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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瑤的手陡然握緊, 緊張地看向謝珵。

謝珵看她如此緊張不禁笑了聲,“本世子又不會把你吃掉,找就找了呗。”

時錦瑤聽聞此話才放心的将小手放在謝珵的膝蓋上,聲音嬌軟道:“世子爺, 我也想見阿竹了。”

“乖, 你不想。”

時錦瑤搖頭, “世子爺, 瑤瑤想。”

謝珵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王琛的後院遲早會被崔雁清理, 屆時不知王琛的姬妾會去往何處, 可憐了他的傻瑤瑤還一心惦記旁人,殊不知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啊。

“瑤瑤只世子爺為難, 可阿竹是瑤瑤在蘭陵城唯一的朋友,瑤瑤求世子爺幫幫瑤瑤吧。”

時錦瑤語帶哭腔, 甚是可憐。

謝珵伸出折扇将時錦瑤的下颌擡起,看着她委屈又無辜的模樣笑問:“桓南教你的?”

時錦瑤緊咬下唇, 閉口不言。

今日桓南找到她時,她還連忙說認錯人了, 可桓南卻說他對謝珵的事情不感興趣, 也不會對外說, 只說看在從前在教坊司時曾幫助她的份上,讓她在謝珵面前求情,他只想見一面萬竹。

謝珵聽聞後失笑,“見一面。”

馬車內落針可聞, 唯有矮幾上的香爐上煙霧缭繞。

謝珵的話僅停留在這, 并未繼續說下去。

幾日後, 謝珵親自登門桓府, 輕車熟路地走到桓南的院子,桓南正坐在院裏盯着石桌上的棋盤出神。

謝珵拈起一顆棋子落在棋盤上,“黑子輸了。”

桓南回過神,苦澀地笑了下,“你今日怎想起我來了?”

“你能想起用本世子的心尖寵吹耳邊風,本世子怎麽就想不起來你?”

謝珵眉梢輕挑看着桓南,桓南垂眸,不禁失笑一聲。

他曾給謝珵說過這件事,謝珵并未細說,他才動了找時錦瑤吹枕邊風的想法。

“實乃下下策。”

謝珵摩挲着指尖的棋子,“你知道我想來最厭惡最親近的人被利用。”

桓南擡頭看向謝珵,“我知道,也從未想過利用她。”

清風吹動樹梢,枝葉沙沙作響。

許久,謝珵雙眸看着桓南,眼神之犀利自是不可言說,“意蘊,我可以幫你見到萬竹,甚至可以幫你得到萬竹,但是我有個條件。”

桓南的眸中閃着光亮,只聽謝珵說道:“我要求龍亢桓氏無論何時都要義無反顧的力挺陳郡謝氏。”

這一刻,桓南猶豫了。

他從未想過龍亢桓氏以後要何去何從,只習慣當下有他父親當家做主,一切事務他從未操心過,可是以後呢?

“上品四氏權利大于皇權,卻并不和諧,即便現在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我不能保證在立儲之事上還能這般和諧。”

謝珵字正腔圓地說着,桓南看着謝珵,薄唇動了動并未出聲。

謝珵給足了時間,桓南思慮許久,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好”。

王琛成親沒多久,謝珵尚未想到法子讓桓南見一面萬竹,就收到了王府下的帖子。

這日,謝珵正在槿淵苑來回踱步,昌辰從外面匆匆回來,手裏還帶着一份紅色灑金箔帖子。

“主子,王府來帖子了。”

謝珵本沒有興趣,聽見是王府的帖子連忙迎上來将昌辰手中的帖子搶過來,他掃了一眼,冰冷多日的面兒上終于露出一抹笑意。

“正打瞌睡呢,就有人送枕頭。”

昌辰不明所以地撓頭,“打瞌睡?主子您是困了嗎?”

謝珵收起帖子看了眼昌辰轉身朝着寝屋走去,臨進門前又吩咐昌辰給時錦瑤說一聲,并且送去幾件當下流行的衣裙。

時錦瑤在城西別苑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又被謝珵裹得像個粽子一樣帶她出了門。

天色漸暗,街道上人煙稀少,所過之處的鋪子全都打了烊,南寧王府的馬車四平八穩地走在青石板鋪就的長街上,車轱辘聲在寂靜中回旋散開。

待時錦瑤踏入王府時,她就一直表現的躁動不安。

謝珵走在前面睨了眼她,低聲問道:“你在燥什麽?”

“世子爺,一會兒可否讓瑤瑤也見一下阿竹。”

謝珵有些煩躁,“她有什麽好,怎不見你這樣上趕着見本世子呢?”

時錦瑤語噎,她沉默地看向謝珵,只是帷帽有些厚,她瞧不清謝珵的眸色。

不多時,謝珵才說道:“就一會兒,若是本世子準備走了你還不來,我就把你扔在這裏。”

“我可提前給你說好,王府可不像從前,現在這裏面可住着位會吃人的母夜叉。”

謝珵又偷偷瞄了眼時錦瑤,唇角才露出得意的笑。

他話音剛落地,就聽見崔雁的聲音傳來:“謝世子來了,方才我還問夫君你們怎麽還沒來,正說着您就來了。”

崔雁身着紅色衣裙,梳着新婚婦人發髻,談吐得體,落落大方,一點也不像外面謠傳的那樣。

時錦瑤歪頭多看了眼崔雁,就聽謝珵說着:“本世子的婢女今兒有些偷懶了,故而來遲了。”

“這婢女偷懶世子爺可要責罰一二,可不能給她們慣這樣的毛病,否則日後不得爬到主子頭上?”

