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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地, 四周哄堂大笑。

信王坐在馬背上臉一陣青一陣紅的,宋揚也不大好意思地以拳抵唇輕笑一下。

“謝世子還是節制些的好,免得年紀輕輕就精-盡人亡了。”信王的眼眸中流露出令人懼怕的冷意。

自他無法人道以來,他的性情也變得更加暴躁, 有時候只是一個極小的失誤, 他便将人杖斃, 信王府的婢女都不敢近身伺候他。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一個多月, 信王才慢慢接受不能人道之事, 可在後來, 他卻又做了件讓信王府的婢女無法接受的事情。

每晚就寝前, 信王都會喚來不同的婢女,用手同婢女做那檔子事, 他的近身侍衛也從外面尋來好些美姬,奈何這些美姬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一個接一個的連夜逃走了。

謝珵“唰”地一聲打開折扇,滿不在意道:“本世子就算精-盡人亡也樂的逍遙, 不像信王這般,身為男子卻無法享受人間的風月之事。”

信王語噎, 狠狠地瞪了眼謝珵, 轉身策馬離去。

宋揚看着信王走遠, 才走到謝珵的身邊說道:“這話也就你敢這麽光明正大的說。”

“是他自己先不要臉的,他能奪人所好,我就不能含沙射影了嗎?”

宋揚未曾繼續說下去,轉而說道:“前些日子你在城外遭襲, 你覺得是信王嗎?”

謝珵搖頭, 直覺告訴他這跟信王無關, 信王怕是都不知道他的瑤瑤在何處呢。

“此事尚未調查清楚。”

謝珵言簡意赅地将宋揚打發了, 宋揚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過問。

是夜,時錦瑤坐在銅鏡前拆卸簪釵,小狐貍在一邊刁着個東西玩的正歡,時錦瑤先前未曾瞧清楚,待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時倏然聽見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

時錦瑤尋聲看去,恰好瞧見那小狐貍雙目無辜地看着她,她原想說“不重要”,可走近一看再也不淡定了。

“小貍,你怎麽把世子的手串咬斷了。”

時錦瑤蹲下将散落一地的香木珠子挨着撿起來,嘴裏還念叨着“這香木珠子得花多少銀子才能買回來啊”“香木的味道不是尋常的香料可以調出來的”之類的話。

屋內靜了許久,時錦瑤倏然驚呼道:“我想起來了。”

守在屋外的春花聽見裏面的聲音連忙推門而入,“姑娘怎麽了?”

時錦瑤捧着珠子遞到春花的面前,“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姑娘想起什麽了?”

時錦瑤激動得不知該如何給春花解釋,“春花,我想見世子可以嗎?”

春花有些為難,她看了眼天色,試探性問道:“奴婢知曉姑娘想念世子爺,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姑娘再見世子爺可好?”

“不行,就要今晚。”

春花見時錦瑤如此執着,只能硬着頭皮去南寧王府請她家主子。

夜色空靈,皓月當空。謝珵黑着臉走進屋子,“深更半夜找本世子何事?”

傍晚時分同桓南對弈有些乏了,桓南走後他便歇下了。

謝珵原本都睡着了,又被這突如其來的糟心事吵醒,心情難免不好。

時錦瑤坐在床榻上等着謝珵,聽見謝珵的聲音,她都顧不上穿鞋,赤腳走到謝珵的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謝珵。

謝珵負手站定,垂眸看着時錦瑤嬌俏的模樣忍不住動了動喉嚨,不等時錦瑤開口,謝珵便說道:“你若是說不出個讓本世子覺得值得的事情,仔細你的皮。”

謝珵是舍不得打罵時錦瑤,可他讓時錦瑤長記性的法子十個指頭都不一定能數的過來。

時錦瑤乖巧點頭,她雙手捧着香木珠子:“世子爺,那日綁走瑤瑤的是四皇子。”

謝珵聞言神情微滞,低聲呢喃:“宋奕?”

之後謝珵突然冷笑了聲,“我的瑤瑤,不要仗着本世子寵你,你就能信口雌黃。”

謝珵知曉時錦瑤不會騙人,卻還是想要詐她一下。

時錦瑤無辜搖頭,“瑤瑤說的是真的。”

“那日瑤瑤隐約聞到了百蘊香的味道,我記得在幾月前,小國舅帶着四皇子去教坊司,讓我幫四皇子修補佛珠,只是當時差一味香料,後來還是鳳娘幫小國舅買回來的。”

謝珵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并未繼續問下去,既然是百蘊香,待他回百香齋細查一番便知曉。

“所以,你把本世子的香木手串拆了就是為了告訴本世子你找到兇手了?”

