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時間很快到了年末。
自徐靳寒出差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
池鳶很是不滿他最近的行事作風, 從剛開始的每天聯系到現在打電話的次數都盡力克制,她心裏憋着堵氣想要發洩,又見不到人, 就只好用這種方式跟他冷戰。
直到平安夜前夕,徐靳寒給她發消息說會回來陪她過生日。
池鳶高興壞了,從一周之前就開始準備,定餐廳買蛋糕挑禮物,那幾天她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洋溢着喜悅,弄得傅瑩瑩還以為她中彩票了。
等一切準備就緒,平安夜也即将臨近。
那整天池鳶都沒有心思上課, 滿腦子想的都是徐靳寒。
他會不會提前過來接她, 會不會給她帶什麽禮物, 會不會也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
如此種種, 池鳶只要想到就會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下課之後, 她直接打車去定好的餐廳,平安夜人多, 在路上堵了半個小時, 她心急如焚,最後看時間來不及, 趕緊付了錢下車跑到目的地。
然而, 等她到的時候,徐靳寒還沒有來。
池鳶獨自在窗邊常坐的那個位子上等, 胸口像有一團小火苗似的在灼燒她的心。
她滿懷期待地等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直到餐廳就要打烊。
池鳶被服務生的聲音喚醒思緒,她艱難地扯出抹笑,看手機上随後而至的短信, 整個人跟脫了力一般, 手心裏溫度已然涼了下來, 随着餐廳熄滅的燈光一起。
回到家,她把一口未動的蛋糕放到冰箱,無視手機上的頻繁來電,兀自關了機。
外頭的雪下得更大了,夜晚寒冷靜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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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鳶躺到床上卻怎麽都睡不着,滿腦子想的都是徐靳寒出差那天的畫面。
她把他送到小區門口,看着他坐上計程車;再往前,是他擁着她在陽臺上一起看月亮,說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往事;還有他向她表白的那天,以及在宿舍門口那個纏綿的吻...
那一夜,池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
她好像在夢裏和現實之間來回循環了很多次,直到被門外的響動驚醒。
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四點。
今天是聖誕節,池盛今晚有個年末酒會,以往的酒會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去的,加上今年池鳶就要畢業,以後會接池弘毅的班在池盛主持工作,今晚更是非去不可。
為了今晚的宴會,陳元早早給池鳶定好了禮服,樣式是池盛今年剛出的高定新款,一字領輕紗蛋糕裙,顏色清雅俏皮,很适合池鳶。
眼看宴會時間将近,池鳶還沒有換衣服的意識。
陳元不耐地在門口催促她:“你加快點速度,司機再過半小時就到了。”
話音落,外頭的門鈴聲恰好響起。
“這麽快,不是說好五點嗎?”陳元以為是司機,返身往客廳去,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頭提醒她,“鳶鳶你快點啊。”
池鳶這才不慌不忙地拿起禮服,找到身側拉鏈,還沒全部拉開,房門就又被人推開。
她頭也沒擡,“媽,你總得給我點時間吧...”
見後面久沒有動靜,池鳶回過身準備去關門。
在看見門邊站着的人時,她頓時失了音,整個人愣在原地。
算起來,他們已經有35天沒有見面了。
在池鳶呆滞的眼神中,徐靳寒将身上的背包脫下來靠在門口。
他還穿着去時的那件黑色沖鋒衣,周身帶着室外未散的寒意,頰邊輪廓凹下去一點,似乎消瘦了不少,唯獨那雙眼仍舊銳利澄明。
徐靳寒勾了下唇,朝她敞開懷抱,“這麽久沒見,不抱一下?”
他一開口,池鳶驀地鼻尖泛酸,眼眶一下就紅了。
徐靳寒提步過來,視線溫柔地在她臉上游走,傾身将她擁入懷中,“抱歉。”
這兩個字似乎狠狠砸在池鳶心上,将這些天的委屈全數勾了出來。
男人的懷抱寬厚而溫暖,池鳶咬緊唇狠狠推開他,洩憤似的把手中那件晚禮服一并扔到他身上,揚言放狠話:“分手吧,我覺得我們不合适。”
徐靳寒後退半步,神色倏而冷下來,“你确定現在要跟我讨論這個?”
