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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鶴看了一下十二皇子的好感度, 說:“從好感度來看,他應該已經和聶凱澤勾搭上了,有40。”
至于對尹修瑾……有整整73點好感度。
不等沈海遙指示, 他自己就把這73點好感度換了個幹淨——被這樣的人喜歡, 也是夠倒黴的。
沈海遙喝幹淨杯子裏的水, 喉嚨口還殘留着一點被胃液灼燒過的疼痛感。他清清嗓子, 說:“先來分析一下這個世界裏的劇情發展到哪個環節了。”
八皇子還活着,但從今晚的情況來看,如果任由事态繼續發展, 他也沒幾天好活了。
而上個世界八皇子的薨逝, 可以說是這一連串事情的開端:十二皇子因為吏部尚書與和離的事情沉寂, 十六皇子屢立戰功聲名顯赫, 朝中一人獨大。
“現在這位皇上對皇位可謂十分看重, 那些露出過奪嫡想法的皇子都沒什麽好下場。”沈海遙的嗓子還是有點不舒服, 說話聲音沙沙的,“上輩子,毓琛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他選擇韬光養晦,自己主動消失在皇上眼中,而把毓玚暴露出來。毓玚不善心計, 再有幾個大臣推波助瀾,難免會讓皇上覺得毓玚在觊觎自己的皇位。”
說到這裏,沈海遙突然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他眯了眯眼睛,向褚鶴确認道:“你幫我想想, 我怕我記岔了。毓琛對阿瑾承認過自己做的那些事, 都包含哪幾件?”
兩人掰着指頭一件一件數:“皇上壽宴上給群臣下毒、自己揭露吏部貪污、選擇在吏部出事時和離、還有暗中安排某些大臣勸皇上立儲。”
“但是不對呀,”沈海遙皺着眉頭思考, “他做的這些——我能理解他的想法,無非是保全自己,推出毓玚。皇上正值壯年,沒病沒災,天天被人吵着要立儲,偏偏朝中确實有一位皇子有權有勢,頗得人心。這種情況下,皇上必會有猜疑。這個做法沒問題,毓琛把皇上的多疑和毓玚的耿直摸透了,只要做得足夠隐蔽,成功的幾率很大。但有一個問題,這以上所有的籌劃,都建立在一個前提條件上——”
他這樣一說,褚鶴也明白了,“是八皇子!”
“對。首先,比起毓琛和毓玚,八皇子毓宏才是皇上最中意的儲君人選。”
與那兩個兒子不同,皇上對八皇子的滿意是寫在臉上的。可以說,若不是因為八皇子英年早逝,這儲君的位置,根本沒得可争。
沈海遙:“八皇子死了,他們才有了争儲的可能性。而八皇子剛一出事,毓琛的計劃就立刻開始了……”
他和褚鶴對視一眼,互相問出了同一個問題:“這不會是巧合吧?”
褚鶴:“你覺得毓宏的死也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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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猜測,不一定對。他跟阿瑾承認過的事肯定都是真的做過,但沒承認過的,可不代表就沒做過。總之是一個思路,還是小心為好。”
“嗯嗯!”褚鶴點頭,“對了,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
“什麽?你說說看。”
“毓玚自刎的時候,是聶凱澤帶着禁軍去天牢的,對吧?”褚鶴說,“這個其實沒什麽問題,聶凱澤本來就是毓琛的人。我疑惑的是,聶凱澤是不是太年輕了呀?”
“年輕麽?”沈海遙說着,回想了一下這幾人的年紀,之後得出了肯定的回答,“是挺年輕的,他看着比阿瑾還小。”
褚鶴捶着掌心,說:“對呀!他帶去的可是禁軍!禁軍是皇帝身邊的最後一道防線,哪個皇帝敢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這麽年輕的人?”
“哦!對!我想起來了!”沈海遙打個響指,“聶凱澤并不是禁軍大統領,他爹才是。十六皇子出事那會兒,他爹去哪兒了?”
