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公孫紹又點了點頭。

“那今天呢?得手的到底是哪一方?”公孫月好奇道。

事到如今,她對幕後黑手的在意已經超過自己的那本書了。

小小一個漳州城,因為她娘當年留下的一個方子風起雲湧。

這樣一想,頓時覺得自己的娘親好厲害有沒有!公孫月心想,對于自己沒有印象的親娘更好奇了。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能這麽厲害,給這個天下造成這麽大的影響力呢。

公孫紹和公孫弘無奈,公孫淩直言道,“如意你這個問題,怕是得我們把這個下手的人揪出來了才能回答你。”

公孫月頓時恍然,對哦,那些人現在正藏在幕後,她爹爹他們還不清楚呢。

公孫紹一掃幾個兒女,憶起剛剛暗衛回禀上來的消息,笑了。

“莫急,到底是誰,很快就知道了。”他說。

公孫月三兄妹的眼睛一亮,都看向公孫紹。

“爹爹,你發現幕後之人的蹤跡了?”她驚喜道。

“我一直讓人盯着那阿昌。”公孫紹道。

公孫淩一驚,說:“父親你什麽時候發現的?我怎麽不知道?”

他這幾天一直在追查,若是早就知道了,他還費這個勁幹什麽?

公孫弘看他一眼,轉而說,“父親想瞞誰?”

公孫淩皺眉,也反應了過來。

“三哥若是不動,那幕後之人肯定會發現打你,所以爹爹一直沒說。”公孫月睨了一眼公孫淩,皺皺鼻子,說:“三哥你好笨。”

公孫淩頓時啞然,不吱聲了。

“如意別欺負你三哥,”公孫弘輕咳一聲,說:“他就是性子有些急而已。”

公孫月頓時笑了,撇了兩個哥哥一眼,眼巴巴的看向公孫紹,說:“爹爹我們說的對嗎?”

公孫紹笑看兄妹幾個玩鬧,點了點頭。

他掃了兩個兒子一眼,最後落在公孫月身上,滿是疼寵。

其實,從前老大老二并不和……老大性子冷硬喜歡管着底下的弟弟妹妹,老二則跳脫些,最受不得拘束,倒是妹妹,兩人一直護着。

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如意就會有意無意的怼老二一次,老大為人公正,便會幫着說話。這樣一來二去的,三兄妹間的感情倒是越來約好了。

他的小如意,和她的娘一樣,蕙質蘭心,體貼入微。

公孫紹心裏想着,眼神放空,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柔和。

兄妹幾個人一看,立即就知道自家親爹這是又想起娘親了,他們對視一眼,閑話幾句後就各自離開了。

唔,還是把地方留給老父親,讓他慢慢回憶吧。

左宅。

修長的手指一枚一枚的将棋子撿起,放進罐中,左淵心中思量不斷,憶起昨天郭盛跟他說的話。

公孫苒和郭陽……

這件事對公孫家,又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呢?

還有今日的刺殺,以及前幾次……到底是誰所為?

範家?莊家?郭家?

公孫月……

郭盛……

心中将這些事一一過了一遍,左淵最後抛下其他,思緒又落到了公孫月身上。

郭盛已經對公孫紹提及了婚事,公孫月向來也已經知道了,她是怎麽想的呢?

憶起小姑娘俏皮的笑,左淵心裏難得的有些不肯定。

她,願意與否?

最後一枚棋子落入罐中,發出‘嗒’的一聲,很輕微的聲音,卻讓左淵回了神。

“将軍,”李風進來,面無表情道:“郭家郎君要去公孫家。”

“不行。”左淵直接回答。

“是,”李風立即回禀,他之前攔過,可郭陽根本不以為意,無奈之下,他這才來找左淵。

說到底,郭陽始終是郭家郎君,不是他一個近衛就能做主的。

不多時,略急的腳步聲響起,門被猛地推開,郭陽邁步進來,微有些不悅的說:“為什麽不行?我要去找四娘,如今我們定下了婚約,我要去看看她,她肯定吃了很多苦。”

說着話,他眉心微皺,有些擔憂。

左淵擡頭看他,目光有些輕微的疑惑。

郭陽直直對上,跟着心中一動,總覺得這種目光有些熟悉?

