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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亦茗剛一回國就跟江岑然這幫人小聚,之後又被他親自送回酒店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早上九點,她就接到了繼母許美如的電話,讓她回家一趟,跟她商量辦歡迎會的事。
倒挺迫不及待的。
被窩裏的江妤漾含糊不清地問道:“你那個後媽?”
“嗯。說給我辦歡迎會。”
“我看她是意識到我大哥并不是那麽不重視這樁婚事吧?”
被電話叨擾,蔚亦茗沒了睡意,“我先起床,你再睡一會兒。”
“我也差不多要起了,昨天可是為了你偷跑出來的,這會兒我經紀人估計已經氣得抓狂了。”
“我漾漾最講義氣了。”
“你的歡迎會我估摸着偷跑不出來了,不能看到你豔壓群芳的場面了,哭唧唧……”
蔚亦茗揉了揉她軟白嫩滑的臉蛋,“皮。”
蔚亦茗并沒有急着回蔚家別墅,她将江妤漾送到了機場,又去商場逛了半天,才悠悠閑閑地開車回去。
不知道是周末的關系,還是特地等她,許美如跟蔚景山都在家。
蔚亦茗一進門就抱住蔚景山的手臂,撒嬌道:“爸,我好想你哦。”
蔚景山佯裝生氣地沉着臉:“想我?想我也不知道回家,住酒店?”
蔚亦茗輕拽他的手臂,眨了眨濃長的黑睫,樣子極其無害柔順,“我還不是擔心時間晚了,打擾大家休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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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景山總算拿正眼瞧她,看着她氣色紅潤,緊繃的臉龐才有所收斂,“身體都還好吧?”
“很好,你不用擔心。”
蔚景山仔細端詳着蔚亦茗,“這樣就好,看來那邊的确養人,還是你小姨有先見之明。”
蔚亦茗這才慢悠悠地看向許美如,輕淡地開口:“嗯,小姨用心良苦。”
許美如的臉上始終保持着笑意:“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體。對了,在你來之前,我跟你爸已經讨論了一會兒關于你歡迎會的事宜,你自己再提提意見。”
“爸跟小姨決定就行。”蔚亦茗倒不擔心許美如在這種事上做什麽手腳,她操辦這個歡迎會就是為了向衆人展示她的賢惠溫婉。
閑談了片刻,蔚景山就說起了江岑然,“跟岑然怎麽樣?”
“爸,我才回來呢,能怎麽樣啊?”
“之前你在國外,他不重視這樁婚事就算了,現在你回來了,我看是時候将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瞧你這話說的,就算提上日程,也該是江家提,不然顯得我們家多迫不及待似的,在這之前就有些不利于亦茗的風聲了,你再主動提這件事,只會将她往風尖浪口上推。”許美如不認可地說道。
“江家現在沒人做得了他的主,想要他點頭這樁婚事,我看還有的等。”蔚景山的聲音有些沉悶。
蔚亦茗對于他們倆的對話不鹹不淡,許美如字裏行間看似替她着想,但實際上呢——
恐怕巴不得她跟江岑然的婚事告吹。
至于蔚景山,或許有點身為父親的關心在,可更多的還是跟江家結為姻親後,那能給他帶來的利益。
蔚亦茗跟江岑然算得上是娃娃親,雙方母親交好,蔚亦茗比江岑然小了四歲,她出生那年,兩位母親就訂下了婚事。
雖然一直沒有正式的訂婚儀式,可北城的權貴圈,都默認着兩人未婚夫婦的關系。
只是江岑然對這樁婚事的态度——
不反對,卻也不積極。
沒一會兒,蔚亦茗的手機響了,蔚景山看見她的來電顯示,笑容立刻深了幾分,“說曹操曹操到。”
蔚亦茗蔥白的指尖點了接聽鍵。
“給我接風洗塵?”
蔚景山連忙向她點頭示意她答應。
蔚亦茗不着痕跡地瞥開了視線,當作沒看見,順便回複江岑然:“岑然哥,今天不行,我剛回家呢。”
蔚景山見蔚亦茗回絕了江岑然,着急地奪過蔚亦茗的手機,開了免提,微笑着同江岑然說道:“岑然啊,我是叔叔,現在亦茗在家裏,要是你方便的話,晚上過來吃頓便飯如何?”