這件事在阿瑾的記憶中并不深刻,兩人仔細回憶了好半天才想起來。
只是這結果,卻讓他倆都沉默了。
聶凱澤的父親聶海确實是當時的禁軍統領,是皇上最信任的幾個貼心人之一。他武功高強,又從不幹涉朝廷中任何事務。因此在皇上面前非常有話語權。
這個人,在十六皇子入獄後不久,突發疾病,暴斃了。
“又是一個生病暴斃的,時間也這麽巧合。”沈海遙都氣笑了,“不會吧,不會真有人相信這只是巧合所以沒有追究吧?這位皇帝老兒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話沒說完,褚鶴馬上捂住他的嘴,“噓噓噓!別亂說,這種話不能說啊!”
兩人分析了現在的情況後,沈海遙有些頭疼地說:“這個世界有點過分了啊,不光要做任務,還要救人。聶海、八皇子、還有皇上壽宴上那群大臣,一個都不能死。”
褚鶴撓撓頭,扭扭捏捏的,“海遙,如果是想救他們……也許我有辦法。”
“?”沈海遙疑惑,“你又懂了?”
“懂一點點。”褚鶴用兩根手指比了大約一厘米的距離,笑着說,“而且在現代社會,我也稍微學了一點點現代社會的醫術。雖然只是一點皮毛,但也應該夠用啦。就是……”
“就是什麽?”
褚鶴小心翼翼伸出手,戳了一下沈海遙手腕內側的皮膚,“照顧病人肯定是要時刻陪伴的呀,如果之後我去八皇子那裏,那不就很久都見不到你了?”
“……”沈海遙戳他腦門,“你這一天天的,不想着怎麽好好做任務,小腦瓜一天到晚都想什麽呢?”
褚鶴握着沈海遙那一根手指小心攥在手裏,半真半假地說:“不想再跟你分開那麽久了呀。”
沈海遙意思意思往外掙了掙——果然沒掙動。
自從上個世界裏那幾次“意外”後,褚鶴是越來越不掩飾自己的心意了。
沈海遙索性也不掙了,就任由褚鶴攥着他的手,只是手指在他掌心裏左動動右動動。
他想了想,這個世界畢竟是古代,很多現代通訊手段都沒辦法用,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辦法打聽消息——用嘴問。
這樣一想,如果有機會讓褚鶴去八皇子府上待一段時間,先把這人的命保住,再順帶打聽些消息,是個不錯的選擇。
沈海遙說:“行,那我想想辦法。八皇子的病,你真的有辦法?”
褚鶴點頭。
他想,這天底下沒有師尊治不好的病,自己雖然遠不如師尊,但想必問題也不大。
但這樣一來,勢必要和海遙分開一段時間。
褚鶴臉上表情一會兒憂郁一會兒興奮,簡直稱得上變幻莫測。沈海遙看笑了,伸手扯着他的臉,說:“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啊?清醒一點清醒一點!”
褚鶴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然後他湊上去,在沈海遙嘴角親了一口。
這段時間裏,褚鶴經常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親過來,有時是臉頰,有時是鼻子,更多的時候還是嘴唇。
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呢……說實話,這種輕如羽毛的觸碰其實并沒有帶太多□□,發生在兩個成年男人身上未免太過純情。
這點純情反倒讓沈海遙說不出太明顯的拒絕,每到這種時候,他都只能無奈地點點褚鶴腦門,說一句沒有一點作用的威脅:“你給我老實點。”
幾日後,宮中再次傳來八皇子病重的消息。
沈海遙第一時間帶着褚鶴前去探望。
八皇子上次病重是在深夜,并沒有驚動太多朝臣;這次是在下午,沈海遙才下馬車,遠遠看到八皇子府外站着一群大臣。
沈海遙放慢腳步,一個一個掃過這些大臣的臉。
他點了幾個人,對褚鶴說:“這幾個人幫我記着。沒記錯的話,上輩子八皇子死了之後,這些人倒戈去了毓琛那邊。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本身就是毓琛的人,總之這幾個人,之後小心,他們不能用。”
褚鶴:“好!”
