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雙目失明【二合一】……
上了馬車之後, 陸骁并沒有直接回宮,而是先繞到西城,接了一個人, 才帶着人一塊進宮。
陸知禮始終昏迷不醒, 宮中太醫束手無策,更有人讓高皇後做好心理準備, 高皇後連續幾天都沒睡好覺。
得知太子回宮,立刻将人召來鳳儀宮。
“骁兒, 母後聽說你帶了個人回來,這個人,可是你之前說就快進京的蘇大夫?”
前世陸骁的确曾費盡苦心, 替陸知禮尋來蘇大夫幫他治病,這輩子他的确也讓人去找了,但是他重生之後, 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
能救命的蘇大夫沒有,能讓陸知禮生不如死的“蘇大夫”,倒是有一個。
陸骁被長睫遮擋住的眼睛泛着冷意, 點點頭, 讓人将蘇大夫帶了上來。
高皇後等不及對方行禮, 便焦急起身,将人虛扶起來:“蘇大夫不必多禮, 只要你能将我兒救活,不論你想要什麽賞賜, 本宮都會盡量滿足你的。”
蘇大夫連說不敢,随即跟着秦嬷嬷來到偏殿救治陸知禮。
陸骁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就算這位蘇大夫不是江南那位神醫,醫術也是極為高明, 再加上陸骁告訴過他陸知禮真正的傷處,不過兩天的時間,陸知禮的氣色便好了許多,中途甚至醒來過幾次。
高皇後心中大喜,接連幾天都将陸骁召到鳳儀宮讓他陪自己說話。
此時的高皇後還不知道,這個“蘇大夫”雖然能救活陸知禮,卻不是陸知禮想要的那種活。
……
謝肆聽賀烺說,他和陸骁帶着謝明珠去了趟白鶴寺後,臉色就不太好看。
回府時,謝晚像平常一樣蹦進謝肆懷中,謝肆接住人後,低眸問她:“嬌嬌呢?”
謝晚說:“嬌嬌今天出去玩了整天,累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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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肆閉了閉眼,心情突然很複雜。
陸骁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謝肆一直都很欣賞他,也知道陸骁看起來無欲無求,實際上控制欲很強,牢牢地把控住單純的謝明珠,再簡單不過。
謝明珠與陸骁兩情相悅,謝肆很高興,卻不希望女兒被陸骁拿捏得死死的。
陸骁還沒成親就敢帶着他的女兒到處跑,中途還消失好長一段時間,謝肆用膝蓋想都知道,女兒今天肯定又吃大虧了。
謝肆的表情有些凝重,謝晚困惑地捏了捏他的臉頰:“阿兄不開心?”
“沒有。”
謝晚道:“阿娘說你要教嬌嬌騎馬,我也能學嗎?”
她不知道自己本來就會騎馬,謝肆也沒告訴她,只說她想學什麽,他都會教她。
謝肆将謝晚抱回小院的路上,剛好遇到散步的襄國公夫人,老夫人也跟他提了騎馬的事。
謝肆道:“明天恐怕不行,後天我再帶晚晚跟嬌嬌去馬場。”
襄國公夫人點點頭,準備繼續散步,謝肆又道:“嬌嬌今天可又喝避子湯了?”
謝明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要是她跟陸骁真的做了什麽,肯定會跟老夫人讨避子湯,不會因為害羞就故意隐瞞,最後釀成大禍。
襄國公夫人愣了下,笑道:“沒有,放兒放心,太子殿下知道分寸的。”
謝明珠早就是陸骁的人,兩人又已經定下婚事,只是親親小嘴,老夫人并不是不能接受。
謝肆點點頭,他知道老夫人在幫太子說話,沒再多說什麽。
陸骁太會僞裝,也太完美,挑不出一絲錯誤,很容易就讓人對他抱有好感。
妻子女兒想學騎馬,謝肆再忙也想法子擠出時間陪她們。
謝明珠很高興,謝晚更開心。
這十幾年來謝晚只待在忠勇侯府院,根本沒去過什麽地方,來到空曠的馬場,哪怕謝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晚早就不記得怎麽騎馬,心中雀悅依舊難以言喻。
謝肆看着她們母子二人的笑臉,整顆心都柔軟下來,再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陸骁,謝肆眼中笑意微斂。
“義母不是說了,我來教嬌嬌騎馬便好。”
青黛就跟在謝明珠身邊,陸骁想要知道謝明珠的一舉一動很簡單,之前他不想窺探謝明珠的隐私,就沒讓青黛按時回報,沒想到他放過了謝明珠,國公府的人卻喂她喝避子湯。
陸骁只要一想到謝明珠原本能擁有他的骨肉,如今卻沒了,心情便說不出來的糟。
陸骁吃過一悶虧,當然不會再吃第二次,謝老夫人與謝肆既然不肯讓他教謝明珠騎馬,他自有別的法子。
陸骁淡淡道:“既然師父要教嬌嬌騎馬,那師娘便由我教吧。”
謝肆:“……”
謝肆沒想到太子這麽敢,臉色冰冷:“你師娘早就會騎馬了!”
