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吧唧一口【三合一】

牢裏的血腥味并不濃, 雲彥辰身上看起來也沒有明顯外顯,不過只要走近一看,就能将太醫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太醫止血包紮的地方, 居然是雲彥辰的命根子。

謝謹行喊了雲彥辰十幾年的爹, 看到他如今的模樣,除了臉色微微發白了些, 臉上并沒有其他情緒。

襄國公打了一輩子的仗,什麽場面沒見過, 見到雲彥辰被人了去了勢,痛快一笑:“是賀指揮使動的手,還是太子殿下?”

陳太醫看了太子一眼:“下官可要先退下?”

陸骁不以為意地擺手:“不必, 此事父皇也知曉。”

賀烺懶洋洋地抱着胳膊:“還是便宜他了,這種畜生就該發配邊疆,最後再千刀萬剮。”

雲彥辰賣官鬻爵一事罪證确鑿, 犯了景帝最忌諱的事,照理說馬上就要判死刑,秋後問斬了, 今日謝肆進宮求見皇上之後, 兩人不知說了什麽, 景帝竟命太子親自前來監刑。

這件事,謝肆并沒有事先跟襄國公商量過, 襄國公也是此時才知曉。

襄國公忽然轉頭問謝謹行:“你可覺得放兒太過殘忍?”

謝謹行看着半死不活的雲彥辰,眼中刻骨的恨意幾乎要傾瀉而出:“怎麽會, 要不是這畜生,阿娘又怎麽會變成這樣?孫兒只恨沒能親手為這畜生去勢!”

襄國公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賀烺濃眉一挑,也跟着安慰謝謹行:“小師弟,莫氣, 剛才是太子殿下親自動的手,一刀一刀慢慢割下的。”

謝謹行詫然地看向太子。

陸骁私服大多是鴉青色,此時一身正紅色的朝服,墨發高束,襯得他昳麗的五官越發俊美逼人,睥睨天下的霸氣隐隐而成,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在他腳下。

太子在謝明珠面前始終刻意收斂氣勢,言行舉止總是克制中透着溫柔,這還是謝謹行真正看到陸骁平時的模樣,不由心頭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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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骁像是沒發現謝謹行眼中的訝異,冷聲道:“老國公,這樣的腌臜事,就不必讓嬌嬌知道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雲彥辰,想起抄家那日雲彥辰看謝明珠的眼神,遮掩在長睫下的鳳眸跳動着冰冷殺意。

襄國公當然不可能讓單純的小孫女知道這種事,就連謝謹行也不會告訴妹妹。

祖孫二人回府時,四處不見謝明珠與謝晚的身影,老公國覺得奇怪,招來管事一問,才知道謝老夫人正在親自教導謝明珠,打算在一年內,将她調`教成品德出衆的世家千金。

襄國公夫人出身名門,當年名動京城、才貌雙全的謝晚就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再調`教一個合格的世家嫡女,自然不是問題。

謝謹行不知道祖母的手段,聽到管事的話,并不以為意,襄國公卻怒氣沖沖地來到謝老夫人的小院。

看到好不容易才認祖歸宗的小孫女,正在老夫人的指導下,練習站姿、走姿、坐姿、行禮等各種禮儀姿态,就連拿茶盞喝茶,亦或是拿筷子的姿勢都十分講究,老國公額間青筋突突直跳。

“這是在做什麽?”襄國公臉色鐵青走進堂屋。

謝明珠見祖父來了,下意識放下手裏的茶盞,就要起身行禮,卻被襄國公夫人厲聲喝住:“嬌嬌,茶盞放得太急了,祖母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得從容不迫,就算再生氣也得維持優雅。”

“拿起茶盞,重來一遍!”

謝明珠知道祖母是為她好,并無怨言,立刻重新捧起茶盞,按襄國公夫人之前所教的,優雅地放下手中茶盞。

襄國公夫人還是不太滿意,打算讓孫女再重來一遍,另一頭的襄國公肺都要氣炸了:“誰說嬌嬌要學這些規矩的!”