“是。”池鳶被他的眼神看得愈發委屈,嘴上仍不饒人,“你這麽久不回來,生日也是我自己一個人過,這跟單身有什麽區別?”
“行。”徐靳寒看她一會,随後将晚禮服疊好放到床頭,“我尊重你的意見。”
說完,他彎身拎起背包,起身的時候身影有些微踉跄,反手帶上門,再沒說其他的話。
房門閉合,池鳶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走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她渾身無力般癱坐在床沿,整個人像被置入隆冬的冰水裏,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說想分手的話是違心的,池鳶只是想讓他哄哄她,然而徐靳寒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跟她說,在苦苦盼他歸來的三十多天後,就這樣把她獨自一人丢在房間裏。
他是真的想跟她分手嗎?
所以這麽多天不聯系,甚至連她的生日都未能如約而至,只是因為想找個借口跟她分開?
池鳶想不明白,她不能就這樣糊裏糊塗地結束這段感情。
她要去找他問清楚。
誰知,剛握住門把手,卻被人搶先一步從外推開。
徐靳寒看過來,視線掃過她泛紅的雙眼,眸中湧動的情緒早已控制不住,随着池鳶還未來得及問出口的話,如潮汐般傾瀉而出。
他拉過她的手腕,将人拽進房內。
池鳶被壓在門板上,耳邊傳來房門落鎖的聲音,徐靳寒跟着低頭吻住她的唇,攻勢猛烈地掠奪過她的呼吸。
這種孤注一擲的擁吻,令人沉迷也格外危險。
池鳶承受不住,只得被迫昂起頭,男人卻趁勢撬開牙關,開始更深的糾纏。
恍惚間,聽見陳元在門後喊她。
池鳶稍稍清醒過來,嗚咽着拍打他的肩膀,雙手卻被徐靳寒剪住推至頭頂,親吻纏綿至耳後,她緊緊叩着齒間,手指已攥至發白。
幸好,陳元才喊了兩聲就被池弘毅叫走。
身後腳步聲漸遠,徐靳寒攝住她下颚,将動作變得柔和,氣息不穩地輕啄她臉頰殘留的淚痕,而後停在唇側,音色低啞發沉:“還想分麽?”
池鳶努力截取新鮮的空氣,心髒還在胸口狂跳,“......”
徐靳寒繼續吻她,聲音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地戲虐:“不說話?那就繼續,親到你反悔為止。”
“......”她擡腿踢了下他,羞怯和惱怒纏在心裏,“那是氣話!”
“氣話就能随便跟我提分手?”提起那兩個字,徐靳寒心裏就很不爽。
“我看明明是你想跟我分手,這麽多天不見,一回來就跟我吵架,還說什麽‘尊重我的意見’,尊重你個頭!”說着說着,池鳶又想哭了。
被反過來倒打一耙,徐靳寒有些哭笑不得,偏偏又不忍看她傷心,指腹揩過她眼底的肌膚,耐下性子哄着:“別哭,都是我的錯,好不好?”
