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謝繼成。
自從上次在徐靳寒那裏碰了壁, 謝繼成好像把池鳶當成了突破口,不知道從哪查到她的號碼,這幾天總是打電話過來,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是想跟她見一面。
池鳶不想見謝繼成,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跟他吵起來。
但是謝繼成并不這麽想,被拉黑了幾個號碼之後,他又會換其他的號碼打過來。
這次也一樣,沒等那邊說完,池鳶就挂斷電話。
徐司媛看她的臉色很不好, 又問了一句:“誰啊?”
這件事跟徐靳寒的身世有關, 池鳶不好明說, “就...一個男人。”
“追求你的?”徐司媛猜測道。
“什麽啊, 不是。”池鳶走下臺階, 見車還沒來,只好繼續回臺階上等着。
徐司媛看她糾結的樣子, 有心想為她排憂解難, “到底怎麽了?”
池鳶嘆了口氣,轉頭見徐司媛一臉求知欲爆棚的臉, 加上窩在心裏的火氣急于尋找一個突破口, 于是将那件事關于徐靳寒的細枝末節全部去掉,半真半假地跟她大概說了一些。
本以為徐司媛會跟她一起同仇敵忾地罵幾句。
誰知, 後者聽完後卻皺起眉頭,很認真地問:“你剛剛說打人的那個男生姓什麽?”
池鳶:“姓謝。”
徐司媛:“是不是叫謝祈?”
“你知道他?”池鳶不免覺得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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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媛看她一眼,點頭, “我有朋友跟他混一個圈子的, 這人人品不太行。”
“何止是人品不行。”池鳶想起徐靳寒停職那事就生氣。
“雖說基因這種東西很玄學...”徐司媛拖長語調, 看着沿路的風景說,“但怎麽也是一個爸生的,竟然沒一點相像的地方,真是奇了怪了。”
“......”池鳶聽完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你...你知道?”
“看這樣子,你也知道了。”徐司媛說的是肯定句。
池鳶消化了一會才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也是聽我爸媽偶然說起,了解得并不全面。”徐司媛說,“不過謝繼成那個人不太好打交道,他在我哥那邊沒讨着好,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他兒子打人他還有理了?”池鳶憤憤。
“你以為這是第一次?”徐司媛輕蔑一笑,“就謝祈那個品行,我猜謝繼成找人擺平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池鳶:“真是荒唐。”
“誰說不是呢。”徐司媛嘆道,轉而看身邊人一臉愁容,換了個話題問,“我哥都出去多久了,什麽時候回來?”
“快兩個星期了吧,本來說後天就能回來的,臨時有事又改了時間,現在還沒定。”提起這事池鳶就覺得糟心,“他最近好像更忙了,連電話都不怎麽接。”
“沒事,這不是有我陪你嘛。”徐司媛攔住她的肩膀笑着說。
池鳶也沖她回以笑臉,心裏還是有點惦記徐靳寒。
坐車回學校的路上,她想跟徐靳寒打個電話,結果回應她的仍是那串冰冷熟悉的機械音。
池鳶無奈,只好在微信上把今天晚上的事說了幾句,盼着他有空的時候能早點回複。
池鳶拒接過多次謝繼成的電話之後,對方好像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便沒有再打來。
但不知道是不是水逆,池鳶發現自己最近的運勢不太好。
比方說,那部網劇的試鏡早在上周就敲定了,可臨開拍前她卻接到通知,說劇組已經找到新的合作人選。
除此之外,不但定好的拍攝日程突然更改時間,而且原定是她做主演的幾個視頻通通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暫停拍攝。
這種種巧合堆在一起,讓人很難不懷疑到底是不是巧合。
直到池鳶跟徐司媛說起這事的時候,徐司媛的話點醒了她:“這還用說嗎,謝繼成是和碩的董事長,只要他不想用你,底下人誰能說不?我看吶,他就是想逼你去找他妥協。”
“他想得美!”池鳶氣勢很強,“不管怎麽樣,我是絕對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
這狠話放完沒多久,池鳶就收到了來自和碩的解約通知。
雖說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兼職人員,但因為其他私事被甲方辭退,池鳶怎麽想都覺得謝繼成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她不想就此妥協,解約合同說簽就簽,收拾東西走得格外潇灑。
然而不管表現得有多風輕雲淡不值一提,真當她抱着東西走出和碩大樓的時候,池鳶的心情還是壞到了極點。
為發洩情緒,她在微信上跟徐靳寒訴苦。
可令她難過的是,對面回複消息的時間總是會延遲幾天。
丢掉兼職之後,池鳶每天只能在圖書館打發時間。
加上徐靳寒不在,周末的時候更是哪都不想去,窩在家裏一睡就是一天,渾渾噩噩,差點忘了跟徐司媛的約定。
昨晚睡得晚,以至于周末清晨接到徐司媛的電話時她還有些懵。
——“我到樓下了啊,快下來看看我準備的驚喜。”
池鳶醒了醒神,登時從床上坐起來,“...你來我家了?”
徐司媛:“你這什麽語氣,你家是紫禁城啊,我還不能來?”
完了完了,她還沒跟徐司媛說陳南征的事,萬一兩個人在樓下碰見...
池鳶都不敢往後想,趕緊挂斷電話,随便找身衣服套上就出門,不管怎麽樣,先把徐司媛叫到樓上來再說。
然而,等她着急忙慌跑到樓下的時候,預想之中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陳南征估計是剛晨跑完回來,手裏拎着還早餐,徐司媛循聲看去,眼底的怔愣只是一瞬,随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就像見到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她見池鳶下來,意有所指般沖後方偏了下頭。
池鳶這才注意到她身後還站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帥哥。
這又是什麽情況??