不僅衆多大臣趕來了,十六皇子也在。他站在八皇子的卧房外,焦急地詢問太醫裏面情況如何。
太醫回答了幾句,屋內傳來皇帝的暴喝:“治不好毓宏,你們都去給他陪葬!”
十六皇子聞言,立刻沖進房內。
沈海遙和褚鶴對視一眼,也跟着一路小跑,趕緊過去看看情況。
屋內一片混亂,太醫和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地上還散落着好幾片瓷片,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聞的中藥味。
沈海遙擡眼一看,八皇子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床前的地面上一片深褐色水跡。
怕是嚴重到連藥都喂不進去了。
坐在床頭的皇後已經哭成了淚人,十六皇子半跪在她旁邊,安撫道:“母後,您別太着急,太醫怎麽說?”
皇後的眼淚不停從眼眶中滾落,哽咽着說:“毓玚,太醫說,老八……老八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皇帝嘴唇都在哆嗦,身為九五之尊的精氣神頃刻之間消失殆盡,他喃喃地重複着“胡說八道”,一遍又一遍。
太醫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地上,生怕被皇帝點到名。
可是八皇子……真的大限将至了啊……
屋內的混亂聲完全遮蓋住了門外守衛的通傳,但沈海遙聽到了。
毓琛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沈海遙想,他這是來檢查成果的嗎?
自從開始懷疑八皇子的死和毓琛有關之後,沈海遙越想越覺得這些事情過于巧合,雖然沒有證據,但心裏已經認定這一定就是毓琛下的手。
他沖褚鶴點點頭,在腦海中對他說:“那我現在去找皇上說,讓你去試試能不能醫好八皇子。”
他頓了頓,想起方才皇上威脅太醫的話,憂心忡忡地問:“你真的有把握嗎?”
褚鶴:“放心,沒問題。”
“好吧。那之後你先留在八皇子這兒,有情況随時聯系。”沈海遙囑咐道,“記着,任務不是最重要的,安全才是。有危險随時聯系我,拿不準的事、冒險的事,別擅自決定。”
褚鶴心裏暖洋洋的,眉開眼笑地點了點頭。
就在毓琛走入八皇子屋內的那一刻,沈海遙向前一步,對皇帝行了禮,說:“陛下,我這位朋友很懂醫術,八皇子的病,或許他有辦法。陛下可否讓他試上一試?”
八皇子病了這麽些年,能用的辦法都用過了,太醫院的太醫換了一茬又一茬,沒有任何人敢說能夠醫好。縱然眼前說話的人是尹侯家的小公子,皇帝也難免有所懷疑。
他掃了一眼褚鶴,疲憊地說:“他能有什麽辦法?這麽多老太醫都束手無策。”
褚鶴剛要回答,只聽門外傳來一位中年男人渾厚有力的聲音。
“陛下,臣鬥膽,懇請皇上讓此人一試。”
沈海遙回頭一看,來者正是阿瑾的父親,侯爺尹恒。
尹侯爺雙手交疊于胸前,恭恭敬敬地說:“陛下,若此人無法醫好八皇子,臣願舉全府上下,為八皇子陪葬。”
沈海遙:“……”
他和褚鶴在想同一件事:這個老頭在搞什麽?!
但不管怎麽說,尹侯爺說話的分量可比尹修瑾重多了,皇帝表情明顯有所松懈。
沈海遙趕緊上前找補道:“陛下,您讓他試試吧!說不定真的有用呢!”
幾番下來,皇帝終于松了口,“好,那你就試試吧。反正……反正都這般地步了。”
沈海遙擦擦汗,對褚鶴點了點頭。
“褚鶴,那接下來我們分頭行動。”
“好。”褚鶴答道,“海遙,你也萬事小心!”
