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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鐵路用來緊急聯絡信息科用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的響起,再不耐煩也得接起:“喂?”示意讓高城先進去。

“什麽?”鐵路以為自己聽錯,立即全力追蹤捕獲Ace?怎麽了?難道只因為【淨化】上挂了Ace的圖徽?也太武斷了吧?

那邊的聲音好像有些不悅,似乎對鐵路質疑命令十分不滿,但還是告知了鐵路,國家公安部的首頁上,被Ace的圖徽占滿,這種行為,已經是嚴重藐視法律和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行為,必須盡早控制起來,刻不容緩。

鐵路頭皮發麻的挂掉電話,腦袋嗡嗡作響了好一會兒,才覺四周十幾名穿着警服的警員也是忙忙碌碌,高城正跟其中一個聊着什麽,對方匆匆離去,鐵路上前。

“這下可玩大發了,Ace居然黑了公安官網,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高城搖了搖頭,鐵路聽到這句話,無意識的咬住了牙齒,一言不發。

而另一邊,樂山新村內,廢了一條胳膊的袁朗正得意洋洋指揮袁開為自己打水端茶喂飯,一副天塌下來都和我無關的樣子,袁開竟然也樂呵呵的任他差遣,十分耐心的伺候着。

接到鐵路電話時值袁開離開袁家沒多久,袁朗還滿心歡喜的窩在沙發上看動畫片,聽完鐵路一句話就直接懵了:“什麽?”

“你等我處理完現在的事,回去跟你說。總之,有點麻煩。”鐵路說完,挂了電話。

袁朗還保持着雷劈過後的狀态,自己黑了公安網?許久,才一拍沙發,自言自語:“我靠,小爺怎麽得罪你了啊!”

半小時後,在公安局幾乎暴走的鐵路陰着臉出現在門口,袁朗磨蹭着開了門,也是沒啥好臉色:“來啦?”

之前公安局的來電說的挺好的,說什麽犯罪嫌疑人的親屬來了,一些問題還需要确認一下,接過跟高城進去沒多久,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先是質疑高城跟犯罪嫌疑人的關系,接着又質疑嫌疑人的身份,高城出示了身份證,然後又推說公安局的系統網絡被破壞,一時片刻沒辦法确認高城跟犯罪嫌疑人的關系,總之怎麽郁悶怎麽來,把脾氣不怎麽好的高城氣到嘴唇哆嗦,又毫無辦法。畢竟,你跟誰翻臉也不能跟公共安全局翻臉不是?

帶着極度的抑郁鐵路還是先行回到袁朗家,他可沒忘記現在袁朗身邊多了顆不定時炸彈,好在回屋一瞅,人已經走了,又看到袁朗胳膊上的傷,一股難言的郁結之氣在胸中形成,難受得如誤入的利爪老鼠,找不到出路,亂轉不已。

有些煩躁的松了松衣領,鐵路摸出一包煙,瞥了一眼坐在沙發正中央的袁朗:“我抽煙。”

“坐那兒去。”袁朗指着右手側的單人沙發,他都懶得把人趕陽臺上去了,記住,是懶,不是因為上次鐵路在陽臺抽完煙就直接把自己心髒給秒殺的緣故,反正袁朗是不會承認的。

“我還以為你會趕我上陽臺。”跟袁朗單獨呆着,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雖然問題還沒解決,鐵路拔出一支煙,叼進唇間,也不點上,眼睛盯着茶幾,分明失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沒做過!”袁朗終于繃不住了,關了電視,身子轉了個面對準鐵路,“你心裏清楚是誰要陷害我。”鐵路對他突如其來的辯白并無太大驚訝,只是空抽了一口未燃的煙,低聲說:“我清楚沒用,小朗,你總是很有主意的。”

“你怪我認下那厮做我哥?”袁朗別開臉,吶吶的說,“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這個人接近我,總是有目的的吧?涯叔已經被他成功的隔離了,既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那麽不如将計就計,他再三頭六臂也總有露出真面目的時候,沒其他辦法啊!”

鐵路看着表情有些受傷的袁朗:“我知道,你對你身邊認定的人,總是重視的,但你不能拿自己來冒險,我跟項天涯,誰都不能承受這個代價。”

“代價?什麽代價?”

“你啊……”像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聲從鐵路身體裏發出,他想,自己終究是在這小子身上弄丢了自己的心,雖然是糊裏糊塗,不知怎麽回事兒,可事實就是事實,他總不能否認說,我對這小子一點也不上心,他是死是活是好是歹幹老子屁事。他能說嗎?人能睜眼說瞎話嘛?起碼鐵路不認為自己是那種喜歡沒事把自個兒心往麻花形狀扭曲的人。

袁朗一下沒聲了,想了半天,撓破頭皮,閃爍着眼神,也不過逼自己應了聲淡淡的“哦”,要不怎麽說,難不成傻乎乎的回:“我對你挺重要哈……”這比讓袁朗扇自己巴掌還難。

可你說袁朗這人吧,雖然不至于蠢到扇自己巴掌,一旦遇到讓自己頭疼腦熱的事兒的時候,還指不定做什麽傻事說什麽傻話,袁朗自己也不知道突然腦神經受了什麽刺激,支吾了半天補充了一句:“為什麽呀?”

