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嗯,夏收過後應該就會開戰,到時候,我就要走了。”左淵耐心的解釋,低頭看着公孫月嬌豔的小臉,心中微動,仔細品嘗了下那絲情緒,竟是不舍。
不舍嗎?
左淵若有所思。
“我,我聽我爹爹的。”公孫月遲疑不定,她有些想跟左淵去戰場,可又舍不得家人,最後就小聲說。
左淵并沒有顯得過分急切,反而十分縱容着公孫月的糾結,說,“那好,我去問世伯。”
公孫月眨着眼睛,有些心不在焉的。
“雨停了。”左淵體諒她的為難,看着外面忽然說。
嗯?
公孫月看過去,頓時有些遺憾剛才沒多看幾眼,說:“這麽快就停了啊。”
“看樣子一會兒還會下,”左淵笑看她的不舍,輕聲補充。
公孫月頓時就笑了,連剛才的為難都忘記了。
左淵微笑看她,心想她還小呢,連憂愁都不及她的喜好更重要。
公孫月很快被告知,她和左淵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
“爹爹?”她驚了,沒想到公孫紹竟然真的會松口。
公孫紹不舍的看着她,養大的女兒,誰會舍得嫁出去呢,可孩子大了,早晚都要離家,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
“左淵,”他招手示意公孫月過去,從一側的取出一卷紙,遞給她看,邊說:“他寫了一份誓約,說他此生不納二色,絕不負你,若有違此言,便讓他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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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公孫月小心翼翼的拿着,還沒有展開呢,聽到這話手頓時一抖,震驚的看着自家親爹。
公孫紹點了點頭,表示這話是真的。
公孫月愣了,然後低頭,展開了手裏的紙卷。
入目的是一筆工整鋒銳的墨筆,一字一句寫的,正是公孫紹所說的內容。
“這,這,”她有些傻乎乎的說,最後噘着嘴,無奈又好笑:“爹爹,你讓他寫這個幹嘛,明明知道不過是……”
一紙空文,若真想做什麽,這所謂的誓言又能算什麽呢。
“是他自己要寫的,我一個字都未提。”公孫紹搖頭否認,難得的帶了點欣慰出來。
這世上的人很多都願意做出誓言,不過不同的是有些人是不知敬畏而給的,有些人卻是知敬畏卻還是願意給。左淵無疑就是後者,以他的身份,若真的做不到自己所發的誓,那毫無疑問會讓人诟病。
這種情況下,他還願意給出這個承諾,無疑是十分真心的了。
公孫紹自問,他能給女兒找到的那些人,能不能比得上左淵,答案是不能。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多添波折呢。
公孫月再次愣住,眼睛呆呆的看着公孫紹,不一會兒,就慢慢盈滿了笑意。
“爹爹,我好開心呀。”她說,雖然結下這樁婚事的時候,她想的是嫁給左淵,加深他和自家的聯系,也為自家找一個強有力的盟約,可現在知道左淵願意為她做出這種承諾,她還是好高興。
公孫紹微笑,縱容且寵愛的看着她,說:“你合該高興,如意,爹爹會為你準備好所有東西,你就等着嫁給他就好。”
公孫月點了點頭,同意了。
溫聲讓公孫月回去休息,公孫紹在書房靜坐許久,癡癡的看着手中的畫軸。
“阿湘,女兒要嫁人了。”他輕聲說。
“那人看起來還可以,是個有本事有心思的,應該能護住我們女兒半生無憂。”
“可我還是擔心……”
“良人易變,真心難得。也不知道那左見微……”
“但願我沒看錯人吧,阿湘,你在天上,可要好好保護我們女兒啊。”
安靜的書房中,公孫紹一個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想起,他神思悠遠,似乎在想些什麽,眉心微微皺着,總是不能松開。
半晌,他忽然又笑了一下。
“你之前還說,要把女兒留到十八歲,是我失言了,你莫要生氣。”
“可如今漳州暗流湧動,如意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我總是擔心,她會被人算計……好吧我不找借口了,我最近被那些人弄得實在是煩心,準備冒個險,所以,先把她送出去。阿湘,你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惱我的,不過你現在已經不知道了……”
