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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聞聲皆起身見禮, “五皇子。”

宋揚帶着笑意走進屋子,“今兒就是平常的宴席,無需那麽多禮數,本宮只是來湊湊熱鬧。”

謝珵不屑地抽了下唇角, 宋揚真的是讓他不想多說, 明白人都知曉蘭陵城的瓊林宴是為了什麽, 明眼人都瞧的出來, 宋揚今日前來就是為了看看朝中的黨派。

宋揚朝着謝珵走去, “聽聞世子爺今兒帶來的姑娘不錯, 我得好好瞧瞧。”

謝珵故意将時錦瑤的腰身摟緊幾分, 雖說他和宋揚從小是穿一條褲子的人,可宋揚沒少從他這撈寶貝, 金銀他不在乎,女人可不行, 他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可千萬不能讓宋揚搶去了。

宋揚抻着脖子看了眼時錦瑤, 眸光倏地變了幾分,這姑娘真是讓他熟悉的很, 好似在哪裏見過, 又好似沒見過。

謝珵推開宋揚, “我可告訴你,你可以惦記我的銀錢,不能惦記我的女人,否則我可就真的不幫你了。”

時錦瑤偷看謝珵, 分明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爺, 眼下倒像是個護着自己手中糖果的小孩子, 還挺搞笑的。

宋揚回過神, 笑說:“你要的稀世珍寶我是沒有,女人滿大街都是,我還是能給你送得起的。”

謝珵小聲道:“那哪能一樣呢,給我一百個我也不換這一個,你莫要拿外面那些個醜女人來诓騙我。”

宋揚笑而不語,不得不說,謝珵這個纨绔做的可真是挑剔的很吶。

“今日小國舅竟然沒來,往年小國舅總會先一步前來,還會吟詩一首呢,今日不見小國舅倒是有些不習慣。”

謝珵垂眸看了眼時錦瑤,今日确實未見司以然,那家夥不會因為時錦瑤被他帶走今日不來了吧?

蘭陵城的街頭,在人群中緩慢行走。

馬車內,司以然神情淡然,閉眼假寐,然他的身旁坐着的男子身穿淺棕色直綴長衫,外搭一件灰色鶴氅,眉眼間帶着與世無争的淡漠,佛珠在他的手中一下一下地撥動。

二人沉默良久,司以然緩緩睜眼,“表哥回來那晚前去将軍府可有和韓将軍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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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奕依舊閉眼輕撚佛珠,“尚未。”

這二字似是在情理中,司以然沉默不語。韓将軍是個有野心的人,從前他也在暗地裏拉攏過韓将軍,韓将軍的要求是要同宋家二分天下,日後在朝中有不菲的話語權。

司以然自然不會答應,同樣身為男人,有誰不希望自己是唯一的王,誰不希望自己大權在握,他知宋奕也不會答應,自那之後司以然私底下再未見過韓将軍。誰知這麽久了,這位韓将軍的想法依舊不曾改變。

許久,司以然說道:“你我只在乎他手中的軍隊,若是他死……”

司以然的話尚未說完,宋奕截過話茬,“若是他死,将軍府的軍隊要麽殉葬,要麽歸順朝廷,這個法子究竟是在給誰做嫁衣?”

宋奕二十年不在蘭陵城,這其中一切緣由,一是因為在臨安寺時身旁有個知曉天下的軍師,二來則是因為司皇後每次給他的書信中都會提到朝中黨派利害,即便他不在蘭陵城,也能知曉蘭陵事。

司以然鮮少失言,這次到底是他操之過急。

宋奕說的也不無道理,軍隊殉葬還好說,大不了一敗兩傷,可軍隊若是歸順朝廷,興許會讓宋揚占了上風。

宋揚的母親容貴妃是崇安帝的奶娘,崇安帝年幼喪母後,是容貴妃相伴在側,護他周全,也是容貴妃挨着寝宮相求前朝妃嫔庇佑崇安帝,那些妃嫔不僅不願撫養崇安帝,還人人上來踩一腳,崇安帝的幼年有多凄慘不想而知。

後來是如今的太後娘娘将崇安帝接回寝宮好生照看,當時的太後娘娘并不得寵,且膝下只有一女,讓她在後宮無法站穩腳跟,想着用年幼的崇安帝固寵,以免日後去皇陵陪葬。

待崇安帝成年,且皇帝已有立儲之心時,太後娘娘無他法才想到将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陳郡謝氏一族為崇安帝博得一個成王的機會。

好在陳郡謝氏嫡子生的貌美,長公主宋嘉也不覺得嫁的憋屈,二人婚後生活濃情蜜意,謝氏也成功将崇安帝推上帝位。

就是這樣,崇安帝才會将謝珵視為座上賓,終究是他欠謝家一個天大的人情,得用一輩子償還。

司以然想着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輕嘆一口氣,他張了張嘴正準備給宋奕說話,馬車便四平八穩地停在梅林門前。

司以然止語,起身帶着宋奕走下馬車。

竹屋內,不知誰高呼一聲:“小國舅來了。”

謝珵擡頭看去,司以然确實來了,只是身邊多了個眼生的男子,他雖知道是誰,卻依舊打趣道:“小國舅何時變了口味,竟帶個郎君參加瓊林宴,莫不是小國舅有龍陽之好?”

