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全部是她

顧祁澤就那樣哭着抱緊她,也不知道多久。

清初懵了,後知後覺地擡起手環着他的腰,安靜地貼着他,任他抱着,任他傾洩情緒。

事實上,她沒見顧祁澤什麽時候像這樣哭過,嘶聲力竭,分崩離析,像末日來臨,世界只有她是他的一葉孤舟。

清初輕聲說:“別哭了,我在呢。”

她的聲音很溫柔,天生治愈人。

顧祁澤說:“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經歷那種事了,算我求你的。”

清初說:“好好的那麽卑微做什麽,咱們不是在說事嗎。”

顧祁澤說:“這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在這段感情,我本身就不能自信了。”

“你知道我收到那張照片時的感受嗎,我知道你和林遇岚在一起時的反應,我以為你心軟了,告訴我你要回到他身邊,畢竟我們才複合多少天我清楚,這時候林遇岚回來事情都是有轉機的,我當時特別特別害怕,我以為你在給我下最後通牒,拿這樣一張照片來折磨我。”

清初直覺他的狀态有點混亂,她不懂。

她問:“什麽照片?”

他說:“沒事,現在都過了。”

現在聽清初這麽說,他也懂了,那是林遇岚的挑釁,是他單方面做的。

他恨不得弄死對方。

清初慢慢反應了過來,問:“這些,其實你一早就知道?你那會沒睡着,你一早就知道了我跟他碰見了是嗎,還有照片什麽的,我根本不懂……我回來的時候為什麽你沒有直接跟我說過?”

顧祁澤說:“跟你說什麽,是質問你還是逼迫你,或是氣急敗壞追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正中下懷麽,他不就希望看到這個局面,看到我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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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也很害怕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不是上趕着讓我自己找虐麽。”

清初慢慢反應過來些什麽。

她問:“你全都看見了?”

顧祁澤說:“沒有,後來我就不知道你們去哪了,直到我收到了一張你們的牽手照,我以為你是對我說的意思,當時我就崩潰了,不知道可以去哪,就到了你這,一直等着你回。”

他打開手機,給清初看微信界面上的那張牽手照。

看到的那一刻,清初後背簡直竄起涼意。

熟悉如她,不會認不出另一只手是誰的。

以她的角度,她的手機,又是她昔日最親密的熟人,別說顧祁澤,任是誰也不會想到事情是這樣。

哪怕是她看到照片都要下意識愣幾秒的程度。

而且一般人第一反應會是什麽,她主動發照片宣告給顧祁澤,也可能是她告訴他自己和林遇岚在一起,他不要來打擾,站在顧祁澤立場,當時他可以猜測的太多了。

這也是為什麽顧祁澤沒有打電話,沒有發短信,而是靜靜等待。

清初都無法想象她不在的那一兩小時,他獨自坐在黑暗的門口,感受一分一秒在身旁孤寂流動時是什麽情緒。

她光是想想都心疼。

可是,性格那麽驕傲的顧祁澤,什麽時候會為一個人委曲求全到這種地步了?

清初問:“那如果事情真的是你想的那樣呢,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就準備一輩子不說破,委屈,妥協?”

顧祁澤沒有吭聲。

他越不吭聲,清初心裏就越揪得緊。

她追着問:“會直接走嗎,還是說,裝不知道,哪怕我跟別人再怎麽樣,你都不介意?”

顧祁澤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

清初看着他剛哭過還泛紅的眼,他流淚時渾身會繃着一種狠勁,就像那會兒他抱緊她的架勢,像賽場咬緊牙關也要拼下勝利的豹子。

明明那會兒看着他哭都沒那麽心疼的,可現在他所有情緒收起的樣子卻更叫她不忍。

她伸出手,指腹輕輕撫過他的眉眼,他的輪廓。

她說:“你怎麽會不知道。你是顧祁澤,你曾經是什麽樣子我是最清楚的,哪怕比賽輸了,牙咬斷了,都不吭一聲,什麽都不會将就的,你多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因為這種事就輕易妥協,把自己放到這種境地?”

