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門說親
“救命!”
鐘璃剛張開嘴,就有更多的河水向她胸腔裏灌去,身體也在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她的意識越來越弱,直到,像是有誰,在用力地将她向岸上扯去。
迷糊中睜開雙眼,就看到,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匹戴着烏金面具的狼,瞳孔幽寒、尖牙利齒,正在向她面上湊去!
她下意識地一揮胳膊,卻揮了空。
從噩夢中驚醒後,才發覺,後背上早已黏濕一片,又燥又癢,好不難受。
自從原身溺水身亡,她魂穿到這具少女的軀體裏之後,經常會做這個夢。
不過,她覺得,她一定是記憶錯亂了,否則,哪有狼會戴面具?總不至于是狼人?亦或者是,狼成精了?
正胡思亂想,就聽到,院子裏響起了一個大嗓門。
“大嫂,在忙着啊。”
這聲音很熟悉,貌似是她的親嬸嬸。
只是,記憶中,身為村正夫人的曾氏,一向嫌貧愛富,從不與她家走動,眼下卻主動前來,焉知道是憋了什麽屁?
想着,她已經坐了起來,透過床邊的窗棂,向外望去。
院子裏,她娘洛氏正坐在樹蔭下縫縫補補,石桌上,已經放了幾件補好的衣服。
曾氏拿起衣服,看着破洞上的各式刺繡,忍不住先誇贊了一番,見洛氏表情淡淡的,也不再寒暄,終于提到了來意。
“小璃那丫頭沒事了吧?昨天傍晚,我還看到她下床了呢。你說,那麽深的河水,她掉下去了,竟然都沒事,當時我就覺得,這丫頭大難不死,必然是個有後福的。你瞧瞧,果真就被我給說中了。今個一早,就有位大少爺找到了我,說是想納小璃為妾呢!”
隔着窗棂觑着她,鐘璃就知道,這個曾氏,今日來,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卻沒想到,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卻不知,她鐘璃這輩子就算是終生不嫁,也絕不會與人為妾的。
“你知不知道,看上你家小璃的是誰?那可是咱們錦昌縣的,縣太爺獨子,胡大公子。”
胡大公子?胡為?
鐘璃眸光一頓,腦海裏有零散的片段,一閃而過。
“小娘子,你這手細皮嫩肉的,洗衣服這種粗活,哪是你能幹的。你跟我回家吧,我不但會找丫鬟伺候你,還能保證你從此以後,錦衣玉食,賽過活神仙。”
“哎呦,你這賤皮子!竟然敢打我!看老子今天不把你給收拾老實了!”
噗通!
鐘璃瞬間從回憶中回神!
她想起來了!
前日,這身體的原身去河邊洗衣服,一個騎着高頭大馬,公子哥兒打扮的男人走到了她身邊,言語挑逗,極為孟浪,甚至還對她動手動腳的。
鐘璃不依,與他抗拒的過程中,卻被他推下了河。
隐約間,他好像是提到過,“縣太爺”之類的,現在看來,當日那個淫賊,應該就是胡為無疑了!
最可恨的是,胡為見她溺水後,竟然一拍馬屁股,溜了!
這沒臉沒皮的,只怕是打聽了她沒死的消息後,又賊心不死,才找了曾氏上門來說合。
“胡公子說了,只要小璃跟着她,那以後就會把她當菩薩寵。他也會立刻給你一百兩銀子,作為聘禮。一百兩啊,足夠你下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你想想,你每天起早摸黑,縫縫補補的,又能賺幾個錢?而且,今年水稻又生了稻瘟,顆粒無收,你現在還能給她挖到野菜吃,等入了冬,你是要讓她喝西北風去?”
“要我說,你也別奢求太多,女兒呀,就是賠錢貨,你養了她十多年了,也足夠了。還不趁着她年輕,把她給嫁出去,還指望着以後她能給你養老?再者,放眼望去,誰還能比胡公子給的聘禮更多?你還是見好就收吧。”
曾氏說的口幹舌燥的,洛氏卻只是咬斷了線頭,擡頭淡淡地看着她:“我們家也沒什麽好茶招待你的,就不留你了,不送。”
“你!你這是什麽态度?”曾氏鼻子都要氣歪了,感情她剛才說的這麽多,都是在放屁?
“我看你就是不知好歹,胡公子看上的人,以後誰會敢娶?你就等着你家小璃人老珠黃,變成老姑娘吧!再者,得罪了胡公子,能有你好果子吃?你等着吧!”
憤憤說完,曾氏扭頭離開。
她決定,要是洛氏哪天反悔了,也得讓其跪在她面前求着她才行!
見曾氏離開,鐘璃覺得解氣的同時,更多了擔憂。
畢竟,剛才曾氏說的,都是亟待解決的現實。
對于胡為,她曾聽村裏人暗下提過,說他就是一個整日裏游手好閑、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的纨绔公子哥,人送外號,胡作非為,從他之前對鐘璃所做的事就能看出。
他當日,既然能放任鐘璃溺水,而一走了之,就不能不防着,他會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比如,直接搶人……
思慮間,就看到,洛氏向屋內走來。
鐘璃身子一滑,又躺回了被窩裏。
她能感覺到,洛氏就站在她的床邊,在看着她,良久之後,發出了一聲嘆息。
聲音雖輕,卻讓鐘璃心底一沉!
難道,她已經被曾氏說服了?打算把她給推到胡為身邊去了?
鐘璃知道,洛氏是外嫁來的,在璃山,本就沒有什麽親人,在丈夫病逝之後,更是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一介弱女子,獨自把鐘璃拉扯大,實屬不易,眼下,為了錢財、為了能安然度日,打算向強權屈服,她也能理解,可是,心裏終究還是有些堵。
她想,如果洛氏真這麽做了,她也不會怪她,但是,鐘璃一定會逃的,并且,從此與其,一刀兩斷!
忽然,冰涼的觸感自臉上傳來,鐘璃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洛氏用粗布蘸着紅色的液體,正在向她臉上抹去。
“你在做什麽?”鐘璃心生警惕。
見她醒了,洛氏卻只是把液體放下,笑着道:“餓了吧?我去給你端吃的。”
說話間,已經端來了野菜羹。
羹湯裏放了幾粒小幹蝦,幾朵可食用的菜花,歷歷可數,卻散着淡淡的,勾人食欲的鮮香味。
鐘璃咽了下口水,卻沒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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