“左見微的身邊,雖然危險,但也安全,再加上我安排的人手,定能護如意無事的。那些人我在如意小的時候就準備上了,如今正好交到她手裏。”
“如意……如意肯定也是要惱的,不過沒關系,她向來心疼我,最後肯定會原諒我的。”
深更半夜裏,公孫紹一個人坐在書房,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
到最後雞鳴聲響起,他才小心翼翼的卷起畫軸放進暗格裏,才去休息。
這邊公孫月松了口,那邊等到左淵第三天上門後,公孫紹終于給了個準信。
“如意自小被我養的嬌貴,見微以後,可莫要委屈了她。”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左淵正執着白棋落子,聞言,指尖一顫,上好的白玉棋子雖然依舊穩穩落在棋盤上,可這聲音,卻顯得有些清脆了。
左淵卻顧不上這一點,他擡起頭看向公孫紹,神色依舊穩重而溫和,可眼中卻有波瀾晃動。
“本該如此,”他說。
“如意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他補充了一句。
“至于別的,我都會安排好,絕不讓她有半分為難不愉。”他繼續補充。
公孫紹見了,眼神微動,滿意一晃而過,就連臉上的笑意,也微不可查的變大了些。
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過人的。
左淵這樣,正好說明了他的真心。
若不在意,豈能失态。
“那就拭目以待了,”公孫紹神色淡淡,看不出滿意與否,笑道:“若是如意不開心,那我會接她回來。”
他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可神态之中,卻滿是篤定。
他是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這一點,左淵清楚的知道。
公孫家松了口,左淵立即回家請媒人再次登門,總算是商定了大婚的日期。
正是七月初八。
左淵出來時,看到了站在假山邊水潭旁的公孫月。
她正站在陰涼處躲着太陽,端着小碗,有一點沒一點的撒着魚食,逗着潭中的錦鯉。
“如意,”他喚了一句,溫柔微笑。
“見微?”公孫月回頭,本來有些無趣的表情頓時笑開,她動了動腳,準備過去,可看着大太陽,又躲了回去,只沖着左淵招手,叫他過去。
實際上,哪裏用她叫,在她回答後,左淵就已經大步過去了。
“今日天熱,怎麽出來了?”他站在公孫月身邊,半邊身子露在太陽底下。
“唔,想來就來了。”耳根無聲無息的發着熱,公孫月眼神游移了一下。
聽說今天左淵過來商談婚期,她哪裏坐得住。
左淵看着她微笑,也不戳破,看着公孫月微潮的鬓邊,說:“太熱了,先回去吧。”
“你怎麽出來了?”裏面正商談着婚事呢,公孫月疑惑說,掃了眼左淵被曬得明晃晃的左肩,往裏走了走,示意他進去。
左淵依言往裏走了走,說:“我聽到了你的呼吸聲。”所以就出來了。
“剛剛已經定下了婚期。”見着公孫月直接無視了他的勸說,左淵直接說
公孫月眼睛頓時睜大,下意識看向左淵,盈盈波光,閃動着辯不清楚的情緒。
“是七月初八嗎?”她問。
左淵點了點頭,說:“是,”
公孫月眨了眨眼,長長又濃密的眼睫頓時遮擋住了裏面的情緒。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開始轉着腕上的玉镯,一圈又一圈。
“如意,”看她這樣,左淵低聲喚了她一句。
“啊?”公孫月不解的擡眼看他。
她長着一雙格外多情的桃花眼,偏偏又有着嬌驕二氣,便就消減了妩媚,多了分純澈。
可這樣的反差,反而讓人越發的側眸。
左淵安靜看着那雙眼睛,目光寵溺溫柔,一如既往的沉穩持重,說:“別怕,我會對你好的。”
“誰怕了!”公孫月立即否認道。
左淵笑了一下,說:“對,你沒怕,是我怕了,患得患失,怕沒了如意。”
他輕聲說着,帶着誘哄。
公孫月聽了,先是喜歡,然後又嗔他,說:“你這是哄我呢。”
左淵微笑,說:“如意,要聽我給你說說左府嗎?”