顧祁澤眼眸微微閃動看着她。

清初說:“你不用這樣的,可以嗎?不要覺得我不在意你,我和你在一起了,肯定會在意你的,我希望我們進行一段感情,和對方都是坦誠、互相信任的,我真的不用你那麽卑微,不需要。我們平等一點,我平等地愛你,你也平等地愛我,好嗎?”

顧祁澤有些發怔:“平等地……愛你?”

清初說:“對。”

顧祁澤輕笑了聲。

他伸手把她攬到懷裏,近乎自語道:“初初,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不要後悔。”

清初的心緊了緊。

她嗯了聲:“我不後悔。”

他的手指悄然緊了緊:“這一次以後你要是再想走,絕對不可能的,哪怕你求我、哭我、哪怕是再次變心想跑,我捆也要把你捆回來,絕不會給你機會。”

清初小聲說:“你怎麽就這麽喜歡說糙話?”

顧祁澤低頭看她:“我溫柔起來你不習慣,糙起來你又嫌,那要我怎麽樣?”

“最起碼,說話別這麽糙。”

“那可能不行。”他笑:“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現在看到我真面目了,怎麽,會開始讨厭我嗎,還是說嫌惡我?”

清初小聲說:“我沒有……”

顧祁澤又俯下身,很輕柔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下。

“這次哪怕你讨厭我,我也不會放你走了,你知道嗎,其實從剛開始我就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憋了很久,看到你的那一刻就在想了。”

清初單純地問:“什麽?”

“強吻你。”

唇兀然被他封住。

顧祁澤欺身吻了上來,氣息覆蓋,幾乎是摁着她到牆邊,捏着下巴,親密擁吻,身影交疊。

其實顧祁澤很早開始就想了,是什麽時候呢?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還是說在樓道看見她的時候,亦或是到了屋內極力維持可他內心早難持到顫抖的時候?

他真的有那麽大方,那麽善解人意,脾氣那麽好嗎。

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麽,他攤牌了,他表面很多的淡然自若、溫柔體貼,就是在摻雜假象的,他本來就不是這種假性子的人。

時間在黏膩的空氣,濕漉的氛圍中一點一滴度過。

平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小時後。

清初有點虛脫地躺到沙發上,額上冒着細碎的汗,空調關了,風扇靜靜吹着風,她也懶得管自己形象就那樣躺着。

顧祁澤去洗了手,之後把裝了熱水的瓶子放置到她小肚子上暖着。

“是不是又有點折騰你了?”顧祁澤輕聲問。

清初看了他一眼,無言。

想到剛剛的事,默默拿過旁邊枕頭把臉蓋了上。

折不折騰的,他心裏沒點數嗎?

顧祁澤這人吧,皮相好,骨子裏是黑的,最關鍵一個是他還很會。具體表現的地方有很多,會打游戲,會說話,會交際,更包括其他時候。

簡而言之,顧祁澤還是挺會辦事的。

男人吧,會來事不算,有的時候其實其他方面會玩才是真厲害,才能真正取悅人,顧祁澤就是太懂了,加上了解清初,每次不真正上陣單是用手也能讓她虛脫。

清初昏昏沉沉在那躺着。

顧祁澤手掌心輕覆在她腹部,給她揉着:“困了吧,一會兒洗了趕快去睡?本來回來也不早了,又這麽多事。”

清初有點遲疑地握住他手:“那你……”

顧祁澤:“嗯?我什麽。”

清初眼神示意。

他懂了,哦了聲,垂眸輕笑:“我沒事兒,一會兒洗個冷水澡就行。”

清初緩了會兒,小聲說:“我生理期還有兩天來呢,應該沒事的。”

顧祁澤撩起眼梢看她:“你那身子骨我能不清楚,一來姨媽脾氣就成倍漲,提前就開始腰酸背疼,我要真來了,真生理期不得受罪。”

清初臉紅了紅。

他說:“沒事兒,幾天還是等得起的。”

清初很輕地嗯了聲,乖乖靠在那兒,是有點頭疼,顧祁澤又去給她沖熱牛奶,忙前忙後。

過程清初就靠在沙發上看着,瞧他那修長漂亮的手在她雜亂的桌子上收拾着,以前都沒見這位爺幹過這種細碎的活,現在不一樣,那是她的一切都仔仔細細邊邊縫縫也不放過地收拾好了。