褚鶴扶起跪在地上的太醫,溫聲問道:“能把藥方給我看看嗎?”
太醫念了幾味藥,把每味藥的劑量、服用頻率、功效還有八皇子的症狀一股腦給他講了一遍。
褚鶴點點頭,又去床上看八皇子。
他悄悄對沈海遙說:“難怪這麽久都治不好,他根本不是病了,是中毒。”
“中毒?”
“嗯,還需要最後确認一下,但是八九不離十。先前太醫開的藥藥性溫和——大概是害怕八皇子吃了再吃什麽問題?總之肯定是不管用的。”說到這裏,褚鶴語氣憂郁,“怎麽辦呀海遙,為了确認是不是中了這種毒,我得把他的胸剖開。皇上看到了,會不會震怒之下把我殺了呀?”
“……”沈海遙的想象力不受控制了,像野馬奔騰在草原上一般撒了歡兒,他趕緊甩甩頭,甩開那些血淋淋的場景,“沒有別的辦法嗎?而且你把他剖了,之後怎麽給他縫上啊?”
褚鶴信心滿滿:“有辦法,真的有辦法,你信我。”
沈海遙無奈,也只能想想辦法幫他糊弄着。
他左思右想,決定去找毓玚。
毓玚此刻扶着皇後娘娘在一旁坐着,把床頭的位置留給褚鶴讓他號脈。
沈海遙走過去,對二人說:“娘娘,十六殿下,八殿下會化險為夷的,您別太傷心了,注意身體呀。”
提到這個,皇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事,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對毓玚說:“這幾日你一直待在這兒,總歸不合規矩。回來之後,進宮給貴妃請過安嗎?”
毓玚恭敬回答:“先前曾同母妃商量過,八哥畢竟……母妃會體諒的。”
這母子兩人關系還不錯,兒子自小在旁人那裏長大,與生母難免有些生疏,但從這幾日的情況來看,母子倆關系尚可。
沈海遙感慨地想,這位十六皇子,生母是皇後,養母是貴妃,本人又手握十萬鐵騎,戰功赫赫。這樣的人,懷璧其罪啊……上輩子被皇帝老兒這般猜忌,也是可以預見的。
沈海遙清清嗓子,說:“皇後娘娘說得對,殿下,您整日待在這兒也不是回事兒,這兒有太醫照看着呢。”
他換了一種輕松又親昵的語氣,很小聲地說:“您在這兒啊,太醫們都施展不開,反倒礙事。”
“我、我,”毓玚顯得有些無所适從,“我還不是因為擔心八哥。”
他這副樣子把皇後都逗笑了。
只見皇後起身,一手推着毓玚,一手推着皇帝,調笑着說:“阿瑾說得對,你們爺兒倆都去外面歇着吧,都堵在這兒只會給太醫添亂。”
皇帝這一出去,不少逗留在屋內的閑雜人都跟着出去了。沈海遙走在最後面,出門前看了一眼自進門後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毓琛。
毓琛還沒來得及收起那一臉探究,硬擠出來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尴尬。
一群人離開屋後,褚鶴從衣服裏摸出一個小包裹放在腿上展開。他從中取出一把小刀,用酒精和碘酒消過毒後,又念了個口訣,随後解開八皇子的裏衣。
“得罪了。”他壓低聲音,趁着無人注意,利落切開了八皇子的胸口。
一旁的老太醫餘光瞥見一抹紅,轉過頭一看——
差點兩眼一黑就這麽厥過去。
褚鶴此時已經用針線縫好了傷口,正在往切口處灑傷藥,見狀立刻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太醫冷靜,“噓!你現在把皇上驚動了,咱們幾個都別活了。”
太醫簡直苦不堪言,每天被皇帝威脅着要給八皇子陪葬,現在又被這個不知道哪兒蹦出來的小兔崽子好一通坑!
有樂于學習不恥下問的年輕太醫走來查看情況,驚奇地問:“殿下為何不覺疼痛?”
