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吃醋【雙更合一】……

忠勇侯身邊雖然跟着兩名會武的護衛, 但馬兒突然暴走,根本反應不及。

摔下馬背的瞬間,忠勇侯一臉驚恐地喊道:“救我, 快救我啊───”

随着痛苦的慘叫聲響起, 忠勇侯的肋骨也應聲而斷。

景帝等人就在前頭,聽到後邊傳來的動靜, 景帝驀地勒住馬缰繩,轉頭吩咐謝肆:“去看看怎麽回事。”

謝肆領命, 調轉馬頭趕往忠勇侯,其餘保護景帝的侍衛們則拔刀進入戒備狀态。

暴走的馬兒已經被忠勇侯的護衛擊斃,忠勇侯卻已經被踩斷好幾根肋骨, 甚至還被發狂的馬兒踹個正着,當場飛了出去,就連胳膊也斷了一條, 口吐鮮血,奄奄一息。

“怎麽回事?”謝肆來到忠勇侯身邊,俊美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忠勇侯傷得太重, 恐有性命之虞, 兩名護衛合力将馬擊斃之後, 根本沒空管那匹馬究竟如何,只顧着幫忠勇侯止血、固定胳膊。

其中一名護衛答道:“回大統領, 侯爺的馬不知何故突然發狂。”

謝肆翻身`下馬,來到被擊斃的馬兒旁查看。

常年握慣刀劍的粗砺指腹, 輕輕撫過駿馬的雙眸及兩只前腿,不着痕跡地收起上頭幾枚銀針。

謝肆聲音一如既往地冷硬:“先将忠勇侯擡回營地,再讓人把馬拖回去讓獸醫詳細檢查。”

護衛看了眼不停吐血的忠勇侯,臉色發白:“回大統領, 侯爺傷得太重,小的不敢動他。”

謝肆聞言,皺了皺眉,來到忠勇侯身邊,見他氣息微弱,似乎真的快要不行,毫不猶豫地蹲下`身,擡手在他身上點了幾個穴道。

忠勇侯的傷勢遠比謝肆想得還要嚴重,謝肆不得不從懷中掏出瓷瓶,倒了兩粒藥出來塞進他口中,吊住他的命。

“一人留下來顧侯爺,一人去請太醫過來此處為侯爺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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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身形較為矮小的護衛翻身躍上馬背,策馬長揚而去。

忠勇侯那樣對謝晚,不知用什麽方法,讓好好一個人變成了癡兒,還藏了她十五年,又是當外室,又是當小妾,甚至苛刻他一雙兒女。

謝肆沒打算讓忠勇侯那麽輕易死去,那樣太便宜他了。

護衛急匆匆趕回營區,留下來守營的賀烺見他神色不對,立刻上前盤問:“可是皇上出了什麽事?”

“回大人,小的是忠勇侯的護衛,侯爺被發狂的馬兒摔下馬背,踩成重傷、性命垂危,謝統領讓小的回來帶太醫過去救侯爺。”

賀烺精致散漫的眉眼微挑了下,擡了擡下巴道:“趕緊帶上太醫去救你家侯爺。”

昨晚謝肆剛知道雲霏霏的身世,今天忠勇侯就立刻出事,賀烺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是自家師父的手筆。

賀烺抱着胳膊,垂眼沉思片刻,轉頭吩咐身邊的金吾衛:“立刻去通知忠勇侯夫人侯爺重傷一事。”

“是!”

忠勇侯發生了這樣的大事,自然瞞不住,消息一下就在營地傳開來。

魏行得知後,眼皮跳個不停,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不該讓雲霏霏知道此事。

另一頭的沈氏得知忠勇侯重傷,兩眼一翻,險些暈死過去。

許嬷嬷趕緊扶住她:“夫人您莫要擔心,侯爺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會有什麽事的。”

沈氏從昨晚開始眼皮就跳個不停,莫名心慌的厲害,隐隐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沒想到秋獵才剛開始,忠勇侯就真出了事!

“快,快扶我去寧王殿下的營帳,跟寧王借一下言哥兒,讓言哥兒去救老爺!”