“會不會打擾?”手機裏傳來江岑然低沉的聲音。
“當然不會打擾。”
手機那頭沉默了幾秒,就在蔚景山急迫得想要再次開口時,終于再次傳來了江岑然的聲音:“那就聽叔叔的。”
江岑然應約了,蔚景山的高興全寫在臉上,“你江叔叔現在跟他吃飯都得要跟秘書預約,你竟然還回絕。”
“哦?”蔚亦茗的尾音微微上揚,唇畔漾開一抹很淺的笑。
還真給她面子。
晚上六點,江岑然到了。
同時到的還有許美如的女兒蔚凝嫚,嘴上興奮地說着岑然哥哥怎麽怎麽,岑然哥哥怎麽怎麽的。
只不過江岑然始終冷峻着臉一言不發。
蔚亦茗卷翹的睫毛顫了顫,聽着那聲“岑然哥哥”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還是許多年前江岑然給她的專屬稱呼呢。
蔚亦茗跟江妤漾從小交好,便跟着她一起喊江岑然“大哥”,可他那時候焉兒壞,戲谑地逗她:“喊我大哥?不給我當老婆了?”
她被說得面紅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沒溢出一個字。
江岑然這才漫不經心地道:“喊岑然哥哥。”
沒想到幾年光景,又多了個喊他“岑然哥哥”的人。
蔚亦茗緩緩地站起身,沒什麽情緒地說道:“岑然哥,你來了。”
江岑然走到她面前,似有些不滿她這種冷淡,沉着嗓音道:“怎麽聽着像是不歡迎我?”
蔚亦茗輕扯嘴角:“這誤會可大了。”
江岑然微微側過腦袋,深眸緊盯着蔚亦茗白皙的臉蛋,“是我誤會了?”
“就是你誤會了。”
江岑然:“所以很歡迎我?”
蔚亦茗耳根微紅,窘迫地回應:“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江岑然總算露了笑,“不經逗。”
蔚亦茗忍不住朝他鼓了鼓腮幫。
蔚凝嫚被他們之間那種親昵無間的氛圍弄得十分不快,她以為江岑然無論面對誰都是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她聽說過不少想要接近他而落得聲名狼藉的例子,但是就在今天——
她親眼看着他纡尊降貴,跟蔚亦茗逗笑,內心的嫉妒不禁滿溢,卻還得堆着笑跟蔚亦茗寒暄:“姐,好久不見了呢,你這次準備待多久啊?”
蔚亦茗怎麽會聽不出她口中的嘲弄,幹脆沒理她。
蔚凝嫚簡直氣死了,可礙于江岑然在場又不能發作。
“北城的空氣也沒差到不能生存。”江岑然的語調溫淡,視線輕瞥,看向從樓上下來的蔚景山跟許美如,繼續道,“何況留在北城還有人照應不是嗎?叔叔阿姨。”
許美如被江岑然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注視着,內心不禁有些發虛,立刻溢出笑意:“岑然說的是,我們不該一心想着那邊的空氣質量好,有益于亦茗養身體。”
江岑然也笑了笑:“那就是說亦茗以後都留在北城了?”
蔚景山:“嗯,留下吧。”
蔚亦茗擡眸望着江岑然,明亮的燈光下,男人熨帖筆直的西裝看上去一絲不茍,只是眉眼間依然淡漠疏離。
一點情緒沒露。
蔚凝嫚的臉色就精彩紛呈多了,蔚亦茗淡淡地掃她一眼,沒什麽波瀾,卻讓她比吞了蒼蠅還膈應。
蔚景山:“英縱今天不回來,我們開飯吧。”
提到蔚英縱,蔚凝嫚的臉上又多了絲倨傲。
她就算不是蔚景山的親生女兒,可有個身為蔚景山唯一兒子的弟弟,怎麽也比蔚亦茗這個被放逐國外多年的親生女兒強?
所以經過蔚亦茗身旁時,眼神是明晃晃的炫耀。
就差說——
你得意個屁。
江岑然微微低眸,蔚亦茗精致的臉蛋有些許不自然的蒼白。
他輕握住她纖細的手,微涼的指腹在她掌心劃了兩下,低聲問:“我坐你旁邊嗎?”
