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節
聽他的安排。”
賀蘭點頭,又轉向呆立在一邊的伊人,和聲問:“回來的時候,要我從京城給你帶點什麽嗎?”
“裙子。”伊人回答:“我好幾年沒有穿裙子了。”
賀蘭應了,見伊人還是呆呆傻傻的模樣,又熱不住伸手摸她的頭頂,只是手方擡起,又意識到伊志就在旁邊,順勢一轉,将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蓋在伊人的肩膀上:“風大,不用送了。我最多半月便回。”
伊人垂頭不語,伊志則憐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領着侍衛先行離去。
直到伊志一行的身影看不見了,賀蘭雪才抓住她放在身側的手,握緊,凝視着她努力帶笑的眼睛,緩緩道:“三年後我定娶你,無論發生什麽,你要信我。”
伊人點頭,小雞啄米般,哭意随着動作在眼眶裏滾來滾去,就是不落。
“我走了。”他擡起她的手,在她修長纖美的手指上輕若鴻毛般吻了一下,瞳仁清澈,沒有離別的悱恻,只是沉沉靜靜,望不見底。
當伊人合攏手指的時候,指尖的熨燙已經被寒風吹冷,賀蘭雪已經翻身上馬,策馬奔馳在通往西離的驿道上。
背影漸行漸遠,伊人看着看着,愈發覺得自己的身體空盈盈的,有什麽被他帶走,有什麽從此不在。
失卻的痛楚,原來是這般摧心裂肺――比求不得更難過的,是分明已經求得,卻不得不放開手。
只是,仍然無法不顧一卻地跟你走。
因為我愛你,所以,請讓我與你并肩,不是累贅,不是責任,不是必須依附你的存在。
不是多年以後,回想起來時,心中會有歉意,無法坦然地對你說:跟你走,只是因為愛你。
賀蘭賀蘭,再見。
行到驿道盡頭,賀蘭雪回馬相望:少女筆挺的身姿傲然在漫天風雪之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容顏,她的唇角分明是含笑的,只是眼睛在發絲後,縱然灼熱,卻看不清瘋狂氤氲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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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袂翩跹,那件明顯過大的披風,裹住了她的全身,衣角獵獵拂起。
背後是暮霭霭的天際,沉沉地壓下。那麽遼闊的天地間,那麽纖弱的身體,就這樣站着,縱渺小,卻堅強地承擔着所有未知的命運和無名的驕傲。
賀蘭雪目光一動,那幅畫面,就這樣印在了他的腦海裏,每每夢回,魂牽于此,心葬于此。
他猛地扯過缰繩,駿馬揚蹄長嘶一聲,積雪翻滾,一人一騎,絕塵而去。
消失在天涯海角盡頭。
伊人終于淚流滿面。
(十二)婚言(5)
皇帝的诏書很快抵達北濱,先是命使者縱馬軍營一圈,宣告了大軍凱旋回朝的消息,外面一陣歡呼成海,而營帳裏,伊志捏着另一份诏令,神色沉靜而哀痛。
“護國大将軍,皇上念您戎馬半生,特封你為鎮國侯,已經在江北修建了鎮國府,請大将軍與家眷一同過去樂享天倫。”天朝使者又重申了一遍。
伊志自然知道這一整套程序:封侯,奪兵權,然後便是任人宰割了。
只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落入這個輪回。
大概是人老了,心也老了,不想反抗了。
“臣謝主隆恩。”伊志斂首、下拜。
傳令的使者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江北是西離最靠近北濱的領土,也是整個西離最貧瘠的土地,即使是縣城,出門走不了幾步,目之所及,仍舊是大片大片荒蕪的凍土。
伊志來這裏時,心中未嘗不是沒有幻想:也許這就是結局了。
可是,他顯然低估了皇帝的忌憚。
一月後,伊志從前親信的将領陸續被貶或者被殺。
兩月後,又是一年,宮裏君臣大宴,天南地北的朝官都趕去赴宴,卻獨獨忘了邀請鎮國侯伊志――聰明的人已經聞到了氣息,紛紛避而遠之。
三個月後,伊志于府邸被抓,罪名竟是與當地沙匪勾結。
江北民風彪悍,一向有沙匪作亂,前些日子确實縱馬闖市,騷擾百姓――可這與伊志是無論如何都扯不上關系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伊志和伊人被帶走的那晚,他們都很平靜,伊志說:無論如何,他無愧了。
伊人不語。
她其實并不贊成父親的愚忠與逆來順受,她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麽,辯解也罷,自衛也罷,即使是君王,也不能将人這般宰割――可是伊志堅持,他要全自己一世的忠名,而不是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變成被西離國唾罵的亂臣賊子。
一世英雄,焉能毀于一旦?
