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溫有之覺得自己是伺候人伺候出病來了,對方都不用下什麽指令,只要一個紅了的眼眶,就能讓她慌得像個傻逼。

——先是把人轉過來選擇正面硬剛,聽出來對方不悅的語氣,覺得大事不妙,然後一個嬌嗔就投懷送抱,正好滿足了多年的癡心妄想,一朝撒嬌得償所願。

所有舉動都是為了取悅黎總,不擇手段。

她想站起來,但借力又只能從黎蕪身上借。她掙紮似的閉了閉眼,抓着黎蕪的袖子站了起來。

“您身體不舒服嗎?”溫有之把手縮了回來,忍者罵人的沖動,“我給您聯系荊醫生?”

黎蕪面無表情,沉默了幾秒。

“我看着像有病?”

溫有之:“……”

挺像的說實話。

“那我聯系小劉司機。”溫有之從包裏拿出手機,撥了一個微信電話,喚來了一直沒走遠待命的小劉。

她把手機放下:“他馬上到了。車上有幹淨的西裝,一會兒您先上車,我……”

黎蕪打斷她:“不用。”

“那我先查看一下您受沒受傷吧。”

說罷,溫有之作勢又要蹲下來,男人卻抗拒性地後退了一步。

她茫然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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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蕪聲線壓下去:“給我起來。”

“……”溫有之動作沒變。

“不起來,我會給你踢飛。”黎蕪又說。

“……”

溫有之輕輕皺眉。

她覺得這事兒從別人口中像開玩笑,在黎蕪這,就容易來真的。沒準兒還能被附贈一個滑鏟。

她只好又站直,不敢對視黎蕪的目光,低頭整理了一下裙角和領口,又墊着跟擡了擡腳尖,盯着黑色鞋尖發呆。

晚風清冽的吹過來,帶着幾分淡淡的花香。

溫有之頭發亂了,散在後面有些支楞八翹,口紅也掉了不少,露出來了原本的顏色。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那兩片唇瓣更顯得嫣紅嬌豔。

之前有這麽好看嗎。

黎蕪低睫看着她,莫名想。

公司的人有目共睹,這三年,溫有之在黎蕪身邊有了質的飛躍,同樣的,黎蕪也在溫有之身邊不知不覺的學會的控制情緒。

只是在這時候,黎蕪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關鍵部分。

車光燈蓋過兩人身上,在酒店前方穩穩停下。

黎蕪回神,溫有之已經為他打開了後座的車門,等他入座。

他躬下身子,邁進車裏。

就在落座、車門被關上的瞬間,他突然看到了溫有之從車檐上摘下的手,只剩一個皙白的殘影。

她居然把手墊着怕自己撞頭。

之前有麽?

什麽時候開始的?

多久了?

黎蕪冒出這三個問題,眼底的陰紅散去了不少。他聽着旁邊有人上了車,然後跟前座的司機說話。

“不用先送我,先回北角別墅吧,黎總可能受了傷。”

“好的。”

溫有之習慣地交代完,洩氣一般地靠回了椅背上,她轉頭看了一眼黎蕪,想說點什麽,卻發現人已經把眼睛閉上了。

她又有點憋挺慌。

窗外樹影一棵棵倒退,溫有之許久才從鼻息中喘出一氣,在玻璃上渲上了一層水霧。

其實他倆已經很少鬧矛盾了。

曾經剛入職那陣比較多,後來溫有之發現彩虹屁好使之後,就幾乎再也沒有發生過不和。

除非像那天在畫展……不過那也不是矛盾,是她說壞話翻車。

可今天就讓人完全摸不到頭腦啊。

就算真生氣,黎蕪不可能道歉,溫有之也不可能不道歉,幹嘛非要弄冷暴力這出……

糟踐死人!

溫有之憤憤地轉過頭,想趁人睡着的時候多瞪他幾眼,結果始作俑者不知道什麽時候睜眼了,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目視前方。

“……”

她迅速把自己小動作藏好,唰地轉頭。

呼,不就是冷戰嗎。

愛說不說。

誰先開口誰是傻逼。

半分鐘後,溫有之歪頭看了過去,“黎總,合同不簽沒事麽?”

