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了進去,直至腦髓。

腥腥黏黏的液體一股腦地濺到了伊人的臉上,也不知道是血,還是什麽……

狼猛地地抽搐着,扒拉在伊人身上的四肢使勁地蹬着,鋒利的爪子,将伊人的肩膀與小腿挂得條條見骨――伊人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只剩下幾只白骨了,反正也不覺得痛,只是麻木。好像不是自己的身體。

狼漸漸不動了。伊人卻依舊抵着刀柄,全身繃得緊緊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世界重新恢複最初的寂靜,風聲,沙粒翻湧的聲音,遙遠的地方隐約的狼嘯,以及――伊人自己的心跳聲。

她緩緩地松開手,摸索着将狼頭從自己的頸邊推開:傷口處泊泊地流着血,全身突然虛脫,她推了幾次,狼頭卻始終不動分毫,她只得揪着它的耳朵,防止自己的手臂垂下來。

然後,伊人哭了起來。

先是低低的飲泣,繼而變成嚎啕大哭,哭得所有的思維都變成空白,哭得呼吸不暢,哭得分不清自己在哪裏,然後陷入莫名的昏迷。

風過無影。

夜幕還想繼續肆虐這片荒蕪的大地,東方卻已經翻起了魚肚白。

那模糊的天色裏,一個人影從遠處緩緩走近,繡着黑色禿鷹的黑色長靴一腳便将趴在伊人身上的狼屍踢開,然後他解開身上的披風,将已經傷得慘不忍睹的女孩包裹在衣服裏,然後彎腰捋起伊人的腰,将她扛了起來。

單薄修長的身形,在晨曦裏被拉成一條長長的影子。

(十九)沙匪(6)

“原來你不是懦夫,而是一個愛哭鬼。”少年清朗而傲氣的聲音,自言自語。

伊人從黑暗裏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疼,全身上下難以描述的疼。

她試着動了動手,可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完全沒有存在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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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猛地一驚,霍然睜眼:手臂被白布纏成了一個粽子樣――或者,不僅僅是手臂,連脖子都包紮得轉動困難,身體都被固定在床上,她能夠動的部位,只有眼珠了。

恩,還有嘴。

“喂……”伊人輕喚了一聲,聲音嘶啞粗噶,難聽之極。

“你醒了?”身邊傳來一個異常輕柔的男聲,伊人轉了轉眼珠,首先看到了一頂檀木制成的床架,而後是挂着流蘇的帷幔,再然後,便是不遠處穿着一襲松散藍衣的男子,此刻正清清淺淺地望着她。

男子容貌清秀,看不出年紀,五官并不出奇,卻能給人一種出塵韻致的感覺。黑發松松得用一根絲帶系在身後,眼神沉靜平和――那種靜,與賀蘭雪的暖是不同的,賀蘭讓人安心,而這個人,只是看着他,就讓人生出幾分對化外世界的向往來。

伊人的不安,頓時沒有方才那般濃烈了。

“小田将你帶了回來。”男子善解人意地解釋道:“可惜他晚了一步,姑娘受傷非輕,還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日子,這時最好不要亂動。”

伊人眨眨眼,半天才意識到:這個小田,難道就是藍田?

正想着,又聽到一個粗魯的“吱呀”聲,一個人莽莽撞撞地沖了進來:“爹爹!”

伊人拿目光一溜:那個破門而入、穿着一身簡練黑衣的少年,可不就是藍田嗎?

“又怎麽了?”男子寵溺地笑笑,轉過身面對着藍田:“下次進來的時候,可要記得敲門――這裏住着客人。”

“哪裏是客人。”藍田撇撇嘴,兀自狡辯道:“她就是我撿回來的一個小丫頭片子,以後啊,就讓她專門服侍爹爹端茶倒水。”

“亂說話。”男子略帶責怪地打斷他的話,然後測了側身,讓出床沿來:“她已經醒了,你們見個面吧。”

“早見過了,沒興趣。”少年翻翻眼,根本不往伊人這邊瞧,只是八爪魚一樣攀着男子的胳膊,絮絮叨叨:“徐叔叔又不帶我出去,爹爹,你跟他說說,我現在可厲害了,又不是五年前……”

“有多厲害?”男子微微一笑:“昨天讓你做的事情,你可是一件也沒做出來。”

