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她害怕他的強勢

戌時剛過, 太子便派人回來傳話,魏行聽完太子交待,簡直哭笑不得。

心說, 太子殿下既然這麽在意雲霏霏, 怎麽不直接将人收為侍妾算了,否則一個宮女待遇處處與衆不同, 早晚出事。

“殿下說今晚很可能不回宮,不用你伺候, 安心歇息吧。”

魏行過來西配房時,雲霏霏剛換好衣裳準備到寝宮前候着陸骁,聽到魏行的話愣了愣, 福身道:“是,多謝魏公公。”

“你要謝便謝殿下吧。”

魏行失笑搖頭,又交待:“殿下自幼習武, 弓馬娴熟,十三歲之後每年秋獵奪魁者俱是他,盡管如此, 每年秋獵依然很多青年才俊都會去, 當然, 那些不怕吃苦的名門貴女們也會跟着去。”

“到時,雲姑娘若是跟在殿下身邊, 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可莫要往心上去。”

雲霏霏乖巧點頭:“多謝魏公公提點。”

太子殿下的各種英勇事跡, 她進宮前也聽過不少,陸骁是京城待嫁貴女們的春閨夢中人,受貴女們歡迎也是正常的。

魏行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多提點這打從心底讓人喜歡的小姑娘兩句話。

“咱家聽說, 此次秋獵寧王殿下也會出席。”

陸知禮自幼病弱,無法習武騎射,也從不出席春獵或秋獵,如今一反常态,肯定是要做什麽。

雲霏霏想起陸知禮今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頭突然疼了起來。

雲霏霏落水後染上的風寒還未全愈,身子本來就虛弱得很,魏行離開後,她換下身上的宮服,便熄燈睡下。

今晚雲霏霏同樣做夢了,但不是她死去的夢。

夢裏,她依然是東宮負責外院灑掃,極不起眼的小宮女,平時遇不到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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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兄長口中得知阿娘病重,恐不久于人世,卻連出宮見母親最後一面都無法,便躲在東宮花園的一顆大榕樹下,淚流滿面的無聲痛哭。

那是花園的最偏角,幾乎不會有人來。

她雙手緊緊捂着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哭得撕心裂肺,眼前突然出現一只手。

手白皙且骨節分明,淡青色的帕子被他輕輕捏在手中,散發着淡淡的藥香味。

淚眼蒙眬中她對上一雙狹長漂亮的鳳眸,那人生得極為俊美,昳麗的容顏似無瑕暖玉。

男人微微俯身,低眸看她,面容冷淡。

一身霜白蟒袍,風姿無雙,如同不染纖塵的谪仙。

雲霏霏雖未曾近身伺候過太子,卻也遠遠望過,一下就認出來人。

“殿、請殿下恕罪!”

雲霏霏倏地跪伏于地,一顆心都要跳出喉嚨,哪敢接帕子。

做丫鬟規矩多,做宮女規矩更多,有的宮是不許宮女無故落淚的,穢氣,不吉利,雲霏霏就曾聽說過榮貴妃的華陽宮曾因此處死宮女。

她眼淚瞬間就停住了,渾身不住顫抖,唯恐觸怒太子。

“哭什麽?”太子倒是沒她想象中的惱怒,只是慢條斯理地收起帕子,站直身,居高臨下望着她。

雲霏霏不敢隐瞞,如實以告。

太子沉默片刻,輕輕笑了笑。

他笑聲帶着點自嘲,聽得雲霏霏冷汗直流。

她以為自己觸怒太子,太子卻溫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家在何處?”

雲霏霏始終低着頭,不敢有任何逾矩:“奴婢名喚雲霏霏,家在京城,為忠勇侯庶女。”

太子聽到他是忠勇侯的庶女時,神情明顯一愣。

他不知想到什麽,眼中閃過一抹悲痛,随即又恢複原來的淡然。

“起來。”

話音落下的同時,帶着藥香的帕子再次遞向她。

太子臉上沒什麽表情,一舉一動都很賞心悅目,渾身上下卻充斥着冰冷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那是雲霏霏進宮後,第一次與太子離得這麽近。

她惶恐接過,顫顫巍巍起身,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已然走遠。

雲霏霏以為這不過是個小插曲,沒想到翌日就被魏行叫了過去。

“去換身衣裳,今日你便随咱家出宮采買。”

