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郁甄正吃的高興,忽而察覺到一道迫人的視線,擡頭見便和靳文彥四目相對。

坦白講,郁甄雖然和靳文彥一起吃過烤肉,卻不知道他廚藝原來這麽好。

傅家太子爺從小就有一大群傭人伺候,大學還要輔修雙學位,進入公司後又夜以繼日,都這麽忙了,竟然還有時間去學習煲湯?并且這湯煲的非常有水平,雞湯的鮮味和藥味完美結合,就是去店裏也很難吃到這麽可口的。

稱贊一句YYDS不為過吧?

所以,為什麽用這種“你的口味越來越刁鑽了”的無奈眼神盯着她,就好像她在鬧什麽小脾氣。難不成她的稱贊有拍馬屁的嫌疑?還是說因為她沒有付出勞動,只會在邊上拍馬屁,還吃的這麽開心,讓掌廚的人心裏不高興了?

郁甄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性,果然,做人不能太嗨。

于是郁甄立刻垂下眼簾,面色悲傷中帶着喪氣,沉默中充滿譴責,還悲憤地咬了口老母雞腿,默默吃飯不說話了。

靳文彥收回視線,他又嘗了一口,沒察覺出這湯有什麽不對,可她一副為難卻不得不下咽的表情,顯然是在強行捧場,倒真是難為她了。

其他人都吃完了,還剩下一兩碗湯。

郁媽媽覺得女婿難得下廚,湯要是倒了可就太浪費了,于是她舀了舀剩下的母雞,“文彥,你燒的湯自己多喝點,甄甄,也給你一碗。”

郁甄平日食量不大,不過錄制節目這幾天确實吃了不少苦,再加上靳文彥做的湯是港式做法,難得吃一次,她食指大動,确實還想再來點。

她舉着碗剛湊近湯勺,就被靳文彥攔下了。

靳文彥側目看她一眼,溫聲道:“不要勉強,我來吧!”

郁媽媽知道她是小鳥胃,便笑了笑,把所有雞湯都盛到了靳文彥碗裏。

郁甄:“……”

吃完飯,竟然有兩撥客人接連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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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郁家公司的曹總,這位曹總托了靳文彥的福連升兩級,從一個中層領導晉升為公司高層頂梁柱。

曹總是從基層做上來的實幹派,為人踏實,卻也過于保守,經常因為一個關鍵決策茶飯不思,舉步不前。

好在曹總不是自大的性子,他意識到這是自己認知不足的緣故,說到底他之所以連升兩級,不是因為他能力強,而是因為靳文彥的幫襯。

所以,這幾年曹總每每遇到什麽難題,都會來郁家找靳文彥協商解決。

以前的郁甄覺得這是曹總故意在給靳文彥面子,可現在的郁甄心裏明白,這是因為靳文彥這人真的能處!有什麽話他都直說!

試想一下,正在上一年級的你,有一個狀元外挂在邊上指點,你要是曹總也會緊緊抱住靳文彥這個金大腿。

郁甄不得不佩服曹總眼光好,能在靳文彥落魄時抓住機會,還時常出手相助,等靳文彥恢複身份,能不投桃報李嗎?事實也是如此,故事的最後,郁家破産,曹總被傅明津安排在傅家內地集團裏,成為傅明津在內地業務上的左膀右臂。

