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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歡回來以後晚飯也沒有去吃,一聲不吭把自己鎖進了房間裏。半夏來叫過她兩次,怕她是生了什麽病,更怕她再像上次一樣莫名其妙不見了,隔着門窗也能感受到她的憂心忡忡:“葉姑娘,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是身子不爽快,奴婢給您請個大夫來瞧瞧?”

她能說什麽呢?說她在生氣?生月淩的氣,生瞿長淵的氣,更生自己的氣?

“你不用擔心了。”葉雲歡什麽也不想多說,只想自己一個人待着,索性随口扯了謊胡謅過去:“我只是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興許是天氣太熱了,待一會就好了。”

聽到她的聲音後半夏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至少證明她人安全待在裏面,于是依言道:“那您先好好休息,有事叫一聲就好。”

她刻意把“有事”兩字咬的有些重,做下人這麽多年,她從一個小小的灑掃丫鬟做到如今的莊園管事,還能得到主子們的信任,靠的就是審時度勢。自從葉雲歡失蹤那次開始,她就看出來了,不管是瞿長淵還是千潇,都把這個女人看的很不一般。如果她再像上次一樣出點什麽亂子,保不齊自己就會跟着遭殃。

外面安靜了好一會,靜到可以清楚聽見樹枝上的蟬鳴聲。就在葉雲歡以為可以一直這麽安靜下去的時候,門又被咚咚咚地敲響,說話的一樣還是半夏,柔聲哄勸:“葉姑娘,奴婢吩咐廚房給您做了些解暑的綠豆湯,您嘗一點吧,人會好受些。”

她不肯答話,接着又聽到另外一個清冽的聲音:“你這是在幹什麽?”

“少主子。”半夏聞言轉身,端着托盤微一福身後站穩,解釋道:“葉姑娘沒吃東西,說是頭暈,怕是天氣熱要中了暑氣,所以奴婢讓廚房做好了綠豆湯送來,可是葉姑娘不肯開門。”

“哦?”千潇看了一眼緊緊關閉的大門,伸手試推了一下,卻是全然不動,明顯是從裏面給栓上了。他叫了一聲:“葉雲歡?”

裏面依舊沒人回答。

半夏開始擔心:“會不會是暈倒了?”

“這可說不準。”千潇嘴角淡淡笑,把聲音擡高了一個調子:“半夏,你去叫人過來把門撞開!”

半夏有些沒反應過來。千潇話音剛落,門就突然一下開了,葉雲歡氣鼓鼓地瞪着他:“天底下到底為什麽會有你這樣無賴的人!”

“我就當是誇贊了。”千潇無所謂地笑笑,一面接過半夏手裏的托盤,一面向她使了個退下的眼色,毫不在意的繞過葉雲歡的小身板正要走進去。

葉雲歡有些煩躁,只想把他趕出去,迅速後退一步張開雙臂攔住他:“你怎麽這麽沒禮貌,姑娘家的房間,能是你一個大男人随随便便進的嗎!”

千潇理所當然的選擇了無視,再次繞過她坐在凳子上,翹着蘭花指撩了一下長發,柔情脈脈地看着她:“你把我當姑娘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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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波似水,百媚盡生。

葉雲歡一下子看呆了眼,随後才反應過來他又在耍賴不走,可是自己有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認命的重新狠狠鎖上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千潇故意将半個身子前傾一些,嘴唇離她耳邊不過一尺,言語暧昧:“你這麽主動,我要是不做點什麽,是不是太不解風情了些?”

葉雲歡倒也不躲,反倒換了一副笑臉:“怎麽會呢,千潇姐姐。”

千潇被她這一句姐姐噎的徹底說不出話,臉色白了一陣之後,掩面輕咳了兩下,指着面前的碗盅催促她:“把湯喝了。”

“不要。”葉雲歡斬釘截鐵,回答的很是幹脆。

要知道,她和千潇打嘴炮可是一向處于劣勢的那一個,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看他吃癟,她才不要那麽簡單就遂了他心意呢。

“是嗎?”千潇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難道你要我‘一口一口’喂你不成?當然了,如果你真這麽堅持,我還是可以勉為其難考慮一下的。”

說完,他作勢就要端起湯碗送到自己嘴邊。

聽懂了他的重音,葉雲歡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只能再一次認輸,又羞又臊的把湯碗奪過來,一飲而盡。

“喝完了,你滿意了?”

“一半。”千潇點點頭,手裏開始撥動着茶盞,“晚上為什麽不肯吃飯?”

葉雲歡轉開眼睛道:“我不餓。”

即便如此,她仍舊感覺得到又兩道炙熱的目光緊鎖住她,那個人對于她不餓的借口明顯不相信。她慢慢嘆了一口氣:“怕了你了。雪兒不太舒服,我陪着它,就不想吃東西了。”

她這次說的可是真話了。她從外面回來以後就看見雪兒全然沒有往日的生機,恹恹蜷作一團,連眼睛也好似沒有力氣睜開的樣子,嘴裏也只會嗚咽般的喵喵叫。

千潇四下裏看了一眼,終于在矮櫃旁的小籃子裏看見那個毛茸茸的肉球後做下妥協:“好吧,就算是如此,不過——”他頓了一頓,眼裏威脅的意味變的明顯:“如果再讓我知道你這麽不愛惜身體,晚上不肯吃飯的話,我就真的‘一口一口’喂給你。”

葉雲歡臉頰羞紅,低低罵道:“無賴。”

“你何曾是第一天認識我?”千潇慢慢站起身,“就算是心裏不開心,也不要拿自己出氣,別人不心疼,我會心疼。”

他認真的模樣,像極了當日在沐香樓他逆着人群而來,解救她于困苦絕望時。

為何他總是這樣,能親手贈予她這麽多的溫暖之意。

就像是久經風霜的長街,簌簌一夜鋪滿瓊華,而光亮一出現,便消融成一灘薄水,把所有的不快與難過通通帶走了。

葉雲歡在心裏偷偷笑起來,這一次終于肯乖一些:“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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