蔚亦茗烏黑的雙眸滿是錯愕,後知後覺才将手收回,略顯不自然地應道:“嗯。”
第一道菜是飯前湯,每人一盅。
江岑然拿在手上的湯匙剛攪動了下便放下了,同時按住蔚亦茗的手腕,“別喝。”
許美如見狀,微笑着問:“不合岑然胃口?”
“阿姨不會不知道亦茗對蝦蟹一類的海鮮過敏吧?”
許美如的笑容瞬僵。
蔚景山查看了下眼前的湯,果然有蝦,皺着眉頭怒喝道:“廚房怎麽回事啊?”
一旁的傭人連忙支支吾吾道:“小姐……小姐喜歡廚師做的這個海鮮湯,今天她回來……所以廚房特地做的。”
“哪個小姐?”江岑然寡淡地問道。
“二……二小姐。”
“叔叔阿姨,今天這場面,不清楚的人還以為蔚家只有一位千金呢,你們說是吧?”
江岑然漫不經心地将蔚亦茗眼前的湯挪開,又用公筷夾了別的菜到蔚亦茗的碗裏。
仿佛他才是這席酒宴的主人般。
席間頓時靜若寒蟬。
蔚景山的臉色很難看,他特意邀請江岑然就是為了促進彼此之間的關系。
在這他聽到風聲,政府有意發展城郊的一片區域,可是富貴終究是險中求,如若這消息不實,他投進去的資金就會打水漂。
江岑然在這方面的人脈比他廣,眼光也毒辣,他本想與他商量此事。
可現在這氛圍,讓他很難開口提及。
蔚亦茗微側臉蛋,白皙的肌膚被暖橘色的光暈襯得有幾分潋滟,她輕啓嘴唇:“謝謝。”
“跟我客氣?”
江岑然的聲音不疾不徐,可落在靜谧的餐廳,清楚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中。
不動聲色便将他跟蔚亦茗的關系昭示得明明白白。
許美如率先反應過來,對家裏的一衆傭人說道:“遲點來我這裏把工資結了。”
“夫人!是我們的失誤,我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傭人們驚慌地說道。
“你們跟我保證沒用,該向亦茗道歉,幸虧她今天沒事。”
蔚凝嫚很喜歡家裏的這批傭人,不會像之前的那批那樣只會二小姐balabala的,心裏心心念念着不在家的蔚亦茗,于是開口幫腔道:“你們快跟我姐道歉,她原諒你們,你們說不定能留下。”
傭人們見狀,就要跪到蔚亦茗跟前。
“這怎麽回事?”江岑然輕笑了下,立體分明的臉部輪廓看着卻有幾分冷硬,“是在道德綁架?如果亦茗不原諒你們,還成她的錯了?”
蔚景山頓時橫眉怒對:“還杵着幹嘛?”
蔚凝嫚還想說什麽,許美如驀地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搖了搖頭。
經過這段小插曲,後面的用餐氛圍明顯沉悶了許多。
蔚景山有心找話題,可江岑然的反應始終不鹹不淡。
臨近結束的時候,江岑然貼近蔚亦茗,問她:“今晚還要回酒店嗎?”
“嗯。東西都還在那裏。”蔚亦茗輕擡眼睑,烏黑的眼眸有幾分複雜的情緒。
江岑然凝視着她明顯帶了遲疑的臉蛋,“行,那我現在送你回酒店。”
蔚景山還想說什麽,江岑然先一步打斷道:“叔叔,謝謝今晚的招待,我送亦茗回酒店了。”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那你們路上小心。”蔚景山的表情幾乎可以用僵硬來形容。
蔚亦茗對于蔚景山的眼神暗示視而不見,精神不濟地開口:“爸,我改天再回來陪你吃飯。”
盛夏的晚間,別墅的院子燈火潋滟。
兩人穿過修剪精致的植被旁,蔚亦茗緩緩道:“岑然哥,剛才多謝你。”
江岑然的腳步頓住,燈光将他的身影拉長了些許,籠罩在蔚亦茗的身上。
他思忖了片刻,一句話在心底反複斟酌了幾遍,才低沉地問出口:“有沒有想過早日嫁到江家?”
蔚亦茗擡眸凝視着江岑然,卷翹的睫毛煽動了兩下:“岑然哥就算你又帥又有錢,生活自律,能力超群,可你在這時問出這種話,我也會覺得難堪的。”
蔚亦茗繼續往前走,腳上踢着一顆小石子,甕聲甕氣道:“你不必覺得我可憐,違心說出這種話,其實我們都清楚,你并不樂意娶我。”
“你怎麽知道我不樂意娶?”