老國公以前練兵是出了名的嚴格,老夫人手段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麽,但他就是見不得小孫女受苦。

襄國公夫人一看見知道老頭子在心疼孫女,好沒氣道:“老爺還不是一樣對壯壯這麽嚴格。”

襄國公橫眉豎目:“老子對壯壯嚴格,那是因為昨日進宮時,我就向皇上請旨冊封他為世子。壯壯是男兒,以後得一肩挑起襄國公府,但是嬌嬌──”

襄國公夫人理直氣壯的兇回去:“嬌嬌以後要當太子妃,還是将來的國母,就算太子殿下再寵愛她,也無法時時刻刻護着她!”

正坐在旁邊開心吃着糕點的謝晚,被兩位老人家吓得不敢動作,害怕的躲到女兒身後,小聲問道:“嬌嬌,阿爹跟阿娘為何要吵架?”

襄國公夫人知道自己吓到女兒了,瞬間放柔了嗓音:“老爺,不是只有男人得打仗,後宮或是後院就是我們女人的戰場,嬌嬌一旦嫁進東宮,她代表的就是我們謝家,與其将來在別人手裏吃苦,不如在我還能幫着她時,先把苦都吃完。”

襄國公頭一次覺得自家賢妻不可理喻:“當太子妃得吃這麽多苦,那不如不要,我再給嬌嬌尋一門更好的親事,找更優秀并且婚後不用吃苦的郎君給她!”

襄國公夫人也覺得丈夫不可理喻:“以前我教晚晚時,老爺可從來沒心疼過,怎麽對女兒跟孫女還有差別待遇的?老爺要給嬌嬌尋新兒郎,那也得嬌嬌喜歡才行,她就喜歡太子殿下!”

謝明珠擔心兩位老人家因為自己傷了感情,急忙勸道:“祖父,祖母也是為了孫女好,況且孫女并不怕吃苦──”

“吃什麽苦?這些年你吃的苦還不夠嗎!”襄國公打斷孫女的話,“我現在就進宮求見太子,帶他回來,讓他自己說嬌嬌當太子妃究竟要不要吃苦!”

襄國公行事雷厲風行,說幹就幹,謝明珠根本來不及阻止,老國公就已經像一陣風般沖了出去。

謝明珠緊張地看向祖母,襄國公夫人卻老神在在地擺擺手:“別管你祖父。”

謝明珠錯愕:“萬一祖父真将太子殿下請過來該如何是好?”

襄國公夫人将謝晚帶回座位安置好,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她手裏,确定女兒不再害怕,才轉頭看向謝明珠:“那就讓他來,我也想聽聽太子怎麽說。”

謝晚邊吃糕點,邊點頭學謝老夫人說話:“我也想聽聽太子怎麽說。”

謝明珠:“……”

賣官鬻爵雖然不至于動搖國本,但朝堂中安插`了多少沈家及雲家的親信,沈家是榮貴妃的母家,這件事皇上不可能派三皇子處理。

忠勇侯一案牽扯涉廣,甚至還牽扯到了榮貴妃及三皇子,景帝龍顏大怒,不止下旨命榮貴妃閉門思過,就連三皇子都被景帝叫到跟前訓了一頓,最後景帝将此案全權交由太子處理,刑部輔之。

太子如今忙得很,襄國公到了東宮自是撲了空,不過陸骁早就交待過,若是襄國公夫婦有事求見,需即刻回報。

陸骁在刑部走不開,便派魏行親自走一趟襄國公府。

魏行聽到老國公的話,沉默一瞬,笑吟吟地說:“國公爺不必擔心,殿下怎麽可能舍得謝姑娘吃苦。您是不知道,當初謝姑娘落水昏迷不醒時,殿下不知有多擔心她,喂藥從不假他人之手──”

襄國公打斷魏行的話:“嬌嬌什麽時候落水,我怎麽不知道?”