曹總足夠謙虛,低聲跟靳文彥說了情況。

靳文彥聞言做思考狀,等十幾分鐘後,曹總把整個項目的情況解釋清楚,他已經能從漫長的談話中拎出關鍵信息,并很快告訴曹總該怎麽做。

曹總之前像是被困在一團迷霧中,總覺得眼下格局不明朗,他們這些商人雖然也有些小道消息,但是國家政策如何,未來前景何在,都影響到下一步決策。

靳文彥四兩撥千斤地說完,曹總的困惑已經消去一大半,靳文彥還告訴他這個決策雖然不被看好,但對公司發展絕對是有利的。

曹總被他這麽一說,心徹底放到肚子裏了。

雖然他是公司老總,靳文彥連普通職員都不是,可從七年前倆人結識開始,靳文彥就一次又一次讓他驚嘆。

曹總年少時,媽媽找算命先生給他算過命,說他這一生會遇到三個貴人。

曹總是個受過教育的人,自然不會相信這種沒有依據的話,如果算命先生有這本事,怎麽不算算彩票號碼是多少,房價什麽時候上漲,哪支股票能一飛沖天?何必屈才去給人算命賺錢?

不過等曹總年近四十,回望自己的人生,才發現冥冥中有一雙翻雲覆雨的手,在主宰着他的命運。

考上大學那年他因為家裏窮,沒錢讀書,只好趁着暑假去公司打工。他工作踏實,不耍滑頭,被公司老總看重,老板一路資助他讀完碩士,還把女兒嫁給了他。

大學時他吃了一個月的饅頭,資助家境貧困的師哥參加專業比賽,後來師哥進入公司後将他也拉進了公司,又一路幫着他坐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年紀漸長後,曹總越來越相信命,他已經遇到了兩位貴人,就剩下第三位貴人了。

而他總覺得靳文彥就是他的第三個貴人。

當然,曹總萬萬想不到靳文彥是港城千億富豪,他只是覺得靳文彥有能力,将來難保不會創業成功,所以他一直與靳文彥保持良好的關系,也盡可能幫助靳文彥。

等郁甄聽完郁爸爸炫耀自己的小菜園時,就看到倆人相攜從屋裏出來。

曹總非常客氣地握手,“文彥,你幫了我很多,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吃飯。”

靳文彥與他很熟了,微微颔首,“我近日工作較忙,等有空再約。”

“融資的事還沒談妥?”

靳文彥擡眸看了他一眼,縱然對方是他的朋友,可事關公司機密,他不方便多透露。

曹總明白他的顧慮,很快就轉移話題,倆人又聊了幾句家常,曹總便慌慌張張地開車回公司處理工作去了。

郁甄感覺到他的腳步比來的時候輕快了很多。

不得不說,工作時候的靳文彥有非同一般的魅力,以他的能力,窩在星辰這樣的小公司确實是屈才了。

郁甄剛感嘆了兩句,郁媽媽的朋友廖阿姨又來串門了。

郁甄對廖阿姨不太有印象,好在有郁媽媽在一旁幫忙科普。

廖阿姨和郁媽媽曾經是一個舞蹈團裏的,不過廖阿姨天賦不佳,常被郁媽媽壓一頭,每次有什麽領舞的活兒,只要有郁媽媽在就沒有廖阿姨什麽事了,她因此對郁媽媽很有意見。

不過人就是這樣,廖阿姨越是不希望郁媽媽過得好,就越喜歡關注郁媽媽的私生活。

郁甄小的時候,廖阿姨沒少來串門。

郁甄五歲那年,她對郁甄說:“你是個女兒,做人不能太自私,沒有弟弟誰來繼承家業?誰給你撐腰呢?”

小郁甄氣得龇牙咧嘴,還踢了她一腳。

結果,廖阿姨轉頭就當着別人的面說:“美茹啊,看看你養的好女兒!對長輩什麽态度!一定要趁年紀小好好教,可不能養成這種壞脾氣,否則将來嫁到別人家,人家婆婆忍不了她的。”

郁媽媽護短,她和廖婷美也不是多好的關系,只是礙于同學情面,不好撕破臉罷了,廖婷美有什麽資格對她女兒說三道四?

郁媽媽不高興地回:“從古到今,女人的地位一直不如男人高,好不容易國家有獨生子女的政策,我就是要只生一個,就是要把所有財産都留給她,讓她做最幸福的一代!”

