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太平長安(一)
房屋以竹木搭建,陳家村四面環山,綠水環繞,此刻乃是早稻插秧的時候,階梯狀的水田裏都是農忙的村民。
楚國雖然和豐國交戰,可兵力一向雄厚,豐國出了個雲炜,楚國依舊有個常勝将軍長安候在,是以除了個別地方,老百姓的日子還是照常過的。
花無非在陳家村呆了整整兩天,那日昏迷在地,是陳家村家住村口的陳大嬸發現她的,說是那晚她家院子的大黃狗叫個不停,鬧的她一家子都醒了,後來,便讓她當家的出來瞧瞧,這才發現昏迷的她。她當時體力不支,又被大雨澆灌,發了高燒,是陳大嬸用村子裏的土方子救好的。
花無非心中暖暖的,雖然是短短的兩日,卻讓她感受到最為樸實的關心和照顧。
這一日,花無非和陳大嬸道別,陳大嬸正在院子裏曬辣椒,她問:“閨女,這兵荒馬亂的,你又無親無故,這是要去哪裏?”
花無非笑道:“這兩日在嬸子家已是打擾,我無處可去,只是,還想去更遠些的地方。”
其實,陳家村的人都未見過花無非這般模樣的人兒,僅僅是兩天,陳大嬸家中便多了很多以各種各樣理由來做客的年輕小夥子,兩日的相處,也讓陳大嬸覺得花無非還是個好性子的姑娘,想來她孤身一人,若是能留下陳家村,嫁給村子裏的小夥,也是件好事。
“大嬸可知,這往西去,要途經何處?”
陳大嬸見她執意要走,也不好多留,道:“這往西去近的倒是有個小鎮子,只是聽說最近不大太平。稍微遠些的就是需一日腳程的太平村。我有個妹子嫁在那裏,聽說這些年還算太平,你一個女人家上路,還是繞些路去太平村過吧。”
花無非謝過大娘,留了一些銀子給她,收拾了行囊便上路去。
往西行,沿着一條小溪流走就是,這小溪是從陳家村流向太平村的,到了小溪盡頭,一條支流彙入另外一條小河流,沿着它走下去,源頭就是太平村。
花無非一路走走歇歇,路上連一個路人都沒見到。四周都是蔓延的梯田和玉米地,并非是深山老林子,倒也不必擔心有野獸出沒。偶有幾只小獸冒出來,也都是些山兔子和小野豬。花無非從前在平安縣,雖也有機會跟着公公去鄉下收租,但那也是五歲之前的事了,依稀記得一些畫面都已模糊。後來公公去世,那些田地賣的賣,抵債的抵債,等她大些懂事,只餘下平安縣縣郊兩塊田地。
如今,見這一片片的水田,還有旱地裏一株株的玉米,花無非心裏又是好奇又是寧靜。
自打她進入柳絮的身子,各種各樣的事情接踵而至。浮生也就此刻最閑适。
到底是野外,萬一遇上大野豬,那就麻煩了。所以,花無非歇了一會兒,便加快了腳步。定要在天黑前趕到太平村。
天色漸漸暗下去,過一會兒,就飄起了毛毛細雨。花無非暗叫一聲糟糕,所幸前方不遠就是一片葵花田,瞧着四下裏無人,花無非跑到田裏,折了一朵,那葵花有兩只巴掌大小,頂在腦袋上堪堪能避雨。也許等葵花田的主人發現了,又該大罵哪個缺德缺心眼的了。花無非勾起唇角,壞壞一笑。
進入太平村,花無非才發現這裏安靜的有些詭異。一條泥巴路通向村子內,但凡村口的幾間房子都是漆黑一片,放眼望去,獨獨村子中央一兩家點着燭火。這個時辰,一般人家應該在做飯,而田地裏的男人也該是這個時間回家的。可太平村,一片寂靜,甚至連最尋常的犬吠都聽不到。
走近幾步,便是一座廢棄的關公廟,在細雨靜谧的夜顯得幾分蕭瑟和詭異。
花無非壯着膽子往村子內走去,忽的聽到關公廟內傳來幾聲低低的呼喚。
“姑娘……”是個很蒼老的聲音,花無非忍者發麻的頭皮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粗布麻衣,瘦骨嶙峋的老者靠着門檻,奄奄一息地叫道:“……姑娘,求求你,給我一碗水喝……”
老人雙目渾濁,因着黑夜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花無非雖動了恻隐之心,可心裏讪讪然,依舊不敢上前。
“老人家,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的家人呢?”
“……好心的姑娘,我的家人都不要我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廟裏院子就有一口井,求求你,幫幫我……”
一句“我的家人都不要我了”讓站在雨中的花無非身子微微一顫,一道驚雷閃過,花無非見到老人雙唇全然幹裂,幹枯的手想要接住下着的雨,可有氣無力,完全伸不到嘴邊,他一雙深陷的眸子充滿哀求凄涼,就那樣看着花無非。她眼眶一熱,道:“老人家,你等等,我去取水給你。”
如老人家所說,關公廟內院有一口井,上頭用茅草建了個小蓬,用以遮風避雨,井邊更有井繩和一個水桶,皆是幹幹淨淨,沒有一點青苔長上,看起來倒是個常用的水井。
花無非打上半小桶水,取過瓢,拎着水桶向老人那裏走去。
就是此刻,又閃起了驚雷。花無非驚愕地看到,就在關公廟內,橫七豎八倒着好幾個人,又或者……稱之為屍體!每具屍體裸*露的皮膚上皆長滿黃色的膿包,臉色鐵青,嘴唇更是黑色的!那老人家的右臉,同樣長着幾個膿包,如今看來,那右眼竟也是要爛掉的!
