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酒吧偶遇

酒從鼻子裏出來，鼻道裏也滿是那種味道。我知道自己一定狼狽極了！咳個不停，臉上酒和眼淚混在一起。

罪魁禍首顧澤彥仿佛不知道是自己的錯，還在一邊冷嘲熱諷：“喲，呦！瞧瞧，我看你準備一口悶的時候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你也太讓人失望了吧！”

我一邊難受一邊懊惱，反正都這樣了，我也不再顧忌什麽，拿起吧臺上剩餘的breakheart一口氣喝光了！像完成了什麽任務似的，用盡了全身力氣，然後趴在吧臺上開始哭。歇斯底裏，把所有東西都扔掉只是想着哭吧，哭吧，哭完就好了！哭完我還是那個驕傲的林若水，堅強的林若水！

估計是被我的不要臉吓到了，顧澤彥沒再說什麽刺耳的話，只是給我遞了張紙巾。

我沒忘記他戴着灰色鴨舌帽，一邊哭一邊說：“顧澤彥，唱首歌給我聽吧！花兒樂隊的《洗刷刷》。”

聽到他悶聲的笑，我知道自己要求的無理而且可笑，可現在我真的想聽一些喜慶的歌！估計《好日子》他不會唱，我才點這首年輕點的。

沒想到，他真的又上臺唱了。當然，他沒有唱花兒樂隊。而是張學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十七歲的初戀第一次約會

男孩為了她徹夜排隊

半年的積蓄買了門票一對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記得月臺汽笛聲聲在催

播我的歌陪着人們流淚

嘿陪人們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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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二十五歲戀愛是風光明媚

男朋友背着她送人玫瑰

她不聽電話夜夜聽歌不睡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後都像無所謂

和朋友一起買醉卡拉OK

唱我的歌陪着畫面流淚

嘿陪着流眼淚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我唱的她心醉，我唱的她心碎。

他一定以為我是失戀了吧！不過，我比失戀慘多了。

他唱完的時候，我的心情也終于平複到正常。不在像剛才那麽激烈！到衛生間洗把臉出來的時候，看到顧澤彥坐在我的位置上，喝我剩下的酒。

“你個大明星，怎麽會在這邊唱歌啊？”我坐到一旁問。

“噓！”他豎起食指放在嘴邊，一個大男人做這樣的動作卻有點可愛，他接着恢複那痞痞的音調：“可別讓人發現了。偷得浮生半日閑啊！你可別把我這唯一的休閑場所賣了，不然你得賠我一個！”

我不由為他的孩子氣笑起來：“你這樣子讓你的影迷看起來像怎麽回事啊？”

他正了正眉，問得正經：“難道你不是我影迷？”

我忽然壞心的想如果這時候有人陪我一起不開心，我心情會不會好很多？

我端起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說：“以前也許是，但現在呢？姐姐可不喜歡你這叛逆少年型！”

“叛逆少年？”他無奈的笑了：“有可能，我叛逆期來的太晚了。小時候就一直生活在鎂光燈下，一舉一動都被放大，哪敢有什麽出奇舉動啊！”

他居然沒反對，而且言語間的無奈感愈發嚴重。我想到他是星二代，爸爸是顧然，那個以特立獨行著稱的歌手和演員，當年的人氣一點也不比現在的顧澤彥差，媽媽又是曾經的玉女天後林朵之。有這樣的父母，顧澤彥怎麽可能像普通少年一樣成長呢？

“哎，你知道麽？”顧澤彥的嘴角有絲苦澀的笑：“今天，一個導演對我說，顧澤彥，你除了有個了不起的父母，你憑什麽拍我的戲？呵，難不成也是因為我老爹叫顧然，金像獎才把影帝頒給我的？”

我開始理解這個偶爾怪脾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了。當我們在抱怨沒有個好父母的時候，那些我們所羨慕的人是不是也在抱怨父母過于優秀呢？

我只能碰碰他的酒杯表示支持他，現在的我實在沒力氣也沒精力去開導別人，我自己腦子還一團亂呢。

他舉了舉酒杯算是謝過，然後喝了一大口：“以前我剛出道的時候，別人都叫我‘顧然的兒子’或‘林朵之的兒子’，現在呢，我努力了那麽久，再艱難危險的戲我都會親自上陣，被制作人罵的狗血臨頭也不多說一句繼續錄音直到他滿意，從來都沒有人因為我是誰的兒子而放松對我的要求，而每當我稍稍有點成績的時候，那些人又會無關痛癢的說，因為他爹是誰誰誰！真他媽惡心！”

