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身世【三合一】

太子的席位就在帝後下方不遠處, 雲霏霏雖然低着頭,謝肆依然能将她的側顏盡收眼底。

謝肆很少這樣看一個人,哪怕他那雙眼毫無波瀾, 依舊寒霜彌漫, 仍是引起陸骁的注意。

陸骁慢條斯理地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擡眸看向謝肆, 謝肆這才若無其事地移開眼。

雖說是夜宴,但此處到底是圍場的營區, 景帝簡略地說完幾句激勵士氣的話,便擺擺手,讓衆人随意。

宴席正式開始, 擂臺上的比武亦是,很快就有人翻上擂臺,原本因為帝後到來而靜悄悄的營地, 漸漸熱鬧起來。

世家公子們躍躍欲試,貴女們則趁機物色郎君,亦是交頭接耳的說起話來。

雲霏霏頭一次參加這種盛宴, 哪怕全程低着頭, 也總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偷瞄。

她很快就看到坐在陸骁左手邊的三皇子起身。

“歲歲。”三皇子笑聲爽朗。

雲霏霏優雅交疊于腹前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雖說男女分席而坐, 但圍場的夜宴并不算是正式場合,就連景帝都将榮貴妃叫到身邊坐着, 将皇後晾在一旁,更別提底下其他人。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見過秦王殿下。”何知歲向兩人行了個萬福禮。

與她一同前來的江華縣主同樣行了一禮,三公主則是微微福身向兩位兄長請安。

何知歲一身華貴服飾,鬓雲如錦,青絲如緞, 飛仙髻上幾枚飽滿的東珠随意點綴其間,襯得她本就精致的小臉更顯秀雅。

她笑起來眼睛像彎彎小月一樣,可愛又極富靈氣,舉手投足間帶着一點傲氣卻又不讓人反感,很是讨人喜歡,就連雲霏霏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何知歲不止長得好看,就連出身都好,是數一數二的名門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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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親是當朝丞相,兄長為禮部侍郎,都是太子一派的黨羽,再加上與靜安太後關系匪淺,自幼便常進出皇宮,論身份、論容貌,何知歲都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

雲霏霏下意識看向陸骁。

陸骁漂亮的眉眼依舊冷淡,似是過于專心擂臺上的比試,并沒有注意到何知歲等人的到來。

雲霏霏飛快收回目光,鴉羽似的睫毛輕輕抖動着。

“不是說過了,不必多禮。”太子還沒開口,三皇子就已經起身繞過桌案,走到她身邊,伸手要扶她。

何知歲自然不可能讓三皇子扶自己,矜持地後退一步,微微笑道:“秦王殿下身份貴重,萬萬不可。”

“說過喊我阿凜哥哥就行,叫什麽秦王殿下,都把我喊老了。”三皇子也知道自己剛才逾矩了,乖乖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何知歲。

“秦王殿下莫要開玩笑。”何知歲笑容矜持地低下頭去,耳根微紅。

江華縣主看了眼眉來眼去的兩人,微微皺眉,接着看向始終無視自己的太子殿下,不滿地嘟囔:“太子哥哥,我和知歲都來跟你請安了,你居然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這個江華縣主來頭也不小,是太後母家兄長的孫女,跟何知歲一樣從小進出皇宮。

雲霏霏只是個庶女,雖然進宮前曾遠遠見過何家小小姐與江華縣主,兩人卻不認識她。

嫡女與庶女,本來就不會玩在一塊,更何況她還是不受寵的庶女。

雲霏霏再次清楚地認知到,自己與她們的身份實在相差太遠了。

小腦袋瓜不由垂得更低。

陸骁并不想理她們,語氣冷漠:“擂臺比你們好看。”

這句話簡直比敷衍還要傷人。

雲霏霏漂亮的美人眸微微瞪大,完全不敢相信素來清冷有禮,謙謙君子般的太子殿下會說出這麽傷人的話。

江華縣主也沒想到。

她錯愕地看了眼擂臺,發現擂臺上的比賽剛告一段落,根本還沒人上場,瞬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三皇子皺眉抗議:“二哥怎能這麽說話,擂臺哪有歲歲好看。”

何知歲倒是一點也不生氣,反倒覺得向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何知歲掩嘴輕笑,看了眼站在陸骁身後的粉衣宮女,用眼神無聲詢問三皇子:就是她嗎?