清初腦袋容易亂想,一想就想到剛剛。

以前只見他那手在鍵盤上操作多溜的,想着和他牽手是什麽感覺,現在算見識了,除了好看,也挺中用。

清初突發奇想問:“顧祁澤,你懂那麽多,以前是不是沒少跟你那群兄弟去什麽亂七八糟店裏啊。”

顧祁澤問:“什麽店,你指的什麽。”

清初:“我也不懂,就,那什麽按摩店,推骨店,還有什麽來着……”

這麽說顧祁澤就懂了。

他來了意思,走了過來,道:“敢情在你眼裏我就混到這種程度啊,什麽地兒也愛去?”

顧祁澤彎下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而且,你這思想觀念是不太偏見了,那按摩正骨很多也是正經的,想什麽呢?”

“沒那個意思,我不就問問。”

“那怎麽突然就問到這上邊了。”

顧祁澤像想到什麽,似笑非笑地看她:“還有點沒從剛才出來呢?寶貝兒,這事兒咱不能多了,有瘾。”

清初愣了兩秒,表情有點變了,她坐起來有點嗔怪地給他一眼神:“你笑我,我不跟你說話了。”

顧祁澤又笑,伸手去拉她:“開玩笑呢,我沒去過,就單純瞎按,這不是人神經繃緊了怎麽都能緩會嗎,今天晚上事挺多的,寶貝,早點洗了去睡,嗯?”

清初問:“那你呢,不在這過夜了。”

顧祁澤訝異:“你讓我在這留?”

清初想了會,留下來事又多,睡不了安穩覺,她說:“随你,反正你沒喝酒,晚點開車回去吧,我這也挺小的。”

顧祁澤輕笑着揉揉她的頭發:“又玩我。”

很快清初就真困得不行睡去了,臨走前顧祁澤給她調好空調溫度,蓋好被子,之後像照顧孩子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說:“晚上一點了,感覺你這狀态也不怎麽行,明個兒別去公司了?”

清初嗯了聲:“我也不太有心情,明天請兩天假吧,這兩天可能我只想好好待待,哪兒也不想去了。”

顧祁澤說:“行,那咱就別去。”

他要起身,胳膊卻忽然被她拉住,他回頭,清初擡眼看着他,說:“但是這個事,咱們也別鬧大了好嗎。你還生氣嗎?”

她看顧祁澤情緒好像好點了,但清初了解他,可能人都在心裏憋着呢。

顧祁澤笑,道:“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只是說可能沒有剛開始那陣想直接把他剁了的念頭。”

清初被這話吓着了:“別沖動。”

顧祁澤以為她是在乎對方,擡起眼睑:“怎麽?”

清初說:“這個事,別沖動。打架、犯事會留檔案,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影響,你要真一氣之下去動了什麽手,以後不想帶隊了,難道想進黑名單嗎?如果是會對你有影響的,不劃算。”

顧祁澤:“沒有什麽劃不劃算,只有值不值得。”

清初欲言又止,也知道他性子,道:“算了,反正我都和你說清楚了,只是希望你信我……”

顧祁澤笑笑,伸手安撫地摸了摸她頭發,輕聲說:“好了,我不會做什麽的,都這樣了你沒看出來我早就冷靜了嗎,怎麽可能還做那種沖動的事。”

清初嗯了聲。

顧祁澤又說:“好好睡覺,明個兒我忙完了來找你,給你做飯,嗯?”