陸骁看了眼連小馬都上不去的謝晚,不置可否。
馬場的風有點大,謝明珠與謝晚雖然穿着方便方便騎馬的胡服,身上卻都裹着披風,披風随風飄揚,遠遠看去很是漂亮。
謝晚上不去馬,很快就跺着腳來到謝肆面前,也不管陸骁就站在謝肆身邊,就抱着他的手撒嬌:“阿兄快點過來扶我上馬。”
胡服多是貼身短衣、長褲與革靴,衣身緊窄,活動便利,也完美勾勒出衣裳下的優美線條。
謝明珠不騎馬時,還會攏着披風,旁人瞧不見披風下的曼妙身姿,謝晚卻根本沒想那麽多,一路飛奔過來,曲線畢露。
謝肆不發一語地将人攬進懷中,眸色陰沉。
陸骁看着謝肆,似笑非笑地說:“孤說得沒錯吧?師父如今要選誰呢?”
謝肆臉色冰冷:“不勞殿下費心,我兩個一起教!”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謝晚不是尋常人,癡傻懵懂,想要教她騎馬,付出的耐心與時間都馬虎不得,更別說謝晚一直覺得披風礙事,總想将它扒下來丢到一旁。
謝肆很快就沒空管女兒。
謝明珠一點也不在意,她巴不得爹爹與阿娘一輩子都相處融洽。
陸骁牽着高大的駿馬來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笑得一臉幸福的小姑娘。
“看來師父暫時沒空理你,還是孤來教你吧。”
馬場風大,為了方便騎馬,謝明珠今天紮了個高馬尾,看上去比平時還要靓麗,她的五官是标準的柔媚美人,眸色卻幹淨清澈,清純中又自帶着一股妩媚。
謝明珠聽到陸骁的聲音,回眸一笑:“太好了。”
陸骁呼吸微滞,見謝肆正專心地扶着謝晚,飛快低下頭咬了下謝明珠的唇瓣。
謝明珠美眸驀然瞪大,臉頰微微泛紅,玉白的肌膚宛如透出胭脂一般,将她精致的面容映襯得明亮動人。
陸骁不給她反應的時間,雙手握住她的腰,不發一語地将她抱上馬。
他沒有跟着上馬,這還是謝明珠頭一次一個人騎在馬上,當下就忘了要責備陸骁,小心翼翼地扶住馬兒。
這馬實在太高也太壯了,謝明珠光是坐在上頭,就感受到危險,小聲道:“殿下,我也想跟阿娘一樣騎小馬就好。”
陸骁牽着馬繩往前走,頭也不回道:“這是孤的馬,名叫清風,清風訓練有素,嬌嬌別擔心,大馬更高,騎起來才能看得更遠,也更為舒服暢快。”
謝明珠還是覺得害怕,轉過身看了眼爹娘,發現謝肆已經翻上馬,直接抱着謝晚教她,又默默地将頭扭了回來。
她也想陸骁這樣教自己,卻又很快打消念頭。
爹爹是正真的君子,就算是抱着心愛的阿娘也坐懷不亂;殿下看起來雖然禁欲,實際上卻一點也不正經。
為了不讓自己那麽害怕,謝明珠只好想辦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殿下之前說的那個問題,答案到底是什麽?”
