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本宮只是讓你看着她!誰許你擅做主張傷她性命了!”皇後通身發冷,眼睛幾乎快要瞪的裂開,指甲全部掐進秋鈴的脖子,血順着甲尖滲出,沾染到指腹上,仍舊不停的用着力。

秋鈴臉已經變成了青色,泛着白眼說不出話,一副下一秒就要咽氣的模樣。

“李付,李付!你不是說皇上對祝聞語已經沒心思了嗎!怎麽辦,你說這要怎麽辦!你為什麽不攔着本宮!”猛地甩開秋鈴,她便直直的摔倒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皇後瘋了一般的嘶吼着。

今日那宴席才不過兩個時辰,司樂坊的歌舞才過了一半,謝晏詞就已經把不耐挂到了臉上,借着要出去透口氣的理由先離了席。

謝晏詞要走,自然是誰也攔不住,但是做皇上的走了,她這皇後總得留下主持大局,況且如此大好的展示機會,皇後一百個不願放棄,便沒随着謝晏詞一起離開。

就連謝晏詞一去未複返,皇後也沒放在心上。

“明明今天再太和殿前,明明他對祝聞語是那個态度......”等她下了宴回到坤寧宮,得到的就是祝聞語受傷的消息,最關鍵的是,傳話的宮人說是謝晏詞把她抱走了,皇後抓狂的扯着自己的發冠,跌坐在身後的貴妃椅上。

“李付,怎麽辦李付,本宮要怎麽辦?”皇後嘶啞着嗓子抓住李付的袍子。

“娘娘,事情已經發生了,奴才看皇上今日回宮時,對那祝聞語的恨也不是假的,您不能先自亂了陣腳,人不是您傷的。”李付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沒想到經過了那麽多大大小小的事情,謝晏詞對祝聞語還會做到如此,皇後還在喘着粗氣,李付正想再開口。

卻有人沿着臺階一步步朝着正殿走來,手中的冷劍削破風雪,在地上劃出一道白痕,像是一道緩慢的催命鈴,敲擊着殿內衆人的心神。

持劍之人一襲黑衣,眼尾帶着的一點紅更像是濃夜中降生的惡鬼。

皇後失了心魂,李付最先反應過來拉着皇後跪了下去。

謝晏詞的腳步不急不緩,劍劃過白玉石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撓在皇後的五髒六肺裏,她強壓着不适擡起頭,那人的劍在秋鈴的身側停下,泛着寒光的劍刃映出秋鈴恐懼到失了血色的臉。

“皇,皇上.....”可甚至沒能将那話說完,冷劍穿破皮肉的聲音格外清晰,再拔出時,那把劍已經變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見秋鈴睜着眼睛倒了下去,旁側三四個宮女頓時身抖如篩,謝晏詞嘴角挑起嘲弄的弧度,血順着尖刃滴下,沿着謝晏詞的腳步,再白玉石鋪成的地上點成一副駭人的血梅圖,随着一聲響徹坤寧宮的尖叫聲,最前頭宮女的頭滾到了皇後的腳下。

謝晏詞慢條斯理的拿起那把劍看了看。

“還不夠紅。”

那看似自言自語的話音才落,剛才那個尖叫的宮女,就也頭點了地,直到鮮血徹底浸沒了底下的白玉,坤寧宮地上已經赫然倒着四具無頭屍體,皇後實在忍不住吐了出來。

沾滿血氣的冷劍挑起皇後的下巴,粘膩陰冷的感覺讓她更加作嘔,謝晏詞歪了歪頭,眼中有厭惡一閃而過,手腕轉動了一下,那劍尖随之在皇後的脖頸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朕記得朕警告過你。”

“皇上......臣妾真的無意,那宮女不是臣妾授意的,真的不是,請您明鑒。”被謝晏詞劃開的那道傷口發出細細密密的疼,皇後也只能忍着,竭力擠出一滴眼淚。

“把你的眼淚給朕收回去。”謝晏詞語氣中的厭煩更甚,眼角挑起,劍尖又沒進去一分,皇後立馬吓得不敢再動作,那幾個斷了頭的宮女的血蔓延到謝晏詞的腳下,他仰着頭站在血泊中,更似索命的閻羅。

“皇後,朕最讨厭別人來揣摩朕的心思,別再來試探朕的底線,留着你是因為前朝那些老不死的,但再有下次,朕不介意送你們一起下地獄。”謝晏詞留下最後一句生冷的警告,直接松開手扔掉了那把劍,徒留下坤寧宮這一片血流成河的人間煉獄。

“快宣太醫,快去。”李付拿了塊幹淨的帕子,替皇後捂住脖子上的傷口。

“快,給本宮把那些東西擡走!快點!”皇後哆嗦着指着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滾落一地的斷頭,大口喘着粗氣。

“好好,娘娘皇上他已經走了,已經沒事了。”李付叫着幾個人将那些屍體打掃幹淨,又轉過頭來安慰皇後,卻倏然挨了皇後一巴掌。

“廢物!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皇後還在不停發抖,謝晏詞走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她腦中盤旋,她好不容易得來這一切,不能就這麽沒了,猙獰道:“李付,你快想辦法,快替本宮想想辦法!”