魏行是太子身邊的大太監,再如何也輪不到他采買,雲霏霏幾乎是瞬間就想明白了。

是太子。

是太子讓魏公公帶她出宮的。

世人都說太子矜貴冷漠,對待宮女下人最是無情,雲霏霏也一直這麽覺得,直到此時,雲霏霏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太子多麽好的一個人,一點也不像傳聞所言冷漠無情。

雲霏霏喜悅的無以複加,立刻換上常服随魏行出宮。

魏行也是一身常服,他大太子也不過六歲,皮膚白淨,眉目清秀,眼睛不大但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和善,東宮裏的宮女們卻都很怕他。

雲霏霏也不例外。

魏行年少時就伺候陸骁,最清楚這位少年太子的脾性,知曉陸骁慣會拉攏駕馭人才,見太子突然對一個小宮女施恩也未做他想。

雲霏霏随着魏行上了馬車,才發現馬車內已有人。

魏行笑笑:“陳太醫。”

陳太醫微微颔首。

雲霏霏眼睛瞬間就紅了,她看着魏行,聲音哽咽:“魏公公……”

魏行笑盈盈的看着她,輕聲道:“殿下向來欣賞孝順之人。”他笑容微斂,“雲姑娘,且管好自己,莫妄想攀龍附鳳,污了殿下一番美意。”

雲霏霏連連點頭。

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怎麽可能做那等癡心妄想。

夢到這裏就斷了。

分明算不上噩夢,也如雲霏霏所願,夢到了不一樣的情景,她卻依舊淚流滿面的驚醒過來。

“為什麽夢裏阿娘會病重?阿娘身子向來健康,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病重。”

雲霏霏心中難受得厲害,剛下榻倒了杯水喝,眼淚都還沒來得及擦幹,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雲畫、雲畫你趕緊醒醒!”

雲霏霏認出那是李貴的聲音,披上一件外衣,整理好儀容,很快将門打開。

“李貴哥這麽晚……”

雲霏霏剛開口,就被李貴連珠炮似的打斷了話:“你趕緊去換上一身衣裳我師父說太子殿下他……”

李貴話說到一半,不遠處的太子寝宮便響起砸東西的聲音。

兩人面色驟然一變。

“李貴哥稍等,我換好衣裳就來。”

雲霏霏關上房門,手腳麻俐地取過宮服換上,随即七上八下的跟着李貴趕往寝宮。

“殿下他怎麽了,怎麽會發這麽大的脾氣?”

陸骁向來沉穩,即便生氣也很安靜,可剛才砸東西的聲響極大,無疑在顯示着太子的怒火非比尋常。

“太子殿下夢魇了。”李貴不知想到什麽,粗犷的臉上浮現驚恐之色。

“師父說,殿下每次夢魇就跟着了魔似的,輕易不讓人靠近,有一次他想叫醒太子殿下,差點被掐死,他怕鬧得人仰馬翻傳到皇上耳中,只好讓我過來找你,看你有沒有辦法勸太子殿下冷靜下來。”

陸骁果然跟她一樣都會夢魇。

雲霏霏心髒瞬間砰砰砰砰,快速跳動了起來。

李貴見她臉色發白,心生不忍,猶猶豫豫地說:“要是你害怕,我待會兒幫你跟師父求情,再想別的辦法。”

太子知道自己夢魇發作時有多失态,曾交待魏行,若是阻止不了便喊暗衛出來将他擊暈。

只是太子身手極好,每日又有練武的習慣,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暗衛,也得與他交手好一段時間,才能将他順利擊暈,難免鬧出動靜。

“謝謝李貴哥,不過我不怕,我願意進去勸太子殿下。”雲霏霏偏頭看他,微微彎了下眉眼。

李貴愣了下,随即安靜的往前走。

魏行見到雲霏霏,就像見到了救命祖宗,連忙上前,低聲吩咐:“殿下交待過,夢魇時寝宮的燈都得熄了,現在裏頭一片漆黑,你可敢一個人進去?若不敢,咱家可以陪你一塊進去。”

雲霏霏并不怕黑,但是她知道陸骁怕黑。

“殿下不是從來不許熄燈的嗎?”

