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陷入
一瞬間,清初的心驟然拔高。
她下意識去掙紮,然而顧祁澤只是一撐手,門板被關上了,她避無可避。
“你到底要做什麽?”
顧祁澤也不急,視線淡淡盯着門板,逐漸下移,落到她臉上。
他起初在笑,可仿佛是認真的,臉上漸漸也沒了慣有的笑意,只是盯着她。
他一旦認真起來,那雙本就漂亮的眼仿佛都會染了平時在電競場上的色彩。
仿佛要贏,仿佛對一切都帶上掠奪感。
他說:“有什麽好生氣的呢,你在意,那我以後再也不理那些女的了行嗎?以後誰給我發消息,我一句話都不會再回,有人帶我節奏,我直接回應,行嗎。”
“甚至于你想要光明正大的身份,我可以公開,以後你就是我圈裏的女朋友,嗯?”
清初說:“不需要了。”
他道:“怎麽不需要,清初,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了?”
“是。”
“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清初看着他的眼睛,卻不說話。
顧祁澤的那雙眼睛很漂亮,此時又是極度直接地看着她,直視她,和她對視。
仿佛天生能勾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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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們初見時,黑夜裏那個壓低鴨舌帽的男人,帽子下的淡漫視線驟然闖入她的眼,瞬間抓住她的心髒。
所以她才會淪陷。
而現在,他又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清初有那麽一秒隐約聽見自己壓低的、藏得極深的心髒跳動。
不喜歡一個人哪是那麽容易的,即使她想,可過往的習慣單是從一個人的身體裏徹底抽離都是困難的。
她不去想他,看到和他相關的東西心髒還是會抽痛一下。
她不去看他,碰到他的時候仍舊會停滞。
她曾經喜歡顧祁澤,不只是因為他是顧祁澤,更是因為他是她熱愛游戲的初衷,沒有顧祁澤,她不會接觸到這個圈子。
起碼曾經她真的用心過,真的仰望過。
可是這段感情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
她認真對待,他只是玩玩而已。
當日複一日習以為常将對方奉若神明一樣的喜歡以後,真正割舍的那一天,哪有那麽容易。
清初說:“你說那麽多,又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她能這樣說,顧祁澤就知道,起碼還有一點機會。
她也不是完全地那麽灑脫。
說放手就放手。
顧祁澤笑了,他擡起手,捏起她垂在肩上的碎發,放在指腹輕輕摩挲。
感受着那種細碎的觸感。
“我對你,每一句都是真的。”
“哪一句?我怎麽不知道?”
“每一句都是。”
“清初,我承認。”
顧祁澤道:“以前的我确實有玩的性質,我混蛋,我做過一些讓你失望的事,但人總是會變,誰都有從良的時候。”
清初眼裏染了些別的色彩。
仿佛在說,從良?他在形容他自己?
“難道我對這段感情就真的完全沒有投入嗎,兩年時間是實打實過來的,就算是石頭,心也該被捂化了。”
他垂着眼睫,聲線認真,語調又漫不經心:“上次游戲,我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你反應。我對那個女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吃醋,又還喜不喜歡我。”
清初說:“你無聊?”
“是啊,我快無聊透頂了,否則,也不可能像瘋了一樣這樣去引起一個人的注意。”
顧祁澤的手緩緩順着發梢,輕觸她的下颚,然後又輕輕圈住她的腰線。
特別緩慢的,如帶目的,輕輕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就像上一次,昏暗的樓道,他三言兩語就将清初的心又抓攏了回來。
“我姿态都放這麽低來求和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清初有瞬間恍惚。
感受他的體溫,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仿佛回到許久以前和他談戀愛。
那時候她就會因為顧祁澤一個簡單的懷抱而緊張,心提得高高的,胸口熾熱鮮明的跳動,仿佛心髒要從胸腔跳出來。
所有事物一開始都是美好的,因為有新鮮感,一切都是未知且令人期待的。
可是到現在,清初并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期待。
或者說是否還能死灰複燃。
可是此時的顧祁澤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真誠,有一瞬甚至讓清初有種回到以前最剛開始時的錯覺。
她在網咖裏等着,真正在門口看到那道身影真實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的感覺。
仿佛夢想成真。
顧祁澤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和她說過話了,和她笑,語氣充滿寵溺,是因為短暫失去了她,所以,真的後悔了嗎?
那麽此時的顧祁澤,是否真的愛她。
清初說:“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已經太多次了。”
顧祁澤說:“那就再信我最後一次,清初,我要是再不珍惜,我以後自己都不讓我自己好過,怎麽樣?”
“我能信你嗎?”