廖阿姨聞言滿臉尴尬。

她男人家重男輕女,當初懷孕查B超說她肚子裏懷的是女兒,婆婆聽說後就沒那麽高興了,雖然最後生出來是個兒子,又緊接着追生了一個女兒,可她在婆家一直沒什麽家庭地位。

可羅美茹的命不是一般的好,嫁的老公是個耙耳朵的,老婆說什麽就是什麽,沒用的很。郁老爺子明明一把年紀了,按理說也該重男輕女才對,可就是對這唯一的孫女視若珍寶。

郁家這麽有錢,只有一個女兒怎麽行?她為郁家操碎了心,整天希望郁媽媽多生一個兒子。

她一直說了二十年,直到郁甄上大學時,她帶兒子來郁家玩,兒子對郁甄一見鐘情,發瘋似的說要追求郁甄。廖阿姨這才忽然改了口,說一個女兒也挺好的,以後把家業都給女兒女婿,何愁女婿不孝順?

那之後,廖阿姨瘋狂給郁媽媽做思想工作,說要親上加親,還說他兒子這好那好。

拜托!他兒子那長相,違心誇一句帥哥,都要看看外面有沒有打雷。

郁甄這種顏狗怎麽可能喜歡他!

廖阿姨的兒子還特別自信,覺得郁甄這樣驕縱的大小姐一般男人肯定受不了她。得知郁甄和靳文彥結婚,他喝醉酒跑到郁甄面前,說靳文彥是想吃絕戶,還說這種好事怎麽能便宜別人!

想當然,他就被紙片人郁甄打了一巴掌。

即便鬧成這樣,廖阿姨還是喜歡往郁家跑。

廖阿姨進門後,看到靳文彥不由一怔。

她上次看到靳文彥還是幾年前,那時候的靳文彥清隽挺拔,穿着西裝有種鶴立雞群的氣質,幾年過去了,歲月沒有在他臉上落下痕跡,卻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了沉穩和內斂。

他看人時愈發不動聲色,視線輕飄飄在人身上一掃,雖然依舊儒雅溫和,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廖阿姨不自然地扯着唇角,“呦!郁甄和文彥也在啊。”

郁媽媽不喜歡廖婷美,每次通話時她都說家裏沒人,可廖婷美就像聽不見一樣,次次往家裏擠。

郁媽媽笑得勉強,“我女兒錄制節目剛回來,就帶粥粥回來吃飯。”

廖阿姨心裏酸的厲害,聽說當明星能賺不少錢了,當初郁甄要是嫁給她兒子,這些錢不都是他們家的了嗎?哪能便宜靳文彥這小子!

“要我說女人還是不要整天抛頭露面的好,娛樂圈那種地方水都渾啊,美茹你還是要管管。”

郁媽媽有些尴尬,恨不得求廖婷美閉麥!

自打郁甄招了上門女婿後,廖婷美自覺高人一頭,經常跑來郁家炫耀自己的女婿。

郁媽媽不堪其擾,經常在她來時關上門假裝家裏沒人。

可十次總有幾次沒關好門被她撞見,就像今天這樣,來不及關門就被廖婷美強行擠進來了。

郁甄雷達動了動。

男頻贅婿文的典型套路,是男主的丈母娘或者其他直系親屬,上趕着瞧不起男主,而男主看似窩囊實際上身份驚人。于是女主親人不停往前湊貢獻打臉機會,男主卻扮豬吃老虎,等一兩千章後才亮出身份,打臉反擊,讓女主家人追悔莫及。

要知道男頻贅婿文的受衆平均年紀有四十歲。這些中年男人平時壓力大,在家地位不高,很容易從這類書中找到共鳴。

但《豪門贅婿》這本書有些反套路,郁甄的家人對靳文彥這個女婿非常好,尤其是郁媽媽生怕女婿受一點委屈。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作者在郁甄身邊設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反派配角。

就好像這個廖阿姨,郁甄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麽上趕着送人頭的反派了。

郁甄有點心累,這場戰役其實沒有打的必要,可既然避免不了,就速戰速決吧!

