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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麽形容江茹現在的心情呢。

程度堪比……得知黎蕪不是她親生兒子。

江茹身子一晃, 靠在了車上。

兩個人這麽久她都看在眼裏,冷不丁的一句“睡了”,竟然有一種自己家的豬拱了別人家白菜的錯覺。

黎蕪顯然沒剛才鎮定了, 向後傾了傾, 小聲問溫有之, “很直接啊。”

“哈, 咱半斤八兩。”溫有之苦笑。

“你倆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江茹又問道。

其實順序搞反了,應該先問這一句的,奈何剛才一激動,把最想知道的先問了。

這回兩個人終于踩在一個電線上。

黎蕪道:“運動會之前。”

溫有之跟:“薰衣草樂隊演唱會那天。”

“哦……”

江茹壓根不在乎運動會哪天的, 更不知道薰衣草樂隊是個什麽東西,現在滿腦袋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就連問題都跟着愚蠢起來, “所以, 你今天帶溫秘回來, 是把那個跟你同居的姑娘領回來了?”

黎蕪默然。

“你之前說喜歡的人,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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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有之點了點頭。

“……我緩緩。”

她扶額, 有點後悔那砸門的為什麽不現在過來, 至少揍個殘廢當出氣筒。

小劉這時候回來,說屋裏面安然無恙,像沒事發生一樣。院子裏也沒有腳印,草坪也沒有痕跡。

“該重新解決一下安全問題了。”黎蕪朝別墅裏看了眼。

先把門鎖換成高級密碼鎖吧。

裏面的電器設備也換成智能的, 有人入侵會發出警報聲的那種。

溫有之跟小劉囑咐了兩句,讓先他回家, 路上注意安全, 發現問題了第一時間報警之類的。

三個人現在不尴不尬, 并排朝着別墅走去。

進了屋開了燈, 江茹從冰箱裏拿出杯椰汁遞給溫有之, 而後也沒坐下,目光空洞的喊了一聲,“黎蕪。”

黎蕪插着兜倚靠着牆,聞言,漆黑的眸子在暗處擡了擡。

“跟我進屋。”

房子太大是會帶回音的。

溫有之短短幾秒,經歷了從未有過的,被家長支配的恐懼。

她固然心慌,但又不敢表現出來,雙手圈着椰汁,客廳裏只剩她一個人。

“你怎麽想的?”

江茹門一關上臉就垮了下來,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些生氣。她把手套拽下來扇在架子上,“你知道小溫她家……你知道她是個孤兒嗎?”

黎蕪長眉一擰,“我不喜歡你用這個詞。”

“好,好,我說話說快了。”

家出事了都沒有她現在這般着急,她一屁股坐在木板凳上,道,喃喃道,“有件事我還是要強調一遍……我一直把她當親姑娘看。”

黎蕪一怔。

江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輕,“當年你叔叔把她帶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不簡單。她……太聰明了,遠比你想得要聰明,在有些方面,跟你小時候很像,她身上有你丢了的東西,就是那股靈性。”

她的随機應變,她的逢場作戲,她的一颦一笑,都帶着自己的脾氣和态度。

江茹那麽挑剔的一個人,卻獨獨把她留在身邊三年。

可理性的人往往不會表現的很理性,打磨好的珍珠總是會藏在蚌殼裏。

“但是你知道嗎?她身上缺少了……那種作為女孩的快樂,你理解嗎?”江茹語重心長,“她總是看着無欲無求,讓人總是忘了,她不過才22歲。”

窗外不知道哪只貓飛檐走壁,牽扯着鐵管發出刺耳又尖銳的劃割聲。

黎蕪遞過去一眼,眸光映向窗外,沒收回來。

“我上回跟她介紹180模特也是,不過是想讓她青春一把……”

江茹沒好意思多說,這才意識到自己那時候介紹的太潦草,差點給親兒子戴綠帽。

現在知道真相,也只不過不想讓黎蕪辜負人家罷了。

她摩挲着扶手,道:“你明白媽的意思嗎?”

黎蕪雙臂疊在身前,影子擦着牆長長地垂在地上。

“明白。”他想了想說。

江茹不太信:“那我是什麽意思?”

“我會尊重她的選擇。”黎蕪道,“其實像溫秘書這種人有很多,他們的認知能力、元認知能力和認知效率都要超出常人,‘理解’就是建立在這個的基礎之上……”

江茹被學術壓垮:“能說人話?”

“行,就是他們做什麽事,都遠比別人安排的更适合自己。我能做的,也就是保護她。”

保護她。

這三個字說得輕描淡寫,但江茹知道,對黎蕪這樣的人來說,能下這樣的承諾已經足夠嚴肅。

也是這三個字,證明了這次對話,不只有她一個人在認真。

黎蕪撩起眼皮,淡淡地補充了一句:“盡我所能。”

“……”

江茹半懂不懂,倒也被說服了。

她這個兒子平時看着不太正經,但從小想得就比別人多,主意也正,屬于帶頭搞破壞那種。

長大後,遇到正事她一般也插不上手。

還是再找時間提醒一下小溫吧,要保護自己。

出了房間,滿室飄逸着飯香。

溫有之聽見聲響,從廚房裏探出來半個腦袋,“我……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冰箱裏有柿子……”

她想表現的沒有那麽擔憂,但又實在沒底氣,于是只露出來了半個腦袋,“做個西紅柿炒雞蛋?”