清初往被子裏鑽了鑽,悶着嗯了聲。

安撫完她,顧祁澤關上門,出去時又帶上了大門,淩晨的樓道寂靜,又只有男人瘦長的身影。

他的手擱在門把手上,慢慢收回。

緩步往電梯間走去,低着頭,伸手就習慣性去摸煙。

早已什麽神情都不複。

再擡頭時,那雙眼裏寂冷一片。

外面起風了,街道靜得整座城市都好像塵封,只有遠處路面不時有車馳過。

顧祁澤坐在車裏,手搭在車窗上,靜靜望着外邊,思緒很沉。

說生氣嗎?肯定是還生氣的。

那他生清初的氣嗎?怎麽可能,他生誰的氣也不可能生她的氣。

所以清初擔心問他的時候,他當然不敢表現出自己情緒很不好的樣子,反而讓她牽挂,顧祁澤不想清初擔憂才那樣說,其實心裏,早墜到了極端邊緣。

他知道,清初和林遇岚的交情在那裏,他動搖不了,他只能等時間慢慢消逝。

而他也為林遇岚慶幸,慶幸林遇岚說的最好都是真的,他真的沒對清初做什麽,只是讓她睡了一覺,要不然……

手裏的煙被橫腰掐斷。

顧祁澤收起神,直了直有些僵硬的背脊,輕纾一口氣,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那是他的熟人,他去問了林遇岚的所在地。

“哎,打野後切啊,從側後方切入,走位走位,別上了,瞎子要過來了,往後拉往後拉,別被對面控住!”

某網咖內,鍵盤聲跌宕起伏,同時還有幾個人配合激動的聲音。

二十分鐘過後,大家統一後靠,鍵盤前推,隐約還有點不甘的輕嘆聲。

有人摘下耳機,道:“對面可真夠意思的,說了私下約着練練手,還來真的,看對面ADC拿的是他熱門英雄吧,媽的拿熟練度最高跟我們打,玩不起啊。”

大家都是認識的熟人,對面是另一個戰隊的朋友,說了什麽時候休假就一塊約着打打,幾個人這就應約了。

打了大半天,就沒贏過兩把。

有人說:“今天有點不太在狀态,不過娛樂麽,随便練練了,是吧岚岚?”

大家一齊看向邊上的林遇岚,從對局結束對方就一直在出神,後知後覺聽到有人叫他才回神,轉過頭,淡笑了聲:“嗯,是。”

大家神色各異,瞧了對方幾眼,都沒怎麽吭聲了。

從出門的時候就感覺林遇岚狀态不怎麽好,剛剛游戲裏也是,他現在挺少言的,對戰也不太放得開打了,也不知道是私人有事還是說性子就是變成了這樣。

回想前幾年的時候,大家都是眼裏有光也很有拼勁的少年。

到現在,銳氣有點被磨去了。

“好了,咱走吧。”幾人推着機子起身。

林遇岚也跟着去拿包。

快到宿舍的時候,幾個朋友在那說吃飯的事,宿舍外樓下新開了家川菜館,大家說去嘗嘗。

林遇岚沒什麽興致,道:“我就不去了。”

大家哎了聲,過去搭着他的肩:“怎麽了,不就練了幾把手,輸了這會兒心裏還複盤呢?別念了,回頭補個覺再開幾把找找狀态就成。”

林遇岚:“不是,是真不餓,你們去吧。”

朋友幾個笑:“行,我知道了,下次咱們給你找幾個實力對手來solo對抗試試怎麽樣,WK前成員怎麽樣,我認識的,或者DG前野位GZ,他牛逼啊,現在在青訓團帶新人,你倆以前不也碰到過嗎,熟吧。”

聽到這個名字,林遇岚淡應了聲:“還好。”

朋友還在繼續:“我還沒跟他打過呢,聽說他退役粉絲都覺得退可惜了,好多粉絲還想看他繼續上賽場,不過我覺着到年齡了怎麽着實力也會後退吧,有機會還想搞一局……”

話說着,剛到宿舍樓下,林遇岚的腳步突然停下了。

朋友幾個也停了下來,就見前邊幾米處,站着一颀長男人,穿着身黑T長褲,帶着鴨舌帽,看不太清楚臉。

直到他擡起頭,朝着這邊看過來。

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是誰,大家都驚訝了。

不知道這號人物怎麽會突然來他們公會,剛剛說GZ那人臉色還有點尴尬,默默往旁邊退了步。

嘴炮打得好吧,擡頭就碰着正主就問你慫不慫。

顧祁澤也沒什麽多說的,單獨叫林遇岚:“有點事,移步聊聊?”