水桶砸在地上,花無非一臉驚恐!
她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要沖出關公廟,可是,她的腳就如注了鉛,一步也挪不了!就在她打水的水井邊,還有幾具腐爛的狗的屍體!惡臭,惡臭……原來是腐爛的氣息!
她害怕的就要哭出來,可就是因為這極端的恐懼,讓她将眼淚生生咽了下去。
老人的眼盯着她,如幹涸的河床,仿佛被風化過,無氣息,幹裂而絕望。
在她同樣絕望的時刻,關公廟外傳來了人聲,看去,皆是些高大的男人。從他們的打扮看,定是太平村的村民。花無非顧不得太多恐懼,就欲往人群裏逃。可她的腳剛剛踏到關公廟門檻,站在最前的男人已經拿着釘耙指着她不許她出來。
“你……你別過來,你已經感染了瘟疫,你不能出來!”
她的腳踝上更是一緊,低首時,她見到老人扯着幹裂的嘴:“姑娘……求求你,給我喝一滴水……”
“村長,怎麽辦?現在有個大活人在,不好一把火燒了。”
“什麽大活人?!老張抓着她的腳,你們沒看到?!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感染了瘟疫。”那個被喚村長的中年男人對花無非吼道:“外鄉人,我們這裏鬧了瘟疫,你現在一定也感染了,我們不能讓你離開關公廟,不能讓你們再害人!”
花無非腳上一個踉跄,從初見屍體的驚恐到如今的不知所措,她腦海裏一片空白。
即便經歷過死亡,可前世,她死的也算轟轟烈烈,也是在那一剎做出的抉擇。可是,現在,她身邊躺着行将就木的老人和死去的人,她不久後也将會和他們一樣死去,這些好像就是自己的預言,得知即将死亡而未亡,這是何其恐懼的折磨?
她好想大聲尖叫,好想哭訴,自己原本是一片好心啊……何以,竟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廟外的人手拿鐮刀鋤頭和釘耙,監視着關公廟內的人。
雨淅淅瀝瀝地下,打在屋檐和臺階。老人的手緩緩松了,掉下,就在老人絕望之時,他的唇上一濕,那好心的姑娘正用瓢盛了一瓢井水,在喂他。
他急急喝下去,眼神總算有了幾分清明。他看着花無非,說:“……姑娘,你真好心……我的家人說我得了什麽病,兒子女兒都不要我了,嫌棄我老頭子……姑娘,你是個好姑娘……”
她要怪誰?怪老人明知自己得了瘟疫,還要害她?可是,老人家卻什麽也不知道,他只以為自己得了病。她能怨誰呢?
雨勢加大,人們見到這姑娘歇斯底裏地沖到雨中,對着天空大聲叫道:“老天爺,你玩兒我呢!我只是想要個安穩的生活而已!為什麽走到哪裏就讓我倒黴到哪裏!!!”
一道雷劈下,花無非身邊的一棵枯樹便被徹底劈焦了。
她吸吸鼻子,低聲道:“發洩下也不行嘛,真小氣。”
畢竟這小命是偷來的,每多過一日都是賺了。她不過一個弱女子,面對命運,她能怎麽辦?原來,人生悲涼的是,命途多舛,偏生恨無所恨。怪誰呢?怪自己倒黴吧……
吃碗面,也能遇到官兵抓賊。過個村,還是感染了瘟疫的。
後來。人們見到的,便是一個絕色的女子,面容纖塵不染,她在笑,笑容卻讓人感到寂寞與悲哀。
到了五更天,放晴了。村長吩咐:“去把備好的柴火搬來,準備燒廟焚屍!”
這時,抱着膝蹲在離屍體最遠處的花無非卻忽然擡起頭,道:“慢着!”
村長本以為花無非已斷了念想,聽她這麽一叫本懶得搭理,可見她相貌絕世,心中閃過一絲絲憐惜和可惜,問道:“姑娘可還有遺言?”
花無非站起來,道:“你們不能燒死我。首先,村長可有尋良醫找出源頭?難道處死了我們,這瘟疫就真的消失于太平村了嗎?其次,也許我沒有感染上瘟疫,根本沒必要被你們處死;其三,就算我感染了我瘟疫,我也該是死于瘟疫,而不是被你們活活燒死的!”
一場瘟疫,陪葬的往往是一整個村子。花無非并無那害人之心,只是想了一夜,覺得尚有一絲希望潛在。
她不想放棄。
更何況,看關公廟堆的屍體,也許這裏不是第一個焚屍之地了。也許,就在關公廟外的人群裏,也有人得了瘟疫,卻不自知。
村長哪裏會聽?堅持要焚屍燒廟,這時,一個黝黑的漢子跑上前來,說道:“村長,大事不好,有長安軍的先鋒官前來說一個時辰後,長安軍要停留駐紮我們太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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