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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珵想了片刻, 看着殿內的燭火時,眸光微動,“外祖母快看孫兒的眼裏是不是都是星星?”
太後睜大眼睛看了看,“哀家怎麽沒瞧到星星呢?”
謝珵又湊近一點, “您現在看, 看孫兒的眼睛裏是不是有個星星?”
太後只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謝珵的瞳眸中, 一把推開謝珵, “你的眼裏除了哀家這個糟老婆子, 再什麽都沒有。”
“外祖母就是孫兒的星星呢。”
太後聞言倏然笑了聲, 夏姑姑見太後高興, 也跟着說:“謝世子向來會哄人,每次謝世子來奴婢都瞧着娘娘又年輕了。”
“你們呀, 都別哄哀家了。”太後笑着說,之後又問謝珵墜崖前發生的事情, 謝珵當然不能說是為了女人而墜崖,随意編了個由頭将太後糊弄過去。
當太後問道:“可曾想到是誰?”
謝珵搖頭, “外祖母放心,孫兒這兩日會将人查出來的。”
謝珵休息一日, 第二天一早便慢悠悠地離開了南寧王府。
馬車在城西別苑緩緩停下, 謝珵下了馬車還不忘整理一下衣襟轉頭問昌辰:“如何?”
昌辰憨笑, “主子怎麽樣都好看。”
“馬屁精。”謝珵勾起唇角擡步朝着大門走去。
別苑內,時錦瑤正坐在廊下賞景,春花端着補湯走來笑說:“姑娘把補湯喝了吧。”
“先放屋內吧,我等會去喝。”
春花“嗳”了聲, 正當她從屋內走出時, 瞧見謝珵已然走到長廊的拐角處。
她連忙說道:“姑娘, 補湯要趁熱喝才好, 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又該說您了呢。”
時錦瑤回頭看着春花,見春花使了個眼色,紅唇嚅動着“主子來了”。
時錦瑤見狀應了聲,起身走進屋內攪弄湯汁。
謝珵跨過門檻說道:“見着本世子就躲,本世子可是得罪你了?”
時錦瑤佯裝才見着謝珵,連忙放下湯匙起身。
她低頭小聲道:“瑤瑤只是進來喝湯藥,并不知道世子爺來了。”
謝珵撩袍落座,看了眼時錦瑤跟前的湯藥還冒着熱氣,滿意地“嗯”了一聲,“還不錯,挺惜命的。”
時錦瑤緊張的搓着小手,臉頰有些發燙,若不是春花提醒她,怕是謝珵現在就該說“要死出去死,別在這髒了地兒”的話了。
謝珵搖着折扇擡頭看着時錦瑤:“怎麽不喝了?”
時錦瑤連忙坐下,靜靜地将一碗湯藥喝完。
之後,謝珵收起折扇,取出懷中的帕子擡手給時錦瑤擦了擦唇角,又問道:“那日何人将你擄走,可還記得?”
時錦瑤搖頭,那日她都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就被人蒙暈了,醒來時就已經身處懸崖上了。
謝珵收起帕子,眸光微暗,不知在想什麽。
他結仇結怨的人太多,壓根想不到是誰,可是能将主意打到時錦瑤身上的怕是沒幾人。
除了王琛和桓南二人,也就司以然大概知曉時錦瑤的存在,可是司以然對時錦瑤的好不亞于他對時錦瑤的好,可以說司以然是除他之外第二個不會傷害時錦瑤的人了。
這時,時錦瑤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那是一種特別熟悉的味道,好像從前在哪裏見過。”
“在哪?”謝珵倏然看向時錦瑤。
時錦瑤又搖頭,她聲如蚊吶:“我、我不記得了。”
謝珵又作罷,二人靜靜做了許久,謝珵才微不可察地說了聲“罷了”才起身。
他牽起時錦瑤的手走出屋子,一路上,謝珵給時錦瑤解釋為何那晚他沒有去救她,不論謝珵說什麽,時錦瑤都淡淡地“嗯”一聲。
二人走到後花園時,謝珵有些忍不住了,他雙手扶着時錦瑤的雙肩認真道:“瑤瑤,你要有什麽不高興的你就告訴我,別一直這樣讓我去猜好嗎?”
時錦瑤的瞳眸中倒映出謝珵緊張的神情。
時錦瑤不着邊際地推開謝珵的手,“您是世子,您說什麽便是什麽,我活我死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
“更何況您後面也來了,我便信了你的話。”
時錦瑤迎着驕陽擡頭看着謝珵,杏眸中帶着不可名狀的神色。
好半晌,謝珵将時錦瑤擁入懷中,小聲又認真道:“我不想在你面前做世子,只想做個鄰家小公子。”
“自古尊卑有別,在瑤瑤心裏,您一直都是世子爺,誰也改變不了。”
謝珵漸漸松開時錦瑤,輕嘆一口氣,“罷了,來日方長。”
“走吧。”
是夜,時錦瑤為謝珵寬衣時,一串香木手串倏然從謝珵的袖口滑落,時錦瑤彎腰撿起重新遞給謝珵。
謝珵看了眼,眉眼處浮起笑意:“你收着吧。”
這香木手串是宋揚昨天送到他府上的,說是從黑市上淘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便帶在身上,想着今日來送給時錦瑤的,卻被忘在了腦後。
“香木手串鮮少見到,世子爺又花了不少銀錢吧。”
謝珵赤腳走到床榻邊坐下,“宋揚亂買的,你不是最愛這樣的東西嗎?”