像是早有預料,林遇岚神情沒什麽特別變化。

他把手裏包遞給朋友,改了口:“你們先去,我一會兒來。”

朋友幾個走了。

依舊是樓梯間,特別适合說話的位置,公寓一樓的拐角這會兒也沒人來。

林遇岚跟着他過去,低着頭,全程顧祁澤也沒說話,到了地方,顧祁澤回過了頭,看他。

或者說他們之間其實也沒什麽好說。

林遇岚摸了包煙出來——以前不愛抽的,其實現在也不抽,就是朋友們都拿,他也就習慣性帶一包,出去交際要用。

他拆開煙盒,從裏面摸了根出來,之後朝着遞了過去:“要煙麽?”

擡眸,視線跟顧祁澤的對上。

一方毫不遮掩的冷意,另一方,看似無事的平靜。

表層氣氛特別淡。

僅僅是沉寂了兩秒,顧祁澤突然照着他的臉一拳甩了過來,林遇岚吃了個正着,摔到牆邊。

半張臉都麻木震痛的,沒等他回過眸,衣領又讓人提了起來。

顧祁澤拽過他提到面前,咬着牙,說話聲音極低:“你他媽該慶幸清初對你尚且留了最後一絲人情,所以我今天只給你這一下,否則,今天我跟你就該在派出所見面。”

嘴角是麻的,林遇岚也不知道有沒有破皮,有沒有流血。

他長睫扇動,慢慢松手,把掌心攥斷的煙給扔到地上。

然後擡起眼,看向面前所有壓迫感來源。

林遇岚直直看着他,卻笑了。

“派出所見面?那去啊。”他彎着唇:“你覺得我到現在了還會在意嗎,在意事情怎麽樣,後果會怎麽樣。倒是你,原來還是在意的啊,怎麽,被那張照片刺中尊嚴了,知道清初和我在一起,心裏端不住了?”

顧祁澤說:“我說的是你做的混蛋事,而不是所謂的什麽照不照片,你他媽以為自己這樣搞兩下就能毀壞我對清初的信任了是嗎,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那麽缺安全感從而搞這樣的事?”

林遇岚冷笑了聲,眼眶沾着紅,笑得特別嘲諷。

“你要記清楚了,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林遇岚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清初是從誰身邊搶過去的?是你,顧祁澤,你是第三者,小三,是你不要臉,恬不知恥地惦記我女朋友,千方百計找機會接近她,鑽着空子的抽絲剝繭的,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你他媽才是那個敗類。”

從來沒見說過髒話的,那麽謙遜禮貌的人,此時卻也憋出了幾句。

顧祁澤神色卻無半分變動。

盯了他良久,扯着唇笑了。

“真正急了的是誰,難道不是你?”

他說:“什麽叫搶?是在你護着她的前提下被我拿走了才叫搶,你連護都沒護,那給我扯什麽。”

“自己本身就沒做好,沒珍惜機會,也不要怪別人鑽了空。”

“否則你們怎麽會分手,你敢承認,你當初對清初是百分百的嗎。是那種無條件以她優先,在所有人面前第一個選擇她的嗎,在吉林,你做不到,在雪天,你也做不到,你也只有靠着那張臉靠着你的表面溫柔貼心,來奪取她一時的喜歡,她真正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卻沒有半點能力。”

“我給過你機會的,我以為你能對清初好,那一年我沒有去找過她。而事實告訴我,你做不到。”

說完這些,顧祁澤直起了身,冷冷看着對方。

失去壓迫力,林遇岚緩了口氣,有些發怔。

顧祁澤道:“如果一定要說搶,你當初做的也不少吧。你應該不會忘記自己心機多深吧,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惦記着清初的,又是什麽時候靠着完美弟弟的形象跟她拉近關系,你別以為我完全不知道。”

“可能我當時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你,也不是什麽很好的人。”

聽完這些,林遇岚有些自嘲地閉上眼,扯了扯唇。

“那真遺憾,沒能搞毀你們之間的關系。”

顧祁澤看了他一眼,該說的說完了,手也動了,他也不想繼續再留在這。

他轉身往回走,身後林遇岚卻忽然出聲:“可是,往後可能你要一直惦記着的吧,就像那時候的我一樣,一段感情中總要想着上一個人,擔心、害怕、沒有安全感,時刻擔心清初會被人虎視眈眈搶走,是嗎?”