褚鶴淡定回答:“哦我剛才把他的神經挑了,一會兒接上他就會感覺疼了。”
于是這位年輕太醫也加入了與老太醫抱頭痛哭的隊伍。
半晌,褚鶴找侍女要了紙筆,寫了滿滿一頁紙,交給太醫,說道:“麻煩太醫院幫忙準備這些個藥材,煉制方法我等下寫給您。”
藥是常見藥,可這種搭配方式……幾位太醫面面相觑,從醫多年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藥方。
有人大着膽子問:“請問這位小先生,這是依的什麽藥理呢?”
結果擡頭一看,褚鶴又不知道割了八皇子哪裏,正在吭哧吭哧縫線,還給他打了一個巨醜無比的結。
褚鶴回過頭,無比茫然地說:“啊?”
“……”太醫默默哭泣,“沒事,您……能縫得好看點嗎……?”
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褚鶴這邊終于完事了。
先前對沈海遙自信滿滿,實際上心裏也是打鼓。怪也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若是換了溫師兄或者萬師兄,哪裏需要這麽費勁?
褚鶴擦擦頭上的汗,又換來侍女撤下這滿床血的被褥。
侍女哭哭啼啼,吓得大氣不敢出。
這時褚鶴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有點過頭了……
屋內褚鶴忙活着治病救人,屋外則是另一番景象。
一行人站在外面實在太不像話,幹脆去了府中偏殿休息。
沈海遙暗中觀察着,皇後和毓玚分坐在皇帝兩側,而毓琛則坐在毓玚旁邊。皇上的身後站着聶海,他那個倒黴兒子今天并不在這裏。
這兩次見到毓琛,這人都毫無存在感,再加上他對阿瑾親密的态度,看來吏部尚書已經倒臺,毓琛也已經與側妃和離了。
沈海遙的位置在毓琛旁邊,對毓琛時不時遞來情意綿綿的眼神簡直如鲠在喉。
毓琛想做太子,想要皇位,他視八皇子和十六皇子為眼中釘,這很正常,沈海遙可以理解。那兩人是阿瑾的好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毓琛不可能不知道,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傷害愛人的好友,這尚且可以說是個人選擇不同,但,如若毓琛從一開始選擇的就是皇位,那他當初就不該去招惹阿瑾。
那些事情發生之後,他但凡對阿瑾有一點點愧疚,也不該把他繼續囚禁在身邊日夜糟蹋玩弄。
沈海遙一邊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邊側耳聽着偏殿裏的人閑聊。
期間太醫來過幾次,都是在向皇帝彙報八皇子的情況,據太醫說,那位小先生當真有點本事,或許真的可以救下八皇子。
皇帝大喜,問道:“尹卿,這位小先生是何方人士?朕怎麽不記得你府中還有這樣的能人?”
尹侯爺被點了名卻回答不出,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兒子來回答。
沈海遙謊話張嘴就來:“我前些日子去了趟江南,在那兒有點水土不服,吃了大苦,剛好碰到這位小先生。詢問之下才知,他居無定所,靠着行醫走天下,就邀請他來府上小住一段時日。”
這話剛說完,他聽到褚鶴略帶疑惑地“哎”了一聲。
“怎麽了?”沈海遙突然緊張,“別是八皇子出什麽岔子了吧?”
