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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奴才本在外間當值,聽見裏頭傳來聲音,以為是進了刺客,所以才進來查看。”說完,千潇立刻跪下來,頭也不擡地将手裏包裹着的帕子舉到瞿長淵眼前,“進來以後才發現,原來是這位姑娘不小心摔碎了碗。奴才幼時落了疾,時常會記不得東西,今晚發生了何事奴才一概不知。”

他的話讓瞿長淵心裏遂起的殺意漸漸消了下來,既然這個小太監懂分寸,他當然不會去枉顧一條無辜的命。瞿長淵把目光落在葉雲歡的身上,趕緊走過去床榻邊握住她的手看了看,“有沒有劃傷自己?怎麽會這樣不下心?”接着他又環視了一圈,卻沒有看到紫菀的影子,問着:“紫菀呢?她去哪了?”

“你走了以後太後娘娘派了人來,把她叫走問話了。”葉雲歡答着話,一邊不動聲色抽出了自己的手,一邊偷偷拿眼看着千潇的反應。

那厮默立着,一雙眼睛似笑非笑。

倒是提到因為提到太後娘娘的名諱,瞿長淵的面色有一瞬變得有些難以言喻,随後朝外間叫了一聲:“喜公公——”

随後門就被人打開,走進來一個年紀較長些的男人。

這個人千潇是認得的,就是那一日來莊園宣讀聖旨的那個。

他溫和地笑餓了一下,“皇上有何吩咐?”

瞿長淵擡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旁邊跪着的千潇,“名字,年紀,進宮多少時候了?”

葉雲歡的心跟着他的問話一緊,眼中不由得變得擔憂起來。千潇表現的倒是很平淡,不卑不亢地跪在那裏任他打量。

喜公公看了他一會,再向着瞿長淵回話,“回皇上,這是孫慶,慶和八年進的宮,原本在子元宮裏伺候着,後來才調到禦前來的。”

“這麽說來也算是個老人了,宮裏的規矩你一定懂,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也一定明白。”瞿長淵盯着千潇看了很久,又轉向葉雲歡,“紫菀不在的時候,朕留他照顧你怎樣?”

葉雲歡心裏一驚,她還有些摸不清瞿長淵的意思,不過因為知道這裏的人是千潇,她當然不會不樂意。但她還是猶豫了一下,問:“這樣好嗎?”

像是在問瞿長淵,也像是在問千潇。

畢竟這是牽扯到他生死的大問題。

瞿長淵不回答她,眼裏卻盡是溫柔的笑意,聲音杳渺飄去千潇的耳邊,“葉姑娘問你話呢,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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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自當盡心盡力。”千潇想也沒想的,立即叩首應聲。

很順利的,千潇就這麽留在了承明宮,留在了葉雲歡的身邊。雖然說是留下來,他也只能在外間守着,只有逮到瞿長淵不在的時候,等葉雲歡支開紫菀兩個人才能說些悄悄話。不過像這樣能夠常常見面,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滿足了。

然而這一日夜間不歸千潇當值,瞿長淵在禦書房忙着自己的事務,連紫菀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葉雲歡不能出去,只能自己待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驀然發着呆。

桌上有瞿長淵命人拿來的新鮮奶白葡萄,葉雲歡反正無聊,于是就坐在桌子前面摘着葡萄,有一下沒一下的扔高了,仰着腦袋去接,讓葡萄穩穩落進嘴裏,然後囫囵的一整個吃下去。

幾下都接的很好,這樣玩了四五次以後竟然有一個沒有接住,直接打在她的鼻底後彈起來掉在地毯上,咕嚕着滾了好遠,轉進床榻的簾幔後。

葉雲歡也慢吞吞的跟着過去撿,整個人都藏進簾幔後仔細找着。

夜間當值的人很少,外間走進來兩個小公公,其中一個把頭壓得低低的。直到兩個人走到這個隔斷裏外的房門前後,其中一個太監又探着眼光往外面看了幾眼,臉上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謙妃娘娘,皇上這幾日都在禦書房處理事務,很晚才會回來。奴才已經打點好了,您只管進去了等着就成。”

聞言,另一個小太監才慢慢擡起頭來,眉清目秀,唇邊帶着一種自信的微笑。她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錢袋子,輕輕在手上掂了兩下後扔給那個公公,“得了,本宮知道了。你今日的事做的不錯,本宮定會記得的,等日後本宮瞅着機會為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少不了你的好。”

“那,奴才在此先謝過娘娘了。”

那太監谄媚的笑過,将錢袋收進手裏然後悄悄退去了一旁。

謙妃稍擡了眉眼,久居深宮這麽久,她早已見慣了宮人們這樣的嘴臉。當你有錢有權盛寵正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對你高看一眼,但是後宮這種地方,歷來就詭谲多端,誰也不知道明天得寵的又是哪一個主子,只能在你有機會的時候,拼了命的朝上爬去。

誰都知道她們的這位皇上專情月珞,自從那個女人死了以後,他便連後宮也少來,現在更甚,一連好幾日都見不到人影。謙妃閨名喚作陳妙,是陳太後母家的人,按照輩分,她應當叫陳太後一聲姑母。陳妙歷來在家中也是驕縱慣了,因了這一層關系,所以她才敢大膽收買禦前當值的小太監,讓他将自己領進承明宮來。

在謙妃的心裏,所有的手段還有人都不過是她達到最後一步的途徑而已,她想要像她的姑母一樣,做那個母儀天下的女人,受人敬仰。

謙妃輕蔑地一勾唇,推開門緩緩走了進去。

這間輝煌的宮室裏沒有人,謙妃取下自己冠帽,一頭如瀑的青絲脫開束縛垂下。她一寸一寸撫摸過這裏的檀木雕花,金玉滿堂,心裏滿是想要擁有這些東西的渴望。等她将這些看的夠了,她才湊近明火,輕輕吹滅了燈燭,在床榻上躺好,這間內室便沉寂了下來。

而這一廂的葉雲歡好不容易把滾落的奶白葡萄給撿出來,再回神出來時原本通明的房間變為了暗色,惹得她一愣,只以為是蠟燭燒了太久自己熄滅了。她也懶得再去點亮,索性就摸索着向着床榻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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