沈言之年紀輕輕便當上太醫院首醫,沈氏非常相信他的醫術。

沒想到主仆兩人火急火燎地趕到寧王營帳,才得知沈言之昨夜酒醉誤事,竟把兩條腿都摔斷了。

“言哥兒怎會如此荒唐?居然醉酒後爬到樹上,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沈氏腦袋一陣暈眩。

被許嬷嬷扶住後,沈氏再也忍不住捏着帕子,掩面低泣起來:“這可怎麽辦才好?老爺怎麽會好好的突然就落馬了!”

陸知禮的營帳與三皇子及太子并排在一塊,沈氏又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待在太子營帳內的雲霏霏,很快就聽到她崩潰的哭聲。

聽見沈氏的話,雲霏霏心頭一跳,連忙鑽出營帳。

原本還在許嬷嬷懷中落淚的沈氏,一看到雲霏霏那身代表着一級宮女的淺粉色宮女服,全身的血瞬間都湧到腦袋。

沈氏推開許嬷嬷,朝雲霏霏走去,面上哀痛的神色一點點被陰沉所取代。

魏行善于察顏觀色,一看沈氏這副模樣,就知道她這是要遷怒雲霏霏這個庶女,心中叫苦連天。

“忠勇侯夫人,您這是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魏行笑笑的迎上前去。

魏行是太子身邊的大太監,誰見了都得給他幾分薄面,哪怕忠勇侯是三皇子的人也一樣。

以往沈氏必定會停下來與魏行寒暄一番,此時她卻完全無視魏行。

“是不是你?”沈氏眼神充血,面目猙獰,看起來非常吓人,完全沒有平時優雅的模樣。

雲霏霏不由後退一步。

“如今你爬床成功,成了太子身邊的寵婢,你便給太子吹枕邊風,讓他出手教訓忠勇侯府對不對!你怎麽這麽狠的心!”

當初沒能把謝氏趕出侯府,沈氏本就懷恨在心,後來惠嫔發生了那樣的醜聞,沈氏更加心力交瘁,如今忠勇侯生死不明,沈氏心中那股憋屈及無處可發的怨氣,急需一個宣洩的出口。

哪怕雲霏霏如今已是太子身邊的一等宮婢,但她還是忠勇侯的庶女,嫡母教訓庶女,天經地義。

更何況,沈氏一點不相信世上有那麽巧的事,雲霏霏母女倆剛在壽宴上出了事,她的寶貝女兒惠嫔就被人擄走,清白盡失。

沈雲兩家在京城都能橫着走,惠嫔又聖眷正濃,除了太子,誰會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他們的人?

魏行聽到沈氏的話差點被氣笑,上前攔人:“雲大夫人慎言!你可知你在說什麽?這裏可是皇子們的營帳前,不是你可以随意喧鬧的地方!”

沈氏是皇上親封的三品淑人,就算魏行是東宮總管也不能對她動手,只能沖沈氏身邊的許嬷嬷不停地使眼色:“還不快将你家夫人扶回去!”

沈氏恨了謝氏母子三人十幾年,積壓已久的情緒洶湧而出,哪裏那麽容易冷靜下來。

她粗魯地推開魏行,來到雲霏霏面前。

以前在忠勇侯府,有雲老太太在,沈氏又是當家嫡母,在人前總得做做樣子,對雲霏霏的一切皆挑不出錯處。

只有雲霏霏知道,兒時她每日去給沈氏請安時,沈氏是如何瞞着雲老太太,百般地折磨她。

要是前一晚忠勇侯去了如意軒,寵幸貌美的謝氏,翌日雲霏霏定有一頓排頭吃。

沈氏院子裏的人都是她自己的,整治一個小庶女卻又不傳到旁人耳中,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不過。

雲霏霏也不是笨蛋,一看就知道沈氏又要拿她出氣。

她一邊開口,一邊不動聲色地往太子營帳靠去,與沈氏拉開距離:“母親您冷靜點,女兒就只是個小宮女,怎麽可能對太子殿下說那種話?更何況殿下光風霁月,又怎會行這等卑劣手段。”

陸骁清風朗月,君子如玉,無論文采、風骨或是氣度,都是衆皇子中的佼佼者,文武雙全,優秀到挑不出錯誤。

雲霏霏一點也聽不得沈氏那樣潑他髒水,明知此時不該繼續觸怒沈氏,心底卻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想替陸骁讨公道。

她氣得嘴唇微微哆嗦,聲音卻很冷靜:“太子殿下是大魏儲君,還是太後娘娘親手撫養長大的,無論才學品性都是極佳的,就算您對女兒再不滿,也不能如此誣蔑殿下!”