魏行苦笑:“殿下說這叫以毒攻毒。”

用他最害怕的東西,對付他最害怕的事,陷入黑暗,或許就能讓身陷夢魇中的他清醒過來。

陸骁看起來很堅強,無所不能,但他也不是真正的無所不能,他只是将所有的脆弱全都隐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罷了。

雲霏霏心裏有個地方驀然疼起來。

“沒關系,奴婢一個人進去就好。”

魏行點點頭,又不放心的交待她:“你待進去寝宮後,在門口遠遠地喊殿下便好,要是殿下認不出你,你就退出房外,千萬別靠近殿下。”

“裏頭雖然有暗衛在,但是你……太脆弱了,殿下輕易就能把你掐死,咱家怕暗衛來不及救你。”

雲霏霏一開始是不怕的,聽到魏行這麽說,也莫名其妙感染了他的恐懼,臉色微微發白。

她沒想到陸骁的情況比她嚴重這麽多。

可是她守夜的這幾日,陸骁明明一次也沒夢魇過,怎麽就突然夢魇了?

魏行見她臉色發白,心裏也有些猶豫。

太子那麽喜歡雲霏霏,要是知道自己失控時傷了她,到時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雲姑娘若是害怕,就別勉強,畢竟殿下那麽危險,咱家也不知道殿下會對你做出什麽事……”

寝宮內再次傳出砸東西的聲響,雲霏霏心頭一顫,沒時間多想,飛快進到寝宮內。

裏頭果然如魏行所說,一片漆黑,只有薄弱的月光映照着。

陸骁立于房中,背影挺拔颀長,一貫清隽。他的長發極美,松松散在身後,與雪白色的寝衣形成了鮮明對比。

雲霏霏不知道他情況究竟如何,只能依魏行所言,在門口輕聲喚他。

“殿下……殿下……”

剛剛輕喚兩聲,浴沐在月光下的男人倏地轉過身來,烏黑的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

雲霏霏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陸骁已經來到她面前。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雲霏霏甚至來不及尖叫或是發出任何聲音,已經被他撲倒在地,緊緊按進懷中。

陸骁似乎認得雲霏霏的聲音,看起來毫無理智,落地時大手卻又牢牢地護住她的後腦勺。

雲霏霏的腦袋磕在一片溫軟之中,對上的卻是一雙猩紅可怕的眼,耳邊是壓抑而又痛苦的喘`息`聲。

陸骁身上的氣息詭異而又瘆人,像某種野獸,冰冷而又暴戾,稍有不甚就會被撕成碎片。

雲霏霏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他看起來瘦弱,雙臂卻強而有力,雲霏霏見識過他那身緊致而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她幾乎被陸骁勒得喘不過氣,感覺腰肢就要被他箍斷。

“殿下,奴婢是雲畫,您不記得奴婢了嗎?”雲霏霏極力保持冷靜,呼吸卻變得越來越亂,纖弱的身子微微發顫。

雲霏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陸骁,素日裏被他隐藏得很好的陰戾與脆弱全都湧了出來,她有些害怕,卻還來不及陷入更深的恐懼,陸骁便俯身下來。

陸骁極美的長發淩亂地落在她精致蒼白的小臉上,略微冰冷的唇瓣,輕輕印在她的耳畔。

他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似溶在了夜色裏,壓抑着無數思念與深情,低沉而又纏綿:“嬌嬌……”

有那麽一瞬間,雲霏霏覺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通通停了。

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嬌嬌是她的乳名。

阿娘生下他們兄妹二人時,還是個外室,因為癡傻的關系,也沒有給兩人取大名,直到被接回忠勇侯府,老太太才幫他們取名。

雲霏霏,雲裴,字裏都帶着非,意味着他們本就不該出生。

哪怕阿娘癡傻如稚兒,從旁人口中聽得他們兄妹兩人名字的含意之後,也不喜歡雲老太太幫他們兄妹二人取的名字。

從小就喊她嬌嬌,喊阿兄壯壯。

忠勇侯裏只有謝氏會這麽喚她,除了如意軒的人以外,鮮少有人知曉。

她伺候陸骁不過數日,根本沒提過自己的乳名。

殿下果然也夢到了,夢到他被最疼愛的弟弟背叛,被皇後放棄,還成了瘸子,甚至更多。

雲霏霏瞬間心疼得無以複加。

她不知道陸骁夢到了什麽,只記得魏行的話,要把他喚醒,再次輕聲道:“殿下,您醒醒,奴婢是雲畫,您起來,奴婢伺候您更衣就寝好不好?”