魏行遲疑了下,心想襄國公是謝明珠的祖父,還是謝晚的爹,這兩件事告訴他應該沒關系。

襄國公聽完雲老太太壽宴當天發生的事,這才知道他的寶貝女兒跟寶貝孫女,居然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送走魏行之後,襄國公再次來到謝老夫人的小院,小院裏謝老夫人依舊嚴厲地指導着小孫女,襄國公卻沒再出面阻止。

沈氏母女對謝晚及謝明珠的所做所為,襄國公不打算放過,但比起親手收拾那些人,他更傾向好好栽培小孫女,讓昔日那些看不起小孫女的人,日後見了她都得跪着,連直視她的資格都沒有才行!

謝老夫人雖然嚴厲,但心裏也是舍不得謝明珠吃苦的,早早就命廚房炖下當歸黃耆補氣雞湯,以及紅棗枸杞冰糖燕窩,每到休息時間,就會命人端上來給謝明珠補身子。

午膳過後,彩雲坊和錦繡閣、琳琅閣的掌櫃都來了。

謝晚失蹤之後,襄國公夫人幾乎沒再給自己置辦衣物首飾,掌櫃們聽到國公夫人讓她們把最新的首飾、布料及壓箱底的寶貝都帶來,就知道這一趟應該能賺上不少。

一輛輛馬車接連在襄國公府門口停下,掌櫃們一邊招呼着丫鬟婆子将箱籠擡進國公府,一邊問管事國公府究竟發生了什麽好事,否則老夫人怎麽會這麽開心,急着想要置辦衣物。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老夫人失蹤已久的女兒尋回來了,不止女兒,就連謝大統領的一雙兒女都認祖歸宗了!

“怪不得,”琳琅閣的掌櫃恍然大悟,“昨日太子殿下的馬車停在襄國公府門口,我覺得奇怪,便好奇地打聽了下,才知道太子殿下是皇後娘娘的命令,親自過來送賀禮的,原來是謝大姑娘、不,謝夫人尋回來了。”

彩雲坊掌櫃道:“難不成老夫人今日将我們都叫來,是要替謝夫人及小小姐置辦衣裳首飾?”

琳琅閣掌櫃聞言,立刻吩咐小厮回琳琅閣,再拉一車箱籠過來。

彩雲坊和錦繡閣也紛紛派人回去。

謝晚失蹤了十五年,京城裏雖然許多人早就忘了她,但這三個掌櫃既然能在京城裏立足,還将生意做得這麽大,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哪怕謝家嫡女一輩子都沒能尋回來,她們也會将這位玉人兒牢牢記在心中,自然知道謝晚母子三人對謝家人來說有多重要。

謝老夫人聽到人來了,立刻帶着女兒及小孫女來到大廳。

謝明珠在忠勇侯府時,雖然也見過這三位掌櫃,看過惠嫔及雲二姑娘是如何挑選布料首飾,卻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陣仗。

一水兒紅漆箱籠一個接着一個擡進大廳,丫鬟婆子小厮來來去去,熱鬧非凡,三個掌櫃們分別給謝老夫人祖孫三人請安之後,便回頭将箱籠逐一打開。

“祖母……這、這會不會太多了?”

謝明珠看着箱籠裏被斜灑進來的日光,照得閃閃發亮的各種貴重的珍寶衣料及首飾,眼睛幾乎要睜不開來。

襄國公夫人一臉寵溺的看着小孫女,打趣道:“這就叫多?改天我親自帶着你們母女二人走一趟琳琅閣、彩雲坊和錦繡閣,嬌嬌才知道什麽叫多。”

這幾個閣坊,謝明珠從來沒進去過,從以前就一直很羨慕其他貴女,聽到謝老夫人的話,也不假裝矜持,心花怒放地點頭笑道:“那孫女就等着祖母帶孫女開開眼界。”

謝明珠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切。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看到滿屋子閃亮亮的珍寶;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些只伺候名門貴女及貴婦人的掌櫃,居然會站在自己面前鞠躬哈腰,親切且谄媚地向她介紹布匹與首飾。

謝晚喜歡所有一切漂亮美好的東西,一下就被閃亮亮的珠寶給吸引,走到箱籠面前愛不釋手的摸着。

謝晚懵懵懂懂地問:“阿娘,這些是什麽?好漂亮啊,女兒可以拿嗎?”