“真他媽不要臉！”估計是被酒精燒壞腦子了，我開始也學着顧澤彥罵人：“如果我是你，我就罵回去。你他媽算老幾，你是管我吃還是管我喝了，你丫是掙錢給我花了還是把家産拿出來讓我敗了？我爹是誰管你丫屁事！有本事你丫認我當爹啊，我也幫幫你潛規則啊！、、、、”

我聲音越來越高，而且內容不堪入耳。顧澤彥只是詫異的看着我，居然沒有裝作不認識我這個瘋女人。罵完後，忽然覺得爽多了！雖然我罵的是和我毫不相幹的內容。

顧澤彥突然大笑起來，不可抑制，好像是看到什麽極為可笑的事情，笑的我心裏直發毛。我不得不阻止他，因為酒吧裏的客人都開始向我們這邊張望。

“神經病，你再笑我就告訴別人你是顧澤彥，你爹是顧然！”我惡狠狠的威脅他。

他卻不為所動，只是稍稍控制了笑聲：“我只是覺得你罵的很痛快啊！而且完全是我心裏想的那些沒罵出口的東西！下次，我真要試試這個方法！”

看着他認真的表情，我有點慌：“你要是真這樣罵別人，可千萬別說是我教的。不過，話說，這樣的話，我們喝醉酒罵罵過過嘴瘾就好了，酒醒了就又要做回那個懂禮貌的好孩子了！”

說着說着就覺得有點悲涼，其實我們每個人何嘗不是帶着面具裝個好孩子呢？背後的我們又何嘗不想跳腳大罵那些反對的聲音呢？

“懂禮貌的好孩子？”顧澤彥想了想什麽，舉起酒杯說：“來，兩個懂禮貌的好孩子為*禮貌幹杯！”

“幹杯！”

最後，我們都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一邊喝一邊叫一邊笑一邊罵。還記得顧澤彥建議我走演藝這條路，他居然說我是天生的演員，我居然答應他要好好考慮去做他師妹，然後兩人攜手把娛樂圈那些假惺惺的人打出原形，打得他們落荒而逃，跪地求饒！

最後的最後，不知是他扶着我還是我扶着他走出了酒吧。不過我們還是很清醒的認識到我們是不同路的人，然後各自叫了出租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忘記了我是沒有媽的人，當然我也沒有家！所以我還是喝醉了。

第二天清晨，我是在酒店裏清醒的。請放心，我是一個人，很安全！我按了按宿醉後疼痛的腦袋，昨晚即使喝成那樣我還能意識到自己無家可歸，讓司機把我放在最近的酒店邊。

我開始佩服自己，真是勇猛啊！

忽然想到自己今天還有課，急急忙忙沖了個澡，洗去昨晚的痕跡，新的一天，總要有新的心情。

拎着包沖出酒店，招了出租車，鑽進去。動作一氣呵成，連司機都忍不住調笑：“姑娘，去哪啊？我會努力把車開成法拉利的，你甭急！”

我也不由笑起來，北京的出租車師傅總是這樣可愛，說了學校的名字後又忍不住接一句：“師傅，你慢點開，我不急！沒有法拉利的标志就甭去學法拉利的速度，還是命要緊那！”

師傅也爽朗的笑起來：“這姑娘真逗！”

忽然，他像是發現什麽似的，猶豫了一會說到：“姑娘，您是明星吧！”

他用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我搖搖頭：“當然不是，有明星像我這樣不要命的敢做法拉利的出租車麽？”

師傅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發，卻肯定的說：“絕對是你，那個什麽廣告，我女兒昨天就一直在說。瞧，這報紙這麽大的圖還能錯不成？”

我接過他随手遞過來的報紙，果然，一整面的版本都在報道昨天播出的‘青’系列廣告，标題是“葉婉耍大牌罷演，顧澤彥挑大梁敬業”，果然極具噱頭。配圖居然是我和顧澤彥的合照，我沒想到自己這麽上相，站在顧澤彥這妖孽旁邊竟然毫不遜色。

