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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覺得那時清嘴裏沒有一句真話, 您瞧他下午對瑤姑娘時的态度,和方才的他判若兩人。”
昌辰說完,歪頭看向馬車的窗子,千叮咛萬囑咐道:“主子可切莫相信那人, 免得日後着了他的道。”
馬車內的謝珵摩挲着玄金折扇, 唇角邊露出一個不屑地表情, 之後說道:“本世子倒覺得他說的話有三分可信。”
昌辰大驚, “主子如何确定?”
謝珵笑而不語。
時清雖說混賬些, 但他又不傻, 他若是真心來求合作的, 那必然要說幾句真話讓謝珵相信,只不過這幾句真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罷了。
謝珵思緒回籠, 斂起笑意吩咐道:“你去查一下江南時家。”
昌辰正色道:“江南時家的老家主過世後,時家的香料就不行了, 整個蘭陵城的商鋪都換了別家合作,主子莫不是想要繼續用時家的香料吧。”
謝珵聽聞後, 似是有點印象,一年前說江南時家閉門謝客, 香料供不應求, 也是在那會兒他才遇到時錦瑤的。
這樣看來, 時清在這件事上倒是沒有扯謊。
“将百香齋的香料換回時家的吧。”
謝珵的語氣淡淡的,這可讓昌辰着急壞了,勸了一路也沒能讓謝珵改變想法。
馬車停到南寧王府門口,謝珵走下馬車後又在昌辰的耳邊低語一番, 臨走時還囑咐道:“留口氣兒, 別弄死了。”
昌辰帶人朝着有朋客棧趕去, 有朋客棧在蘭陵城城腳下, 因地處偏僻,遠離達官貴人,價格較為便宜,故而有不少遠行之人會在此落腳。
昌辰到時,時清也堪堪走到客棧門口,昌辰大步走到時清的面前攔住去路,時清正準備破口大罵,擡頭就瞧見昌辰,他趕忙露出笑意,“我記得你,是一直跟着世子爺的那位。”
昌辰“嗯”了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時清興奮的不能自已,一個勁兒地問着:“是不是世子爺想通了?”
“時公子還是借一步說話吧。”
時清屁颠颠跟着昌辰走到有朋客棧不遠處的拐角前,昌辰轉身就給了時清一拳,之後又命人對時清一頓拳打腳踢。
臨走時,昌辰俯身說道:“我家主子讓我給時公子帶句話,瑤姑娘就算是公子的妹子,也不是公子可以随意辱罵的。”
次日,謝珵穿着寬松的家居服躺在軟塌上聽着昌辰念話本子,那模樣惬意無比。
“主子,念完了。”
謝珵緩緩睜眼,慢悠悠地說了聲:“那就換下一本。”
昌辰捏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一聲,“主子,屬下都連着念了兩本了,嗓子都冒煙了,能不能讓屬下休息休息,主子若是真想聽,屬下讓廣飛來念如何?”
謝珵起身,睨了眼昌辰,“本世子都沒覺得你念的不好,你倒是會使懶。”
昌辰摸着後頸,苦着臉說道:“主子不能光讓牛幹活,不讓牛吃草呀。”
這時,屋外響起廣飛的問安聲:“五皇子。”
謝珵拂手:“下去吧。”
宋揚走進屋子時,見昌辰逃似的離開,他還打趣道:“君執又拿侍衛逗趣呢。”
“我不拿他逗趣,難不成還能拿你逗趣不成?”
宋揚笑了聲,絲毫不介懷道:“也不是不行,就看世子爺行不行了。”
“本世子沒興趣。”謝珵起身倒了杯茶水,宋揚伸出一半的手又默默收回,沒臉道:“都說來者是客,你這人怎麽一點都不懂待客之道。”
謝珵放下茶盞,不屑道:“你每次來準沒什麽好事,不是司皇後惹事,就是舅舅又叫我入宮,要不就是外祖母想我了,我現在見着你都怕。”
“哦對,還有就是你每回都死纏爛打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我有什麽癖好呢。”
謝珵又看了眼宋揚,“先說好啊,本世子是喜歡玩,可是本世子對男人沒興趣。”
“說吧,你這次來又是什麽事?”
宋揚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謝珵簡直是将他看得透透的,他看了眼謝珵,見謝珵沒有太大的反應,才開口說道:“我呀,前兩日聽聞司皇後在中宮發了好大的脾氣,還被皇祖母給禁足了。”
謝珵不以為意,“好事呀,容貴妃代為打理六宮事務,豈不是讓你白撿一個便宜。”
宋揚撩袍落座,“說起這事,我還想問你,四哥那日喝的确定是素酒嗎?”
“不确定。”謝珵搖頭。
宋揚看着謝珵,就想從謝珵的表情上找到一星半點的答案。
謝珵被宋揚盯得心虛,他有些坐不住了,“別看了,我告訴你成嗎?”