……

這不是之前公孫月看他的目光嗎?靈光一閃,郭陽猛地想到。

收回目光,左淵再一次确定,郭陽是真的蠢。

不,也不是蠢,就是過度的自傲加上自信,導致他做事很少會動腦筋。

想到這裏,左淵不得不佩服自己那位義兄的繼妻,可真是好手段。

收回目光,左淵說:“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我不會攔你。”

聞言,郭陽臉上頓時露出笑開,眼中滿意一晃而過。

“如果被公孫家攔在門外,”左淵擡頭,平靜的看着郭陽,說:“我不會理會。”

郭陽臉上的表情一滞,愣在那裏。

左淵看了眼李風,又不急不緩的用棋子擺出一副殘局。

天下大勢,正如這盤棋——

咔的一聲,左淵執子,一枚棋子落入棋盤,頓時解了這局。

李風上前,輕聲請郭陽離開。

郭陽唇角動了動,就對上李風滿不在意的雙眼,他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說不出去。

幾息後,他一揮衣袖,轉身離開。

門窗大開,三月底的天氣已經逐漸和暖,甚至中午時還有些熱。

輕風裹着茶花的香氣拂進書房,讓隐約有些凝重的氣氛略微放松了些。不知哪處院落的歌聲隐隐,被風送來這裏。

……

“我知道了,”短暫的沉默後,左淵輕聲說,眉眼輕垂,滿是思量。

公孫紹放下一子,看棋盤上黑白兩條大龍形勢焦灼,不由雙眉微皺。

“若真是如此,左将軍還需小心些才好。”他輕聲說。

左淵放下棋子,似是早已思量好,又說:“不知昨日刺殺公孫姑娘的幕後真兇,家主可曾找到?”

他這話轉的突兀,上一句還是家國大事,下一句就轉到了公孫月身上——

公孫紹一頓,看了左淵一眼,暗含打量,說:“這就不勞将軍操心了。”

左淵也沒有堅持,順從的就轉移了話題,說:“這請神容易送神難,不知貴府上範莊兩家郎君,家主作何打算?想來——”他擡頭一笑,意味深長,說:“我不走,那兩位是不可能走的。”

“他們願意住,那就住着。這幾個人的吃住,公孫家還是能管的起的。”公孫紹毫不在意的說。

至于其他,自然是有招拆招了。

左淵又笑,說:“那倒是我想多了。”

公孫紹擡頭看他,問:“說起來,将軍又準備什麽時候走?”

左淵毫不在意,說:“大概在入秋前都不用我回去了。”

“哦,将軍竟然這般豁達?”左淵為什麽被留下,兩人心知肚明,便是公孫紹,也不由詫異于他的從容。

左淵含笑,說:“總要讓別人放下心才好。”

公孫紹目光一動,了然點頭。

歌聲驟急,左淵分神往那邊看去一眼,說:“貴府今日好生熱鬧。”

“昨日莊家郎君救了小女,我那二子便擺宴相謝,舞樂起,自然熱鬧些。”公孫紹掃了一眼,餘光落在左淵身上,笑着說。

左淵垂眸,又撚起一枚棋子,說:“原來如此。”

公孫紹沒看出什麽,索性就直接問了。

“之前郭盛曾經提及,要為小女與将軍做媒,不知将軍作何想法?”

左淵不急不緩的擡頭,微笑,從容沉穩,說:“婚姻大事,自然以公孫姑娘的意願為主,家主問我,可是問錯了人。”

公孫紹看他,目光一閃,說:“将軍說笑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哪裏是以小女為主了。”

不得不說,左見微這副氣度,的确絕佳……

“哦?”左淵驚訝的揚了揚眉,說:“我還以為以家主對姑娘的寵愛,會由她挑選,原來竟是我想錯了。”

錯倒是沒錯……

但是不能承認啊,萬一有不軌之徒跑去勾引他家小如意怎麽辦?

公孫紹心念一閃,道:“婚姻之事,關乎一聲,自然要我過目才行,将軍這話,說笑了。”

“是我的錯,”左淵直接認錯,被眼睫掩住的雙眼閃過笑意,擡眼一笑說:“還望家主不要見怪。”

以公孫紹疼寵公孫月的模樣,這話……聽聽就好。

公孫紹總覺得哪裏不對,仔細看了看左淵,卻又沒找出來,只好放棄。

他低頭一看,才發現只是幾句話的功夫,自己的黑棋就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

絲竹聲聲,雲袖飛揚。

“之前謝過莊家郎君相救,還請飲了此杯,也好讓我聊表謝意。”公孫月舉杯相邀,請莊晟一飲。

莊晟一飲而盡,又笑:“公孫姑娘太客氣了,英雄救美,乃是樂事,尤其是姑娘這樣的美人。若有機會,便是再來一,不,幾次也無不可啊。”

他紫色衣袖拂過桌案,眼角微挑,自有一股風流滋味。

公孫月掩唇輕笑,小臉泛上粉暈,微微垂眸,而後擡眼道:“莊家郎君過譽了。”

“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莊晟眼睛微亮,又加一句。

公孫淩看着使勁撩自家妹子的莊晟,眼神不善。道:“莊兄這話不妥,我只願我家如意這一生平安和樂,像這種險事,還是越少越好。”

此話一出,本因一對出色男女說笑而産生的旖旎氣氛頓時散去。

堪稱是冷場達人了。

“三哥,”公孫月無奈的說,好歹是客人,怎麽好這樣不給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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