三位掌櫃聽見謝晚的話,臉上紛紛閃過一抹詫異和疑惑,卻很快就恢複如常。

是了,謝晚母子三人這麽久才被認回國公府,這十多年來肯定出了什事,掌櫃們都是人精,見過聽過的豪門秘辛不少,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嘴巴一個比一個緊,也一個比一個甜。

琳琅閣掌櫃笑道:“謝夫人與謝姑娘這樣的玉人兒,自然适合最好珠寶,小的帶來的這幾箱籠的珠寶首飾,都是今年最時新的,戴出去絕對不會與人相撞。”

襄國公夫人笑吟吟地起身,牽着謝明珠上前挑選,祖孫三人足足挑了将近一個時辰。

昨日高皇後雖然已經賞賜了許多珍貴的布料,謝老夫人依舊幫女兒、孫女置辦了許多珠寶首飾,甚至吩咐彩雲坊的掌櫃,親自幫謝明珠量身訂做好幾套新衣裳。

掌櫃們賺足了銀子,離開國公府時紛紛笑得合不攏嘴,對于謝晚母子三人的事,一個字也沒有問過。

晚膳時的菜色依然豐富,謝老夫人不止讓人熬了碧梗粥,就連謝明珠及謝謹行昨日吃得最多的水晶肘子、清炖蟹粉獅子頭及玫瑰蓮蓉糕,老夫人也吩咐廚子多做一些。

謝晚被尋回的事,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一些與老國公交好的舊部還是收到了消息,這幾日賀禮不斷,甚還有人送了一頭鹿過來。

鹿肉是大補之物,不僅味道可口還有溫腎補陽、溫補脾胃的功效,襄國公聞言大喜,親自下廚處理這只野鹿。

襄國公雖然一輩子都在帶兵打仗,但不是第一次處理鹿肉,有時糧食不夠,也是得自己親手宰羊宰鹿的,早就烤過不止一次。

處理好鹿肉,架到火上烤沒多久,濃濃的肉香便飄滿了整個襄國公府,引得正坐在膳廳內吃飯的衆人,肚子都不争氣的咕嚕咕嚕作響。

謝晚頭一個坐不住,她在忠勇侯府時,從來沒聞過這麽香的烤肉味,很快就吵着要出去。

襄國公夫人拿女兒沒轍,只能叫謝明珠陪着她一塊去。

謝晚帶着謝明珠來到襄國公的院子時,老國公正往鹿肉身上刷着醬汁,不停地飄出誘人的香味。

“好香啊……”謝晚剛踏進小院,便是一聲嘆謂。

謝明珠看着阿娘捧着臉,癡癡地望着烤鹿的嘴饞模樣,笑得一雙眼都眯成了月牙兒狀。

秋獵時陸骁就親自烤過鹿肉給謝明珠吃,不過陸骁烤的鹿肉雖然也十分美味,香味卻遠遠不及眼前的這頭。

謝明珠帶着謝晚來到襄國公身邊,小聲道:“阿娘,這鹿肉不止香,還很好吃。”

謝晚沒聽到女兒說什麽,眼珠子都黏在烤鹿上,見架上火上的鹿只有半只,好奇地問道:“阿爹,另一半的鹿呢?”