三皇子呆呆望着她。

何知歲困惑地歪了歪腦袋,黛眉輕蹙,三皇子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沖着她露出兩顆小虎牙,微微颔首。

太子殿下清風朗月,不染纖塵,谪仙一般的無欲無求,哪怕何知歲被捧為京城第一美人,從小進出皇宮,與太子之間的交談卻屈指可數。

何知歲實在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美人能叫太子動了凡心,甚至因為她在滿朝文武面前挨訓。

雲霏霏低着頭,何知歲實在看不清她的容貌,從她的角度看,只看得到雲霏霏的睫毛很長,小巧圓潤的鼻頭嬌俏可愛。

擂臺上有人被打落,周圍頓時響起陣陣驚呼聲及鼓掌聲,歡聲雷動,熱鬧不已。

雲霏霏沒忍住好奇心,微微擡頭瞄了一眼擂臺。

何知歲看到雲霏霏那雙澄澈至極的清亮眸子,不由微微一愣。

何知歲身為相府嫡女,時常參加各種宴席,京城的世家貴女她幾乎都見過,卻從來沒看過像雲霏霏這樣的美人。

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般,欲語還休,嬌嬌滴滴,臉兒未施粉黛,卻已明豔不可方物。

何知歲臉微微紅了。

如此美人,的确與谪仙般的太子殿下很是相配。

何知歲看到了想看的人,滿足了好奇心,正想回去,身旁的江華縣主已經氣沖沖地走向雲霏霏:“你就是害太子哥哥早朝時,被皇上訓斥的那個小宮女?”

江華縣主顯然也看到雲霏霏的容貌了。

雲霏霏福了福身,正要開口,陸骁已經站起身來:“孤要更衣,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

陸骁面色冰冷,快步離開席間。

雲霏霏怔了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跟太子離開,還是回江華縣主的話。

魏行朝她使了使眼色,低聲催促:“還不快跟上太子殿下!”

雲霏霏這才踩着小碎步,與魏行一塊追上陸骁。

江華縣主愣在當場,直到太子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不敢置信地扭過頭問何知歲:“太子哥哥這是在幫那小宮女解危嗎?”

何知歲掩嘴微笑,輕輕點頭:“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太子殿下,這麽護着一個人。”

“她果然就是傳聞中的美人!”江華縣主臉色發黑,“太後娘娘怎麽能放任這種狐媚子迷惑太子哥哥?”

何知歲皺了皺眉,她并不喜歡江華的用詞,正想說什麽,便聽到始終坐在一旁看戲的陸知禮慢悠悠地說:“縣主也是個狐媚子,皇祖母不也放任你糾纏二哥。”

“你說誰狐媚子!”江華縣主暴怒如雷,看清楚說話的人是寧王之後,改口道:“我什麽時候糾纏太子哥哥了?”

陸知禮神色冷淡,似笑非笑地看她:“從小到大。”

他手肘抵在桌案上,單手撐着下巴,輕聲嘆謂:“小時候的事便不提,就說去年秋獵,你纏着二哥非得要他教你騎馬,二哥不理你,你便假裝摔倒,要二哥抱你,沒想到二哥還是不理你,直接策馬長揚而去,你便一狀告到皇祖母面前,要她老家人為你做主。”

附近圍觀的貴女們聽到陸知禮的話,不知是誰忍不住噗嗤一聲,其他人也紛紛掩嘴低笑。

其中一人低聲說道:“寧王殿下所言屬實,去年秋獵我也有參加,江華縣主的确一直在糾纏太子殿下。”

陸知禮聞言,溫柔地笑了起來:“的确,二哥品性高潔,清風朗月,高山仰止,若不是被纏得受不了,哪可能棄女子于不顧。”

陸知禮垂眸,被長睫遮擋住的眸色微冷,聲音卻如春風般和煦溫柔:“本王記得,皇祖母得知此事之後,還将縣主你訓斥一頓,沒想到,縣主非但沒有反省,反而故計重施,故意刁難二哥身邊的宮女,意圖引起他的注意。”

