上取得的最好成績。

ACM以團隊的形式代表各自學校比賽，每隊由三名隊員組成。今年，首戰上海的比賽，項天涯在的時候就已經确認了參賽人員的選手，學校出于對新生力量的培養，這次比賽除了一名隊長是大三學長外，其餘兩位人選分別從大二和大一學生中進行甄選，大二的那個人選袁朗認識，正是高城高大少爺，而偏巧大一的新生居然是另一熟人——許三多。

按理說，今年大一新人也是人才輩出，光袁朗認識的就有幾個，成才，吳哲，還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張牙舞爪的馬健，許三多嘛，人老實得有點木讷，看起來傻傻的，還死腦筋，光看他這個人全身上下哪有半點有計算機天才的靈性（注解2），他還真不明白項天涯怎麽就挑上這個木頭了。

不過鐵路在電話裏同他講，ACM大賽需要的知識面很廣，項天涯選人很準，許三多雖然外表看上去木木呆呆，但是記憶力超群，心算水平卓越，而他的長處在于安全領域，這讓這個三人小組變得更穩了。

袁朗一聽，當時是這麽回的：“哎喲鐵先生，我說您見過許三多幾次啊？那麽了解人的長處？”

鐵路哼哼笑兩聲：“幹嗎，不服氣？肯定比你了解得多了去了。PS，認輸那麽難麽，叫聲師父跟要你小命似的。”

“呸……我就是不服！”袁朗邊刷着網頁邊哼唧。

“那你是怎樣才能心服口服啊？”

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袁朗的滑鼠落在紅**客**聯**盟新聞頭條：［火鳳攻破日本中央情報網，燒餅旗懸挂八小時，筒子們來膜拜吧！］，一看時間，我去他大爺的，把我們忽悠下去了自己一個人單挑？

“我靠這火鳳也太嚣張了吧？”袁朗沒有意識的自言自語，全然忘了手裏還捏着的手機以及手機那端的［火鳳］。

鐵路捏筷子的右手不禁一抖，一筷子鳗魚就這麽落回了飯盒：“臭小子，說什麽呢？”

“鐵路，你認識火鳳嗎？”袁朗來了興致，想想鐵路和火鳳的水平差得也不太大，說不定他們也交過手碰過頭什麽的，你想啊，連那四神獸的朱雀都能住到自己隔壁，這世界上還有什麽事不可能發生的？

鐵路失笑：“你要幹嗎？”

“就是想知道你跟火鳳誰強一些。”袁朗随口就答，“我覺得吧，這個火鳳，應該是一個三十上下，悶騷，愛出風頭，愛指使人，心理BT的家夥。”

這話剛入耳，饒是鐵路也坐不住啦，一丢筷子，心裏罵着你是怎麽知道老子這些優點的？不過心思成立成語言再出口就是另外回事兒了：“你見過他？怎麽分析出來的？”

袁朗忙打着哈哈：“哪能呢！”

鐵路心下确定了七八分，正了正身子，決定先不說破他，只說一會兒下班帶吃食過去，袁朗自然高高興興的答應，馬健那臭小子最近不知道忙什麽，飯也不做了，就會偷懶帶外賣回來，自己早吃膩味了。

日本東京都千代田區永田町，衆議院第二議員會館。

一個滿頭華發卻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套櫻桃色的洛可可沙發上，成套的圓木茶幾上擺了香槟色的銀質茶壺，散發着淡淡的錫蘭花茶的香氣，窗外和煦明朗的秋日給靠近陽臺的落地玻璃窗打上自然的光亮，良久，男子的手指輕輕翻過書頁，眉目間是平淡的神情。

“叩叩——”白色的木門被外人敲響，濱本野——這間會館的主人，他是日本政府中的鴿派保守黨，即極端右翼分子，此刻顯然因為被人打擾了安靜看書的好興致而眉頭緊皺，嚴肅的臉龐更顯陰沉，放下書本，拾起木桌上18K的金箔書簽，冷冰冰的一聲：“進來。”