襄國公道:“另一半我處理好後讓廚子用濃汁熬湯了,如今還未起鍋,等鹿肉在鍋中變得肉嫩酥軟,香味四溢,還得足足炖上一個時辰才能吃。”

謝晚一聽到得等上一個時辰,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可是我想現在就吃。”

謝明珠被她的表情逗笑,連忙抱着謝晚哄道:“阿娘,鹿肉湯雖然得等上一個時辰才能起鍋,可祖父烤的鹿肉不用等那麽久。”

“之前秋獵時,太子殿下跟我說過,鹿肉不能烤得太久,一開始先用旺火烤,快速封住肉汁後再灑上香料,等香味四溢,肉汁開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鹿肉也變成誘人的乳金黃色,就把火撲小一點,再過一會兒便能吃了。”

謝晚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女兒,眼裏充滿豔羨:“嬌嬌,太子殿下肯定很喜歡你吧,阿娘都沒吃過鹿肉,太子殿下居然就先讓你嘗過了。”

謝晚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誰,但不妨礙她羨慕女兒。

襄國公哼道:“晚晚小時候就吃過鹿肉了,你與沈放那小子頭一回參加秋獵,他就親手烤給你吃過了。”

謝晚記得沈放是謝肆另一個名字,聽到老國公的話,驚喜地瞪大眼。

謝晚指了指自己粉嘟嘟的嘴唇,臉上揚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真的嗎?阿兄也對我這麽好嗎?”

“是啊,”襄國公随口道:“你阿兄對你可好了,就只差沒把你寵上天。”

謝明珠看着阿娘懵懂單純的小臉,想到那日阿娘與謝肆重逢時,謝肆僵在大廳中央的身影,眸色微微一暗。

謝晚沒想那麽多,她腦子裝不了太多東西,只記得住快樂的事,這會兒提到謝肆,才想到昨日他答過自己的話。

“阿兄怎麽還沒回來?”謝晚推開女兒,東張西望,“昨日阿兄和阿爹帶着一個漂亮少年從屋頂飛下來,阿兄答應今天也要帶我飛的。”

謝明珠聽到“漂亮少年”這四個字,莫名就想到了陸骁。

難道昨晚殿下出府時被爹爹跟祖父抓個正着?

謝明珠小心翼翼地看了襄國公一眼。

襄國公看着小孫女,語重心長道:“祖父知道你與太子殿下兩情相悅,但你們畢竟還未成親,你也不是宮女了,不可再像以前那般焦孟不離,以後你們倆想見面,就約出去踏青,或是在大廳,祖父絕不會攔着你們。”

謝明珠聽到陸骁真的被抓個正着,瞬間羞得無地容,明豔的小臉紅欲滴血,輕聲道:“孫女謹遵祖父教誨。”

謝肆直到幾人用完晚膳才歸府。

謝晚本該沐浴更衣了,但她一直記得謝肆要帶自己上屋頂飛的事,不論謝老夫人與謝明珠如何哄勸都不肯聽話。

兩人只好陪着謝晚待在大廳,等着謝肆歸家。

謝肆一踏進大廳就被謝晚撲個滿懷。

這是謝晚歡迎人回家的方式,以前她都這麽對待一雙兒女的,現在她已經将謝肆當成自己的親人,自然也如此對待他。

謝肆挺直的脊背驀然僵硬,接住懷裏的人,低沉渾厚的嗓音略微沙啞:“怎麽了?”

“飛!”謝晚指着屋頂,“阿兄昨晚答應過我,要帶我上屋頂上飛的!”

謝肆狹長的眸溫柔又無奈:“我先換身衣裳再帶你上屋頂好不好?”

謝晚乖巧地點了點頭:“那阿兄快點啊!”

謝肆揉了揉她腦袋,轉頭吩咐:“嬌嬌,先帶你阿娘回小院,爹更衣完就去找你們。”

謝明珠發現謝肆回府後,阿娘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就一直盯着他。

謝明珠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帶着謝晚回小院的路上,她湊在謝晚耳邊輕聲問道:“阿娘可喜歡爹爹?”