陸骁沒想到謝明珠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心裏覺得好笑,又覺得她可愛單純得要命。
以後他和謝明珠的女兒要是也這麽單純可愛,該如何是好?看來還是得多訓練幾個女暗衛,讓她們從小貼身保護女兒才行。
陸骁擔心大婚那天小姑娘會被吓着,沉默了下,含糊不清道:“嬌嬌要是不敢騎這麽高的馬,也能先騎在孤身上。”
謝明珠看着比馬還要高的陸骁,搖了搖頭:“殿下比馬還高,我要是騎在你頭上,那更可怕。”
陸骁:“……孤是說騎在孤身上。”
謝明珠愣了下,單純的小臉慢慢浮現詭異又複雜的表情。
她想象了下陸骁趴在地上給自己當馬騎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随後捂着嘴搖頭:“殿下金尊玉貴,怎麽能委屈你給我當馬騎。”
陸骁:“……”
陸骁倏地踩上馬蹬,翻身上馬,他高大健壯的身軀,一下将嬌小的謝明珠完全籠罩住。
“不委屈。”陸骁喉結輕滾了下,狹長深邃的眸子掃過謝明珠白皙的後頸,“只要嬌嬌喜歡,孤讓你騎一輩子也行。”
陸骁是諸皇子中身份最尊貴的人,天下間除了帝後及太後,其他人見了他都得行禮,即便是榮貴妃也不例外。
謝明珠知道陸骁喜歡自己,卻沒想到他願意纡尊降貴到這種地步。
謝明珠心裏甜滋滋的,渾身冒起了幸福的小泡泡。
陸骁看着謝明珠微紅的耳根,微微俯身,強健有力的臂膀貼在她纖細白皙的雙臂,雙手握住她綿軟的小手,引導着她握住馬繩。
“握住馬繩之後不要放松,先用腿輕輕摩擦馬肚子并輕叩腳蹬,接着雙腿夾緊馬肚,輕呼一聲‘駕’,馬兒就會奔跑起來,嬌嬌試試。”
謝明珠學得很認真,卻不知此時的認真,在不遠的将來,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尤其這匹馬還特別地悍,系不得缰繩,不止得夾緊馬肚,就連腰肢都得掐緊,一旦奔跑起來,再容不得她拒絕。
謝明珠兩輩子都沒騎過馬,根本不知道,馬兒一旦沒有缰繩可控制,就算他要沖進深山之中,那馬上的人啊,也只能乖乖受着,任由着馬兒進到最深^處,肆意騁^馳。
學騎馬不是那麽簡單的事,雖然陸骁有空就會帶謝明珠去馬場,謝明珠卻還沒學會如何騎馬,就先過了及笄禮。
及笄禮當天,天色乍亮,謝明珠便被桃紅柳綠叫起來梳妝打扮。
眼下已是十一月初,昨天夜裏降了一場大雪,寒冷的冬風帶着刺骨的冷意,謝明珠屋裏不止燒着地龍,四處也都擺放着熏籠,桃紅柳綠身上也換上了保暖的小棉襖。
謝明珠任由着兩人打扮自己,嬌豔的臉龐沒什麽表情,一雙美人眸也沒有焦距,看上去像是還沒睡醒一樣,心髒卻早就緊張得撲通直跳。
過了及笄,再過兩個月,她便要與陸骁大婚。
襄國公府外頭已是熱鬧非凡,襄國公今日也是一大早就起來,四處指揮着丫鬟婆子布置府邸。
襄國公夫人來到謝明珠小院時,桃紅還在幫謝明珠梳頭。
“祖母都還沒怎麽陪嬌嬌,嬌嬌就已經長大,能嫁人了。”襄國公夫人接過桃紅手中的梳蓖,動作溫柔地梳着謝明珠那頭烏黑如雲的秀發。
謝明珠還是庶女時,就喜歡用桂花泡水洗頭,濃密的長發柔和又順亮。老夫人靈活地将她的頭發分成兩股,绾成環狀,然後盤在頭頂,慢慢地梳成了飛仙髻,最後用牡丹花作為點綴,看上去既高貴又妩媚。
飛仙髻并不簡單,梳起來也極為費時,謝明珠醒來時天色還有些暗,梳好頭,外頭已是天光大亮。
襄國公夫人看着明豔無雙,嬌美得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的小孫女,心頭一陣柔軟。
“接下來妝容,就由嬌嬌自己挑選吧,今日是你的笄禮,不必像平時那樣素淨,挑些喜氣的顏色。”襄國公夫人說完,揉了揉謝明珠還未上妝,吹彈可破的小臉,便退出房外。
女兒及笄,謝肆當然不可能缺席,早就排好休沐。
謝晚平時沒有這麽早起,卻也已經被謝肆叫起來,迷迷糊糊地坐在梳妝臺前上妝。
襄國公夫人雖然不太願意讓大家看到謝晚的情況,但她是謝明珠的生母,及笄之禮上她需要和謝肆一起端坐主位。