“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是機會太多,本身也會開始不在乎,因為你會有下意識的想法,知道不管怎麽樣,總會有機會等着自己。”
清初說:“就好比現在,你會來找我,哄我,難道不是心裏清楚我是有被哄好的幾率才來的嗎?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本身就抱有那樣的想法了,所以我不确定會不會又重蹈覆轍。”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顧祁澤擡起眸,眼底深沉有轉瞬消失的訝異,好像有什麽被她直接說穿了。
他不知道,有些事清初其實挺清醒的。
可是,很快顧祁澤又恢複了淡然。
他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那為什麽不能說是我太想你所以來見你?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會吃醋,你說要跟我分手,我想各種引起你的注意,我都快被你折磨瘋了。”
“我是真的很想你,我不信這些天,你的心裏就沒有那麽一絲想起過我。”
清初說:“沒有。”
“你在說謊。”
話剛說完,下巴被她擡起,對上他的眼。
她視線裏所有的情緒全被他盡收眼底:“你的眼睛告訴我,你騙人了。”
清初整個人都仿佛因為他這句話而無形提了提。
她能清晰感受到顧祁澤的氣息,還有他洞察的視線,他們如同在互弈,他勢如破竹,她随時崩洩。
清初問:“為什麽一定是我騙人,而不是你判斷失誤?”
顧祁澤笑:“因為事實就是這樣的,清初,你對我還有感情,我也還喜歡你,為什麽我們一定要分手?”
清初真的很想問他的喜歡是什麽樣的。
是非她不可的喜歡,還是說只是寂寞時需要一個人陪伴的喜歡?
可是她說不出來一句。
顧祁澤牽着她的手,慢慢舉起來,然後在清初的注目下。
俯下身,唇很輕地、仿佛虔誠地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
清初的手瑟縮,卻被他緊攥。
那抹溫度蜻蜓點水一樣在她手背上,好像烙印,這輩子都去不掉。
從手背,到腕骨,再到她的身體逐漸卑躬下去,去吻任何他眼前的東西。
之後又抱着她的腰,将頭貼在她的心口。
貼了一會兒,卻還要擡起眸看她。
“我真的不想分手,初初。”
“別分手好不好,我想繼續和你在一起。”
清初已經完全懵了。
她壓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種狀況。
顧祁澤和她在一起那麽久,哄也只是嘴上放柔那樣哄,像現在這樣完全卑微下去從沒有過,她起初以為他是找她對峙,或是依舊像曾經那樣說幾句話。她想過,不管他說什麽,她都不可能動搖。
她不會再信男人嘴上說的話。
可萬一,他把姿态拉到極度卑微的地步呢?
他是誰,他是顧祁澤,那個她曾經仰望的人,他受萬人追捧,向來只會站在高臺上俯瞰別人。
在清初印象裏,他幾乎是接近偶像一般的存在了。
他從沒對誰這麽虔誠地低過頭。
那是種極致的反差。
好像妄圖上位者卑躬屈膝,把一切主導的位置全都拱手讓她。
清初真的被吓到了,她從沒經歷過這種事。
以至于顧祁澤捏着她的下巴輕觸她唇角的時候她都沒回過神,那是熟悉的親密感。
他的唇輕貼了貼她的,剛要吻上去——
門突然被敲響了。
屠落落的聲音瞬間打破屋內氛圍:“清初,你在嗎,我忘帶鑰匙了。”
仿佛警鐘瞬間敲響處于迷惘之中的清初。
她身子微震,才被拉回思緒——她差點要跟顧祁澤接吻了。
剛剛她竟然真的心軟了,哪怕只有那麽恍惚的短暫一段,可事實就是這樣。
她為自己不恥,同時心裏有些後怕。
顧祁澤為什麽這麽會哄人?
要是換做別人,要是她稍微戀愛腦一點,是不是早就該因為他的幾句話妥協了。
她避過視線,想從他懷裏出去:“我朋友回了,我去開門,你最好想想一會兒該怎麽解釋。”
顧祁澤撐着胳膊不放,側着頭看她。
沒親到人,好像還有點不甘心一樣。
外面沒聲了,手機響了下。
清初知道,是屠落落以為她不在給她發消息了。
可是面前的人壓根不動。
她看向他:“?”
顧祁澤扯着唇笑,輕啧了聲:“最關鍵的時候被人打斷,有點不開心呢。”
清初偏過頭,說:“讓讓,不開玩笑,我要開門了。”
顧祁澤問:“那還跟我分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出去玩啦特別晚才回就沒更嗚嗚嗚,今天晚上再更個雙更章,彌補一下~
感謝在2021-07-1616:51:44~2021-07-1814:0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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