崔雁笑說着,謝珵并未聽進去,時錦瑤不滿地嘟起嘴,分明就是他自己像個花孔雀一樣,一下午換了不少衣裳才勉強換了個滿意的。

謝珵見時錦瑤低頭看腳尖,敷衍地說了聲:“本世子知道了,待得空我再找王夫人取經。”

說罷,謝珵帶着時錦瑤同崔雁錯身而過。

謝珵走到後花園沒多久,桓南也到了。三人趁着崔雁在廚房那邊忙着,立馬說起來王琛婚後這幾日的生活。

王琛嘆了口氣,語帶哭腔道:“你們是不知道,崔雁就是個笑裏藏刀的人,嘴上說着什麽都好,怎樣都行,背地又幹另一檔子事。”

“我後院的姬妾是多了些,但崔雁也不能三天就把二十多個姬妾打殘了吧,我問她的時候,她居然還說是教她們府中規矩,讓她們安分守己。”

王琛狠狠地擦了把鼻涕,似是又想到什麽,“哦對了,她還找到我成親前經常寵幸的幾個姬妾,将她們脫-光了關在屋裏讓她們罰抄女德女戒,還問她們我在床-第上的功夫如何?”

“你們說說,這是人幹的事嗎?這不活生生一個母夜叉嗎?”王琛拍着手,苦着臉一頓訴苦。

時錦瑤聽的心驚膽戰的,她不敢想象萬竹在這裏怎麽熬下來的,有沒有受到崔雁的傷害,她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萬竹。

謝珵和桓南強忍笑意,桓南實在忍不住時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謝珵以拳抵唇輕咳一聲,“那你在別苑養的那些個人,崔雁知道嗎?”

王琛又一聲長嘆,“哪敢呀,她過門後就将我的銀錢收走了,還整治後院,我要是再給她知道外面還養着不少,她不得把屋頂掀掉,日後我從哪去換零花錢呢。”

謝珵沒忍住,突然笑了聲。

“君執你還笑得出來,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我寧願娶韓嬈也不想娶崔雁啊。”

王琛的話剛落地,崔雁就帶着一衆婢女端着果蔬茶點走來,“你想娶誰?”

王琛聞聲如同刺猬炸毛一般,下意識想躲,謝珵小聲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能躲哪去啊?”

“夫人肯定是聽錯了,我方才說能娶上清河崔氏的嫡小姐,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呢。”王琛一臉谄媚地看着崔雁,這波彩虹屁她還是很受用的,的确沒有深究下去,還讓謝珵和桓南墊墊肚子,等人來齊了就上菜。

待所有人到齊,珍馐美味如流水般端來。

時錦瑤跪坐在謝珵身邊乖巧布菜,謝珵将在座的人紛紛看了一遍,來的全是蘭陵城的纨绔子弟,今兒這是場殺豬宴啊,王琛也有被人擺道的一天。

謝珵收回視線,眼前的食碟已然磊的跟小山一樣高,他将食碟往時錦瑤的面前推了一把,咬牙道:“吃幹淨,哪有你這樣布菜的。”

時錦瑤讪讪,她本來就沒有給人布過菜,哪知道怎麽布菜的,不過能吃這些美食也算是不錯。

酒過七巡,崔雁命婢女給每個人的桌子上端來一盞鮮奶,笑說:“夫君說這鮮奶甚好,可美容養顏,能保青春常在。”

蘭陵城的世家子弟一愛風花雪月,二愛容顏長存,今兒崔雁這一舉動正好送到各位心坎上了。

謝珵猜到一星半點,那盞鮮奶他未動,也未讓時錦瑤喝,就看着其他人仰頭一飲而盡。

之後,崔雁笑看一眼王琛,問道:“味道如何?”

“味道到是挺新奇的。”

“沒有羊奶那般膻,也沒有牛奶那麽濃郁,似是一切都剛剛好。”

“……”

崔雁聽完衆口不一的評價後,笑道:“這是人乳,夫君喜歡,所以後院專門養着個産奶的姬妾,你們若是喜歡,日後常來取-乳就好。”

謝珵聽完不禁唇角抽搐,崔雁治人真是有法子,這不就是将人當做奶牛嗎,屆時乳-汁稀少時還不知被崔雁如何趕出府呢。

王琛被崔雁氣的不知該說什麽,他雙手緊緊攥着膝蓋上的衣裳,臉上還強笑道:“對對對,是是是。”

在座之人,除了謝珵和桓南,其餘衆人聞聲紛紛作嘔,就連未曾喝的時錦瑤也忍不住反胃,謝珵連忙端起手邊的茶水遞給時錦瑤,還拍着時錦瑤的後背小聲安慰。

崔雁笑看衆人,又擡手拍響巴掌,衆多婢女端着茶水紛紛走來,衣着打扮比淪落風塵的姑娘還要露骨,時錦瑤的耳尖泛紅,連忙移開了視線。

“這些個姑娘都是夫君從不同地方尋來的,樣貌品性皆非凡,若是各位喜歡,待會兒直接帶走便是。”

崔雁笑說着,眼底唇邊皆是得意。

謝珵和桓南對視一眼,這才是王府今晚設宴的目的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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