陸骁卻沒有任何反應,微微歪着腦袋,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以一種極近且極富壓迫感的距離,死死地盯着她,濃密的睫毛幾乎戳到她的臉。

他身子很沉,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動彈不得。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雲霏霏睫毛亂顫,心跳悸動不停。

兩人所在之處只有一點點微弱的月光,映得他的側臉似無瑕美玉,原本隐沒在黑暗之中的眼尾猩紅靡麗妖冶。

月色下,他的神色很平靜,那對漆黑的瞳仁卻像浸了冰似的,眼神陰鸷又瘋狂,翻湧着某種她看不懂的情緒,蠻橫又強勢的禁`锢着她的強健身軀,卻繃得緊緊的,不停地顫抖着。

就像一頭受傷發狂的野獸,狼狽又無助,實在很難将他與或是清冷沉穩、或是溫柔有禮、或是隐忍克制的太子殿下聯想在一塊。

雲霏霏腦中一片空白,她從未見過陸骁這般模樣,卻又覺得這樣的他極其熟悉。

就好像,她曾在哪裏見過,不止一次,而是無數次,在那些數不清的夜裏,他也曾像這樣腥紅着的雙眼,在她面見展現最脆弱狼狽的一面。

“殿下……”雲霏霏輕喚他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一絲心疼。

兩人的心跳聲糾纏在一塊,震耳欲聾,她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或者說……記憶。

但那記憶卻不屬于現在的自己,反而像夢裏的她才會擁有。

雲霏霏長睫輕輕顫動,驟然浮現的記憶令她眼底露出一抹羞澀,如花瓣般飽滿的唇瓣羞恥地緊抿,透着嫣紅的雙頰猶如盛開的海棠,豔麗誘人。

“殿下,奴婢、奴婢是嬌嬌……您起來,奴婢伺候您更衣就寝好不好?”雲霏霏忍着羞恥,學着腦海中突然浮現的記憶輕聲呼喚。

陸骁聽見她的名字,眼中果然恢複一絲清明。

他慢慢坐起身,長發淩亂地披在雙肩,肆意地落在身後,背着月光,居高臨下地睨着她。

“嬌嬌?”

陸骁低眸看她,面容冷淡,像是在判斷她到底是誰。

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帶着天生的倨傲和貴氣,渾身上下卻充斥着冰冷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嗓音低沉冷冽,不帶一絲溫度,完全與她剛才夢裏的太子殿下重疊。

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源源不絕地從心底深處一湧而出,雲霏霏心尖抑制不住地顫栗。

她突然有一個可怕而又荒謬的猜測──或許她所做的那些夢,不并是将來會發生的,而是早就發生過的。

但這怎麽可能呢。

雲霏霏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麽想,但那些夢和腦海裏突然浮現的記憶,實在太過詭異。

陸骁依舊一動不動,雲霏霏嘗試起身,他卻再次俯下`身來,将她的雙手牢牢按在兩側,帶着薄繭的指腹,一寸寸地滑過她手腕處嬌`嫩的肌膚。

雲霏霏肌膚白膩如美玉,欺霜賽雪一般,哪怕只是很輕的觸碰,也暈開一抹胭脂般淡淡的紅,在幽暗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勾人。

“殿、殿下……奴婢真的是嬌嬌,您──”雲霏霏身子不受控制微微`輕`顫,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隐隐浮現一抹羞澀的紅,眸色越發水潤。

滾燙灼熱的唇,毫無預警地落了下來,堵住了她甜軟的唇瓣。

雲霏霏雙眸驚愕的睜大。

為什麽跟浮現的記憶不一樣?

