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節

的開門聲。

伊人心中一抖,還未猜想,婉兒清脆歡欣的聲音已經響起,“伊人姐姐!”

“伊人姐姐!”

婉兒也背着一個大大的包裹,蹦蹦跳跳地落到她面前。

伊人怔了怔:婉兒的出現,實在是始料未及。

“你沒事就好,元安哥哥說你沒事了,我還不相信。原來你真的沒事。”婉兒似乎是真的很開心,有點語無倫次,激動地拉起伊人的手,上下搖着,不肯撒開。

“婉兒,你怎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天伊人姐姐被歹徒劫走,差點吓死我了。”婉兒沒聽到伊人的話,巴巴地粘過來,繼續道,“我拼了命才見到元安哥哥,結果,你猜怎麽着,原來這個元安哥哥不是那個元安哥哥,我當時都懵了,還以為他不會幫忙。哪知這個元安哥哥也是好人呢,聽到了我的話,二話不說,就帶人把你救了回來。”

她的語速很快,伊人完全插不上嘴。

當然,伊人也沒有插嘴的意思。

她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這個熱情得過頭的小女孩,眼中是隐隐的審慎。

(三十五) 朝湧(1)

“之前元安哥哥還說你受傷了,後來又說沒事了。”婉兒拉着伊人,簡直要喜極而泣,“能再見到你,真好。”頓了頓,她又盈盈地看着她,問,“伊人姐姐,他們沒有怎麽打你吧?”

“沒有。”伊人淡淡地答着,把胳膊上淡色的傷痕整齊地攏在袖子裏,“你現在怎麽樣?”

“很好呢,元安哥哥釋了我的奴籍,把我給姐姐你了。”婉兒笑眯眯道。

伊人一驚,突然意識到什麽,她的目光越過婉兒,徑直看向此刻正站在門口的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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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安站得筆直,如一尊雕塑。

“大人說,他就不親自送姑娘了,望姑娘自己珍重。”元安迎着她的目光,語氣按部就班。

伊人點點頭,又看了看婉兒。

“婉兒,我想和伊姑娘說幾句話,你在前面等等。”元安自然看出了伊人的疑慮,不等她開口詢問,先将婉兒支開道。

婉兒也算知情識趣,乖巧地點了點頭,從伊人手中接過包裹,歡欣地朝街口的方向跑去。

待她走遠,元安忽而嘆口氣,輕聲道:“我知道她很可疑。”

伊人詫異地瞧着他。

“我見過她。”元安繼續道,“在尚書府的後院。她是尚書家的小姐,可是生母死得早,一直被人欺負。我剛見她的時候,還以為她是府裏的丫頭。”

伊人更是詫異,怔怔地看着元安,不明所以。

“伊小姐。”元安的語氣突然凝重了,嚴肅而真摯地請求着,“她還小,即使做過什麽錯事,卻也罪不至死。求伊小姐再給她一次機會。”

“……”伊人沉吟了片刻,随即低聲道,“我并不想讓她死。”

“所以,請伊小姐将她帶走吧。我知道這樣做對伊小姐很不公平,可――”元安神色隐忍,努力地,勉強自己違背原則,為難且愧疚道:“大人的手段,一向是不肯放過一個漏網之魚的。”

“賀蘭?”

“伊小姐出事的那件事,到底與婉兒有沒有關系,還沒有定論。可如果她留在府裏,終究逃不出一個死字,所以,請伊小姐帶她走,也算是保住她的命。”元安艱難地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她不會再輕舉妄動,我已經警告過她。”

“賀蘭要殺她嗎?”伊人終于聽出點意思了。

賀蘭雪想除掉婉兒,可是元安因為與婉兒有舊識,一時于心不忍,所以想讓她将婉兒帶走。

可是,婉兒跟着自己,就能逃過賀蘭的追殺麽?

“我并不能保證她的安全。”伊人皺皺眉,冷淡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如果并無幹系,賀蘭也不是妄殺無辜之人。”

何況,真的沒關系嗎?

她自然不是聖人,即便是聖人,也不能被人狠狠地算計了一道,在生死圈裏走了一回,還要一心一意為別人着想!

那不是善良,而是白癡,笨得可以去撞牆了!

作者題外話:(收到長評,開心ing~等下還有一章)

(三十六)朝湧(2)

“我知道。”元安垂下眼,依舊站得筆直,“可我不能不管她。”

在尚書府為奴的日子裏,那個女孩總是在角落裏偷偷瞄他,他又焉能不知?