黎蕪繼續看前方,語氣悶悶:“沒事。”

“可是,”溫有之撐着膝蓋,輕聲道:“昨天周伯還跟我強調這次見面比較重要……”

黎蕪皺起眉。

他記起那糟老頭子的話,明白溫秘書大概是會錯了意。他沒糾正,反問道:“你聽誰的。”

溫有之垂下眼,沒吭聲。

車裏氣壓又低了下去,小劉怕車裏悶,把車窗搖了下來。酒氣都散了七七八八。

就快到目的地,溫有之莫名有些不安,沒話找話:“那個張總,看上去有三十了?”

黎蕪“嗯”應了一聲。

溫有之:“我聽他那意思,連媳婦都沒有。”

黎蕪又敷衍似的“嗯”了聲。

溫有之又說:“估計也沒遇到哪個主兒能鎮得住他。”

“……”

這回黎蕪連标點都沒回了。

明明想說點什麽輕松的調節一下,可好像搞砸了。黎蕪的心情肉眼可見得更差了。

溫有之發愁,又有點精準踩雷的感覺。

一路上她沒再刷存在感,車緩緩停在了北角別墅門前。

下車後,溫有之下意識地告別,朝車庫的方向走去,卻被黎蕪喊住。

“你喝了酒。”

溫有之一怔:“啊。”

忘了這茬。

喝酒不開車,摩托車也不行。

溫有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叫個車吧。”

說完她拿出來手機,點開叫車軟件,下拉刷新了好幾次,都沒看到附近有一輛空車。

本來溫有之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結果一看時間十二點半了。

這地方比較偏,又在這個時間點,很少有來往的出租車。從別墅區向外看只有幾盞不太明亮的路燈,剩下都是黑不溜秋一片。

溫有之頓時有點不知所措,正糾結要不要給小劉叫回來。

旁邊的黎蕪一直沒走,看着她臉上浮現窘色,突然開了口:“不說要看傷麽。”

溫有之捧着手機回頭:“?”

夏天的夜晚從不寧靜,幾聲綿長的蟬鳴聲吵了進來。

黎蕪沒什麽表情,轉身道:“先進屋。”

溫有之讷讷:“……哦。”

她把手機收起來,跟着他背影走進了屋子。

王嬸早就睡了,在房子裏留了一排夜燈,夠黎蕪自己走到衣帽間,又能進卧室。

只不過今天後面多跟了一個。

溫有之摸着黑,好幾次都沒跟上黎蕪的腳步。

她覺得這程度不用看傷。

給黎總報個競走都能奪冠。

長廊兩側稀落的燈光分割出明暗,只有高跟鞋的聲音吵得人頭疼。

溫有之終于忍不住了,在原本的速度上又加快了些:“您現在,是心情不好麽?”

黎蕪繼續向前走。

“是我剛才說錯話了?”

溫有之也沒等,接着問:“哪句?說他三十?說他沒媳婦?還是說沒人能鎮得住他?”

大概是酒精後返勁兒地上腦,溫有之舉動也比往常大膽了些,一直快步跟在黎蕪的身邊。

說到最後,她甚至大逆不道地橫在了黎蕪的正前方。

看到黎蕪站定不動了,溫有之才緩了緩氣息,咽了一口。

“——您也請回答我。”

用這樣的口氣跟黎總說話,大概是最後一次,但并不是第一次。

溫有之不懼地仰起臉。

剛才飯桌上無緣發火的是他。

把自己拽走的是他。

讓先進屋是他。

練疾走不等人的也是他。

溫有之就算有再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了。

她半天沒聽到回複,幹脆也不等,“是最後一句?對麽。”

因為最後一句黎蕪就沒吱聲了。

“像這種搞事業的人,确實很難找到能合适的。”溫有之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黎總也是,以後不知道哪位中了這頭獎。”

說到這,黎蕪突然低下頭,向前一步,問道:“你覺得哪位能中獎?”

溫有之退一步,一板一眼道:“那得看黎總喜歡什麽樣的。”

“……”

黎蕪又向前一步,像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

目光先定在溫有之裸.露在外的脖頸,又向上打量了她的臉,在淡色的瞳孔上停留了好幾秒,緩緩開口道:“胸大,無腦,會撒嬌的。”

“……”

口味還挺獨特。

溫有之後知後覺明白,黎蕪這是針對自己說的話,臉色漲紅。

她跟着後退一步,“是我考慮不周,夏瓊夏小姐不就是這樣的嗎?”

