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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之前, 阿娘的床榻還是我時常打滾的地方,有時候晚上我不睡覺,你還輕輕拍打我的屁股,吓唬我說不睡覺會被壞人抓走。”
“如今我不再害怕有壞人來, 你卻睡了數年, 孩兒還想聽你吓唬我的聲音, 還想同你一起躲貓貓。”
“阿娘你聽見了嗎?”
謝珵幾近哽咽, 泣不成聲。
許久, 謝珵擦幹淚水, 小聲道:“阿娘, 孩兒不知該如何救你,這些年孩兒浪跡風月之地,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不學無數的纨绔,卻從沒人知道我是為了找到當年的香料。”
謝珵默了默, 繼續說道:“不過孩兒在教坊司遇到一個會調香的姑娘,改天帶來給您瞧瞧。”
這次, 謝珵說着說着又笑了,又同長公主說了好些和時錦瑤有關的事情, 夜深人靜後, 謝珵靠在床頭眯了一小會兒, 直到雞鳴時分,他看了眼牆角殘存的香料,給長公主掖好被角起身離去。
靠在紅漆柱子上打盹的昌辰,聽見屋門聲響, 倏然醒來。
見謝珵走出屋子, 忙上前将昨晚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謝珵聞言神情大變, 言語中帶着鮮有的慌張:“你怎麽現在才說?”
昌辰撓頭,“昨晚十五,主子不讓人打擾。”
謝珵動了動唇角,不知該說什麽,拂袖大步離去。
謝珵命昌辰和廣飛各自帶人在城中查找一番,二人皆沒有結果,後謝珵又讓二人去城外找,自己則去了城西別苑。
別苑內,秋月顫巍巍地将那晚看見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還補充道:“奴婢、奴婢還瞧見小貍也跑出去了。”
謝珵聞言眸光微動,言語急促道:“那畜生呢?”
秋月怯生生搖頭。
正說着,那只紅狐就從牆上跳下來,見着謝珵又飛快地跑來,一向害怕謝珵的小東西這次竟罕見地咬着謝珵的衣角不松口。
謝珵跟着小狐貍拉扯的方向走出院子,一出門就解開馬車上的馬匹翻身而上,一路跟着小狐貍出了城。
城門下值守的司以然看着謝珵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麽,身旁的林非卻不滿道:“謝世子總是毛毛躁躁,聽聞一路上傷了好些百姓。”
“怕是有什麽要緊事吧。”司以然淡淡說着。
林非小聲嘟囔一句,“他平日裏除了吃喝玩樂還能有什麽急事啊。”
林非只是随口抱怨一句,也是為他家主子道不平,司以然聞聲卻倏然眸光微動,想起前日宋奕找他時旁敲側擊的将謝珵的事情打探了一番,如今謝珵這般着急,定然跟宋奕脫不了關系。
“帶一隊人馬,緊急出城,就說城外有賊人。”
說罷,司以然牽來馬匹翻身而上,緊跟着謝珵而去。
謝珵跟着小狐貍跑到距離城外十裏地的懸崖邊,小狐貍倏然轉身朝着謝珵搖尾巴,謝珵勒馬而下。
他看着四周,并未見到時錦瑤的身影,小狐貍又往前跑了兩步,小爪子拍着地上的繩子。
謝珵順着繩子看下去,時錦瑤被五花大綁懸吊在懸崖中間,“瑤瑤。”
經過一夜,時錦瑤的意識早已模糊,她聽見謝珵的聲音也無力應答,謝珵越發着急。
躲在懸崖下的宋奕等人,看着謝珵的身影不禁蹙眉。
“不是說謝珵對這個臭丫頭愛的不得了嗎,他到底救不救?”
宋奕有些不耐煩,他從昨晚開始等,一直等到天亮,還想着謝珵不來了,讓這個臭丫頭曝屍荒野算了,可在他要走的時候,謝珵又趕來了。
這邊正說着,就瞧見謝珵順着麻繩往下爬,宋奕的心都揪起來了,他算着時間,待謝珵快到時錦瑤身邊時,立馬命人放箭。
剎那間,箭矢如雨,朝着謝珵簌簌而來,懸崖上,宋奕的人收到命令,将綁在大樹上的麻繩割斷,謝珵一把抱着時錦瑤,二人雙雙墜下懸崖。
司以然到時,恰好看見謝珵抱着時錦瑤掉下去的場面,他迅速勒馬,大步走到宋奕面前質問道:“你幹了什麽好事?!”
宋奕面不改色道:“也沒幹什麽,就是幫你我除掉絆腳石而已。”
他依舊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漆亮的佛珠在驕陽下耀眼奪目。
司以然指着山下怒聲道:“你知道掉下去的是誰嗎?”