呼吸間滾燙霸道的氣息,唇齒間靡麗的糾纏,一寸寸抽走她的力氣與思緒,雲霏霏再也無法思考。

上一次她做噩夢時陸骁也曾吻過她,但當時的吻雖然纏`綿卻也極盡克制,不像現在力道重且專橫,帶着很強的侵`略`性,瘋狂地掠奪着她口腔每一寸地方,直讓她喘不過氣。

她想要掙紮,陸骁堅硬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就連牢牢扣着她皓腕的大手,卻都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力量,只能被迫承受着這個充滿強烈獨`占`欲的吻。

“嬌嬌……”陸骁低聲呢喃她的小名,嗓音中盡是無數的眷戀與纏綿,就如夢中那般,壓抑、克制,還帶着一點急切。

他眼中的情感卻毫不掩飾,濃烈、陰暗、瘋狂,還帶着可怕的占`有`欲,全然沒有平日裏的克制與隐忍,灼`熱得能将人燙傷。

雲霏霏泛起霧氣的微紅雙眸有一瞬的失神,藏在鞋襪中的趾尖兒緊緊蜷縮。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張地斂下眼睫,再不敢看他。

陸骁的吻與擁抱明明這般強硬,她卻不覺得反感或厭惡,心底深處反而湧起一股隐秘不可言會的愉悅與甜蜜。

就好像,兩人早就有過無數次的親密,她害怕他的強勢,卻又喜歡他的強勢。

雲霏霏呼吸亂得不象樣,模模糊糊察覺到繼續下去一切将會失控,心底掠過一絲慌亂。

“殿下,您別這樣,奴婢害怕。”她細軟的嗓音帶着一絲哭腔,嬌得讓人骨頭都`酥`軟。

雲霏霏沒想到自己的聲音會變這樣,小臉瞬間漲紅,臉頰酥酥麻麻地顫栗着。

她又惱又羞,像是被逼急的小貓,張嘴狠狠地咬了陸骁一口。

血腥味在兩人口中蔓延開來。

陸骁眼中陰暗的占有欲未褪盡,雙眸卻已恢複清明。

少女雙頰緋紅,漂亮的美人眸泛着水光,眼角噙着無助淚珠的模樣驟然撞入眼底。

陸骁愣了下,下意識低松開手,低頭吻去她眼角欲落不落的淚珠。

雲霏霏偏過頭,躲開他的吻,陸骁的嘴唇落在了她的細白的耳根處。

她身體無法控制地嬌`顫`了一下,心中羞恥更甚。

雲霏霏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問:“殿下已經清醒了嗎?”

陸骁聽出她佯裝平靜的逞強,黑眸浮現濃濃的懊悔,不敢再低頭親吻她。

他身翻坐到一旁,沙啞的嗓音夾雜着濃濃的悔恨與痛苦:“對不起。”

雲霏霏長發散了下來,越發襯得小臉精致,因為哭過,眼睛腫腫的,看上去柔弱又無力。

陸骁以為雲霏霏肯定會生氣,沒想到少女卻對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沒事的,殿下什麽事都沒有做,奴婢很好。”

她說話還帶着鼻音,顯得特別可憐,乖順得令人心生憐惜,讓人想要好好保護。

陸骁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住。

雲霏霏擡手抹掉臉上的眼淚,跟着爬起身。

還沒站起來,手腕便被陸骁緊緊握住。

雲霏霏愣了下,臉頰浮現羞澀的嫣紅。

她知道陸骁剛才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失序的心跳與對他的心疼。

雲霏霏強忍着羞澀,怯怯地擡頭看向他:“殿下?”

“……對不起。”

陸骁微微垂着腦袋,漂亮的長發遮擋住他俊美的臉龐,雲霏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聽得出他的聲音充滿痛苦、自責與害怕。

雲霏霏可以理解他的痛苦與自責,卻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麽。

是因為夢的關系嗎?

雲霏霏其實沒有怪陸骁,進來之前,魏行就告訴過她殿下很危險,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什麽事。

是她自己選擇進來的,當然不可能怪身陷夢魇中的太子。

但是,她很想知道陸骁的夢到底和她一不一樣。

“殿下……到底做了什麽夢?”雲霏霏鼓起勇氣開口,“為何您會知道奴婢的小名?”

寝間內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兩人輕淺不一的呼吸聲。

感覺到握着自己的大手在微微發抖,雲霏霏心也跟着顫了下。

她幾乎可以确定陸骁也做了和她同樣的夢,否則堅強不可摧的太子殿下,不可能會露出這般脆弱的一面。

“奴婢進宮後,也總是身陷夢魇。”

雲霏霏試探道:“奴婢不停地夢到自己死去,雖然只有一個片段,也沒有前因後果,卻刻骨銘心,您……”

“也夢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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