“沒有沒有,沒事,別緊張。”褚鶴安撫道。
雖然海遙不記得從前發生了什麽,但總有些習慣還留着。比如說古代這些複雜的衣衫,他看過一次就能自己整理好;比如多年沒寫過毛筆字,身體也還記着如何下筆;再比如,這随口編出來糊弄皇帝的謊話,竟然真的和溫師兄先前的經歷有六七分相似。
褚鶴低頭笑笑,不知怎的,這個小小的插曲讓他的內心豁然開朗。
不管前路如何,只要海遙還在,他們就能繼續走下去。
之後,太醫一行人終于從八皇子卧房出來向皇帝彙報情況。剛剛褚鶴的所作所為實在把他們吓得要死,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手法娴熟,人也稱得上細心大膽,紛紛表示,褚鶴應是可以相信的。
在尹侯爺和太醫院一衆太醫的雙重背書下,褚鶴就這樣暫時留在了八皇子府上。
沈海遙則跟随尹侯爺一同回了尹侯府。
沈海遙心裏有點……無法形容。褚鶴一直在他腦袋裏叽裏呱啦說着自己多麽不舍,弄得他也有點……
但是這種感覺竟然有點奇妙。
就像是原本無牽無挂的人,突然之間有了羁絆。
雖然嘴上經常說着對褚鶴所說的話有所懷疑,但沈海遙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完全接受了褚鶴所說的那些話。
畢竟,他和褚鶴之間的相處,才更像是他心目中家人的樣子。
臨走之前,沈海瑤又一次囑咐道:“萬事小心,随時保持聯系。”
之後便和尹侯爺一同回了府。
實際上今日尹侯的表現也很離奇,他在完全不了解褚鶴的情況下,竟然選擇相信他,還說願意以全府的姓名為他擔保,這實在很不合情理。
但一直到回了府,尹侯爺都沒同他說什麽,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回卧房休息了。
他們在八皇子府上,如今已是傍晚時分。
侯府已經用過了晚膳,尹修瑾的母親蕭氏正在小花園裏照顧花花草草,見這父子二人回來,急急向他們走來,問道:“八皇子怎麽樣了?”
沈海遙将今天的大致情況講給她聽,又扭頭看了一眼已經回房休息的尹侯爺,低聲問道:“爹、爹怎麽也去了?”
蕭氏笑着點點他的額頭,說:“你爹不就是這個性子?他呀,最是嘴硬心軟,嘴上說不喜你與幾位皇子走得太近,但真有什麽事兒啊,肯定還是念着你的。”
沈海遙聽得半懂不懂,卻也從這幾句短短的話語中聽出了尹侯爺夫妻倆對阿瑾的疼愛。
這夫妻倆是再典型不過的嚴父慈母了。回想阿瑾的記憶,他與尹侯爺之間似乎并沒有過太激烈的情感交流,父子倆之間一直淡淡的;相比較寡言少語的父親,母親則更為溫婉又開朗,阿瑾性格像她。
沈海遙回想起阿瑾曾說,想離開京城這個傷心地。蕭氏二話沒說,立刻收拾了東西,對她來說,還能有什麽比兒子的心願更重要呢?
沈海遙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道具倉庫裏換了兩個記憶回溯,分別丢到蕭氏和尹侯爺身上。
尹侯爺夫妻倆只有尹修瑾這一個孩子。
上輩子阿瑾離開後,蕭氏郁郁寡歡,吃不下飯,睡不着覺。這個年紀的女人經受不住兒子離世的打擊,又因為長期的失眠和郁結,很快變得神神叨叨。
她開始相信那些怪力亂神之說,堅信她的阿瑾是得道升天了,于是也開始搞些尋仙問道的野路子。幾年後,她不知聽信了誰的話,甚至開始自己煉制丹藥。
沒過多久,就被那些丹藥害死了。
至于尹侯爺,在兒子和妻子先後離世後,尹侯府閉門謝客,他不見任何人,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何時咽的氣。等到人們發現時,他已經去世多時。
不久後,尹侯府被拍賣了。新主人把這裏大修了一通,再也看不出從前的樣子。
尹家是開國功臣,先後出過兩位國丈、三位帝師、兩位首輔,最後只落得了這樣無人問津的下場。
薄情寡義的人享受着榮華富貴,重情重義的人卻不得好死。
沈海遙重重嘆了一口氣,他摸了摸心髒,等到那顆因憤怒而劇烈跳動的心髒稍微平靜下來後,才轉身回了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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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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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