老夫人離開謝明珠的院子後,便來到謝晚身邊,細心地教她待會兒笄禮上的事。
襄國公府這頭熱鬧非凡,皇城的鳳儀宮也是不遑多讓。
高皇後剛用完早膳,就聽到宮人進來禀報,說太子殿下過來接她了,忍不住笑道:“太子未免太心急了。”
秦嬷嬷扶着高皇後回房,一邊替她更衣,一邊笑道:“娘娘嘴裏這麽說,心裏其實高興得緊呢。”
高皇後笑:“骁兒從小就過分穩重,本宮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冒冒失失,堪稱孩子氣的舉動,心裏自然高興。”
“更何況,禮兒的病情也有好轉,雖然每日清醒的時間不長,但到底保住了命……”
高皇後想起陸知禮的情況,心底瞬間低落下去。
蘇大夫也不知道,寧姑姑究竟給陸知禮喂了什麽虎狼之藥,只說陸知禮情況太糟,哪怕救回來,情況恐怕也不太樂觀。
陸知禮病情好轉之後,就被景帝派人送回到寧王府,高皇後今日出宮,除了參加謝明珠的笄禮,當她的正賓之外,最主要還是要去寧王府探望小兒子。
高皇後來到大廳時,陸骁就站在大廳中央等着她。
陸骁承襲了景帝過人的美貌,五官精致,形貌昳麗,今日一襲鴉青色錦袍,頭戴玉冠,更是襯得他俊美無俦,只可惜他身上帶一股冷冽威嚴的氣度,給人一種淡漠疏離,難以親近的感覺。
即便是高皇後,有時也不太敢靠近這個兒子。真是想不到,她這個冰得像冰塊的兒子,也有動心的一天。
母子兩人上了馬車後,高皇後忍不住取笑他:“本宮聽說,卯時剛過,太子便醒來了,只是個笄禮,太子就這麽坐不住,來年正月大婚時,豈不是整晚不睡了?”
陸骁“嗯”了一聲。
高皇後失笑地看着兒子,好半晌,才又提起笄禮結束後,要去寧王府探望陸知禮的事。
陸骁道:“四弟吉人自有天相,母後不用太擔心,小時候太醫不也說四弟活不過十歲,如今四弟都十七了。”
高皇後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兩人抵達襄國公府時,賓客們也都到齊了。
襄國公夫人雖然多年未曾如此大費周章的宴請賓客,依舊将國公府打理得井然有序。
賓客們排排而坐,庭院角落跪坐着吟唱祝詞及演奏的樂人們,謝明珠站在庭院中央,向觀禮賓客行揖禮。
笄禮儀程複雜,有嚴格的順序,一開始襄國公夫人還擔心謝明珠會出差錯,後來看着她惬意而又不失優雅地完成一切儀程,在高皇後高聲吟頌祝辭,三拜三加後,跪在謝肆及謝晚面前,由父母對其進行教誨。
看到謝明珠終于完成所有儀程,向在場的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老夫人高高提起的一顆心,才終于完全放了下來。
謝明珠沒有出錯,謝晚在謝肆的陪伴下,也始終都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并沒有鬧出什麽笑話來。
賓客們并不知道謝晚成了癡兒,見她滿臉笑容,一臉純真,只以為她在替謝明珠開心,并未多作他想,要不是高皇後知道實情,恐怕也想不到這樣的謝晚,竟會是個癡兒。
高皇後始終微笑的看着謝明珠,見她來到自己面前行揖禮,更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禮成後,謝明珠回到謝肆及謝晚身邊。
謝肆道:“小女明珠笄禮已成,感謝各位賓朋嘉客盛情參與,府裏已經備好膳食,還請各位移駕花廳用宴。”
高皇後目光落在謝肆身邊,一臉懵懂卻貌美傾城的謝晚身上時,微微嘆了口氣。
“可惜了。”高皇後記得謝晚年輕時也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沒想到造化弄人,最後居然成了個癡兒。
賓客們被請到花廳用宴的同時,始終端坐一旁的陸骁終于忍不住上前。
高皇後見太子追着謝明珠離去,搖了搖頭,朝賀烺的生母清河長公主打趣道:“如今骁兒還沒成親,就這麽寶貝謝氏女,将來成親可不得上天?”