江華縣主沒想到陸知禮從不參加秋獵,居然連這種事也一清二楚,還當衆說破,讓她丢了那麽大的臉。

“你!我哪有故意刁難……”江華縣主惱羞成怒,才剛要開口駁斥,陸知禮便猛地從袖中掏出帕子,掩唇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咳得渾身發抖,蒼白的肌膚更加透明,脆弱的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因為咳得太厲害的關系,甚至引起了高皇後的注意,派身邊的秦嬷嬷過來一探究竟。

陸知禮就是個病秧子,還一副随時會斷氣的樣子,江華縣主就算想跟他吵,也不敢在皇上皇後面前跟他理論。

江華縣主簡直快要氣死,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卻無處可發,回到席間,甚至連吃美食都覺得索然無味。

雲霏霏并不知陸知禮在她離開後,幫她修理了江華一頓,陸骁說要更衣,回營帳後卻什麽都沒做,而是将她撈進懷裏親了親。

經過兩天在馬車的獨處,雲霏霏本來已經有點習慣陸骁這麽對自己,然而當陸骁的唇落下來時,她卻下意識偏過頭躲開。

陸骁溫熱的唇落在她白皙的耳根處。

雲霏霏包裹在宮裝下的纖長雙腿微微顫了下。

她的抗拒太明顯,陸骁愣了下,箍在她嬌弱細腰的手臂不由收得更緊。

“怎麽了?”

雲霏霏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覺得心口莫名悶得厲害。

雲霏霏想,應該是太子中途離席,在營帳內和自己做這種事太難為情的關系。

陸骁大手捏了下她的腰,聲音也溫柔幾分:“乖,說話。”

他唇并沒有移開,就這麽抵在她嬌`嫩`的耳根處輕輕摩挲。

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懲罰折磨。

雲霏霏從來都不是陸骁的對手,纖腰被緊緊箍着,動彈不得,她只能忍着絲絲癢意,小聲說道:“殿下就這麽扔下何姑娘與江華縣主,旁人會說您不懂得憐香惜玉的。”

陸骁眸色一閃,狹長鳳眸愉悅地彎了起來,他低聲道:“孤懂不懂得憐香惜玉,你應該最清楚。”

除了剛到東宮時的忽冷忽熱,自從在侯府落水之後,陸骁的确對她非常溫柔。

雲霏霏臉頰發燙,小聲提醒:“殿下該回席。”

夜宴上到處都是火把,亮如白晝,營帳內的燭火就昏暗得多,太多的黑暗會讓陸骁失控,也因此秋獵時,陸骁并不喜歡待在營帳內,以往不論江華如何難纏,他也不曾中途離席。

他眼底泛着紅,氣息有些不穩,卻仍耐心地低着頭,在她耳根細細輕啄。

“嬌嬌可是吃醋了?”

嬌嬌……

聽到這兩個字,雲霏霏雪腮瞬間羞紅如火。

“殿下,您上次還是沒告訴奴婢,為何您會知道奴婢的小名?”

上次她被陸骁按在榻上一親,腦子就糊成一團,之後也沒機會再問。

雲霏霏一直将陸骁對她的好,全歸于他也跟自己一樣做了難以解釋的夢,可陸骁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

有時雲霏霏也會想,是不是太子殿下也跟其他人一樣,只是看上了自己的皮相,只是因為自己長得好看,才會一時興起,只要等他哪天厭倦了,他又會變回淡漠無情的太子殿下。

陸骁沒有回答她,只是擡手扳過她的下巴,手指觸碰着她甜軟的唇瓣,嗓音沙啞地重複:“吃醋了?”

雲霏霏搖頭:“奴婢沒有吃醋。”

陸骁眯了眯眼:“沒有?”

他的語氣有些危險,雲霏霏緊張地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陸骁的神色,嘴唇便被咬住。

雲霏霏感覺到陸骁的不高興,但皇上還未離席,她以為恪守禮節的太子殿下不會太放肆,吻卻愈發綿延深入。

陸骁懲罰般的撕咬着她的唇瓣,貪婪地奪取她的呼吸,姿态強硬,和人前冷淡自持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嘴唇酥酥麻麻的疼,雲霏霏受不住,怯怯地哼了聲。

黑暗會讓陸骁失控,他知道不能待在營帳太久,不得不強迫自己結束這個吻。

陸骁低頭,手指輕摸了摸她泛紅的雙頰,嗓音喑啞勾人:“孤上次并沒有騙你,孤的确夢到了你,夢裏孤便喊你嬌嬌。”

雲霏霏迷蒙的雙眸瞬間瞪大,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他是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殿下是什麽時候開始做這個夢的?”