“……不管了,爹爹,讓我去吧。讓我去吧,”藍田的意圖受挫,竟然連耍賴的伎倆都使了出來。

在外面還端着架子充當小大人的少年,一到他爹爹面前,就全然是一個愛撒嬌的小孩了。

盡管,他現在的身高似乎比他爹矮不了多少。

伊人微微一哂,随即又覺得感傷。

半年前,她何嘗不是與這個少年一樣天真無憂,只是半年時光,原來也可以這般滄桑變幻。

現在再看見對方如此嬌嗲的神色,記憶恍若隔世。

“好了,還有客人在。”男子似嗔似寵地推開粘在他身上的藍田,“你在這裏照看一下,爹去取藥。”

藍田點點頭,滿臉乖巧。

竹制的房門輕輕地合了上來,伊人視線範圍有限,見不到窗外的景象――只是粗粗地環視了一圈屋裏,桌椅圓凳,似乎都是竹子制成,牆面上挂着幾幅沒有署名的山水畫,案面上筆墨硯臺一應俱全,一旁的架子裏散散地放了幾卷書,很是清雅。

正看着,一個放大的臉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藍田眯着眼睛,狐疑地望着她,“喂,看什麽呢?”

“喂,看什麽呢?”

滿語不善。

(二十)沙匪(7)

伊人也不生氣,只是吃力地反問道:“是你救了我?”

她的聲音本是極悅耳的,只是此刻受傷,嘶啞難聽,像瓷器從石板上劃過一樣。

藍田皺皺眉,嫌惡道:“等下千萬別開口,別吓到爹爹了,真夠難聽――事先說好啊,我不是救你,只是我們這兒少了一個燒火丫頭,你用了我們的藥,住了我們的屋子,還有福氣讓我爹爹親自診治包紮,以後幹活時可不準偷懶,也沒有工錢。”

“你爹爹……包紮……”伊人臉色一紅。

她雖然看不見自己,但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受了那麽重的傷,而且全身那麽髒,衣服肯定都穿不成了,也就是說,包紮的人……

“你想什麽呢!”藍田反應神速,像被冒犯的人是他一樣,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個爆栗:“可千萬別想入非非,你這樣的醜八怪,爹爹才不會看上你呢。”

“我不是醜八怪。”伊人嘟哝了一句。

縱然經過了太多變故,她終究是個女孩,是女孩,對自己的容貌就不可能不在意。

何況,伊人一向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她是在世人的贊嘆聲長大的。

那本是伊人不服氣的自語,哪知藍田的耳力非凡,他卻不反駁,唇角一勾,露出一個讓人迷惑的邪笑來,柳葉般細長的眼睛又不安好心地眯了起來,然後,他将抓到手裏的物事往前一推,努了努嘴:“看,醜八怪。”

他手裏是一面銅鏡,伊人只看到鏡子裏一張塗滿黑色藥膏、只剩下兩只眼睛眨巴眨巴的臉,藥膏已然幹枯,龜裂成一塊一塊地,煞是猙獰。

伊人怔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的最後,卻只是一嘆。

藍田本指望聽到她的尖叫,等了半天,卻是這般不痛不癢的結果,忍不住低頭問道:“喂,醜八怪,你不難過?”

“你喜歡看人難過?”伊人擡眸,望着他。

少年撇撇嘴,初見時的傲氣又浮上他的臉龐,“誰喜歡看,只是你們喜歡大驚小怪而已――動不動就呼天喊地、求神拜佛,一副要死要活的樣。”

“‘你們’是誰?”伊人已經冷靜下來了。

其實方才的景象對她未嘗不是沒有沖擊的,在見到那張可憎的臉時,伊人确實被重重打擊了。

可對于一個已經經過了幾次生死的人,對容貌多多少少會看得淡些,想了一想,也懶得計較了。

說不定還有更糟糕的――伊人只祈求自己四肢健全,無所殘疾,就值得為此感激上蒼了。

“‘你們’就是那些自不量力和我們作對的那些俠義人士。”藍田不屑道:“還有那些口口聲聲說來剿滅我們,最後收刮了一堆民脂民膏跑路的西離官兵。”

“‘我們’又是什麽人?”伊人問。

“沙匪啊。”藍田一臉得意。

伊人愣了愣,沒想到自己到了賊窩了。

而更可笑的是,她的罪名被就是與沙匪勾結,難道冥冥之中,老天終究不忍心讓她白白地背了這個名,卻至死都沒見過沙匪長什麽樣,所以才安排了這一出變故?

“你心裏在罵我是賊?”藍田顯然比其它孩子敏感許多,伊人只是沉默了一會,他的臉色已然沉下。

伊人無語地望着他。

雖然沒罵,可是沙匪确實是賊,這是事實。

伊人自小與伊志長于軍伍,除了兩國交戰外,伊志也經常奉命剿匪,那些匪徒兇神惡煞、燒殺擄掠無所不為,伊人曾親眼見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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