“我跟你一起。”江茹已經恢複正常,戴了圍裙就進了廚房。

溫有之有些意外:“嗯,好。”

晚飯間也沒人提這件事,是母子兩人的默契,也是溫有之的心突突。

直到江茹提了一嘴小溫很會做飯,以後再多做點好吃的。溫有之才暗暗有了底,既然有以後,那應該不算太壞。

警察是十點鐘來的,大門還沒進,就被江茹放下筷子罵了一通。

“這麽晚是過來收屍啊?”

“……”

對方出示工作證:“我來找黎先生,請問您是哪位?”

江茹叉腰:“他媽。”

“這位女士,我明白您現在心情焦慮,但人與人之間還是保有一些尊重可以嗎?随便罵人就不對了。”

“……”

江茹重新說:“他是我兒子。”

對方愣了一下,笑得尴尬而不失禮貌,“您真會開玩笑。”

江茹:“……”

黎蕪擔心一會報案沒報成,再帶走一個襲警的,終于迎面過去。

“媽。我來?”

警察認得這聲,“您就是黎先生?”

而後張着嘴,目光又落在了江茹身上,“不好意思,冒犯了。主要還是因為您長得太年輕了,實在是看不出來。”

江茹:“……”

這小嘴真會說。

偷吃溫秘書了吧?

最後客廳裏只剩下江茹在跟他們交涉,黎蕪插不上話,回去幫溫有之收拾盤子。

“不用擔心,她業務能力很強。”說的是江茹,黎蕪怕溫有之惦記。

溫有之确實惦記,但不是這個。

她拿着海綿蹭盤子,緩緩移動到了黎蕪身邊,“你們剛才說什麽了?”

“沒什麽。”

“……”

她就知道!是這麽一句!屁話!

“那你告訴我好了壞了總行吧?”溫有之又乍他話。

誰想黎蕪又把問題還回去:“你看現在,像好了壞了?”

“……”

滾吶您。

當天晚上,江茹把她留在家裏,理由是外面好像要下雨。

溫有之一拉窗簾,就看到一二三……五顆星和澄亮的圓月,不是很懂今晚要下哪門子的雨。

後來分房間,黎蕪被禁止和她睡一個屋,表情難得掙紮,有點求助地朝她看去。

溫有之記仇,一句話沒幫他說,很聽話地睡去了客房,沒去看黎蕪氣個半死的表情。

這屋她常住,準備的護膚品也是她常用的那些。雖然和自己家差了一些,但被子捂熱乎了哪都能睡,洗完漱就滾上了床。

或許本來就樂觀,躺在床上還在回憶剛才兩個人的态度,都不算太差,自然也不會往糟糕了方面想。

半夜,“篤”門被敲了一聲。

也就一聲,來者似乎意識到沒必要這麽客氣,下一秒就推門而入。

溫有之蜷在被窩裏,半夢半醒,忽然上半身一涼,被人掀了被子。

“唔……”

“你還睡得挺香。”黎蕪捏起她的臉,很不客氣地說。

溫有之睡眼惺忪,客觀道,“一般吧,做夢了,正給你換公主裙呢。”

黎蕪:“……”

大腦迷迷糊糊,行為都交給意識。溫有之不太情願,還是往邊上蹭了蹭,給公主駕到騰出來個地,“不冷嗎?快進被窩。”

“……”

現在貌似是夏天。

不過黎蕪沒忍心拆穿她,翻上床,掩好被子,把人擁入懷中。

“确實冷。”

“那我給你暖暖。”

溫有之牌火爐,給自己挑了個舒服的姿勢放熱。再次墜入夢鄉,已然忘了白天那些擔憂,睡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就在睡着後的幾秒鐘後,枕頭底下的手機突然連響三聲。

溫有之把重要聯系人的消息單獨弄了個鈴聲,一聽到比鬧鈴還靈,抽出手機打開消息。

竟然是三個鏈接。

【江茹:渣男的十句話你不能信!聰明的女人已經收藏!】

【江茹:渣男一般都有這種表現,孤身在外的女孩子一定要注意!】

【江茹:渣男心理,你了解多少?專家說,他們一般活躍在晚上……】

溫有之:“……”

她終于清醒,擡眼看了眼黎蕪,漿糊般的大腦在整理思緒。

黎蕪看向手機屏幕,問:“她說的是誰?”

“我跟你初步分析一下,”溫有之道,“江阿姨從來沒把男人放在眼裏過,除了您和老黎總。但老黎總為人忠厚是人盡皆知,再加上白天發生的種種……恕臣有個大膽的猜測。”

黎蕪:“宣。”

溫有之:“這渣男大概率是您了。”

作者有話說:

昨天淩晨陪朋友碼字,最後困得小蕪公主都變态了,說了個“你真的蠻過分的”

……

然後我覺得我該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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