她撩撩頭發,特地搞出個夾子音,“廖阿姨你說的真對,女人就是不該抛頭露面,就應該天天在家帶孩子,給老公洗衣做飯,當牛做馬。所以您趕緊回家,再跪在地上給叔叔脫鞋穿鞋,當一個稱職的賢妻良母吧?”

廖阿姨沒想到郁甄變得這麽伶牙俐齒,她略顯尴尬地抿了抿唇,又笑道:“郁甄啊,阿姨是好心,女人太強勢不利于家庭和諧。”

郁甄抿抿唇,做作地打了一下靳文彥的胳膊,“老公,你也這麽認為嗎?”

她又開始皮了。靳文彥略略垂眸,唇角不着痕跡地勾起,“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郁甄被他震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知心愛人是塑料夫妻演上瘾了麽?

廖阿姨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她笑了笑,“你看現在國家放開了二胎政策……”

反內卷的最好方式就是卷回去不是嗎?

郁甄抿了抿唇,很快接過話茬,“可不是嗎?國家放開二胎政策不就是希望你們多生點嗎?廖阿姨你也才五十出頭吧?這才多大點歲數啊,就開始想着偷懶了,才生兩個就不想生了,國家真是白養你們這些人了,真是太不懂事了!”

廖阿姨:“……”

廖阿姨胸口起伏不定,顯然被氣的不輕,不過郁爸爸笑眯眯喝着茶,郁媽媽滿臉崇拜,粥粥更是小狗腿上身,就連一向儒雅有禮的靳文彥也神色如常,顯然司空見慣了。

廖阿姨第一次上門沒占到便宜,笑容多了幾分勉強,只能話鋒一轉:“說起來,我女婿現在可今非昔比了,他去年進了傅氏,就是港城的頂級豪門傅家的公司,在裏面當了個高層領導。”

郁甄挑眉,打不過就扯別的,廖阿姨沒什麽武德呀!

“對了,文彥現在在哪高就啊?要是銷售什麽産品的話,廖阿姨也能買一點幫幫忙。”

來了!雖遲但到!

好在郁甄跟在落魄的男主身邊,早就練就了一身怼人的功夫。

她歪着頭,破天荒沒有怼她,反而非常憐愛地看着廖阿姨,“剛在殡儀館找了工作,廖阿姨你需要的話,我和文彥絕不會說別的。”

廖阿姨:“……”

廖阿姨覺得這幾天一定是風水不好,否則她怎麽會碰到郁甄這個小蹄子?

左瞄右瞄,見郁家三位長輩都沒有斥責郁甄的意思,恰好她兒媳婦發來短信說在門口等她。

廖阿姨摸起包站了起來,讪讪道:“那什麽美茹你先忙,我想起來家裏還有點事這就先回去了。”

郁甄非常不舍,“廖阿姨您一定要常來啊!”

廖阿姨離去的步子愈發快了。

郁甄依依不舍地送到門外,遠遠看到廖阿姨上了一輛白色小轎車,開車的是一位年輕女性,燙着洋氣的羊毛卷,打扮摩登。

“那是誰?”郁甄不免多看一眼。

郁媽媽瞥了一眼,不在意道:“哦,是你廖阿姨的兒媳婦吧?聽說去年剛結了婚。”

送走這兩撥人,郁爸爸這個社恐徹底輕松了,拉着粥粥去菜園子裏喂兔子、捉蝸牛。

粥粥幼兒園每年都會布置一個種植或者養育小生命的任務,前年郁爸爸和粥粥一起種了草莓,去年靳文彥帶粥粥養了蠶,觀察了蠶的生長周期。今年靳文彥打算帶粥粥孵蛋養鴨子,普通的鴨子不行,就養郁爸爸推薦的柯爾鴨。

