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追究

看見淩塵走近，潘嬷嬷賣力的點頭，想要表達她的意思，淩塵倒出一粒藥丸，将将電能收回，潘嬷嬷感覺身體可以動彈了，連忙開口道：“九小姐，奴婢有眼不識泰山，您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淩塵有些不耐煩道：“別廢話，說。”

潘嬷嬷讪讪的閉了嘴，一陣大汗淋漓，不敢再看淩塵，跪在地上說道：“兩年前國師爺很寵蘇姨娘，趙姨娘心存嫉妒，就想給蘇姨娘一些教訓，原本并沒有打算害她性命，只是想弄一些會讓臉上生爛瘡的藥，但後來趙姨娘聽說蘇姨娘有孕了，這才有了害她的心。”

淩塵有些意外，她從不知道蘇姨娘兩年前還懷過一次，聲音有些冷，問道：“姓趙的怎麽知道我娘有孕的。”

“這件事，蘇姨娘也不知道，那天府中的女醫給蘇姨娘瞧了病，也瞧出來她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當時是告訴了蘇姨娘身邊的飛舞，飛舞在趙姨娘面前說漏了嘴，這才被趙姨娘知道，而趙姨娘也讓飛舞不可告訴其他人。”

淩塵更加意外了，眼神微眯，輕哼道：“如此說來，飛舞在這件事中可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呢，要不是她，或許我還能多個弟弟妹妹呢，雖然有個弟弟妹妹挺麻煩的，但我娘肯定不覺得麻煩呢。”

潘嬷嬷低着頭，看不見她說話是的表情，但聽那冰冷的語氣，也不會覺得她現在的笑意真的有幾分。

淩塵接着問道：“把你參與投毒的事情本末都給我一五一十的講清楚，要是敢有隐瞞，下次你可沒這樣的好運了。”

潘嬷嬷這次再也不敢造次了，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講了出來，而這其中飛舞更是費了不少力氣，趙姨娘許諾了她不少好處，這樣的人比趙姨娘更讓人憎惡。

淩塵眼神收斂起來，她自從穿過來，身體一直很差，整日昏昏沉沉的，要不是蘇姨娘沒日沒夜的悉心照顧，估計都活不過百日，那樣慈愛，關切的眼神讓她想起了前世的媽媽，為了能救出她，反叛組織，日夜工作，卻搭上性命，屍骨無存，背了一身罵名。

她深吸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問道：“兩年前的事情就到這裏，接下來說說昨天的事吧，我娘怎麽會難産，跟那姓趙的脫不了關系吧。”淩塵鮮有感情的眸子，湧出一股子怒意。

潘嬷嬷腦袋搖的跟破浪鼓一樣，趴着地上喊道：“九小姐，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啊，趙姨娘性情多疑，不會只信一人，就算是我，她也是有所防範，這件事她根本就沒跟我說過。”

淩塵見她不似說謊，問道：“既如此，你且想想你們院裏誰最有嫌疑。”

雖然趙姨娘正如潘嬷嬷所說并不信任她，但有些事也不會刻意防範，她稍稍一想便有了頭緒，“九小姐，按府裏的規矩，姨娘生産應該有三個産婆的，但那天只有一個，據我所知，那個趙産婆和趙姨娘是同宗。”

“你知道那個産婆在哪？”淩塵似乎是想到什麽，突然問。

潘嬷嬷點頭，“好像是在西區的井字號大院裏，她也算附近比較有名的産婆，周圍問一問就知道了。”

淩塵點頭，突然道：“你身上的毒并沒有解，沒有我的解藥，一樣會斃命。”看見潘嬷嬷顫抖的身子，淩塵冷笑一聲。

“今日饒你不死，明天收拾妥當就去姓趙的身邊，凡是都聽我調遣，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放聰明點。”淩塵說罷就轉身離去，留下一臉慶幸的潘嬷嬷，他為奴三十多年，深知道只要還有利用的價值，就能保住性命，一旦沒有利用價值，馬上就會被主人摒棄。

等淩塵回到房間，半夏和立夏正在周圍找她呢，半夏最先看見淩塵，一臉擔憂道：“小姐您去哪裏了，我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淩塵笑了笑，并沒有回答，對立夏道：“咱們三個就你寫的字最好看了，明天去趟柴房，把潘嬷嬷和姓趙的罪行都寫下來，蓋好手印，就讓她滾回去。”

立夏點頭應下，半夏卻有些遺憾道：“奴婢也想識字，每次見立夏姐姐看書，奴婢都羨慕的不得了。”

立夏原本并不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她父親曾是豐州刺史，也是個堂堂的正四品上的大員，卻被查出勾結叛黨，父親被砍頭，幾個哥哥也都被絞死，家裏的女眷都被賣做官奴，一輩子無法翻身。

第二天，陽光明媚，淩塵早早就被半夏叫起來了，她聳拉着眼皮，顯然還沒睡醒，半夏拿帕子沾了水，給她擦了擦臉，“小姐，今天是蘇姨娘入土的日子，您和七少爺都要去呢。”

淩塵點了點頭，用香皂洗了把臉，漱了口，半夏幫她穿戴整齊，這才領着她出了門，淩塵見門口立夏不在，問道：“立夏呢？”