陸骁根本不是做夢,他是真真實實地重活了一世,只可惜雲霏霏什麽也不記得。

“前一個掌燈宮女意圖冒犯孤的那一晚。”

陸骁早就松開雲霏霏,還将她抱到軟榻上坐好,細心地幫她整理衣襟及碎發,雲霏霏的心卻因為他這句話,難以自抑地顫栗起來。

太子殿下之所以突然出現在小院觀看笞杖,是因為夢到了她,想确認那夢的真假?

就只是因為一個夢嗎?

雲霏霏眼中的震驚與感動讓陸骁很受用,可惜夜宴尚未結束,他的确不能離席太久。

雲霏霏随着陸骁回到席位時,何知歲與江華縣主都回去自己位置上了。

三皇子看了雲霏霏一眼,見她下嬌嫩的唇瓣紅豔欲滴,還有些腫,愣了下,随及暧昧地看了眼太子。

陸知禮已經止住咳嗽,只是臉色蒼白如紙,他也同樣看到了雲霏霏微腫的嘴唇,不止如此,他看得比三皇子更加仔細,就連雲霏霏頸側一個不明顯的紅痕也看到了。

陸知禮臉色一寸寸冷下去,低低笑出聲來。

他捂住心口,痛得彎下腰去,吓得他身邊的常福跪地扶他:“殿下,您要是真的不适,莫要勉強。”

陸知禮身子骨太弱,從來沒有這般舟車勞頓過,常福只以為主子身子受不住,連連勸道。

皇子們席位的距離并不大,常福聲音雖然不大,依舊不可避免地傳到陸骁這邊來。

魏行忍不住偏過頭看了眼陸知禮,就連雲霏霏也悄然側眸。

沒想到陸知禮單薄的背脊都彎成了痛苦的弧度,依然側着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可憐又脆弱,像是只被主人抛棄的小動物。

對上她的目光時,微微一愣,開心地笑了起來,泛着淚花的桃花眼閃爍着比夜空中的星辰更加明亮的光。

雲霏霏腦海中浮現上次在偏殿陸知禮低聲下氣,求自己聽他解釋的模樣。

她飛快地別開目光,突然就有些心軟了。

但是陸知禮不是真的太監,對自己又這麽特別,顯然不是她以為的單純友誼。

雲霏霏心中非常掙紮,她一邊覺得李之對自己有恩,自己這樣冷漠的對待恩人,實在太過殘忍無情;一邊又害怕陸知禮對自己有別樣的感情。

“雲畫。”陸骁雖然看不到雲霏霏的眼神,但他側過頭,還是能将陸知禮的神情盡收眼底。

他不用看雲霏霏也知道單純的小姑娘,肯定會被陸知禮蒙騙。

“過來。”

三皇子聽到太子冰冷的聲音訝異的挑了下眉。

雲霏霏來到陸骁身側,跪坐下來:“殿下有何吩咐?”

“幫孤嘗嘗這道桂花糕滋味如何。”

雲霏霏剛到陸骁身邊伺候時,陸骁賞賜過她一碗冰糖燕窩,那燕窩明明甜度适中,味道恰到好處,陸骁卻說太甜。

陸骁顯然不愛吃甜食,雲霏霏不疑有他,乖乖幫他嘗了口桂花糕。

淡淡的桂花清香夾雜着蜂蜜的香甜,瞬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雲霏霏拿起一旁的濕帕子,仔細擦幹手指,神色認真地看着陸骁:“殿下,桂花糕口感軟糯紮實,甜而不膩,吃一口便唇齒留香,滋味極佳,您可以試試。”

雲霏霏的聲音天生帶着少女的嬌柔,因為刻意壓低的關系,尾音微有些綿軟,很是好聽。

三皇子聽到她的話,狐疑地看了桂花糕一眼,忍不住也吃了一塊。

這桂花糕好吃是好吃,但似乎沒有太子的小宮女形容得那麽美味。

三皇子眉頭深皺,還想再吃一塊,就聽到陸骁冷聲道:“太甜了。”

三皇子這次狐疑的目光落到了陸骁身上。

他記得二哥從小就愛吃甜食,這桂花糕明明甜度适中,二哥在胡說八道什麽?