謝珵眉梢輕挑,饒有興趣地看着時錦瑤。

時錦瑤指尖微顫,神色慌亂地收回雜亂的珠子,“瑤瑤、瑤瑤不是故意的。”

謝珵的伸出指尖,順着她的香肩慢慢下移,“小瑤瑤,今晚你的這些個行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世子爺可否看在瑤瑤幫您大忙的份上饒過瑤瑤?”時錦瑤怯生生看着謝珵。

謝珵的唇角噙起笑意,他伸手牽起時錦瑤的手朝着床榻走去。

次日,謝珵邀約宋揚逛街,宋揚鮮少見到謝珵閑來無事的日子,樂哉哉地出了門。

街道繁花似錦,謝珵負手搖着折扇只顧着往前走,壓根不看兩邊鋪子的小玩意兒。

宋揚随手拿起一個手镯問着謝珵,“要不要給你心尖尖上的人買個回去?”

謝珵看了眼宋揚手中的手镯,那玉質的成色算是下下等了,南寧王府的下人戴的都比這個好。

“我家瑤瑤向來不喜這些個東西,還是送給你家的王小姐比較好。”

宋揚瞬間垮下臉,将手镯放回原處,一路碎碎念地跟着謝珵。

在宋揚的面前提誰都行,偏不能提翰林學士府的王瑜。

前些日子王瑜還借口請教《論語》一書親自上門找宋揚,門房聽着這借口都直撓頭,人家的爹就是個大學士,用得着請教旁人嗎,可王瑜的借口也算合情合理,幾乎沒有辦法反駁。

宋揚也是硬着頭皮見了王瑜,可王瑜的心思根本不在書上,就想多看幾眼宋揚,多聽他說說話罷了。

後來宋揚見王瑜壓根沒有聽,便借口乏了,讓王瑜過幾日再來,那王瑜還真就是過了兩日又來找宋揚。

門房将她擋在外面,王瑜梗着脖子質問:“‘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争也君子。’你可知這是何意?”①

門房又撓頭,再一次讓王瑜進去,後來宋揚閉門謝客,才落得幾日清淨,今日謝珵提起,又讓宋揚心煩起來。

“君執,你若是再提她,我就天天在你耳邊說池音。”

謝珵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說就說呗,反正池音不管用什麽法子都別想要見到他。

這時,謝珵倏然駐足,擡頭看向不遠處。

鳳娘走進驿站沒多久便垂頭喪氣地走出來了,她見着謝珵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她先是一怔,後微微行禮轉身離開了驿站。

宋揚順着謝珵的目光看去,“鳳娘為何給你行禮?”

謝珵收回視線,摩挲着指尖說道:“你知道她為何一直甘願留在教坊司嗎?”

宋揚輕笑一聲,面上霁月風清,“淪落風塵的女子,即便從良也注定抹不掉這段不光彩的過去。”

謝珵無奈搖頭,“她在等一個永遠不可能回來的人。”

他說着話擡眼看向宋揚,“就跟你一樣,在尋找着被衆人忘記的過往。”

謝珵認識鳳娘是在好幾年之前去驿站取信件時偶遇到的,那會兒鳳娘比現在要青澀幾分,她邊擦眼角的淚水邊往驿站外走,沒看見來人,一頭撞在了謝珵的身上,謝珵識得鳳娘,甚是嫌棄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轉而踏入驿站。

在驿站內,他見小夥計甚是無奈,順便問了一嘴,這小夥計也是嘴快,竟将鳳娘打聽的事情說了出來,之後又覺得不妥,話說了一般又連忙閉嘴。

謝珵走出驿站後鳳娘尚未走遠,他大步追上去痞裏痞氣地說道:“鳳姑娘,本世子知道了你的秘密。”

鳳娘滿目驚恐地看着謝珵,想要乞求謝珵不要說出去,當年但凡跟那支軍隊有牽連的,無一存活下來。

謝珵打量着鳳娘突然笑了聲,“瞧你這副身子也不是雛兒了吧?”

鳳娘倏然紅了臉,不敢擡頭看謝珵。

街邊人來人往,鳳娘和謝珵相對而立,沉默不語。

半晌後,謝珵斂了痞氣,正兒八經說道:“日後你若是願意幫本世子的忙,本世子便幫你保密。”

謝珵給了鳳娘臺階下,鳳娘立馬點頭答應下來。

這一晃幾年,謝珵也從未有事讓鳳娘幫忙的,直到時錦瑤的出現,謝珵才在背地裏讓鳳娘多幫襯些,以至于時錦瑤在教坊司的小日子過得還不錯。

謝珵思緒回籠,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宋揚激動道:“你是說她跟時将軍的事情有關?”

謝珵不置可否,只叮囑道:“你想如何查那是你的事情,只有一點,不要去找鳳娘問當年的事情。”

這時,街道上一頂軟轎緩緩而過,轎內的人聽見謝珵議論的人和事不禁低語:“時元緯,十年了。”

軟轎外,宋揚追着謝珵喋喋不休地問着,謝珵三緘其口,不願搭理。

後宋揚作罷,轉而說道:“聽聞明日四哥要回臨安寺了,父皇為了開源節流就不打算辦餞別宴了。”

“明日你可要前去送別?”

謝珵聽見這話,他的眸光才有了一絲變化,“要回去了?”

“送啊,當然要送。”

宋奕那日的偷襲險些讓他喪命,他總是要禮尚往來的,可不能占了宋奕的便宜,若是日後被人知曉了,定然要戳他的脊梁骨了。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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