言畢,謝珵輕蔑地笑了聲,他一向不待見司家的人,狼子野心,一心想削弱世族,一家獨大,什麽好的便宜都想一人占去,不怕吃多了噎死。

司以然為之不動,他淺笑:“這位是姑姑的孩子,常年生活在外,今年除夕特地回來看看。”

衆人面面相觑,司以然只有一個姑姑,就是當今皇後,此人的身份自是不必言說。

所有人連忙見禮,他們可比不上那位謝世子有個家族在背後撐着,他們這些個朝臣之子真就得巴巴地稱一聲“四皇子”。

宋奕撚着佛珠輕道一聲:“阿彌陀佛。”

謝珵從頭到尾滿是不屑,時錦要坐在他的身旁小聲說道:“小國舅果然有容人之氣。”

謝珵睨了眼時錦瑤,并未言語,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遲早得問問時錦瑤什麽是“容人之氣”。

午後,一行人走出竹屋賞梅,冬季的梅花開的鮮豔無比,給這清冷又寂寥的冬天平白添了抹絕色。

今日瓊林宴,梅林的人比平時多了幾分,萬竹不小心同桓南走散了,一個人在梅林中找着來時的方向,王琛眼尖,瞧見萬竹身旁無人,松開懷裏的巨-乳姑娘,朝着萬竹走去。

謝珵這邊則是一刻也不敢松開時錦瑤,往年瓊林宴上發生的怪事誰也說不清,好些小妾平白被人玷污,還找不到人評理,有些剛烈的女子直接投江自盡,一了百了。

他可不能讓他的小瑤瑤被人玷污了,若是真有此事發生,他定當将蘭陵城的男人屠盡,以解心頭之恨。

謝珵帶着時錦瑤走了片刻,見四周無人,便挑了顆梅花枝葉繁茂的梅樹,直接在雪地中強行同時錦瑤行了那事。

時錦瑤推拒謝珵,“世子爺,今日不行。”

“往日可以,今日怎的就不行?”

時錦瑤難為情道:“往日世子爺走後,鳳娘都會送來避子湯,今日在梅林,我上哪裏尋避子湯?”

謝珵只說了聲“放心”便強行褪去時錦瑤的衣裙。

司以然同宋奕在梅林中走着,他耳尖輕微動了下,擡眼看向不遠處枝葉繁茂的梅樹,他的眼神未曾移開,神情從始至終也從未變過。

宋奕見他不走了,撚着佛珠擡頭看他,又順着司以然的眼神看去,不禁問道:“你喜歡那姑娘?”

司以然回過神,垂眸:“并未,只是今年的梅花比往年香了幾分,想站在這裏多聞聞。”

宋奕心照不宣地笑道:“喜歡又不是什麽壞事,哪怕能收回府裏做婢女也是好的。”

司以然轉身遮住宋奕的視線,“表哥既已出家,該斷了紅塵之念。”

“我今年便可還俗,有何不可沾染?”

二人身後的聲音漸近,司以然睨了眼宋奕,與他錯身而過。

此時,空中飄起飛雪,驚擾了梅林中的一衆人。

宋奕看着司以然的背影自顧自說道:“璇花落盡遙相望,蘭陵城外嘆梅香。”

言畢,又連忙說了聲“阿彌陀佛”,才跟着司以然的身影走去。

司以然走了兩步就瞧見世家公子一窩蜂的朝這邊走來,他原本平靜的臉上劃過一抹慌亂,微微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梅樹,梅樹下的身影在飛雪中隐約可見。

司以然正想着如何将這些人勸回,為首之人率先開口道:“小國舅,我們總算找到你了。”

“往年小國舅都會吟詩一首,不知今日我們可有這樣機會旁聽一番?”

瓊林宴來的最多的并非纨绔,而是歷年的狀元才子,從前司以然會同他們吟詩作對,後來漸漸開始作詩一首,以至于所有人都以為司以然博學多識,作詩題字張嘴就來。

司以然暗暗舒了口氣,“我瞧着前面的景色更好,興許更适合作詩。”

那些人只是為了讓司以然作詩,他們才不管哪裏的風景更好,只要跟着司以然便可。

司以然走了三丈遠,站在梅樹前負手而立,空中的飛雪簌簌而落,拂面的寒風中還帶着幾絲梅香。

他淺笑。

“暮景朦胧霧色濃,北陸清寒瑞雪飄。瓊玉紛飛指尖過,風吹梅香花正開。”

周圍人聽着連聲叫好,有些愛詩成瘾的人竟說着“好詩好詩,再來一首”。

司以然淺笑不語。

其中有人問着:“小國舅可否提個名字,我們日後好去書局買。”

司以然猶豫一番,淡然道:“寄春君。”

時錦瑤同謝珵站在遠處聽着,等司以然說完,時錦要小聲念了一遍,擡手準備鼓掌時,謝珵伸手将時錦瑤的手,柔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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