“孤不吃這麽甜的東西,你吃了吧。”陸骁語氣冷淡,目光也緊緊盯着擂臺上的比試,大手卻将盛着桂花糕的玉盤推到雲霏霏面前。

“殿下,這裏人這麽多……”雲霏霏不敢吃。

話音未落,陸骁就直接捏了一塊塞到她口中,溫熱的指腹不着痕跡地摩挲了下她柔軟的唇瓣,帶起一陣酥麻的顫栗。

雲霏霏瞪大雙眼看着他,完全沒想到陸骁居然那麽大膽,居然敢這麽多人的面調戲自己。

陸骁的聲音低沉沙啞:“還要孤再喂?”

“奴婢不敢,多謝殿下賞賜。”雲霏霏紅着臉低下頭,乖乖吃起桂花糕。

陸骁目光始終看着擂臺,面色冰冷,眉頭緊蹙,一眼也沒往雲霏霏身上掃去,落在旁人眼底,只以為太子殿下不耐煩了,根本不會多做他想。

只有坐在他身旁的三皇子恍然大悟,終于明白為何愛吃甜食的二哥,要故意說桂花糕太甜。

合着二哥就是在寵那小宮女,故意要賞給她吃的!

三皇子震驚地看着太子。

太子剛剛離席的時間有些長了,哪怕景帝有美人在懷,也還是注意到了。

景帝本來有些不高興,看到太子跟那小宮女的互動,卻突然笑了。

太子那些小手段,景帝年輕時都玩過,哪裏看不出兒子是故意寵那小宮女的。

景帝目光落到雲霏霏身上,雲霏霏背對着他,景帝看不到她的容貌,她跪坐在陸骁身邊,也看不到她真實的身段。

景帝的目光最後停在雲霏霏盈盈一握,仿佛輕輕一折就斷的酥腰上。

“如今臣妾還在皇上懷中,您就當着臣妾的面看旁人,您這是在故意氣臣妾,想看臣妾吃那小宮女的醋?”

榮貴妃相貌清純可愛,嗓音卻軟得能滴出水來,舉手投足更是令人骨軟筋酥,一下就将景帝的注意力勾了回來。

景帝好笑道:“朕不過是好奇能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宮女,究竟有多厲害罷了。”

“那您将她叫過來不就得了,何必偷偷摸摸地看。”

榮貴妃的聲音實在太嬌了,即便高皇後已經跟她鬥了十多年,依然有些受不住。

“妹妹貴為貴妃,還是注意一下儀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趴在皇上懷裏成何體統。”

景帝也知道自己今日确實放肆了些,聽到高皇後的話也沒生氣,拍拍榮貴妃的腰,淡淡道:“愛妃回去坐好,晚上朕再陪你。”

榮貴妃臉上雖然笑着,臉色卻算不上多好,但景帝都開口了,也只能坐回去。

景帝若無其事地将話題帶了回去:“皇後讓秦嬷嬷将那小宮女叫過來吧,朕很想知道,能讓太子不顧惠嫔安危也舍不得的小宮女,究竟生得什麽模樣。”

雖然高皇後已經讓人查清楚雲霏霏的身世,她的生母是忠勇侯在十五年前戰亂時撿到的癡兒,無父無母,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只是雲霏霏那張臉實在太招搖。

景帝向來喜美人,連無欲無求的太子都能為她心動的女子,高皇後并不想景帝看見雲霏霏的容貌。

“皇上,這裏人這麽多,您直接将那小宮女叫來,骁兒的臉面往哪擺?”

“還是皇後思慮周到。”

景帝興致缺缺地點點頭,看到太子又裝模作樣的命令那小宮女吃另一盤食物,笑了笑:“安福全,去,去跟太子說,朕要看他上擂臺比試。”

接着景帝又回頭,沖着站在身後不遠處的謝肆笑道:“謝統領也去,去考考太子,看他這幾年是否疏于習武。”

謝肆上前領命,淡聲問道:“微臣可要手下留情?”