我把報紙還給司機，毫不猶豫的否認：“這哪是我啊？難道我和她長得像？”

師傅估計也是混過大場面的，一擺手大方的說：“沒關系，我是不會爆料出你坐我這法拉利的經歷的！”

連爆料都知道，京城真是卧虎藏龍的地方。我從包裏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有不少未接來電和短信。估計是因為手機調成靜音，昨晚又只顧喝酒沒注意到。其中蘇沛的最多，還有短信，無一不是關心我在哪，甚至有條短信是向我道歉。估計，我夜不歸宿這樣的行為把他吓到了。心裏有未知名的情緒翻滾着，蘇沛。

不得不給他回個電話，電話響不到兩聲就被接起。

“若水。”蘇沛的聲音有點沙啞。

我忽的就覺得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蘇沛哥，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若水，你沒事吧？”我看不到的是蘇沛一夜未睡後的憔悴。

“沒有！”我趕緊交代自己的行蹤：“昨天我在酒店睡的，現在正在車上準備去學校上課！”

“哦。”他似乎是松了口氣，複又強調：“以後不能這樣了！無論如何，不許不接電話，更不許這麽晚一個人跑出去！”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蘇沛，你是擔心我的對不對？你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保證！對不起，蘇沛哥！”

這次争吵就這樣結束了，連冷戰都沒有。只是，我隐隐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它以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改變着我們之間所有的因素。不知是好還是壞！

蘇沛挂掉我的電話後，嘆了口氣又撥出個號碼。

“猴子，我接到她電話了。你們的人不要跟了！”

徐習聖似乎是罵了句什麽，然後說：“哥們，你可真夠意思。大半夜讓我去幫你找人，找到了不拎回家還讓我跟着，我可是冒着被老爺子抽的危險調的人啊！”

“知道你本事，就不謝了。下次，我親自去拜訪老爺子！”蘇沛好像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

“哎，你家小媳婦可真行，和你鬧點情緒就敢跑那種地方。那酒吧可是許大少罩着的，我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你丫只能慶幸顧澤彥那小子還算上道，不然出了事找誰讨說法去？這媳婦你可養了這麽久啊！”

“行了！”蘇沛揉揉太陽穴，說：“我要休息一會，回頭再說！”

“可別！”徐習聖叫起來，不放過蘇沛：“你丫今個兒可得交待清楚了，你是不是真栽若水那丫頭手裏了？”

“猴子，你問得有意思麽？”

“是，沒意思。我算明白了！”徐習聖把手裏的煙頭掐斷：“別怪兄弟沒提醒你。你這整夜不睡提心吊膽擔心她，她知道麽？你多大了還學臺灣偶像劇男主角默默付出這一套啊？就以你這悶騷的姿态，你媳婦早晚被別人拐了去。”

蘇沛無奈的搖搖頭，眉頭皺得更緊了：“我總覺得她還是個小姑娘，萬一把她吓跑了怎麽辦？”

“吓跑？蘇沛你可真牛。就你家小媳婦那智商，你真當她什麽都不知道啊？你也不想想，以若水那怪咖的性格，沒和你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就意味着什麽？你還見她對誰像對你那樣啊？給你做飯打掃房間，你一個電話她就随叫随到。就拿我說，我和她也算熟的吧，可每次我想請她吃個飯，她都百阻千撓，絞盡腦汁找借口拒絕。她拒絕過你麽？如果她對你沒那個意思，都對不起我的智商！”

蘇沛啞然失笑：“你比我還了解她？”

徐習聖難免驕傲：“我不是了解她。像我們這種子弟，別的不會，遛鳥玩女人還是有一套的。哎，你可別罵我。這世界我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啊？要非說有不可，那也只有威威了。我永遠猜不準她！”

蘇沛像是想到什麽只好安慰他說：“威威還只是個小丫頭，她能懂什麽啊。你想多了！”

“蘇沛！”徐習聖難得的認真口氣：“永遠別低估女人的心思，威威未必什麽都不知道。她聰明着呢！”

“算了，猴子。我想想！威威的事你別說漏嘴就行，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那你和蘇顏的關系你也不準備向若水坦白？”

“猴子，這事牽扯太大了！”

結束通話後的蘇沛站在窗戶邊愣了好一會神。有些事，總有一天，那些人會懂會明白。可是，當那一天到來時，誰還會在原地等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