顧祁澤腳步停住,頭也沒回:“不。”

他說:“我不是你,再者,你太低估我對清初的感情了。”

他走了。

林遇岚靠在原地,聽着漸遠的腳步聲,靜默。

漸漸,又感覺心髒慢慢變得特別疼。

他擡起頭望着樓道,空蕩蕩的,讓他隐約想到好久以前第一次見清初時的樣子。

林遇岚第一次見她,是街邊,他跟随隊伍将訓練地點轉戰北京。那時候她和顧祁澤在一起,被他抱到摩托車上坐着,手搭在顧祁澤肩上,害怕又羞赧。

林遇岚一眼就看到了她,訝異怎麽會有那麽漂亮的人,像晚星一樣發光。

他看呆了,連朋友和他說話也沒聽見。

他回去後就開始查她的資料,他知道顧祁澤,也知道要找他身邊的人,肯定從他平時動态的蛛絲馬跡尋找,然後,他在他個人主頁上看到了初初兩個字。

他知道,原來她叫清初,她是一個小主播,她游戲技術還不錯,起碼是他認識女孩子裏最好的,他開始會看她的直播,關注她的一切,直到知道她離職了。

林遇岚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同時他也不想那樣優秀的人埋沒,他主動找到小顏表達來意,小顏有關系,背景深,他知道可以。

按理說,遠不該找清初那樣咖位的人進的,她是新人,游戲段位在圈裏不算特別好,甚至一開始都排不上名號,但他的話小顏是聽的,她也很喜歡那個女孩子,就這樣一拍即合。

其實,很多事一開始都沒有那麽複雜的,他的初衷也沒有顧祁澤說的那麽壞。

可能是新鮮感,也可能是悄然心動,他确實想離她近一點,又在想該怎麽近一點呢,他絞盡腦汁,傾盡所有,畢竟人做一件事最開始總是最熱情的。

他記得那個冬天,那一年,他們也是很好的,他對清初始終如一。

可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再來一次,他希望自己比顧祁澤更早認識清初,能更堅定一點。

說不定那樣就會不一樣了。

顧祁澤出去的時候,手還泛着麻。

打那一下他是真下狠手的,也佩服林遇岚那小子,真生捱了,一聲疼也沒說的,他感覺林遇岚其實自己本身也知道,可這樣有什麽用?

已經結束了。

顧祁澤也不知道可以去做什麽,就是覺得空虛,特別冷。

想到了清初,可是她這會兒也許在休息吧,她要是睡了,他才不舍得去打擾她。

可是,他挺想她的。

現在就是特想抱抱她。

顧祁澤過去的時候給她發了個消息。

清初的消息很快就回了,沒多說,就一個困字。

過了幾秒:[再睡半小時,給你留門。]

後面還跟了個甜兔抱着枕頭打哈欠的微表情。

顧祁澤看着笑了聲,回:[好。]

他尋思着該搞把清初屋裏的鑰匙了,要不然每次這樣也不方便。

過去的時候也不空手,顧祁澤去超市買了些菜,還有清初愛吃的零食飲料,平時愛喝的牛奶,全部都買了上,一個袋子還裝不下,愣是提了滿滿當當幾框。

臨走前想起她生理期快到了,又去拿了兩包姨媽巾。

顧祁澤對清初熟悉的程度,已經到了她用什麽牌子,什麽系列,過去挑了直接就走。

清初有胃病,還貪涼,前段時間就是冷的喝多犯了胃病,顧祁澤又去買了點養胃的小米,準備給她熬一碗小米粥,暖胃,還有初初最喜歡吃的榨菜,都安排上。

到最後顧祁澤竟有些恍惚。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生活竟然全部都是清初,悄無聲息占滿。

幻想和她未來生活的樣子,以後要是結婚,有了孩子,他們帶着孩子出來會是什麽感覺。

想到這,他心裏還有點不能淡定,隐隐的躁動。

作者有話要說:  顧狗:好想生兩個和初初的娃。

初初:滾。

顧狗: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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