雲霏霏也看得出來沈氏只是想拿自己出氣,沈氏是她的嫡母,出手教訓她誰也不能說什麽,就算陸骁是太子,也拿沈氏沒有辦法。

太子營帳閑人不可進入,要是沈氏真敢追進去對她動手,陸骁回來也有理由整治沈氏。

雲霏霏長大之後,容貌與謝氏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骨相也美,皮囊也媚,巴掌大的小臉絕美精致;母女倆的聲音也很相似,都是天生帶着女兒家的嬌柔,綿綿軟軟,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哪怕謝氏是個癡兒,她的眸子卻依舊如同林中鹿,天真明淨,就是那雙眸子,将忠勇侯迷得神魂颠倒。

可恨的是雲霏霏竟也跟謝氏一樣,都生了一雙勾魂奪魄的美人眸,輕易就能叫人意亂神迷。

只要看到雲霏霏,沈氏就會想起那些年,自己是如何被謝氏羞辱、如何成為妾室們眼中的笑柄。

母女倆果然一個樣,不勾引人就會死。

雲霏霏勾引完沈言之,進了宮之後居然還繼續勾引太子。

沈氏胸腔憋滿怒火,抑制不住,見雲霏霏想躲進太子營帳,猛地朝她撲了過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

魏行心髒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正想沖上去分開兩人,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從旁竄出,狠狠推開沈氏。

“嬌嬌你沒事吧?”

雲裴神色擔憂地看着妹妹。

此時并非雲裴值班的時間,他一知道忠勇侯落馬重傷,性命垂危,立刻來到太子營帳前,想要告訴妹妹這件事,沒想到竟讓他撞見目眦欲裂的一幕。

雲裴來得很及時,動作也很快,雲霏霏剛被沈氏扯住頭發往後拉,他便将人推開。

雲霏霏只是頭發散落開來,模樣看着雖然狼狽,實際上并沒有被沈氏傷到。

“我沒事。”雲霏霏擔心地看着兄長,又緊張地看了眼飛得老遠的沈氏。

大魏以孝為先,沈氏是他們的嫡母,兄長在大庭廣衆下對她動手,要是傳到皇上或太後耳中,不止得挨罰,還可能丢了差事,就連日後也不好議親。

雲霏霏早就做好被沈氏修理的心理準備,她知道,要是今天不讓沈氏出這一口氣,來日回了京,沈氏也會想辦法從她阿娘身上讨回來。

雲老太太雖然護着阿娘,但只要不鬧出人命或醜聞,沈氏要整治一個小妾,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以前她還沒進宮,能時時陪在謝氏身邊,沈氏怕她到忠勇侯面前告狀,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

可現在不一樣了,如今爹爹受了重傷,侯府掌權的人就成了沈氏,沈氏要是真的氣狠了,不顧雲老太太反對也要将阿娘發賣,根本沒人阻止得了。

而且阿兄手勁本來就大,又是習武之人,情急之下沒有控制力道,竟讓沈氏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雲霏霏看到沈氏呆坐在原地,完全不理會許嬷嬷,一雙眼睛氣得通紅,裏頭充滿血絲,便知道沈氏回去肯定會拿謝姨娘出氣,顧不得沈氏會不會對自己動手,飛快來到沈氏身邊,想要扶起她。