謝晚皺眉:“阿兄不是嬌嬌的爹,你爹爹他……”

謝晚不知為何突然安靜下來,回來國公府的日子太快樂,她好像一下就忘了謝明珠的爹爹到底是誰,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忠勇侯、雲彥辰還是老爺?謝晚全都不記得,早就将其抛諸腦後,只模模糊糊記得女兒似乎還有個爹。

謝明珠看着謝晚精致漂亮的小臉,流露出茫然與困惑,心裏一疼,改口道:“阿娘喜歡謝……謝肆嗎?”

單純的謝晚不再糾纏,用力地點了點頭:“喜歡!”

謝明珠笑了下,不再多說。

謝肆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說換好衣裳就帶謝晚上屋頂,便不是哄她,很快就來到女兒的小院,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貝躍上屋頂。

“阿兄真的好厲害!”

謝晚一上屋頂就想蹦蹦跳跳地跑,謝肆不得不将人牢牢鎖在懷裏,沉聲道:“屋頂危險,不能跑。”

謝晚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不知想到什麽,倏地踮起腳尖,抱着謝肆的脖子,在他臉上用力吧唧一口,催促道:“阿兄快再帶我飛到另一邊!”

吻來得太突然,謝肆差點帶着謝晚一起滾下屋頂,好在他身手過硬,立刻又帶着謝晚躍到了小院另一頭。

謝晚高興瘋了,又捧着謝肆的臉連親幾下,這是謝晚表達高興的方式,謝明珠見怪不怪,謝肆卻瞬間石化。

謝明珠站在小院裏,看着父母的互動,那張與謝晚相似的臉龐上,盈滿心滿意足地幸福笑意。

屋頂上,謝晚笑嘻嘻地戳了戳謝肆的臉:“阿兄好漂亮。”

謝肆向來冷峻俊美的臉龐,不知何時浮現不明顯的兩抹紅,就連呼吸都有些不穩:“晚晚這是在做什麽?”

謝晚想也不想便道:“因為我喜歡阿兄啊!”

謝肆呼吸一滞。

“嬌嬌說過,要是我喜歡她,就在她臉上親一口!”

謝肆早就知道謝晚什麽都不懂,聽到她的話并不覺得失望,直到抱着謝晚回到地面,心髒依舊急促地狂跳着。

謝明珠笑着迎上去,打趣道:“爹爹臉好紅,可是剛才與阿娘發生了什麽事?”

謝肆面無表情道:“沒什麽。”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翹。

謝明珠看在眼裏,心裏軟成一團,又抓住自己的阿娘,明知故問,直将親生爹爹逗得說不出話來。

襄國公府和樂融融,已經被抄家的雲家卻是雞飛狗跳。

雲老太太雖然被貶為庶民,但她到底是沈家的親戚,若是忠勇侯一出了事,承恩伯府就對她見死不救,那以後還有誰敢效忠他們。

更何況,老承恩伯也無法對沈氏這個女兒見死不救,終于還是出手幫了雲家。

如今雲家一家老小,就安置在西城一處三進院的宅子裏。

雲老太太過慣了優渥的日子,一輩子沒住過三進院的宅子,被逼着搬進來時,心裏不知有多憋屈。

更憋屈的是,前兩日被她訓斥打罵時,一個字也不敢吭的沈氏,如今竟然完全不将她放在眼裏!