應聲而入的是個約莫三十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穿得一絲不茍，弓着腰來到濱本野面前：“濱本桑！”濱本神色有所緩解，揉揉太陽穴問：“事情進行得怎麽樣？”

來人連忙回答：“那邊傳來消息，已經被控制起來。”

“唔，效率不錯。”濱本野兀自點頭，“那個人有下落了嗎？”

對方頭一低：“還在查！”

“還在查呀？我說高橋君，顯然你的辦事能力不如遠在中國的淺倉君。該說你什麽才好呢？”

高橋的頭低得快要親上自己的領結：“濱本桑，由于當時的資料被人故意抹去，何況上海人口實在衆多……所以……”

“啪——”濱本野的手狠狠拍了桌子，裝着茶水的茶壺被震翻，暗黃色的液體從壺口和壺嘴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到地毯上：“別讓我再聽到這樣的借口！”

“是！”高橋大聲應道，“還有，淺倉君問我，他的任務完成，是不是就可以回國了？”

濱本野冷笑：“他的任務完成了？項天涯死了？哼……你讓他弄清楚自己的任務。還有，既然他人在上海，何不請他幫你一個小忙，查一下周平到底在什麽地方。”

高橋微微擡頭，笑了笑：“是！”

濱本野不再開口，朝他擺擺手，順便指了指打翻的茶壺，高橋鞠了一躬退出房門，少頃，就有保潔人員前來清理。

中國上海，花園飯店裏，穿着剛買的黑色衛衣的［袁開］，正為才接到的來自日本的電話苦惱不已，原本他的任務只是引誘項天涯出手，可是明明任務完成得很好，［老板］卻要求他繼續留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要他查一個十四年前的機場地面控制小組的一個組員，人海茫茫，即便他僥幸在網絡裏搜索到一點蛛絲馬跡，被他知道了此人在哪兒，又能怎樣？他是黑客，又不是殺**手特工！

正心情抑郁着，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的身上有兩款手機，兩只一模一樣的Nokia，一個LOGO上被劃去了［a］的小尾巴，細微的外部差異僅限于此，而真正不同的是，那款去了一點噴漆的手機裏用的是日本通訊公司的網絡。

此刻，正是那臺機子歡快的唱着歌，［袁開］迫不及待的接起：“喂？喂？”

可能是信號原因或者是其他，那邊的聲音顯得有些不穩定，斷斷續續的，［袁開］捧着手機走到窗口那邊，這才聽到對面傳來自己熟悉的聲音。

“哥哥！是我！”淺倉櫻的嗓音甜甜的，清澈幹淨，［袁開］被那聲哥哥叫得整個人平靜了下來：“小櫻……”

原來這個所謂的［袁開］，其實是淺倉櫻的哥哥，淺倉亮。

“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呢？”淺倉櫻有些焦急的問，“哥哥不在，服務器就出了事。”

“恩，我知道，火鳳幹的。沒關系的，這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淺倉亮安撫着妹妹，“我在這裏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很快就可以回東京了！到時候，我就帶你去美國。”

“其實只要哥哥在我身邊就好了。”淺倉櫻淡淡的說，“不過，哥哥想做的，就去做吧。我只要在你背後支持你就好。”

“唔恩……”淺倉亮苦笑着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剪影，“小櫻，下次帶你來上海吧，這裏的小籠包很好吃哦！”

“中華街也有呀！”“那個味道不一樣嘛！”“是嗎？”“當然，我在中國喝的味增湯，味道也不一樣啊！”“那是哥哥口味太叼了吧？”“……”

徐家彙的夜晚川流不息，到處都是下班回家或者外出約會的人，鐵路提前半小時出了大廈，正想着去哪家帶外賣給袁朗好，卻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一邊按下通話，一邊發動車子。

“你……是鐵路嗎？”那邊的聲音有點怯怯的，但是又有幾分熟悉。

“你是……小沃？”鐵路想了起來，是項天涯的人。（哎，好奇怪的說法＝＝＋）

“鐵路……火鳳……求你……救救天涯叔吧……”那邊的聲音忽然帶了哭腔，鐵路心下愕然，“我知道那女人的……她一定會把天涯叔折磨得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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