“自然知道,你也要記住,即便你的心裏再愛她,你這輩子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宋奕看了眼司以然,摩挲着佛珠轉身離去。
司以然只身一人在懸崖邊站了許久,直到殘陽漸落時才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從這個懸崖掉落的,從未有人能活着回來,無人知曉下面是什麽,更沒人敢去這下面。
謝珵身子好,懸崖半山腰摔下去的,卻在晚暮時分就醒來了,他揉着腦袋坐起來,自己身處茅草屋,豆大的燈火照着半壁屋子,隐約能聽見外面人的說話聲。
謝珵動了下手臂,身旁躺着時錦瑤尚未蘇醒,小姑娘身子弱,又在半山腰吊了一宿,能活着已然是命大。
“咳咳。”
外面的人聽見咳嗽聲忙端着一碗清水走進來,來人是一對普通百姓,見着謝珵醒來才松了口氣,“公子您醒了。”
謝珵“嗯”了一聲,婦人見謝珵不願多言,也不好再說什麽,看他這穿着就知此人非富即貴。
旁邊站的老漢問道:“公子可是遇到土匪了?”
“今兒我正好打完柴回家,就看見你和這姑娘從上面掉下來,見你們還有口氣,就把你們帶回來了。”
謝珵并未說發生了什麽,只說道:“多謝。”
婦人看了眼老漢,使了個眼色,老漢搓着手又問道:“不瞞公子說,我和妻兒居住在此,不問世事,就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不知公子……”
“不會有人找來,她醒後我們會立刻走,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二人這才放心,婦人看着時錦瑤微微搖頭,“這姑娘身子太弱了,我們也沒什麽能滋補的,竈上熬着小米粥,想來快好了。”
謝珵給時錦瑤掖了下被角,擡頭看向老漢,“可否勞煩您去藥鋪抓點藥來?”
這二人不想讓旁人知曉自己住在此處,只能自己抓藥來醫治時錦瑤。
老漢應下此事,低着頭轉身走出屋子,婦人也連忙跟出去。
夫妻倆在門口商量着如何買藥的事情,謝珵仔細聽了半天才聽明白這二人是在為銀錢煩惱。
謝珵在全身摸了一番,也沒摸到一兩銀子,他低頭看了眼時錦瑤耳的耳墜。
外面,婦人正同老漢商量着把家裏養的兩只雞賣掉,謝珵就扶着門框走出來,“這對耳墜拿去當了吧。”
婦人窘迫地笑了下,未做推拒,連忙讓老漢拿去給姑娘換藥。
時錦瑤醒來後,已經過了兩天,謝珵已然恢複的差不多了,見着時錦瑤醒來,先是興奮後又不屑道:“真是嬌氣,本世子都等你兩天了,你要再不醒來,就把你扔到荒山野嶺喂狼。”
時錦瑤撐着身子坐起來,聽見謝珵的話真想回他一句“有本事你就扔”,可身份懸殊,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免得真的把她扔在外面不管,她倒是不知該如何。
謝珵大步上前扶着時錦瑤,“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比本世子還難伺候的主兒。”
謝珵正說着話,婦人端着溫好的粥走進來,她多看了眼謝珵,只當做方才的話什麽也沒聽見。
謝珵和時錦瑤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的樣子,他端過粥喂時錦瑤喝下。
次日一早,謝珵帶着時錦瑤告別二人,因謝珵平時出門都會帶着昌辰,銀錢都在昌辰的身上,這次他只身一人,也沒什麽好答謝的,順手将腰間的玉佩拽下來遞給二人。
“叨擾多日,出門沒帶銀錢,若是方便,你們可上蘭陵城百香齋來找我,屆時定當奉上酬勞,若是不便,他日我再命人将酬勞送上,一并取回此玉佩。”
二人看着手中的玉佩就只此物不凡,原想着不收,可謝珵不願欠人情,二人只能硬着頭皮收下。
謝珵走後,婦人的兒子正好回來,聽見婦人和老漢說着什麽“此人身份尊貴,我那日聽他自稱‘世子’,我們可要将此物收好咯”的話。
他們這兒子也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窮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見着個好東西自然不會錯過,當天晚上就将謝珵的玉佩給偷走了。
謝珵二人回去已至暮色,二人走了好遠一截山路,又借用了村夫的牛車才一路搖搖晃晃走到蘭陵城下。
他先是将時錦瑤送回城西別苑,在那小憩一會兒,才乘坐馬車沿着南寧王府的方向回去。
回府不久,太後身邊的公公就來請他入宮,太後知他向來懶得不行,還命公公給他準備好步攆,以至于可以直接到壽康宮。
壽康宮內,太後見着謝珵捧着他的臉左右端詳一番,見人完好無損才舒了口氣。
“臭小子,你真是吓死哀家了。”
謝珵也不太好意思,他撓撓頭舔着臉笑道:“是是是,是孫兒的不是,外祖母可莫要擔心了。”
“外祖母想要什麽,孫兒定當尋來給您好好瞧瞧。”
太後笑道:“哀家要說想要天上的星星,你還真能給哀家摘下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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