不止不派奴婢伺候她,居然還将她身邊的老嬷嬷給辭退了,就連這幾日吃的飯菜,都簡陋得很,完全無法入口。

雲老太太氣沖沖來到沈氏面前理論,卻說沒幾句,就被沈氏趕了出去。

沈氏身邊的許嬷嬷冷聲道:“老太太還是消停吧,如今侯爺下了大獄,雲家全靠着我們夫人撐着,要不是夫人的母家出手接濟,老太太早該睡大街,四處乞讨過日子了。”

雲老太太聽了這話,差點被活活氣死,卻不敢再罵。

許嬷嬷說得沒錯,如今雲家全靠着沈家接濟。

雲大公子被罷了官,被金吾衛帶走後沒多久,也身陷囹圄;雲二姑娘四處求見以前玩在一塊的貴女,想辦法借銀子,不止被無情的轟出來,還飽受奚落。

當初有多盛氣淩人,如今就有多落魄狼狽。

雲老太太一邊聽着雲二姑娘的哭聲,一邊回到屋內,頹然而坐,心中悔不當初。

要是她知道,千瞞萬瞞,謝晚終究會被謝家的人找到,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留下他們母子三人!

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難熬,幾日後,雲老太太終于忍不住,也拉下老臉四處拜訪舊友。

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忠勇侯賣官鬻爵,犯了皇上大忌,除了沈家以外,根本沒敢碰雲家這塊燙手山芋。

雲老太太救助無門,甚至從舊友口中得知,前兩日皇上下旨封了襄國公的孫子謝謹行為世子爺,就連謝統領的夫人也得了個郡主的封號,兩人的冊封禮說有多風光,便有多風光。

雲老太太心中翻騰不休,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襄國公府附近。

襄國公府周圍站滿侍衛,因為尋回謝晚母子三人的關系,府中上下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就連停在門口的馬車規格,也完全不是當初的忠勇侯府可以比拟的。

雲老太太眼睛不好使,走到襄國公府大門,才發現那馬車不是普通的馬車,是太子的座駕。

雲老太太想起孫女在東宮時就深得太子寵愛,如今認祖歸宗了,極有可能成為太子側妃,呼吸逐漸急促。

襄國公大廳內,謝明珠并不知道雲老太太就站在國公府大門外,眼巴巴地等着她。

今日是賞花宴的日子,為了這一天,謝明珠每天都努力地跟着襄國公夫人與教習嬷嬷學規矩,就怕在賞花宴這天丢了襄國公府的臉面,惹得皇後娘娘不滿意。

謝明珠一大早就起來梳妝打扮,先是在全身上下包括小臉,都塗抹了襄國公夫人給她凝香玉露膏,之後才讓桃紅柳綠伺候她更衣上妝。

謝明珠本就是個絕色尤物,如今描眉畫眼,點绛朱唇,額間貼上一抹海棠花钿,一通打扮下來更顯明豔動人。

纖纖玉指染上了鮮紅透骨的蔻丹,更是襯得一雙雪白小手愈發明潤剔透。

襄國公夫人特地讓人幫謝明珠梳了個雙平髻。

齊眉劉海散落額前,頭上也沒有戴着過多的發飾,僅是以低調又不失華貴的碧玉七寶玲珑珠釵點綴其中,雙耳配戴高皇後賞賜的耳墜,便襯得她不足巴掌大的小臉愈發明媚白淨,給人一種非常純淨的感覺。

謝明珠安靜地坐在屋裏,任由丫鬟們打扮的模樣,看起來既端莊又優雅。

不止襄國公夫婦看了心軟得一塌糊塗,直誇小孫女猶如一朵不染纖塵的蓮花,就連候在大廳多時的陸骁,好不容易等到美人兒時,也都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

細碎的陽光灑落在謝明珠雪白的肌膚上,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她周身靜靜流淌,嬌媚動人又不失純淨高雅,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謝明珠還是頭一次這般盛妝打扮,哪怕幾日訓練下來,她的氣質已經沉穩許多,面對陸骁時,還是緊張得心髒砰砰直跳。

見陸骁看着自己,遲遲不語,上前嬌聲喚道:“殿下。”

陸骁喉結滾動,清冷的眸子裏翻湧着陰暗的占有欲。

他後悔了,他不該叫母後發請帖給嬌嬌的。

一想到待會兒就會有許多人,見到謝明珠絕美出塵的模樣,他便想将她偷走,誰也不讓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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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