挨打就挨打吧。

雲霏霏寧可自己挨打,也不想無辜的阿娘被沈氏遷怒。

雲裴也是後知後覺想到這點,懊悔地閉了閉眼,也跟着妹妹一塊過去,俯身想要扶起沈氏。

沈氏何曾這般丢臉過,簡直要氣瘋,見雲霏霏自己送上門來,擡手就要給她一個耳光。

雲裴就跟在雲霏霏身邊,哪可能真讓妹妹挨打,想也沒想就将妹妹護到身後。

“唉……”一聲淡淡的嘆息聲,從寧王營帳內飄了出來。

沈氏那巴掌還沒來得及落到雲裴臉上,手腕就被人狠狠扣住。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即便雲裴是訓練有素、眼力極佳的東宮侍衛,也沒看清楚制止沈氏那人的身影從何而來。

魏行站得遠,雖然也沒看清楚發生何事,但見陸知禮被常福扶了出來,扣住沈氏腕子的人又是一身黑色勁裝,俨然就是暗衛,當下明白過來。

這是寧王殿下看不過去出手了!

魏行鄙夷地看了沈氏一眼,偏頭吩咐雲裴:“還不趕緊将雲姑娘扶到一旁。”

說完,魏行才來到面色蒼白的陸知禮身邊,扶住他另一只手:“剛才奴婢已經讓雲夫人速速離去,莫要擾了您,沒想到還是驚動了寧王殿下。”

陸知禮面帶病容,似乎是睡夢中被吵醒,漂亮烏黑的長發松松散在身後,與披在肩上的雪白大麾形成鮮明對比。

秋日裏的豔陽并不熱,陸知禮身邊的侍衛卻依舊撐了把紙傘,為他遮陽蔽日,只有幾縷陽光,隐隐落在他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膚上。

清透溫潤的眉眼,淡得近乎于無的唇色,全被光打上了一層陰影,輪廓顯得冷,卻又帶着難以言喻的清貴優雅。

所有的喧嚣因為他的出現歸為寂靜,就連被制住的沈氏也下意識噤了聲。

似乎因為被驚擾的關系,陸知禮精致的眉眼間,帶着素日裏沒有的冰冷與不悅。

陸知禮面無表情地掃了沈氏一眼,墨色的長發将他蒼白的俊容,襯得愈發冷若冰霜。

沈氏沖到腦中的熱血也被他冰冷的眼神一凍,瞬間冷靜下來,心中惴惴不安。

雲霏霏等人立刻福身行禮:“奴婢給寧王殿下請安,殿下萬福金安。”

“吵什麽?”陸知禮神色雖然不似平時溫柔帶笑,聲音依舊柔若春風。

沈氏微微松了口氣,想讓許嬷嬷的攙扶起身,才發現腕子仍被制着。

制住她的人是随着陸知禮出現的,沈氏也知道他肯定是寧王的人,不敢掙紮,忙賠笑道:“寧王殿下,侯爺性命垂危,臣婦心慌意亂才會一時失了分寸,驚擾到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臣婦這就立刻退下。”

陸知禮偏過頭,看了眼被站在不遠處的雲霏霏,溫潤的目光從她狼狽散亂的長發掃過,漂亮的桃花笑眼愉悅地彎了彎。

他就知道,這顆脆弱又愚蠢的小棋子,離了自己很容易就會被人欺負。

雲霏霏看到陸知禮對自己露出小狗般撒嬌的笑容,不自在地低下頭去。

陸知禮失望的收回目光,懶懶地看向沈氏。

他用帕子掩着唇咳嗽了幾聲,聲音透着股虛弱:“忠勇侯出了這等大事,雲夫人一時情急也是正常。”

沈氏笑道:“寧王殿下說得是,臣婦可不是──”

陸知禮淡淡打斷她的話:“卻也不能口不擇言。”

“雲夫人說,忠勇侯之所以出事,都是因為太子。”陸知禮輕輕低咳,“本王可以不追究你的無禮,卻不能任由你随意誣蔑我大魏的儲君。”

沈氏面色煞白,還想求饒,陸知禮卻厭煩地擺擺手:“把人交給賀指揮使,讓他自己看着辦。”

“寧王殿下您聽錯了,臣婦沒說侯爺出事是因為太子殿下!”沈氏還在狡辯,“更何況我是皇上親封的三品淑人,您怎能沒有查證就将我當成犯人交給金吾衛!”