畫展那天看到的黃花菜完美符合條件,一出聲說不準還能把人嗲退三公裏。

可溫有之是誰,她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黎蕪對她沒興趣。

而此刻,她脫口而出,仿佛這樣就會收獲報複一樣的滿足感。

黎蕪微微噎了一下:“你成心氣我。”

溫有之:“我哪敢。”

空氣寂靜了幾秒。

面前的姑娘氣息不勻,身上還殘留着零星的酒氣,長發散在肩上,眼仁白的透明,看出來是真的急了。

很久沒看到她這個情緒,黎蕪妥協似的嘆息一聲,口氣松了下來,問道:“倒酒、點煙,什麽時候學的。”

溫有之硬邦邦的,“這,用學?”

“…我該誇你一句入門很快?”

“那倒不必,我學什麽不都是為了黎總。”

這話說得沒問題。

如果溫有之當年沒來到黎銘,有些東西她一輩子也接受不到,她只需要在鍵盤前做一個無所畏懼的操控者,就可以萬事大吉。

黎蕪的僵硬了一瞬,而後點了點頭。正當溫有之以為他又要還嘴,他卻只淡然地吐了了兩個字。

“也對。”

說完他就繞開人走了。

溫有之面前又變成看不見頭的長廊,她站在原地發怔。

抿了抿唇,繼續跟在了黎蕪身後。

速度似乎放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至少溫有之跟上不再費勁,氣息也穩了。或許在別的情況下沒有在這麽顯著的作用,但只要發起者是黎蕪,就詭異般地有了平複人的功效。

年輕人脾氣來得快,走得更快。

溫有之在後面跟着走了一會兒,才覺出剛才那态度過分了。無論出于什麽,她都不該對上司這麽激進。

可又有一個聲音講:是他先惹我的。

但底氣不足,被溫有之忽略了。

她深呼吸了兩下,試圖用最短時間恢複自己,然後一會進屋想辦法道歉,最好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就當剛才她夢游。

到了熟悉的位置,黎蕪推門而進。

門大敞肆開,裏面漆黑一片。雖然溫有之常來這裏,但在夜晚還是第一次,她平時沒留心壁燈在哪,想等着黎蕪開燈後再進去。

結果黎蕪直奔沙發去了,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

“您不開燈嗎?”溫有之猶豫了下。

“開夜燈,在床頭抽屜裏。”黎蕪道。

“哦,好。”

溫有之這才邁了進去,憑着記憶在找到了那盞夜燈,摁下開關,放在了茶幾上。

這夜燈是複古的款式,古銅色的底座帶着一層米黃色的燈罩,映出來的光也是幽暗的。

他似乎不太喜歡燈光太亮。

溫有之皺了下眉。

念頭一閃而過,溫有之見黎蕪把西服外套脫下,又披在了身上,提到:“我去拿一下熱毛巾吧,這西服應該不能要了,您要是喜歡我再幫您聯系定制。”

聞言,黎蕪擡了眼,與她對視。

溫有之稍微停了一下,反應過來對方應該在生氣,不會想搭理自己。但她還是點了下頭,朝着門口走去。

剛踏出夜燈能照到的範圍。

黎蕪把一個小盒從茶幾下拿出來,在手裏擺弄幾秒,出聲喊她:“溫有之。”

她腳下一停,倏地轉了過去。

她清晰地看見。

黎蕪從盒裏抽出一根煙,兩指掐着叼進嘴,随後打火機被輕磕在桌子上。

像是檢驗學習成果,也像一種宣誓主權。

“——我學什麽不都是為了黎總。”

“——也對。”

他神色寡淡,平靜地和溫有之再度對視。

“給我點煙。”

作者有話說:

黎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想想該怎麽解釋這個問題(撓頭)

是這樣,人無完人,溫秘書并不是一個具有豐富社會經歷的人,之前提過,她只有22歲,在黎蕪這做了3年,也就是19就來了(因為跳級,下一章會說),而且因為家庭原因,她對這方面(點煙倒酒)并不是那麽敏感。

但我們小蕪公主懂,就一定看不下去啊,他不理解(皺眉.jpg),也不沖動,只是越琢磨越不對勁。因為保護秘書直接把桌掀了或者給張總一大耳刮子我覺得更不合适吧(。

或者這麽理解也行,智商越高的人情商欠佳,溫秘書所有情商都給彩虹屁了hhhh

然後上一章結尾我稍微改了一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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