池鳶心裏的疑惑更大了,她偷偷瞄了一眼陳南征,猶豫着要不要加入這如此混亂的場合中。
沒等她做出決定,徐司媛率先挽着那位外國帥哥的手走過來,笑着沖她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Wilson,怎麽樣,這個驚喜夠分量吧?”
池鳶幹笑兩聲,應和着點點頭,餘光掃過身後樹蔭底下的身影,順便稍稍代入了一下陳南征此時此刻的心境,瞬間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這哪是驚喜,這分明就是修羅場嘛。
徐司媛還在對面說了些什麽,池鳶沒有聽清。
她只注意到陳南征在往這邊走來,男人陰沉着臉打斷了徐司媛的話,又順勢将她拉走。
于是原本三個人的修羅場,現在只剩下池鳶跟那位長相帥氣的外國友人大眼瞪小眼。
Wilson不明所以,用英文問了她一句:“他是誰?發生了什麽?”
“......”池鳶默了默,随後岔開話題跟他介紹京市的風土人情和特色小吃,在她把僅剩的詞彙量全都用完之後,離開的兩個人終于回來了。
池鳶趕緊把話頭抛給徐司媛,又找了個借口想遠離這場“紛争”:“那什麽,我等下要去趟醫院,要不你們先去哪看場電影,等到飯點我們再彙合?”
“不用。”徐司媛拉住她,“我們跟你一起去。”
“...哈?”池鳶愣了下,而後又聽見陳南征說,“正好我有空,等下開車送你們。”
你又跟着湊什麽熱鬧??
池鳶真是服了。
她好說歹說不成,徐司媛跟陳南征都異常堅定,非要跟她一起去。
看來,這修羅場是想躲都躲不掉了。
于是,最終方案從池鳶單獨過去變成了四人同行。
陳南征開的是徐靳寒的車,徐司媛原本是跟Wilson坐在後排的,但上車之前陳南征又把她拉去坐副駕駛,徐司媛不肯,差點和他吵起來。
池鳶不想當電燈泡,只好兀自消音默默爬上後座。
徐司媛想走,被陳南征單手撐在車窗上攔下了。
“這位先生,我男朋友還在後面,請你自重。”徐司媛眼底漠然。
陳南征笑了,偏頭靠近她唇側,似親非親地湊上去,“還有更下流的,要不趁這個機會,讓你那個外國男友看看?”
徐司媛:“......”
外面兩個人跟杠上了似的誰也不肯讓誰。
分手情侶再次重逢的劍拔弩張,連池鳶看了都覺得臉紅,更何況是坐在她旁邊的Wilson。
在事态變得無法控制之前,池鳶只好探頭出去敲了敲窗戶,嚴肅警告道:“拜托你們尊重一下外國友人行不行,人家只是語言不通而已,又不是瞎了,趕緊上車!”
至此,不知道要拖延到什麽時候的行程才終于得以成行。
池鳶這趟去醫院是為了看陸同舟。
他的傷勢上周已經見好,這期間她去看過幾次,總是會碰見謝家那邊叫來游說的律師,池鳶怕他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于是過幾天就會去看看。
過去的時候傅瑩瑩也在,見池鳶過來,剛想跟她打招呼,就見她身後還跟了兩三個人,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外國人,幾個人浩浩蕩蕩,瞬間站滿了整間病房。
陸同舟也被這架勢搞蒙了,看這滿屋的人,跟池鳶說過幾句話後又變得腼腆起來。
好在Wilson不是個見外的人,池鳶不知道徐司媛怎麽跟他解釋的,反正他跟陸同舟看樣子仿佛很聊得來,兩個人你來我往的。
陸同舟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學霸,英語水平也比她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見狀,池鳶總算能松口氣了。
傅瑩瑩看窗邊一站一坐的兩個人,見空悄悄問池鳶:“徐司媛不是出國了嗎?她怎麽也來了,還有她旁邊站的那個人...以及那個金發碧眼的,這都是誰啊。”
“說來話長,等我有空再跟你解釋吧。”池鳶現在什麽都不想管,“我先歇會。”
傅瑩瑩瞧她一眼,“你昨晚做賊去了,這麽累?”
她搖搖頭,一個字都不想說。
“......”傅瑩瑩直起身,“不說拉倒。”
過幾分鐘,池鳶想安安靜靜地歇一會願望還是沒有達成。
有護士進來敲門說病房裏不許多人探視,屋內衆人便只好四下離去。
徐司媛正好接了個電話要回學校,跟池鳶的約會就只能下次了。她一走,連帶着Wilson以及陳南征都跟着走了,病房裏奇跡般的清淨下來。
池鳶也總算能抽出時間,跟傅瑩瑩和陸同舟解釋剛才的狀況。
剛說完,外頭就又有不速之客來訪。
陸同舟對律師的态度還是很強硬,池鳶更是無條件支持不撤訴,那律師碰了一鼻子灰,說他們年輕氣盛不識好歹,以後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池鳶根本沒把那話當回事,還反過來安慰陸同舟。
好在陸同舟經歷過幾次對這種事已經習慣了,情緒也不像之前那樣波動。
池鳶等陸同舟吃過午飯,在醫院待到下午才出來。
出門時,外面毫無預地飄起了雪花。
不知不覺已至嚴冬,她沒有帶傘,獨自一人裹緊大衣走在路上,看身邊三三兩兩結伴經過的人群,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徐靳寒打了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一遍打不通,池鳶就頂着寒風繼續撥打,她太專注,以至于不小心撞上迎面跑過來的小孩子,手一松,手機摔在地上黑了屏。
随着無法抵達的電話忙音,她心裏長時間緊繃的那根弦忽然斷了。
池鳶蹲在地上,看碎掉的手機屏幕,巨大的難過和孤單瞬間将她淹沒。
作者有話說:
感謝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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