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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秀色可餐。”李雲唇角輕輕開合了一下,悄聲道。

“什麽?”李風沒聽清,有些茫然的追問。

“李雲。”左淵的聲音忽然響起。

“将軍。”李雲立即應聲。

“去找人盯着郭陽。”左淵吩咐道。

“是,”李雲領命,跟着退下。

李風默默的看着李雲離開,不由猜測李雲剛剛說了什麽。

明明,郭陽哪裏早在被公孫家放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人盯着呢……

那抹紅,像極了剛剛采摘下洗幹淨的櫻桃,紅豔豔,嬌滴滴,還帶着些許晶瑩的水滴。

左淵收回目光,忽的又輕輕飄遠。

莊晟帶着酒意回了客院,坐在那裏,忽然輕笑了一聲。

“有意思,”他低聲說。

剛才的公孫月,笑意盈盈,眼波流轉,仿佛就是一個正常的名門貴女,可對他來說,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昨日出手時窺見的那一眼。

淩厲,堅定。

有意思,真有意思。

“郎君,”近衛匆匆上前,壓低了聲音悄聲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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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晟狐貍眼微眯,撐着額頭靠坐在哪裏聽着。

今日小宴,公孫淩拿出來的酒都是上好的那種,推杯換盞下來,他竟有些醉了。

“範承,”聽完後,他輕聲啧了一聲,說:“不必理會,我們看着就好。”

近衛立即應是,而後退了出去。

莊晟遙遙看了眼範承所在的客院,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肅殺,最後又恢複了平靜。

“不過是——”他随口嘟囔了一句,沒再提及。

另一邊,範承也受到了莊晟赴宴歸來的消息,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

“你是說,郭陽那裏露出口風,郭盛同意了他和公孫苒的婚事,公孫紹也沒有阻止?”

“是。”

範承秀氣的眉皺起,複又松開,最後只說:“倒是小看了公孫衛……”

或者說,是那位公孫家前任家主,倒是公孫紹……

範承有些不解,他怎麽會這樣輕輕放過公孫衛呢?以他以往的行事風格,不該如此才是。

思明院。

“去找姑娘……”聽完侍衛的禀報,公孫紹下意識皺眉,而後說,話到一半,忽然又頓住,半晌,他揮了揮手,讓侍衛下去。

不妥,不妥,萬一如意沒那個心思,只是随口提起,自己這樣一說,不就挑明了嗎。

罷了,且在等等看看。

“爹爹,”這個想法剛剛落下,公孫月的聲音就在院中響起。

歡快的腳步聲徑直進了書房,公孫月滿臉的笑,說:“爹爹,我約了左淵明日去滄浪亭玩,辰時末走,給您說一聲。”

公孫紹心裏一滞,看向公孫月下意識就想拒絕,可看着她臉上開心的笑,就說不出口了。

自從及笄後,郭陽等人來了漳州,他的小如意,很少再這樣開心過了。

“好,帶好護衛和奴婢們,在外面記得小心,莫要涉險。”公孫紹心念幾轉,而後叮囑道。

“我知道啦,”公孫月連聲應道,跟着告退,回了寶祥院。

唔,她要研究研究,看看該穿什麽衣服,戴什麽首飾才好。

看着連例行的撒嬌都沒有就跑了的女兒,公孫紹心裏一時酸酸的,而後,又輕聲嘆了口氣。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自家的小如意只是一時興起吧。

又是一個大晴天。

公孫月早就洗漱完,婢女過來禀報,說是左将軍已被人迎進了正院。

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指尖劃過自己的首飾,最後挑了一多栩栩如生的芍藥絹花遞給知秋。

一番打扮,公孫月終于收拾好了,而後起身,前往正院。

剛剛走到院中,公孫月的腳步微頓,噘了噘嘴。

“三哥,你怎麽在這兒?”她進了正堂,人未至聲先到,狀似疑惑的問。

公孫淩面上的笑一頓,掃了眼左淵後等看向公孫月,說:“怎麽,我不能來嗎?”

臭丫頭,別以為他聽不出她話裏的嫌棄。

公孫月回看過去,不解的問,說:“你這兩天很忙呀。”說着話,她看向左淵,頓時笑開,說:“勞将軍久等了。”

左淵溫和含笑,說:“并不算久,是我來早了。”

公孫月臉上的笑愈發的燦爛,桃花眼一眨,眼波流轉。

公孫淩輕咳一聲,說:“如意,左将軍平日裏事務繁忙,你還要打擾。今日我正好有空,便讓我陪你去吧。左将軍,舍妹不懂事,還請不要見怪,我這就着人送您回去。”

公孫月輕哼一聲,又等了自家二哥一眼,可在左淵面前,還是給了他面子沒有反駁,只眼巴巴的看着左淵。

左淵對着公孫月微微一笑,轉而看着公孫淩說:“公孫郎君客氣了,我恰好無事,想要逛逛漳州城。說起來,還是我勞煩了公孫姑娘。”