沈氏還在掙紮,就見到一身紅衣的賀烺帶着幾名金吾衛,懶洋洋地按着腰間佩刀朝他們走來。

賀烺朝陸知禮拱了拱手,看到披頭散發的雲霏霏,濃眉立刻皺了起來,身上那股懶洋洋的氣勢也端了起來。

“怎麽回事?”賀烺地眯了眯眼。

魏行立刻上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賀烺差點被沈氏氣笑。

光是看今天沈氏如何在人前對待小師妹,就知道小師妹這些年來在侯府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簡直欺人太甚!

沈氏的确是皇上親封的三品淑人,可公然誣蔑太子,并非三言兩語就可以饒恕,賀烺确實有權利将人拘起來,待景帝查清後發落。

若是放在以前,賀烺看在沈氏與賀母交好的面子上,興許會幫她說幾句好話,可如今知道雲霏霏就是謝肆的女兒,如何也不可能幫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說話。

沈氏被賀烺帶走之後,雲霏霏與雲裴這才緩緩來到陸知禮面前,朝他行了個萬福禮。

“奴婢/屬下多謝寧王殿下出手相救。”

陸知禮漫不經心地掃了雲裴一眼,看清楚他的面容時,眸色微微一變。

雲裴的容貌雖然随了謝肆,卻也與雲霏霏有三分相似,一看就是兄妹。

“既然要謝本王,就進來陪本王喝一杯茶。”

雲霏霏愣了下。

“怎麽?難不成本王救了你,連讓你敬杯茶都不能?”

陸知禮長了雙笑眼,微笑起來的模樣格外溫柔,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再加上那張過分蒼白的病容,怎麽看都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雲霏霏要是拒絕,不止是不懂得知恩圖報,還會被說太子貼身宮女連寧王都敢不放在眼裏。

“奴婢不敢。”

魏行還記得寧王之前在偏殿時看雲霏霏的眼神,打算跟着進去,陸知禮卻偏過頭,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魏公公便不用進來了。”

雲裴從魏行的略微僵硬的笑容,察覺出不對勁,朗聲道:“寧王殿下也救了屬下,屬下也該謝過寧王救命之恩,請讓屬下也進去給您敬茶。”

雲裴雖然只是個小侍衛,平時跟雲霏霏一樣謹小慎微,但真該到了保護妹妹的時候,也不會獨善其身。

魏行沒想到雲家這個不起眼的庶子,這麽有膽量,不由贊賞地看了他一眼。

陸知禮有很多話想跟雲霏霏說,不可能讓雲裴也跟進去。

“不必了,就由她──”

陸知禮話未落,便被一道低沉且極富磁性的嗓音打斷:“寧王殿下。”

雲霏霏與雲裴幾乎同時回過頭。

只見謝肆高大的身影逆光而來,一身黑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俊美面容冷酷中裹挾着危險的氣息。

秋獵一開始,忠勇侯就受了重傷,景帝覺得觸黴頭,在那之後就一直興致缺缺,直到陸骁身邊的近衛來到他面前報喜,說太子殿下捕得純黑的海東青。

景帝聞言,心下大喜,再無心狩獵,立刻打道回營,就等着看太子捉到的那只寶貝。

謝肆身為禦林軍統領,自然也随着景帝回來了,沒想到一回來就聽賀烺說雲霏霏受了委屈。

他本來就要見陸知禮一面,立刻趕了過來,沒想到陸知禮居然挾恩圖報,想讓雲霏霏進到營帳給他奉茶。

謝肆年少時也不像現在這般冷酷無情,也曾潇灑不羁,什麽豬朋狗友都有過,什麽手段也都看過,怎麽會不懂寧王只指名雲霏霏,卻不讓雲裴也跟進去是在想什麽。

他耳力極佳,雖然距離皇子的營帳還有一段路,卻也将雲裴寧可冒着得罪寧王的風險,也要保護妹妹的那一番話悉數聽入耳中。

忠勇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謝肆原本還擔心雲裴會受他的影響,踏上歪路,沒想到這孩子依舊長成了頂天立地的好兒郎。

看來不受寵也有不受寵的好處。

陸知禮目光在謝肆及雲裴之間來回掃視,随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知謝統領有何貴幹?”