半夏看了看院裏的一些粗使的丫頭，小聲道：“您昨個晚上不是讓立夏姐姐去寫口供去了，奴婢見立夏姐姐今天天不亮就去了，她說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淩塵暗暗點頭，果然，立夏是個會辦事的。

正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蹿進房間來，“妹妹，你沒事吧。”進來的正是淩塵的哥哥易景旭，長相倒是和淩塵有些相似，此時漂亮的臉上卻是悲悲戚戚，正關切的看着她。

淩塵不想再他面前裝悲痛，她也裝不來，真正的痛都在深處，她從上輩子媽媽被帶走的一刻起，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只能留在心底，最深處。

“哥哥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淩塵依然淡笑着拉着景旭坐在榻上，“早飯吃了沒？”

景旭摸着淩塵柔軟的長發，半天不說話，眼睛裏卻是淚水在打轉，“妹妹，都怪我不好，去什麽校場，沒看上娘親最後一面，讓你一個人……”

淩塵搖搖頭，笑道：“娘親走的很安詳，沒受什麽痛苦，她說她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們，所以，我們要高高興興的，不然，天上的娘親也會傷心的。”

景旭突然抱住淩塵，“哇”的一聲哭出來，淩塵輕輕拍着他的背，輕聲道：“好好哭一哭，以後可不許愁眉苦臉的了，只有咱們開心了，娘親才會高興的。”

一旁的半夏也心疼的看着淩塵，抹着眼淚，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小姐都不哭了，她要是哭了，可不是給小姐丢臉麽。

景旭大哭一場，眼睛紅紅的，常常的睫毛上還挂着淚珠，淩塵用帕子給他擦幹淨。

景旭握着淩塵的手，臉色一變，仔仔細細的看了眼淩塵，“昨晚上回來的遲，聽洗研說昨天姓趙的又來找麻煩了，你沒事吧，明天哥哥就幫你去教訓她，她還以為娘親去了，沒人護着你了。”

淩塵慢悠悠的喝了杯茶，笑道：“除了手心有些疼，倒沒什麽。”

景旭一愣，連忙拉着淩塵的兩只手看起來，“手心怎麽了，她打你了？”

半夏突然“噗”的一聲笑出來，見景旭還是一臉憤然，想着小姐又在捉弄少爺了。

淩塵看見景旭關切的神情，心中一暖，“哥哥，我沒事，姓趙的想找我麻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多重。”

景旭卻不這麽想，看着自家柔柔弱弱的妹妹，從來都是良善可愛，在院裏從不出去跟那幾個鬧事，不知道那幾個的心狠手辣。

淩塵要是知道她在景旭心裏是個良善可人的柔弱小姐，估計的要吐血了，她不出院子是因為之前身體不大好，養成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的習慣。

“妹妹，從今往後，哥哥會好好保護你的，要是有誰敢欺負你，不管他是什麽人，我也會把她打趴下的。”說着還亮出自己的小拳頭。

他的武力值在同齡人中也算是佼佼，性子耿直，卻有些急躁，從來都是一言不合就挽起袖子動手，在京中的世家子弟中也算出了名的野蠻。

雖然如此，他也并非完全沒有頭腦，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也是清楚的，否則也不可能混得風生水起，還得到幾個禁衛首領的賞識。

淩塵笑嘻嘻的扳下他的拳頭，“哥哥，這後宅的事情可不是通過拳頭來解決的。”

景旭毫不在意，“我才不管那麽多，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打他，管他是姨娘還是小姐少爺，統統吃我的拳頭。”

淩塵被景旭認真的樣子逗樂了，也是一臉認真道：“哥哥可是把京中惡少打的半個月都起不來的英雄，有哥哥保護，我就安心了。”

幾番話下來，景旭的精神明顯變好了，化悲痛為力量，發誓絕不會讓淩塵受到半點委屈，淩塵心中也暖暖的，到了時間。

兩人去了大廳，現在改成了靈堂，淡淡瞥了眼，人來的不多，只來了趙姨娘，何姨娘，吳姨娘三房，剩下的鄭姨娘和周姨娘還有最近被擡進來的孟姨娘都沒來。

淩塵來到趙姨娘身邊親昵的喊了聲，“姨娘。”

趙姨娘也是笑着對淩塵招手。

周圍的人看着這一幕臉色各異，都不知道，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易淩塵什麽時候跟趙姨娘搭上線了。

何姨娘和吳姨娘都有些機警的看着淩塵，她們兩個沒有兒子。

何姨娘身邊只有個三小姐，生性淡漠，對她這個娘都是淡淡的，根本就沒心思争嫡女的位置，而她最大的威脅就是吳姨娘所出的老四，不僅生的嬌豔，還有一張跟她娘一樣能說會道的嘴皮子，會讨人歡心。

但現在這老九看起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更讓何姨娘頭疼了，原本她女兒易淩菲就是府中最大的女兒，有着天然的優勢，但國師的态度不明，她也害怕會讓其他小姐當了嫡女，她現在已經不可能得到國師的寵愛了，能憑借的只有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