公孫淩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左淵身上,眼睛微眯。

看樣子,不是他家小妹一廂情願啊。他唇角一動,還欲開口,卻被人打斷。

公孫月笑開,緊跟着說:“好啦好啦,我們快走吧,聽說今日城中長春書院裏的學子想約去滄浪亭賞玩,我們去晚了可就找不到好地方了。”

左淵自無不可,公孫淩撇了眼公孫月,很是不贊同,卻也沒辦法,只得同意。

這倆人都做好決定,也沒有聽他話的意思,他索性就懶得廢話了。

說走就走,公孫月特意請了左淵坐上馬車,公孫淩自然也不能落下,一行人朝着城外走去。

滄浪亭,觀潮漲潮落,滄海流波。

這個地方位于漳州城外,碼頭一側的小山之上,從這裏放目看去,可将漳州城大半,還有碼頭,以及一望無際的大海盡收眼底。

辰時已過,眼下已是巳時。

滄浪亭下的小山以及海邊已經可見穿着白袍的學子,他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或談論經略,或吟詩作對,氣氛正好。

懸挂着公孫家家徽旗子的馬車在護衛的擁護下緩緩駛來,使得衆人側目,不自覺的關注。

公孫家姑娘們上上下下十餘位,大半來自二房,如今正随着二房老爺公孫全在外任職。又有小半來自三房,可她們不會有這樣大的排場,總結下來,會這樣被擁護而來的,唯有大房唯一的嫡女,公孫月。

公孫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剛剛和豫州郭家退婚的公孫月。

“信遠兄,”有人看了一眼後,和同伴對視一眼,立即轉過頭對着正在看海的男子說。

男子回頭,再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郭陽。

“怎麽了?”他說,文質彬彬,平易近人。

叫他的人是長春書院的學生,他示意郭陽去看公孫月的馬車,說:“公孫姑娘來了。”

郭陽微訝,順勢看了過去,面色微淡,難掩複雜。

他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又回頭去看海,笑着說:“早聞漳州滄浪亭景色一絕,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見他這副模樣,幾個學生又看一眼,便就默契的引開了話題,沒再多說。

他們本也沒有其他意思,不過是擔憂郭陽見了公孫月失态,會牽連到他們,所以提前預防一下。所以,現在這樣倒是正好。

雖然他們也想讨好郭陽,以後投奔郭家,可,他們現在還在漳州,公孫家更是不好惹。

所以,還是得小心些才好。

郭陽在前,一行人圍在他身周,你一言我一語的有意讨好,一時間氣氛頗為和睦。

“哼,”看着圍在郭陽身邊的幾個人,有穿着一身淡青色衣袍的人輕哼一聲,滿是不屑。他對着身邊的三五好友輕聲說:“這般沒有風骨之輩,我羞與他們為伍。”

“人各有志,子尋何必自擾。”有人溫聲勸慰,面色蒼白,隐有病色。

若是公孫月等人在此,定能認出,他正是範承。

一衆長春學院的學子并不知此人身份,他們是在一家書鋪認識,對方學識淵博,言之有物,言說他是在外游學的學子,一衆人便起了結交的心思,和他很快便熟稔起來。

見他安撫,那喚做子尋的人臉色才好看了些,跟着又有些擔憂,說:“海邊風大,承繼兄還需小心些才好。”

範承點點頭,又輕咳了一聲,說:“都是老毛病,諸兄見笑了。”

說話間,他目光忽然一頓,面色微訝。

一衆學子微愕,順着看過去。

“咦,從公孫姑娘馬車上下來的那人我好似見過。”

“是左淵。”有人立時回答。

話語落下,一衆人不由的面色複雜,不喜有之,厭惡有之,欽佩亦有之。

自古文物相輕,而這些養在學院裏的學子又未曾經歷過磨煉,絲毫不能掩飾自己的心思。可饒是如此,對于左淵那輝煌至極的戰績,他們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獨自一人親身率兵,占下三州,罕有敗績,這樣的戰況,古今也只有他一個左見微罷了。

“他怎麽會從公孫姑娘的馬車上下來?”有人立時疑惑道,一衆人互視一眼,心中不由升起了一個猜測。

是啊,左淵怎麽會從公孫月的馬車上下來?

範承也在想這個,他目光微動,而後看向郭陽,就見郭陽正滿臉驚愕的看向公孫月所在之處,顯然也并不清楚為何會有此事。

他也不知麽。

郭陽的确不知,他眼下心中又亂又茫然,正拼命想着怎會如此的時候,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日父親和左淵在茶樓裏的那一番對話。

霎時間,他如遭雷擊。

左淵隐有所感,目光一轉,目光淡淡,不見喜怒,跟着收了回來。

恰好,就和公孫月撞了個正着。

公孫月也看到了那兩張熟悉的臉,跟着下意識就看向了左淵。

兩人四目相對,左淵輕輕一笑,帶着安撫與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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