不過粥粥還不會照顧小動物,恰好郁爸爸給粥粥養了只小兔子,正巧可以趁機給粥粥熟悉一下。

郁甄拎着小菜籃子,轉頭看向不遠處那清隽挺拔的身影。

夕陽昏黃暧昧,将他原本冷峻的側臉勾勒出模糊的線條,顯得比平日柔和些許。

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靳文彥擡起眼簾,四目相對後,視線下移,落在她盈盈一握的細腰上。

她烏發白膚,淺笑盈盈時,眼睛裏似乎有星星。

有一瞬間,靳文彥産生一種她要向自己奔跑而來的錯覺。

郁甄确實來到了他面前。

她前段時間賣二手物品回籠了一些資金。而錄制綜藝雖然也有上千萬,可去掉将近一般的稅收,再抛去亂七八糟的開支,到自己手中還有幾百萬的樣子。除此外,奢侈品商家支付她的帶貨費用也有兩三百萬的樣子。

雖然最近很多商家都在聯系她參加活動,不過她都沒有立刻應下,短期內或許不會有太多錢進賬。

也就是說,等綜藝那邊的錢到賬,她手裏會有個大幾百萬。

未來她要做自己的品牌,少不了要花錢的,說不定這點錢根本不夠投資的。

要是錢能生錢就好了。

錢自己當然不會生錢,但是靳文彥能生啊!他可是會下錢的金雞!

自打靳文彥告訴她做夢買股票賺了幾百億後,郁甄的小雷達就動了。

她不能讓這只金雞飛出自己的雞圈,所以,郁甄故作不經意地笑道:“靳先生整天只想着幫外人,就不能挪出點時間,幫幫你可憐的結發妻子嗎?”

靳文彥簡直要聽笑了,可憐的結發妻子?會下蛋的那種嗎?

郁甄在他探究的注視下,長嘆一聲,演上了。

“前段時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郁家破産了,蘇幼薇和她的水果撈姐妹還在夢裏嘲笑我窮!說我這輩子都進不了愛馬仕的門!把我給氣的呀!正巧我參加綜藝賺了點錢,就想找個生錢的門道,偏偏我對投資的事不太懂……前幾天聽你說夢裏買股票賺了幾百億,我想你肯定是玩股票才會做這樣的夢吧?”

靳文彥當然不會相信做夢這種借口,他知道郁甄最近缺錢,倘若今日他比郁甄富有,他并不會在錢上對郁甄多有吝啬,可情況反過來,從他的立場而言,并不希望跟郁甄在錢上有太多牽扯。

再者,他從前買股票沒有賠過,卻不代表以後不會。

股市有風險,每個人都要學會敬畏市場。

有一瞬間靳文彥想直接拒絕,可她眼睛亮亮,滿臉希冀的模樣,讓他莫名說不出拒絕的話。

靳文彥溫聲道:“股市有風險的。”

郁甄攤手,眉眼彎彎,“沒關系,我家天臺比較矮,跳下來估計死不透。”

靳文彥失笑,卻依舊沒有答應她的請求,每個進股市的人起初都是天真的,但股市很快就會教你做人。

郁甄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無視了,回家躺到床上就要節食。

“行吧!餓死你的糟糠之妻吧!”

靳文彥捏了捏眉心,很是無奈,“郁甄……”

雖然他們夫妻感情不算好,可這段時間下來,郁甄也摸透了靳文彥的為人。他雖然偶爾有點狗,但其實很少拒絕她的請求,而郁甄從小到大別的不會,撒嬌耍賴這種事卻格外擅長。

賺錢這種事,如果換成別人她可能不放心,可對方是靳文彥。

他賺幾百億,她跟着喝點湯總行了吧?