景帝朗聲大笑:“不必,謝統領大可趁機好好修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頓。”

太子有想過景帝會讓自己上擂臺,但沒想到他會叫謝肆過來跟自己打。

“師父。”陸骁微微拱手。

他身上穿着寬身的錦袍,與一身勁裝的謝肆形成強烈對比。

謝肆微微颔首,同樣拱手行禮:“殿下,微臣不會手下留情,恕微臣失禮了。”

謝肆個頭高大,比陸骁約莫高了半顆頭,身材也比陸骁魁梧,候在擂臺下的雲霏霏看到太子比試的對象,居然是謝大統領,臉色微微發白。

魏行心中也是哀哀叫。

陸骁與賀烺的武功,都是謝肆手把手教出來的,他們兩個放在大魏已經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但是魏行知道,這位謝統領才是正真出神入化。

京城誰不知道謝統領只要一下場,其他人就沒戲,皇上讓謝肆來跟太子打,這擺明是因為惠嫔娘娘的事,想趁機修理太子一頓。

謝肆鐵面無私,就算對方是太子,也真的毫不手下留情。

陸骁武功雖然不差,但他本來就不是謝肆的對手,再加上未換勁裝,交手不過十來招便顯下風。

兩人都是赤手空拳,拳拳帶風,招招有力,謝肆的近身搏鬥明顯更勝一籌,哪怕他刻意避開了太子的臉,陸骁腰腹卻已經連挨好幾拳。

比試規則是其中一方認輸,或摔下擂臺即為分出勝負。

雲霏霏知道,陸骁是不可能主動認輸的,見到他挨了謝肆那麽多拳,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見陸骁剛舉起雙手擋下謝肆的進攻,謝肆便猛地擡腿朝他掃去,雲霏霏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去,不禁脫口而出:“殿下小心!”

──放哥哥小心!

雲霏霏的聲音一瞬間跟某人重疊,在謝肆腦海中響起。

謝肆失神一瞬,肋上挨了陸骁一記重拳。

陸骁是謝肆親手教出來的,他跟謝肆一樣,都很會乘勝追擊,謝肆雖然很快回過神來,側身躲開他的拳頭,陸骁抓住機會擡腿掃向他。

這腿雖然沒能踢到謝肆小腿上,卻也逼得他往後連連翻滾。

雲霏霏看得出來換陸骁占上風了,忍不住小聲道:“殿下好厲害。”

她的聲音非常地小,比起周圍那些喝彩聲根本微不足道,耳力極佳的謝肆卻聽得一清二楚。

少女的聲音嬌嬌嫩嫩的,謝肆再一次分神朝她看去。

營地到處都是火把,亮如白晝,火光在雲霏霏周身鍍了一層金邊,襯得她本就比雪還要白的肌膚近乎透明,如凝脂般柔軟光滑。

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透着動人的光彩,仿佛會說話一般,再搭上甜得仿佛能掐出蜜來的笑容,精致漂亮得恰到好處的五官……

簡直與夢中人如出一轍。

謝肆眼神有一瞬迷茫,嗓音沙啞:“晚晚。”

幾乎是一瞬間,謝肆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側身躲開陸骁的攻擊,頭也不回地跳下擂臺,朝臺上的太子拱手:“殿下進步了,下官認輸。”

謝肆似乎很懊惱自己将雲霏霏當成那人,眉眼間布滿濃濃的陰郁,臉色也陰沉的能滴出水來,轉頭就要回到景帝身邊。

勝利來得猝不及防,陸骁愣怔一瞬。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謝肆好一會兒,出聲喊道:“師父且慢!”

陸骁飛快跳下擂臺,将人攔住:“師父打得好好的,明明還未盡全力,怎麽就突然認輸了?”

太子漂亮的眉緊緊蹙起,昳麗的臉龐浮現一抹不悅之色,長身而立,不怒自威:“難道是師父是故意給孤留面子才認輸的?”

陸骁向來心高氣傲,寧可輸得漂亮,也不願贏得莫名其妙。

雲霏霏及魏行就跟在陸骁身後,聽到他的話,不禁面面相觑。

謝肆側臉線條冷硬而堅毅,薄唇緊抿不發一語,長長的睫毛低垂着,在他臉上投下一道陰影,讓人看不清眸中的情緒。

賀烺原本抱着胳膊,懶洋洋地站在不遠處看他們比試,看到師父無緣無故認輸也覺得奇怪,在陸骁追上謝肆的同時,也來到幾人面前。

“怎麽回事?師父怎麽了?”賀烺一改散漫輕挑,濃眉緊蹙。

謝肆語氣冷硬,避重就輕道:“只是身子突然不适。”