左府,指的自然是左淵安置在豫州的宅子,也是他的家。
公孫月想着,到底有些好奇,也就點了點頭。
左淵就微笑着一點一點說了下去。
從位置,到院中的布置,一點一滴說的詳細。
不知不覺的,原本有些不自覺的緊繃的公孫月已經放松下來,還有些好奇的發問起來,開始對比起左淵說的那個留作婚後居住的主院和自己的院子的區別。
比來比去,她發現按照左淵所說,那個院子的布置她其實很滿意,到時候看了,應該也很喜歡的。
因着這個,公孫月的心情都不由的好了許多。
就這樣,兩個人躲在這個角落,輕聲聊了許久,等到仆役來請左淵了,公孫月才輕快的離開回了自己的寶祥院。
等等——
公孫月的腳步一停,哪兒有那麽巧的事情,左淵所說的那些,應該是新布置出來的吧。
這樣想着,她眼睛一眨,淡粉的臉頰又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有些心思,在不經意間被發現後,總能帶來更多的感動。
婚期定下後,公孫家就開始準備起來,因着時間緊張,請帖更是早早就發了出去。
一切都很順利,不過無人時,公孫月還是不由的驚訝公孫紹這次會松口這麽快。
直到半個月後,她聽到範家在往漳州和禹州的邊界處調兵,蠢蠢欲動這個消息後,才隐約猜到原因。
爹爹這是想趁着局勢勉強還算平靜的時候讓她出嫁,免得以後戰事起後,壞了她的好事吧。
萬一新郎官走了,那可就糟糕了。
這些天公孫弘和公孫淩可沒閑着,兩個人忙裏忙外的給公孫月置辦東西,生怕有什麽遺漏的。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倒是有些後悔,沒有娶妻,導致這個時候連怎麽做最妥帖都弄不清楚。
還好,關于家具等,都是早早就尋了最好的木料打好了的。
至于會不會和房子不匹配?那直接重建就好了。
拔步床,妝臺,書桌,衣櫃等等等等,全都準備好。
田地,莊園,宅院等都整理造冊。
千金難求的擺器玩件,珍寶造就的首飾釵環,耗費無數人力物力織就的錦緞绫羅,一樣一樣全都裝箱準備好。
古籍,書畫,古玩等更是不能少。
就連吃齋念佛了好些年喜歡安靜的楚太夫人也出了面,三天兩頭的叫公孫月過去,教她如何管家。
“我總想着,以你爹爹對你的疼愛,不會那麽快把你嫁出去,可沒想到……”太夫人感嘆了一句:“不過能讓你爹同意,想來那左淵也是個好的。他的名聲我也聽說過,你以後只要小心些,總能過好日子的,這樣,我也能放心了。”
名聲這種東西,本就是中雙刃劍。
即克制了別人,也無形中限制住了自己。
“太奶奶,你就放心吧。”公孫月笑着依偎到她懷裏,說:“我一定能把日子過得開開心心的,這您是知道的。”
太夫人就笑,十分欣慰:“也是。”公孫月的脾氣算不上多好,即嬌氣,也驕氣,但是有一點,她從來不會為難自己。便是有氣,要麽當場就報,要麽就抛到腦後,有機會了再報。反正,絕對不會那麽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惦記着讓自己難受。
她是一個很愛自己的人。
可實際上,誰能真的放心呢。這可是自家的孩子。
不止是太夫人,便是随着夫婿上任的二夫人柳怡,也帶着女兒急匆匆的回了家,開始張羅。
就這麽着,一向安靜的公孫家後院,竟然忽然熱鬧起來。之前整個公孫家後宅,唯有三房有主事之人,可三房擺明了不受公孫紹待見,所以根本沒人會想不開通過後宅來和公孫家拉關系。如今柳怡回府,他們總算是找到了門路,有一個是一個的上門道賀。
雖然二房是庶出,可公孫紹倚重啊。
就這麽着來來往往的忙活着,說快也快,說慢也慢,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至。
不知不覺,就已經是七月初八了。
雖然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可公孫紹卻絲毫沒有委屈公孫月的想法,嫁妝一路從公孫家擡出去,前腳進了左宅,後腳卻還在從公孫家往外走。
一擔接着一擔,早就超過了一百二十擡。
當下人分三六九等,王室最高,接下來是九品士族,地方豪族,寒門庶族,以及普通百姓。
曾經皇室為尊的時候,普通人家嫁女的規格絕對不可以超過皇家的一百二十臺,可現在皇室式微,也就很少有人在意這些了。
鑼鼓喧天,喧鬧了一整天。
有好事的人大致算了算,這嫁妝竟有一百八十八擡,而且每一擡都裝的滿滿當當,還都是好東西,沒有一樣是此等的。
房屋,地契,金玉珠寶,家具擺件,錦被绫羅,樣樣都是天下難得的珍品。
“早就聽說公孫家将以半副家産嫁女,如今一見,果然不虛。”有人嘆道。
公孫月這會兒可想不到那麽多,她坐在婚房裏,豎起耳朵聽着幾個婢女在屋裏走來走去。
左淵在這邊沒什麽熟人,自然也就沒人會來鬧洞房,倒是讓她省了事。
“姑娘,将軍在前面被賀喜的人絆住了,稍後就到。”知夏過來小聲說。
望舒放下拿着掩面扇子的手,噘着嘴說:“好累好累,快給我揉揉。”
她向來是個嬌氣的,這扇子一拿就是這麽長時間,她感覺自己的手臂都要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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