可狗男主連這點忙也不想幫。

她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也快,靳文彥以為過一陣子就好了,沒想到她連晚飯都沒吃,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到了九點多她依舊沒有吃飯的意思,饒是靳文彥這樣從容的人也不免有些擔心。

粥粥因為刷碗兌換了一個小時平板卡,也不知在平板上看到了什麽,噠噠噠跑去郁甄屋裏,又噠噠噠跑了回來。

“爸爸!”粥粥激動地舉着平板,小臉蛋紅撲撲的,“我想買這個變形玩偶!”

靳文彥瞥了一眼,一個玩偶要将近兩百塊,着實貴了點。

現在的玩具廠家恨不得把家長口袋裏的錢都掏空。

靳文彥拒絕兒子從不心軟,“等你生日爸爸再送給你。”

粥粥眨眨眼,軟軟地問:“那我還有多久過生日?”

“不多,也就三百多天。”

粥粥撓撓頭,覺得爸爸的話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不過他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寶寶啦。

房門是敞開的,對着一扇圓弧形的法式窗戶,靳文彥略一垂眸,“剛剛去媽媽房間裏了?”

“對呀!”粥粥一指禪滑着平板,頭也不擡,“我叫媽媽給我買玩具了。”

“嗯?”

“媽媽說她是個羞澀的人,叫我找爸爸。”

郁甄在房間裏待了整整一晚上,靳文彥也不免有些擔心。

他一直認為郁甄對賺錢這種事不甚上心,怎麽可能因為他拒絕替她炒股就傷心欲絕呢?

等到晚上十點,郁甄還沒出來時,靳文彥便坐不住了。

他推門而入,遠遠看到被子鼓成一團,她卷在被子裏面,蜷縮的像一個小蝦米。

她不至于這樣吧?

靳文彥按了按眉骨,眸中暗流湧動,最終無奈地坐到被子旁嘆息道:“郁甄,我們談談。”

郁甄正裹在被子裏用藍牙耳機看電視劇,見他進來連忙把平板塞到枕頭下。

她最近在減肥,晚上不打算吃飯了,沒想到靳文彥竟然認為她想節食,行叭!她被氣得吃不下飯行了吧?原以為事情可以很快翻篇,沒想到過了十點竟然有點餓,嘴巴饞的厲害,就從箱子裏摸出一袋薯片。

沒想到他忽然進來,她只好躲進被子裏。眼下嘴裏嚼了一半的薯片卡的她喉嚨疼。

她裹着被子滾了滾,又被靳文彥強行拉着被角拽了回來,靳文彥起身,溫聲道:“我在客廳等你,我們談談。”

聽到他腳步離去的聲音,機會來了不是嗎?郁甄趕緊把沒吃完的薯片收起來,心裏喜滋滋的,面上卻裝出一副深沉的模樣。

靳文彥站在島臺前等她,她吃薯片吃的口幹,先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誰知仰頭一喝,嘴裏竟然有種難言的苦味。

郁甄莫名想起昨天喻雲溪給她發的社會新聞——

說是隔壁省一個丈夫在妻子茶杯裏投毒,妻子喝水時察覺到一股苦味,卻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喝完水後很快倒地身亡,丈夫還故意不叫救護車,在一旁冷眼看着,等妻子死透了再報警。

像這種社會新聞,郁甄通常看一眼,罵幾句男人是狗就算了,可眼下她忽然腦洞大開。

苦味?就是這種苦味?

她剛才只是吃了點薯片,別的什麽都沒吃,排除掉嘴裏發苦的可能,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可這水都是過濾過的,好端端的怎麽會苦?

該不會水裏被投毒了吧?

郁甄整個人都不好了,蹙眉瞥了眼站在島臺前的靳文彥。

他今天穿了件修身的黑色襯衫,同色長褲,頂燈的冷光照在他身上,使他整個人漾着一種不近人情的冷酷。

像是要送葬。

郁甄手抖了抖,踮起腳尖,将杯子湊到他唇邊,聲音發軟:“你、你先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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