賀烺眯了眯眼,漂亮的桃花眸忽然掃過雲霏霏。

剛才他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确實看到謝肆在擂臺上,突然轉頭看了雲霏霏一眼。

賀烺看回謝肆,表情古怪。

陸骁聞言,面色稍霁,偏過頭吩咐魏行:“去叫雲裴過來扶師父回營帳,再讓李貴去請陳太醫。”

雲裴不過是東宮的一個小侍衛,太子突然提起他,魏行雖然覺得有點奇怪,又想到這個雲裴是雲霏霏的兄長,心想,太子應該是想趁機提拔他,安排他進金吾衛,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是,奴婢這就去。”

魏行剛走,謝肆便道:“下官只是剛才一時頭暈,如今已無大礙,殿下不必如此勞師動衆。”

陸骁面色不悅,語氣冷得結冰:“所以師父剛才就是故意放水?”

“……”賀烺早就知道太子性子執拗,卻沒想到他連對師父也這麽犟。

眼前一個一個都是貴人,雲霏霏不敢說話,只是擔心地看了眼陸骁。

殿下剛剛挨了謝大統領好幾拳,要是真有不适,那也是殿下才對。雲霏霏更想扶陸骁回營帳,讓太醫好好檢查一番。

魏行很快就領着雲裴過來。

“卑職見過太子殿下、見過謝大統領、見過賀指揮使。”雲裴恭敬行禮。

他雖然才十四歲,卻也生得人高馬大,只比陸骁等人矮了半顆頭。

東宮侍衛那麽多,就算賀烺時常去東宮,也不是每個都會看到,自然不認識雲裴。

好在之前賀烺派人幫太子查過雲霏霏的身世,還記得她唯一的胞兄就叫雲裴。

賀烺哪裏還不明白太子想幹嘛什麽,沒好氣地看了太子一眼,這才看向雲裴。

雲裴跟忠勇侯長得不像,賀烺便想他應該容貌肖母,然而雲裴雖然長得俊美,但不陰柔。

他的五官跟雲霏霏一樣精致漂亮,冷峻的臉龐,棱角分明,眼睛卻不是雲霏霏的桃花眸,而是漂亮狹長的鳳眸。

這五官分開看很是漂亮,但放在一起看,賀烺卻越看越覺得眼熟。

賀烺面色越發古怪,忍不住看了謝肆一眼。

只見謝肆跟稍早前的他一樣,一瞬不瞬地盯着雲裴,面色冷峻,眉頭緊蹙,烏黑深邃的眼眸翻湧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雲霏霏與雲裴雖然同在東宮做事,但雲裴是小侍衛,只能守在東宮門口,日日風吹雨淋,兩人輪值的時間又常常對不上,鮮少能見上一面,雲霏霏見兄長來了,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

直到不管是太子殿下或是謝肆、賀烺都沒出聲讓起身,雲霏霏才覺得奇怪,與魏行對視一眼。

幾人就很擂臺附近,很是引人注意,魏行不得不硬着頭皮喊道:“殿下,接下來還有人要比試,還是趕緊讓雲侍衛扶謝統領回去休息吧。”

陸骁微微颔首:“雲裴,趕緊扶謝統領回營帳。”

“是。”雲裴上前攙扶謝肆。

謝肆始終垂着眼,不發一語地望着他,竟也沒有像剛才那番抗拒,就這麽讓他扶着離開。

雲霏霏此時才敢上前,小聲勸道:“殿下也趕緊回營讓太醫看看吧。”

陸骁淡淡的“嗯”了聲,帶着她轉身離去。

只剩賀烺呆在原地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居然覺得那個叫雲裴的小侍衛與師父長得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一雙眉眼與棱角分明的冷峻臉龐。

賀烺拍拍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那雲裴可是忠勇侯的庶子,怎麽可能跟謝肆長得像?

賀烺舔了舔唇,決定親自去謝肆營帳一趟,再将人瞧得清楚些。

另一頭,陸骁也回到營帳之中。

陸骁專用的陳太醫已經被他派過去謝肆那兒了,他并不相信別的太醫,回到營帳便只能稍作等待。

雲霏霏幫他寬衣時,看到腰腹一片瘀青,指尖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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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