清河長公主是沈氏的閨中密友,這些年她一直以為是謝姨娘破壞了好友的婚姻,沒想到真正可惡的人,居然是看起來光風霁月的忠勇侯。
起初襄國公府并沒有邀請她來觀禮,還是高皇後随口問了一句,清河長公主會不會到,襄國公夫人才又遞了請帖到賀府。
清河長公主雖然對不喜謝姨娘母子三人,但得知他們真正的身份之後,早已放下成見,聽打高皇後的話,笑道:“娘娘這是幸福的煩惱,不像華陽宮那位,三皇子好不容易要大婚,娶得卻是仇家的寶貝女兒。”
“聽侯爺說,朝堂上沈何兩家愈發水火不容,每天都撕得你死我活,何家更是恨不得扳倒沈家,哪裏像要成為親家?”
清河長公主陪着高皇後來到花廳宴間落座:“反觀襄國公府,老國公不止是咱們大魏的戰神,就連謝統領都是皇上的重用的心腹,娘娘與太子這是苦盡甘來了。”
太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苦盡甘來,只知道謝肆防他跟防賊一樣,他不過剛跟謝明珠說了兩句話,就當着他的面讓謝明珠回房。
陸骁看着謝明珠遠去的纖細背影,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眼神卻有些陰沉。
今天是女兒的笄禮,謝肆安置好謝晚之後,還得去花廳招待客人,只是言簡意赅地跟陸骁說了幾句話,就又帶着謝晚離開。
謝明珠很早就起來,早膳也沒怎麽吃,行完笄禮,回到房裏卸下繁重的頭飾,換了身舒适的衣裳後,便讓桃紅傳膳。
柳綠見謝明珠困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小聲問道:“姑娘若是累了,可要先眯一下?”
謝明珠坐在貴妃椅上,懶懶地靠着引枕,聽見柳綠的話,點點頭:“那我眯一會兒吧,你讓桃紅先不要傳膳。”
“是。”柳綠福了福身,帶着青黛一塊退了出去。
原本靠在貴妃椅上,困得要命的謝明珠突然站起身來,推開窗棂,好奇地四處張望。
方才謝肆不讓陸骁見她,謝明珠總覺得陸骁會像上次一樣,偷偷溜進來找自己,這才故意将下人們都支開。
沒想到她探頭探腦看了許久,都沒等到陸骁。
一刻鐘後,謝明珠将青黛叫了進來,讓她去看看太子在做什麽,青黛卻說:“寧王殿下出了事,半刻鐘前太子已經随着皇後娘娘離開了。”
“什麽?”謝明珠知道今天見不到陸骁了,有些失望。
她呆呆坐在貴妃椅上好半晌,才又問青黛:“四皇子出了什麽事?”
青黛道:“聽魏公公說,寧王殿下眼睛出了點問題。”
眼睛出了點問題?
謝明珠一開始還不明陸知禮究竟發生何事,直到傍晚,她才從謝肆口中得知,陸知禮大病一場後,雙目不幸失明。
高皇後帶着陸骁趕到寧王府時,清醒來的陸知禮剛拿到常福遞過來的刀,準備将治好他的蘇大夫砍了。
“你是二哥找來的人,本王的眼睛便是你故意弄瞎的對吧!”
陸知禮本來就痛恨自己沒有健康的身體,如今成瞎子,成為完完全全的廢人,更是無法接受。
他知道陸骁很渴望高皇後的疼愛,以為陸骁會忌憚高皇後,不敢真對他做什麽,沒想到陸骁居然真的敢對他下毒手!