“成。”宋揚坐好,靜等謝珵開講。
那日的踐行酒,所有人的酒水都是一樣的,只不過在宋奕的酒水裏加了點料讓酒的味道消失而已。
宋揚疑惑道:“什麽料?”
謝珵低頭喝了口茶水,宋奕的酒水中加的時西魏那邊一個名叫神芝草的東西,此物無味,在西魏都是用在湯藥中治病的,卻鮮有人知曉這種草單獨使用會使別的氣味消失,這還是在嶺南時,宋芷讓他帶信件回來時順帶給他的。
“你問那麽多做什麽,你只要記着本世子給你除掉了宋奕,又幫了你一個大忙,欠我一個人情就對了。”
宋揚欲言又止,轉而說道:“你不會是在四哥的酒水裏下毒,然後将他毒死了吧。”
謝珵白了眼宋揚,“要是下毒怎麽可能會被查不出來?”
“那是酒,就算沒有味道那也是酒,宋奕自小身子弱,這些年滴酒不沾就是這個原因。”
“他身子弱不是托詞嗎?”宋揚生在宮中都未能摸清的門道,今天從謝珵這裏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謝珵“嗯”了一聲,“是,也不是。”
宋奕身子弱是真,在宮裏養不下去是假,當初司皇後就是想着宋奕身子太弱,在宮裏容易被宮妃惦記上,才想辦法将宋奕送走的。
可就算司皇後做的再隐晦,謝珵一個在宮裏長大的人精,什麽樣的事情打聽不到,就司皇後的這點把戲,也就騙騙後宮的那些個婦人罷了。
宋揚聽完不禁嘆了口氣,“怪不得司皇後能發這麽大的瘋呢,四哥也是不易。”
“你有憐憫死人的時間,不如想想今後該如何。”
宋揚苦笑一聲,“我現在就想着查清楚時将軍當年發生的事情,再沒什麽好想的。”
謝珵看了眼不争氣的宋揚,心口的氣不打一處來,當初求他幫忙的是宋揚,為了立儲之事拉攏他的也是宋揚,現在倒好,自己費那麽大的勁除掉嫡出子嗣,宋揚又沒興趣了。
“你說說你,時将軍的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你幹嘛非要查個水落石出呢?”
宋揚垂眸說道:“時将軍出事的那一年我正好六歲,也懂些許政事,我一直覺得這件事有人蓄意為之,父皇登基後我也旁敲側擊過,可父皇總說皇爺爺當年都不聞不問,說明此事沒有任何問題。”
謝珵雙手一攤,“是啊,沒問題啊。”
宋揚看着謝珵:“可我不信,時将軍那麽正義的人,怎麽會通敵叛國?”
“不管你們怎麽想,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還天下一個清明盛世。”
謝珵見勸不住宋揚,無奈道了聲:“随你吧,查出來結果記得告訴我一聲。”
謝珵連着兩日未去看望時錦瑤,時錦瑤漸漸從時清的辱罵中緩過神來,想着謝珵兩日都未來了,該是對她有所介懷了。
春花端着溫好的羹湯走來,笑說:“姑娘這兩日未曾用膳,都餓瘦了呢,回頭主子要是問起來,奴婢們又要受罰了。”
時錦瑤低頭攪弄羹湯,聲如蚊吶道:“世子爺可能不會來了。”
春花怔住,軟聲安慰着:“姑娘莫要多想,這院子空置數年,主子可沒說将哪個姑娘帶來這裏的。”
“主子呀,對姑娘可是上心了呢。”
時錦瑤擡頭看着春花,“我知你心善,可世子爺原就尊貴,知曉我的身世後怕是要嫌棄我的,你也莫要安慰我。”
此時,秋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瑤姑娘,方才門房說有你的信,奴婢給你帶來了。”
時錦瑤和春花面面相觑,春花無奈攤手表示不知。
待秋月走進屋,将信封遞給時錦瑤,時錦瑤看着信封上什麽也未寫,疑惑地打開信件。
春花歪頭問着秋月:“什麽人給的信?”
秋月表示不知,“門房說是今早送來的,送信的人放下信就跑了,都沒來得及問。”
時錦瑤看完信,一口氣将信紙撕的稀碎。
春花和秋月大驚,“姑娘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生氣了呢?”
這信是時清送來的,說是想見一面時錦瑤,時錦瑤氣的直發抖,先前辱罵她,現在竟然好意思邀約,不知這個時清又憋着什麽壞水呢。
“春花,把這個拿出去給我燒掉,一個角都不準留。”
時錦瑤的脾氣一向很好,平時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都怕吓到春花和秋月,這次發了這麽大的脾氣可是吓壞了春花和秋月二人。
春花拿了桌上的碎紙連忙離開,秋月也似逃一般的離去。
屋外,秋月小聲問着春花:“姐姐,今日瑤姑娘是怎麽了?”
春花邊燒着信紙邊搖頭,“我也不知,要說這瑤姑娘從前的性格可是很好的。”
春花想了想,倏然在秋月的耳邊低語一番,秋月連連點頭,照着春花的吩咐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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