“娘娘......恐怕您想要皇上的心,是來不及了。”李付幹枯的手捂着被皇後打過的那半邊臉,原本就尖細的嗓子聽起來更加陰恻恻。

“還是像咱們之前說的,有沒有皇上的心,不重要,娘娘只要把這身下的鳳位保住了就是。”

皇後扶了扶額頭,氣急道:“淨說一些廢話來搪塞本宮,謝晏詞根本就是個瘋子,你要本宮怎麽守住這位置。”

“娘娘,您糊塗了,奴才在這宮裏久了,在這深宮裏,聖上的寵愛那都是暫時的,只有一樣東西,才能真真保了您這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李付恢複了那笑模樣,話說的高深莫測,果不其然,皇後撐着額頭側了側目,不解道:“什麽?”

李付彎下腰,在皇後耳邊悄聲說了兩個字:

“龍嗣。”

皇後神色一變,蹙眉小聲問:“本宮和皇上連夫妻之實都沒有,怎麽懷上龍嗣?”

李付不慌不忙的又道:“沒有也不要緊,只要創造個機會,讓皇上覺得有過了就是,至于那龍嗣到底是貍貓還是太子,誰又能知道呢。”

李付慘白的臉在一片血光之中更讓人看着不适,陰風吹過,皇後打了個寒顫,目光卻暗了下去,把李付的話在腦中反複琢磨了幾遍,終于勾起紅唇低低的笑了。

“好好安排。”

*****

祝聞語在一片黑暗中醒來時,下意識的摸了摸身側,她的腦子還是遲鈍的,只是莫名其妙覺得那邊該有另外一個人才對,觸手之間卻只剩下冰涼的錦被,一種難言的落寞悄然在心頭滋生。

捂住口鼻打了個噴嚏,卻意外牽動了才包紮過的傷口,祝聞語一下子被痛的呲牙咧嘴,倒也被這一激靈找回了七分理智,但頭又疼又漲,她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從坤寧宮被人帶着離開後發生了什麽,甚至誰帶着她離開的,都想不起。

喉嚨裏的異樣感提醒着祝聞語,她大概是染了風寒,又渾身沒力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祝聞語也懶得再想那些,索性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到天亮。

只是翻身之間,搭下床沿的那只手碰到了那紅木制的花紋,她鬼使神差的順着臨摹過去。

這下徹底清醒了個徹底,祝聞語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

摸着黑又仔仔細細用手确認了好幾遍,那床側雕着的的确是龍紋。

她在謝晏詞的寝宮。

不等祝聞語想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聽到了殿外李付行禮的聲音,祝聞語立馬閉上眼睛把自己捂進被子裝死,沒過多時,有人走進了內殿,那人的腳步刻意放的很輕,讓祝聞語生出了一種,他好像是怕驚擾了自己,但很快就被她推翻,謝晏詞怎麽可能對自己這般體貼。

随着他越來越靠近,饒是感染了風寒,但祝聞語還是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謝晏詞受傷了?

她愣了一下,那人應該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離着床邊還有一段距離時停住了腳步,祝聞語聽到悉悉索索的解腰帶和衣扣的聲音,随之就是衣衫被随意扔到地上的聲音。

那人到床邊時,祝聞語趕忙收了亂七八糟的想法,竭力讓自己放松下去,像是真正睡着的人。

謝晏詞的手背在祝聞語的額間貼了下,應該是秦太醫開的藥方起了效果,并不似他走時那般燙人了。

謝晏詞的動作甚至稱得上是溫柔,祝聞語卻更想不通了,也沒等她想明白,腦子就徹底被迫停止了轉動,她全身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硬。

謝晏詞抱着她,躺在了她身側。

“醒了。”褪去了外衫,謝晏詞身上依舊是好聞的清冽香氣,大概是過往積攢下的默契,她聽出了他情緒并不高,但那份不高興應該不是源于自己。

謝晏詞瞞不過她,她知道自己同樣瞞不過謝晏詞,也不費力氣再裝。

“你受傷了嗎?”祝聞語斟酌着,想着要怎麽說才能不惹了謝晏詞大半夜發瘋給自己扔出去,最終覺得禮尚往來,先關心他一下總是不會出錯的。

大抵是鼻子不透氣的原因,她甕聲甕氣的開口,更像是在和情人撒嬌讨巧。

但是沒等到該有的回答,謝晏詞就封上了她的唇。

“祝聞語,我給你一個機會。”

“我們重新開始。”

作者有話說:

謝狗(做人版)的一些雙标行為

皇後揣摩他的心思

謝狗:朕最讨厭別人來揣摩朕的心思!balabalabalabala!

祝聞語不揣摩他的心思

謝狗: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連我的心思都不在乎?

糖就吃到今天吧!謝狗的人皮體驗卡明天就過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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