前世陸知禮想方設法,害得陸骁成了瘸子,他以為陸骁會就此一蹶不振,沒想到陸骁成了廢人也沒堕落,反而忍辱負重,耐心地等到景帝駕崩,等到他起兵弒君,才帶着謝明珠離宮。
高皇後趕到房裏時,蘇大夫已經被陸知禮刺了一刀,所幸陸知禮看不到,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禮兒這是在做什麽!”高皇後立刻讓人将蘇大夫帶下去治療。
“母後!”陸知禮聽到高皇後的聲音,立刻伸手想要抓她。
陸知禮在人面前向來是優雅地、從容不迫地,就算咳得透不過氣來,也不曾如此狼狽、慌張無措過。
高皇後心疼得要命,連忙來到榻邊落座,握住他的手:“禮兒莫要傷心,母後立刻讓人進宮請院判大人過來。”
“母後,兒臣的眼睛是二哥害的,是二哥故意讓那個庸醫弄瞎的!”
陸知禮看不到東西了,自然也看不到他口中的二哥,如今就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與高皇後。
高皇後表情複雜地看了陸骁一眼,見陸骁薄唇緊抿,安靜地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有解釋或是反駁,任憑小兒子的誣蔑,忽然有些不忍。
她無聲地擺擺手,意示陸骁先退下。
陸骁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就連走,也怕驚動陸知禮,刻意放緩腳步。
高皇後見狀,微微嘆了口氣。
陸知禮本來就是個病秧子,還昏迷不醒将近大半個月,景帝與高皇後都以為他這次會撐不過去,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沒想到陸知禮熬過來了,只是身子骨禁不起病痛的折磨,兩眼全失明了。
蘇大夫與宮裏的太醫,都跟高皇後說過陸知禮就算救活,情況也不樂觀,如今得知他雙目失明,當然不會把錯怪到別人身上。
更何況蘇大夫是陸骁親自找來的人,陸骁從小為了陸知禮,不知做了多少事、幫他尋了多少大夫,他根本沒有理由,也不可能害陸知禮。
高皇後只以為陸知禮承受不住打擊,才會胡言亂語,讓下人熬了碗安神湯,親自喂着陸知禮喝下,才滿臉疲憊地來到大廳,安慰陸骁。
陸骁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愉悅與快意,低沉的嗓音略微失落:“蘇大夫是我找來的,四弟是該怪我。”
陸骁從小養在靜安太後膝下,高皇後的确比較偏愛陸知禮沒錯,但是陸骁的懂事也很讓她心疼,聽見他的話,愈發不舍起這個大兒子。
高皇後不能在宮外待太久,再心疼陸知禮也得回宮,只能叫太子留下來照顧他。
陸骁進到陸知禮屋裏時,陸知禮剛剛醒來,常福就在他身邊伺候着。
常福只忠心陸知禮一人,也只相信主子的話,主子既然說他的眼睛是太子害的,那就是太子。
哪怕陸骁進來了,常福也始終守在陸知禮身旁。
陸骁也懶得與陸知禮虛與委蛇,只是淡淡道:“孤與嬌嬌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就在來年的正月十五。雖然四弟再也看不到嬌嬌鳳冠霞帔的模樣了,孤還是會發請帖給你的,四弟到時記得來喝喜酒。”
陸骁的話徹底激怒了陸知禮:“常福,立刻将他給我轟出去!以後沒本王的允許,不許太子跟他人踏入寧王府半步!”
陸骁不置可否,在常福起身前,慢悠悠地轉身離開。
……
三皇子與何知歲的大婚很快就到來。
不得不說,景帝的确是偏愛這個兒子,三皇子大婚的禮制雖然沒有逾矩,景帝卻賞賜了許多賀禮給他,甚至親自主持他的大婚。
再過一個多月,就是謝明珠與陸骁的大婚,大婚前一個月,新人不能見面,好在三皇子大婚這天,離兩人不能見面的日子還有兩天。
謝明珠還是盛裝出席了三皇子的婚席。
剛下馬車,就看到陸骁一身玄青色錦袍,頭束玉冠,眉眼溫柔地看着她。
“殿下。”謝明珠來到他面前,行了個萬福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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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楚楚可憐地望着別人,會有多讓人想欺負她。
秦王府大門人來人往,馬車絡繹不絕,不是說話的好地方。陸骁微微颔首:“謝明珠,跟孤來。”
陸骁表情很冷漠,聲音也很冷淡,實在很難看出他哪裏在意謝明珠。
謝明珠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抿唇偷偷笑了下,矜持地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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