鐵路沒說話,凝視着眼睛晶亮的袁朗,重複了一聲:“為什麽?”靠……為什麽……鐵路真想跳起來握住袁朗小朋友的雙手,鼓勵的對他說:“同學你這問題提得真好,不如讓我們一起來好好探讨一下,這到底是為什麽……”

然而袁朗可以大腦短路,鐵路卻不能,所以他只得任由自己意味深長的眼神粘糊糊的粘在袁朗臉上別不開,用力吸了幾口煙,懊惱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點上,右手夾着幹巴巴的香煙挪開垂下,左手一巴掌捂住了臉,媽的,活了将近三十年,今天丢臉丢到姥姥家了,鐵路垂頭喪氣的想。

“呃……”終于曉得尴尬了,不過不明白為什麽尴尬的袁朗上下左右斜視了一圈兒,終于,救命般的門鎖轉動聲響起,袁朗差點兒沒從沙發上直接彈起來,感受到鐵路投來的目光,繼續低着眼睛不敢看人:“我去看看……”聲音輕得簡直成了蚊子家親戚。

“哎喲累死我了!”伴随着“嘙嘙”的脫鞋聲和不知道收斂的大嗓門,馬健同學光着臂膀腰間系着外套回了家,“水……水……”然後拖着兩條腿晃進客廳,“師兄好——”

鐵路看看牆上的鐘,袁朗正表演單手倒水親自送水的師兄弟友愛戲碼,馬健接過杯子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水全數倒進了喉嚨,然後抹抹嘴唇,一口氣緩過來:“這日子沒法過了!”嚷嚷完走過來一屁股坐上沙發。

“沒錢還是沒命?怎麽就沒法過日子了?”鐵路對馬健得橫空出世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可惜。

“Ace居然把公安官網給黑了,”馬健捂着眼睛表示此事簡直慘不忍睹,“我已經可以預見未來中國黑客界的腥風血雨即将來臨……”

“哼……”鐵路搖了搖頭,心下沉得直到谷底,從沙發腳邊拎着自己的行李袋朝袁朗房間走去,一進那個亂糟糟的房間,就從尼龍口袋裏取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二話不說接電源線網線開機。袁朗跟在後面進屋晃了晃,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撓了撓已經風中淩亂的頭發,退出房間,帶上了門。

“師兄,鐵師兄怎麽會來啊?”馬健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袁朗擡了擡手肘,馬健這才噢一聲,然後撲過來研究:“師兄你怎麽回事兒啊?怎麽了?骨折了?怎麽那麽不小心呢?”

“是啊,今天去銀行取錢,被搶劫犯的AK47瞄的~!”袁朗四仰八叉的往沙發上一躺,對着天花板一個白眼,然後一瞥,馬健長大嘴巴傻兮兮的受了驚:“我靠,真的假的?”

“去去去……煩着呢!”袁朗心情極惡劣,一點都沒有A到了馬健得成就感,“我說你怎麽看Ace那件事?你真覺得他會這麽幹?”

馬健撇撇嘴,搖搖頭:“雖然我跟他有點兒交情,不過他做什麽,從來沒告訴過我,我對他的了解很有限,但是這件事吧,”摸了摸下巴一副思索狀,“的确有可疑,除非他是活的不耐煩了……唉……誰能站出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因着馬健得不确信,袁朗稍稍有點安慰:“就是,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自己把自己往監獄裏送。對了,這幾天忙活什麽呢?見個面都難。”

“沒,我爺爺這不是來上海開會麽,淚流滿面的求見他的寶貝金孫,”馬健擺擺手,“哎,師兄,鐵師兄他睡哪兒?”

“啊?”袁朗的表情就仿佛馬健此刻問了個類似冥王星到底是不是九大行星一樣的問題,先是困惑,然後是茫然,最後就成了,“你說什麽?”

“我說鐵師兄睡哪兒啊?”馬健指指屋裏一圈,“你看,家裏一共就倆床,能躺人的地兒不多……哎師兄,你不是打算讓人睡沙發吧?鐵師兄年紀大,而且說真的,你家這沙發歲數也不小,萬一睡塌了可不好。”

“要不你跟你師兄一個床?上回齊桓在你不是也跟人擠了麽?”袁朗笑嘻嘻的回複了常态,馬健立即掰掉袁朗伸過來的手,嚴肅的說:“師兄,上回跟齊師兄一個床,小弟我噩夢一個接一個,連帶着害齊師兄也沒睡好,說我的鬼叫聲夠瘆人的。你看你這手吧,它沒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好的了,鐵師兄跟齊師兄不能比,年歲大,脾氣還不好,我還想健健康康活到一百歲呢,真的,還委屈師兄跟鐵師兄擠擠,心想事成,一路平安哪!”說完煞有介事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拜佛動作,把袁朗說的一愣一愣的。

那邊卧室的門不知何時開了,鐵路正抱着手臂倚在一邊:“小朗,十點了,也該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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