“瑤瑤只愛香料,誰愛香木這樣的手串了。”
說罷,時錦瑤随手将手串扔到一邊,爬上床榻同謝珵就寝。
兩日後的茶樓內,說書先生正講着寧采臣與聶小倩的人鬼殊途之事,窗邊坐着個痞裏痞氣的少年,手中的玉佩在茶桌上颠來倒去,四處張望着,似是在尋找什麽。
這時,韓将軍走進茶樓,正準備像往常一樣要一杯碧螺春,轉頭就瞧見窗邊那人手中的那塊玉佩,韓将軍眸光微動,猶豫再三走上前去。
“公子可是在等人?”
對面的小少年笑着指了指手中的玉佩,“自然,本公子要等一個有緣人。”
“怎麽樣的有緣人?”韓将軍邊問邊打量眼前的少年,從他的穿着打扮上來看,家中只是勉強糊口,依照這種情況,這人斷然是沒有來茶樓的能力的。
少年呲牙一笑,那一口黃牙令人作嘔,“先生瞧這玉佩如何?”
韓将軍點頭贊賞,後轉了話題,“公子來這多時,想來尚未喝一口茶吧。”
少年窘迫地撓頭,韓将軍又命小二再添一盞茶。
茶水上桌後,少年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水一飲而盡,繼而粗魯地擡袖擦着唇角,笑說:“先生真是個爽快人,您看這玉佩……”
韓将軍在方才的打量中,心裏對這塊玉佩早已有了定奪。
“開個價。”
少年眸光微動,臉上露出不可察覺的興奮。
他伸出五個手指,開口便是五十兩。
韓将軍眉梢微挑,佯裝怒意,“這個價格太高,老夫給不了。”
五十兩白銀夠普通百姓大半輩子吃穿了,即便這個玉佩再值錢,也斷然用不了這麽多的錢。
“先生能出多少?”
韓将軍一開口就砍了一半,“二十五兩。”
少年雙手捧着玉佩,還想拿捏一番,韓将軍見狀,他喝完茶水起身欲離去少年連忙說道:“先生稍等。”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韓将軍露出得意的笑,擲地有聲道:“好。”
長街上,謝珵和宋揚并肩而行,二人看着韓将軍走出茶樓,略帶喜悅地離去。
宋揚看着韓将軍消失的背影,“韓府的人近來還真是風光無限啊。”
謝珵負手搖着折扇,不緊不慢道:“唯一的寶貝女兒嫁給了皇後的母家,換誰誰都風光。”
宋揚甚是不屑,“皇後的母家如何,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幹政,即便司家再強大,皇後在朝政之事上依舊沒有說話的權利。”
謝珵“唰”地一聲收起折扇,邊敲打手掌邊說道:“不管皇後有沒有參政的權利,母家的權勢大了,她吹得枕邊風舅舅也得掂量幾分。”
謝珵輕嘆一聲,“本世子幫你除掉一個信王,你還有一個最大的競争對手便是自小外出的宋奕。”
言畢,謝珵擡腳走進人群。
宋揚神色微僵,繼而笑了聲,緊随着謝珵的步子走去。
他伸手拍向謝珵的肩,“宋奕有司家又如何,将軍府和司府加起來也敵不過謝世子。”
謝珵拂開宋揚的手,唇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一抹笑意,要不是他自小同宋揚一起長大,定會讓他以為宋揚這是在拍馬屁。
“你有這同我閑逛的功夫不如進宮去找容貴妃探探口風呢。”謝珵吊兒郎當地說着。
容貴妃久居後宮,從不争寵,卻依舊榮寵不斷,宮裏得了什麽好東西總少不了容貴妃的那一份。
宋揚也知自個母妃得寵,可是得寵歸得寵,朝堂上總要有人撐着才行,他的後妃出身卑微,母家更是無人為官,他在朝中可謂是步履維艱。
“我母妃你還不知道,不争不搶不問,一心只想我安好。”
謝珵用折扇敲了敲宋揚的肩,“那你乖乖聽母妃的話。”
宋揚知他這是句玩笑話,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這時,街道上的人群紛紛向道路兩邊退讓,謝珵抻着脖子看着不遠處有人打馬而來,待人走近時才瞧清馬背上的人。
謝珵突然笑了聲,馬背上的人高高在上地看了眼他,匆匆勒馬,馬匹在原地轉了一圈。
“謝世子,咱們後會有期。”
謝珵仰頭看去,空中的太陽有些刺眼,他眯着眼說道:“信王竟如此想見到本世子,是想看着本世子逛花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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