“啊?”蔚亦茗一不留神,小石子就滾到了草坪中,失去了蹤跡。
江岑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調沉斂:“走吧。”
上了車後的蔚亦茗還有些呆滞,江岑然忽然傾過身,兩個人的臉近在咫尺,近到蔚亦茗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噴打在自己臉上的氣息。
她猛地回神,略顯無措地輕眨黑白分明的大眼。
江岑然見狀,唇角不禁有些上揚:“你在怕什麽?”
“沒……沒有。”
“舌頭都快打結了。”
“誰說的?”
話音剛落,蔚亦茗就将粉嫩的舌尖吐露,像要證明自己的話不假。
江岑然的指腹微微頓住,蔚亦茗已經輕哼着将臉蛋偏了過去。
帶着小公主的傲氣。
江岑然骨節分明的手抽出安全帶,橫過蔚亦茗的身軀,語調輕慢:“嗯,看出來了。”
濡濕溫熱的氣息幾乎是貼着蔚亦茗的耳根,她仿若被燙到般,微微瑟縮了下。
江岑然姿态慵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緊不慢地繼續問:“還有,叫我什麽?”
“岑……岑然哥。”
“叫我什麽?”江岑然又問了一遍。
微怔了幾秒,蔚亦茗像是終于反應了過來,嫣紅的嘴唇微啓,軟軟地喊道:“岑然哥哥。”
聽到滿意的答案,江岑然英俊的臉龐才柔和下來,他發動車子,随性地開口:“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不住家裏了吧?”
蔚亦茗遲疑了幾秒,才悶聲道:“我的房間都沒有了,難道住客卧?還不如住酒店輕松自在呢。”
“被蔚凝嫚霸占了?”
蔚亦茗輕擡眼睑,嬌嗔地朝他告狀:“嗯,說睡原來的房間一直做噩夢,風水大師說我的房間風水好,便給換了。”
“真是鸠占鵲巢。你爸也同意?”
“嗯。大概覺得我反正也不住。”
“想換回來嗎?”
蔚亦茗直勾勾地盯着江岑然,“我是不想住了,但給蔚凝嫚添點堵也不是不可。”
江岑然低笑了下。
蔚亦茗有點小情緒了,微鼓腮幫,說道:“你笑什麽?”
“以為是只無害的小綿羊,原來是只小狐貍。”
“對啊,江總看走眼了呢。”蔚亦茗朝他皺了皺鼻尖。
江岑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沉地開嗓:“看在你叫我一聲哥哥的份上,滿足你那點惡趣味。”
蔚亦茗別有深意地說道:“也不是就我一個人叫你哥哥啊。”
江岑然忍不住扶額輕笑:“我要怎麽理解你這句話?在吃——味?”
緋紅從白皙的天鵝頸迅速地蔓延上來,蔚亦茗并未逃避這個問題,直言道:“反正我不想聽見有人那麽叫你。”
“行。”一聲伴随着低笑的回應鑽進蔚亦茗的耳朵。
蔚亦茗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腔圓地說道:“不許開空頭支票。”
江岑然不禁失笑:“我用得着?”
蔚亦茗笑得眼眉彎彎:“嗯,用不着。”
車子到達蔚亦茗入住的酒店大門,她臨下車時說道:“三天後,我有個歡迎會,你能抽空來嗎?”
“我明天要出差,安排的行程是五天。”
“怎麽就這麽巧了哦?”蔚亦茗的語氣摻了幾分失落。
“也不是不能提早回來。”
蔚亦茗的眸色瞬間又亮了起來,緊盯着江岑然道:“我們拉鈎。”
看着她伸出細白的小拇指,江岑然的神色略顯複雜,蔚亦茗哪能不懂他那笑意的含義?
不過她才不管呢,不由分說将他的手拿過來,然後勾住他的小拇指,“我們拉鈎了,騙人就是小狗。”
江岑然頓了頓,聲線微沉地回道:“不騙人。”
蔚亦茗的笑靥越發嬌豔,“那我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車門打開又關上,靜默的車廂內,江岑然低眸看了下自己的小拇指,嘴角不禁輕哂,怎麽有種被小丫頭牽着走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不用懷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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