“太子殿下意外捕捉到一只純黑的海東青,正在回來的路上,殿下讓他的近衛帶話給屬下,說獻給皇上之前,問您要不要先瞧一眼。”

海東青為萬鷹之神,純白為上品,純黑為極品,因為極為兇猛又極難捕捉的關系,即便只是尋常白褐色的海東青,亦有不少王公貴戚為得它不惜重金購買。

純黑的海東青可說極為罕見,太子如今得了這麽個寶貝,頭一個想到的居然是與四皇子分享,可見他有多疼惜這個胞弟。

陸知禮聽到謝肆的話,心裏并不覺得開心,那種從小就壓在他身上的屈辱感,再次朝他席卷而來。

“二哥真厲害。”陸知禮垂下長睫,遮擋住他晦暗不清的雙眸,唇邊笑意如春。

“不過畫畫還得給本王敬茶,”陸知禮擡眸,溫柔又暧昧地看了雲霏霏一眼,“便不去看了,還請謝統領代為轉告。”

雲裴看到陸知禮看妹妹的眼神,臉色一下就變了。

雲霏霏聽到他親密的喊自己畫畫,也有些手足無措。

就連謝肆都微眯了眯眼,看了眼兩人。

時間太短,無論是雲霏霏或是雲裴,謝肆還有很多事都不清楚,一時之間也不好确定陸知禮究竟何意。

雲霏霏連忙行了一禮,聲音惶恐:“奴婢與寧王殿下只有兩面之緣,擔不起您的厚愛。”

陸知禮蒼白的臉龐露出失落的神情:“姐姐果然還在生我的氣,這半年來我們可不止見過兩次面。”

雲霏霏沒想到陸知禮居然敢在這麽多人的面說破,冰雪般晶瑩剔透的小臉微微發白。

謝肆目光毒辣,見雲霏霏神色不對勁,便知陸知禮沒有表面那般和善可親,還在思考要用什麽理由把雲霏霏帶走,就見一身勁裝的陸骁大步而來。

陸骁的私服都是青色,今日這身勁裝也不例外,依舊是幹淨素雅的鴉青色,襯得他容顏如玉,眉梢眼底盡是清冷。

因為狩獵的關系,他難得沒有用玉冠束發,漂亮的長發用同色的發帶高高紮在腦後,顯出幾分獨屬于他年紀的少年氣息,清貴優雅卻又不失朝氣。

雲霏霏眼底情緒由慌張轉為平靜,蒼白的小臉也恢複血色。

只是她的眼神有些閃躲,似乎不太好意思看陸骁。

陸骁這模樣實在太耀眼了,只一眼,心裏便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耳根都不受控的發熱。

陸骁像是沒察覺到她的害羞,來到幾人面前,直接伸手把她拉到身後,嗓音一貫的低沉清冷:“四弟別跟雲畫開這種玩笑,她膽子小,會被你吓到的。”

“孤記得你以前可喜歡海東青了,當真不看一眼?”陸骁語調輕松,甚至帶了點平時沒有的笑意。

似是完全不知方才發生何事,輕而易舉便将陸知禮刻意營造的暧昧不明帶了過去。

陸骁随意的擺擺手,跟在身後的近衛便将關着海東青的籠子提了過來。

籠子上蓋了塊黑布,陸骁微微掀起一角給陸知禮看,淡淡的說:“四弟瞧瞧這海東青漂不漂亮?”

陸骁神色淡淡,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将雲霏霏拉到身後護着後,握着她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哪怕陸骁已經極力控制力道,雲霏霏嬌弱的小手依舊被他握得微微泛紅。

雲霏霏看着陸骁高大挺拔的背影,困惑地歪了歪腦袋。

她總覺得,殿下好像在生氣,又好像在吃醋。

周圍都是人,雲霏霏有些害羞,想把手抽`出來,卻瞬間被陸骁握得更緊。

強而有力的手臂甚至微微一動,直接拉着她的手,背在身後。

雲霏霏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了過去,額頭輕輕撞了下他的後背。

她的肌膚格外嬌嫩,額頭立刻微微紅了。

就連沒碰到陸骁的白皙耳根,也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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