他不說這話還好,剛說完,池鳶心底的委屈仿若聚滿能量,肆無忌憚地湧現出來。
淚珠接連掉落,她擦掉一些,再猛地撲進他懷裏。
徐靳寒往後倒了一下,差點沒撐住,片刻後才擡手擁住她。
池鳶吸吸鼻子,擡頭抵着他的下巴要求道:“你別以為一句‘錯了’‘對不起’我就能原諒你,這些天你虧欠我的,以後都要補回來。”
男人唇角輕揚,眉目總算有所舒展,“好,你說了算。”
徐靳寒好不容易回來,池鳶本想跟他多說會話。
可晚上的宴會又實在推脫不掉,沒辦法,她便打算過去露個臉就走。
池盛的年終晚宴向來在商界富有盛名,晚會分為兩個會場,主會場以集團公司內部員工為主,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為旗下品牌合作商的感謝會。
池弘毅想在今年的晚宴上介紹池鳶,無非就是想讓她在各位前輩同仁面前混個臉熟,将來頂着池盛的名頭做事也方便些。
其實池鳶每年的晚宴都會參加,只不過以往的情況她都是在公司內部的會場打轉,像這樣以池董的女兒、池盛未來的主理人出席宴會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圈內人都知池盛的董事長有位千金,卻很少有人見過其廬山真面目。
當池鳶挽着池弘毅的胳膊走進會場時,衆人都下意識地将目光聚集到一處。
池鳶身材高挑氣質出衆,相貌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妝容濃淡得宜,游刃得體的穿梭在各色人群中,是會場裏難得一見的活潑亮色。
因涉及專業上的話題,池鳶對營銷管理上的見解頗受同行前輩的稱贊。
池弘毅對她當晚臨危不亂的反應也很贊賞,特意批準她可以在慈善晚宴結束之後離開。
池鳶心裏高興,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盼着時間能走得再快點。
陪池弘毅轉過一圈下來,她不止臉僵了,腿也酸到不行,得到赦免後,池鳶趕緊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坐着休息,順便吃點東西。
沒一會,有侍者為她送上餐點。
她掰了塊面包小口吃着,想着拿出手機準備給徐靳寒打個電話,結果還沒撥出去,有個語音電話就撥進來,備注是“小于”。
池鳶沒來得及開口,小于就辟頭蓋臉地問:“嫂子,徐隊回來了嗎?”
她嚼着面包,邊吃邊問:“啊,他下午到的,怎麽了?”
“醫生說他那個傷最好是卧床修養,本來就沒養好,又在雪地裏走了幾個小時...”小于急着叮囑,“嫂子你多看着他點,別讓傷口又裂開了,再反複幾次,我們傅隊可饒不了我。”
他說得太快,話音又被耳邊的音樂聲覆蓋,池鳶只依稀聽清了幾個字眼。
她拎着裙擺走到廳外,又問了一遍:“什麽醫生什麽傷?你說清楚。”
“......”那邊靜了幾秒,小于才意識到他可能說錯了話, “嫂子,這...徐隊沒告訴你啊。”
池鳶急了:“到底怎麽了?”
“唉,這事兒鬧的。”小于猶豫着,“要不,還是讓徐隊親自跟你解釋...”
“我現在就要知道。”池鳶堅持,“要麽你現在告訴我,要麽我親自去找你。”
小于:“別...我說。”
在池鳶的逼問下,小于總算将事情的原委告訴她。
“這次的行動開始還很順利,本來半個月之前大夥就能回來的,可是臨收網前突發變故,線人情報有誤,嫌疑人手裏持有管制槍械,徐隊為了救隊裏的一名同事,腹部中了槍...”
“徐隊躺了三天才醒過來,他讓我們別告訴你,我們幾個就誰也沒說。”
“他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平時除了吃飯就是休息,偶爾看看手機回複消息。”
“這樣在醫院休養了半個月,直到前天,徐隊突然提出要出院,他身上的傷還沒拆線,醫生原本是不建議他這個時候出院的,可徐隊執意如此,我們也沒有辦法。”
“傅隊讓我在當地找輛車把他送回來,沒想到昨天突降暴雪,連進京高速都給堵了,我們在路上滞留了五個多小時,從晚上等到淩晨。”
“徐隊等不及,讓我獨自開車回來,自己冒雪步行趕回市區。”
“我給他打電話,但他的手機一直關機...”
到這裏,池鳶已經沒勇氣再往後聽。
她簡單跟小于說了句什麽就挂斷電話,等不及要回去見他。
作者有話說:
感謝你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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