“只是,連累了你……”說到這裏,伊志一向堅定的目光終于有了迷惘。
伊人連忙握着父親的手,搖頭微笑。
早有準備,所以在經歷一切變故時,她都能做到無波無浪。自那次分別後,她也一直沒有聽到賀蘭的消息――這是幸事。
一陣真真假假的審訊後,罪名很快定下了――千裏流放,永世不得回西離。
可是真正流放的,只有伊人一人。
伊志在當晚病故――也許不是病吧,可是監獄裏的獄醫說那是不治之症,那時伊志已經很憔悴、曾經健碩威武的身體,佝偻成一個瘦小的老頭兒。
伊人無聲地流着淚,手指扣進了磚縫裏,縫裏的石灰被染成了紅褐色,遲緩地流淌出來。
可是,她的臉上還是帶笑的,仿佛那被掀翻的指甲不是自己的,她已不知道疼。
“父帥……”她輕喚:“其實流放也是好事,我們終于能擺脫皇上的忌諱了,不是嗎?”
伊志睜開渾濁的眼,有點茫然地望着眼前模糊的女兒。
伊人覺得有人在用刀捅着她的心,可是她拉不走它,甚至潛意識裏希望它多捅幾刀。
痛一點,再痛一點,請讓我擺脫無力。
那麽無力,那麽無力,世上最難忍受的,原來是無能為力!
“父帥……”她跪着往前爬了一步,伸手摟住自己一向敬若天神的父親。
懷裏的身體輕得沒有一絲分量。
在這樣有力的擁抱裏,伊志的神智終于恢複了一些。
“不要怨恨誰。”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伊人……爹有話對你說……”第二句,聲音已然微弱。
(十三)婚言(6)
伊人這才松開他,“恩,我在聽。”
“……伊人,你不是我的女兒。”伊志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伊人細膩的臉,嘆息道:“我娶你母親的時候,她已經懷了你。”
伊人吃了一驚,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後文。
伊志卻已到迷離,目光潤澤閃爍,仿佛回到了久遠的記憶:“當年我遇到你母親時,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四品武官,她暈倒在我家門,當時已經身懷六甲。我第一眼看到她,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仙女――給你娶名伊人,也是為了懷念她。伊人如花隔雲端――她是一個極美的女子,讓人幾乎不敢碰她,伊人,你和她長得不像,這很好,你看上去健康活潑有生氣,不會像她一樣,好像随時都能化羽歸去,在她面前,我甚至不敢大聲說話。她那時很虛弱,我聘請名醫,用盡良藥,都無法讓她有所好轉――幾個月後,她生下了你,自己卻因為産後出血,病故了。”
“父帥以後一直沒有再娶,也是因為她?”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伊志沉沉地吟了一句,緊接着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父帥……”伊人忍住心頭澎湃的思潮,勉力為伊志順了順呼吸,“就算我不是你親生的,可是,我的父親只有你一個,你不要不認我。”
“傻姑娘,我怎麽會不認你。”伊志抹掉嘴角溢出的血跡,和藹地一笑:“爹只是怕你覺得太孤單,想告訴你,其實你還有一個親人的――你那從未謀面的父親,也許還在人世。以後一個人了,也不要怕,這世上還有人跟你有着血脈關系。”
伊人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緊緊地抱住伊志,哽咽道:“我不要一個人,我就要爹爹,我也不要其它人當我爹,就要你,你不能丢開我!不準丢開我!不許不許!”
“怎麽一會兒像大人,一會兒像小孩呢。”伊志此刻的精神似乎出奇地好,摩挲着伊人的頭頂,語調也平緩有力了不少:“爹告訴你,你母親的名字叫蘇娟,其實是錯的。你母親真正的名字,叫做素心。我一直沒問她的來歷,怕問清楚了,她就會回天上去,像傳說中那樣――後來想想,當時真的很傻。也許她也是希望在生命的最後階段見到自己的親人的,而不是對着我這樣一個陌生人。”
“可是她穿着的衣服,不是西離的樣式,也不是北濱的樣式,那是一襲長長的錦袍,腰間系着一根帶子,領口很寬,內裏是絨毛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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