漸漸地,他也會偶爾留意她的消息。

知道她叫婉兒,知道她是尚書已故夫人唯一留下的女兒,知道夫人從前不貞的傳言讓她在府中的地位低下,知道她常常被人欺負。

可是婉兒很堅強,以小姐之尊,被當成粗使下人。她也不曾怨尤過,臉上一直挂着輪甜美燦爛的笑。

然後,伊志出事了,尚書府的人死得死,散得散,元安也被關押進大牢,後來又轉賣出去,幾經曲折,這才遇到了賀蘭雪。

那天,婉兒慌慌張張地來找他的時候,元安也是吃了一驚。

她卻似不記得他,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水潤盈然,我見猶憐。

那時的元安,突然有種莫名的責任感。覺得自己對她是有義務的,應該照看她,護着她。這種油然而生的使命,讓他的心一下子塞得滿滿的。

甚至,不惜去違逆他視之為生命的賀蘭雪。

“罷了。”伊人雖然不太明白元安的感受,但見他此刻的神情,多多少少領悟了一些,她嘆息道,“我只能答應讓她跟我走,其它任何事都不能承諾。”

“謝謝。”元安眼中一喜,很快又黯了下去,恢複筆挺嚴肅的常态,“我欠姑娘一個人情。”

“你這樣做,賀蘭難道不會追究你嗎?”伊人又問。

“我自會請罪。”元安說完,颌首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回府去。

一直沒有回頭。

伊人瞧着他瘦長堅韌的背影,眸裏閃過憐憫,而後便是悵然了。

那一瞬,她幾乎希望:婉兒是清白無辜的。

原是她冤枉她了。

可此刻的伊人,并不是一年前那個單純簡單的傻大姐了。也早已,不再玩自欺欺人的把戲。

“伊人姐姐!”已經走到前面的婉兒不知怎麽又折了回來,在拐角那邊探出一個頭來,歡欣地叫着她。

伊人擡頭看着她俏麗燦爛的笑臉,唯有勉強地點了點頭。

女孩眉眼跳脫,叫了聲,又把頭縮了回去。非常有活力。

到底是孩子。

伊人一面走過去,一面在心裏說:還是太小了,也許,是可以再給個機會的……

可在心裏最深的角落裏,依然冷冷地笑,終究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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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雪還在咳嗽。

他站在窗前,捂着嘴唇,咳嗽得越來越兇,也不知咳了多久,待他的手移開時,唇瓣上留下幾簇可疑的紅斑。

元安回來,站在他身後,畢恭畢敬――那是從心裏散發出來的尊敬。

任何人見到此刻的元安,都不能去懷疑他的忠誠。

“她已經走了。”元安微低着頭,謙恭而幹練地禀報道。

賀蘭雪沒有應聲,他的呼吸有點重。

“婉兒也走了。”元安頓了頓,繼續說道。

(三十七)朝湧(3)

賀蘭雪颌首,道了聲,‘知道了’。其他話什麽也沒說。

元安卻已經筆直地跪了下來,将佩劍解下,舉過頭頂。

“請大人責罰,元安無話可說。”

賀蘭雪并沒有接過他的佩劍,他默不作聲的轉身,徑直走向門口。

他的餘音,從門外袅袅傳來。

“不要有下一次。”

元安依舊跪在原地。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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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和婉兒出了京城,她們走得很慢。伊人本想去找非離。可是身邊有個婉兒,到底不方便。

當務之急,她得先安置好她。

想到這裏,伊人又覺得好笑:她這樣騙自己害自己,自己卻還要想方設法保住她的命。

“伊人姐姐。”待他們行在郊外人煙稀少的小道上時,婉兒突然頓住腳步,叫住伊人。

伊人回頭疑惑地瞧着她。

“我們別再裝了。”婉兒道。

臉上那招牌的燦爛笑容已經斂起,換上了伊人所陌生、但是并不驚奇的沉靜。

她的話讓伊人笑起來。嘲弄地笑。

沒想到,竟然是婉兒先發難。

“伊人姐姐,我是真的喜歡你。”婉兒不管她的嘲弄,繼續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希望你一直是我的姐姐。”

伊人還是沒說話,只是安靜犀利地看着她,唇角嘲弄的笑始終未減。

“活這麽大,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婉兒漫漫地笑,毫不內疚道,“可是,我不能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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