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69
正兒八經幫助提升境界的丹藥, 褚星津老早以前就煉過,只是他本人飛升無望,要這東西根本沒用, 幾個徒弟也都沒把修煉當成人生大事, 他們望塵山這一大群沒有上進心的閑散人士, 誰都不需要這種東西, 也不知道怎麽就被沈海遙翻了出來。
之後的日子裏,褚鶴嚴防死守,寸步不離, 沈海遙練劍時他要看着, 沈海遙睡覺時他要守着, 沈海遙吃飯時……對了, 沈海遙在這一方面充分遺傳了褚星津, 絕對貫徹落實堅決不辟谷這一原則。
沈海遙被管得很無語, “我先前是懶得跟你計較,現在發現你還挺會蹬鼻子上臉啊。”
褚鶴振振有詞:“你有前科。”
沈海遙:“……”
但不管怎麽說,在褚鶴的胡攪蠻纏之下,沈海遙看上去确實比剛回來的那段日子要開朗不少。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 一年的時間過去了。
他們把望塵山裝修了一番,現在,藥園子和丹藥房的面積都比之前更大了。
褚鶴按照沈海遙的吩咐,照着褚星津留下來的醫書嘗試了多次,終于煉制好了許多種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藥物。
沈海遙則潛心修煉, 閑暇時偶爾也會下山轉轉, 尋找一些與他一樣,想要鏟除平厄門的人。
之後, 他又打了幾只野兔,煉成了新的傀儡。
他仍然将報仇當做生命裏最重要的事,但也終于擺正心态,不再急于在這一時。
他還做了些別的準備,例如,悄悄去了今年的試仙大會。
試仙大會是由幾個仙門大派提議舉辦的,每三年舉辦一次,這一年剛好輪到平厄門做東。
沈海遙和褚鶴易了容,僞裝成普通的散修混了進去。
最早,舉辦試仙大會的目的是為了向仙門中人展示自家門派的實力,簡單粗暴地比個高低,至于比試過程,則點到為止。
Advertisement
可不知何時起,這試仙大會就變了味,變成了各門各派合理厮殺的舞臺。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出身小門派但天資聰穎的修士在試仙大會上橫死。
這樣做的目的很明确,那些小門派裏的好苗子要麽棄了原先的師門、轉投幾個大門派;要麽,就得死。
在又一場比試結束、輸者被活生生掏了心後,褚鶴移開視線,在腦海裏跟沈海遙說:“這些人,真是視人命如草芥。”
沈海遙看了一眼端坐東道主座位、正在低頭擺弄着手指、絲毫不把這一幕放在眼裏的葉檀,應了一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想除掉平厄門的可不止我們。”
“是啊……哎?!”褚鶴出了個聲,又趕緊閉上嘴巴,他拽拽沈海遙的袖子,說,“接下來上場的那個人,他,他!!”
沈海遙連忙看過去,那是平厄門的一個弟子,人高馬大,滿臉絡腮胡子,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樣子。
“看着有點眼熟,”沈海遙問,“你認識他嗎?”
褚鶴攥着沈海遙的手,力道大得甚至捏痛了他。
“你可能不記得了……”褚鶴死死盯着那人,說,“望塵山出事那天他也在場!他打傷了萬師兄。”
沈海遙關于那天的記憶确實非常混亂。最危險的時候他身邊落下了不知多少道天雷,光是被柳玉拉着躲避天雷就已經耗盡了他全部體力。那天平厄門究竟來了哪些人,他确實沒什麽印象。
“他竟然還活着……”褚鶴說,“我還以為所有人都死在天雷裏了,原來還有漏網之魚。”
沈海遙反手握住他,擡起頭細細打量絡腮胡子,又問了一遍:“你确定,就是這個人?”
褚鶴點頭,“我确定!”
“好。”沈海遙繃起嘴角,緩緩說道,“那就從這個人開始,就從今天開始。讓我檢查一下這段時間的修煉到底有沒有用。”
說罷,他拉着褚鶴離開了試仙大會的比試現場。
“阿六,你怎麽這麽慢啊?磨磨蹭蹭地在幹什麽?”
被喚作阿六的人臉龐黝黑身材高大,繞着下颌生了一圈的胡子讓他看上去兇神惡煞。
“我走得快慢關你什麽事?管得着老子麽。”阿六不耐煩地說。
他剛剛才在試仙大會贏了很漂亮的兩場比試,很有些飄飄欲仙。
要知道,在平厄門這種地方,什麽輩分、年紀統統不重要,只看功夫厲害不厲害。如果夠自信,你甚至可以去挑戰葉檀。
阿六的視線飄過衆人,落在了最前方的葉檀身上,腦子裏也不由得開始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把葉檀打翻在地的場景。
他這樣想着,走得也越發慢了,逐漸被衆人遠遠甩在後面。
不知不覺,他迷路了。
雖說今年試仙大會的東道主就是平厄門,但舉辦比試的地方距離他們那裏很是遙遠,要跨過一大片山谷才能回去。
阿六漸漸看不到前面的人了,索性也不去追趕,自己下了劍,在地上慢慢走着。
才剛走出幾步,就聽到一個清清冷冷的男聲。
“你能走嗎?腿疼不疼?”聲音冷冷的,語氣中的關切倒是滿得快要溢出來。
另一個男人說:“我能走——哎喲!”
先前那個人說:“都怪我,我太不小心了……”
“怎麽能怪你呢,誰能想到這兒有捕鼠夾呀……”
阿六一臉疑惑地走過去,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只見那兩個男人一蹲一躺,躺着的那個右腿鮮血淋漓。
謹慎起見,阿六先探了探這兩人的靈脈,确認他們都是普通人後,才放心走上前。
“受傷了?”
蹲着的男人眼角有些下垂,配上此刻擔憂的表情顯得更加可憐兮兮,“我弟弟被捕鼠夾傷到腿了,這兒離山谷出口還這麽遙遠,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辦。”
阿六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我可以禦劍帶你們出去。”
男人驚訝地瞪圓雙眼。他毫不掩飾自己打量的眼神,盯着阿六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這才小心翼翼地說:“你、你是神仙呀?!”
阿六心裏切了一聲,果然是老土的鄉巴佬,連修士和神仙都能混為一談。
他也懶得解釋,只說:“我帶你們出去,你們給我一千兩銀子作為報酬吧。”
男人驚喜的神情僵在臉上。他扭過頭去和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的弟弟對視一眼,嗫嚅着說:“我、我們……我們一輩子都賺不了一千兩銀子啊!”
阿六嗤笑着說:“我管你是去賣還是去借高利貸,總之我帶你們出去,你們得給我一千兩銀子。不然,就你們兩個這幅廢物模樣,就等着死在這山谷裏吧!”
那兄弟倆又對視了一眼,只得無奈點頭同意了。
但阿六帶着他們坐上自己的劍後,身後那兩兄弟的氣場卻忽然變了。
沒受傷的哥哥語氣淡淡的,問道:“你會禦劍,便不是廢物了嗎?”
阿六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立刻伸手出去,擒住身後那人的脖子。
對方卻比他更快一步,一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直直伸向了他的雙眼——
“啊——!”
阿六驚慌不已,猛地從地上坐起,把身邊的人也吓了一跳。
阿六看着眼前那人的笑模樣,只覺得恐懼從心裏迸發。他手腳并用着遠離那人,那人卻不解地歪歪腦袋,問道:“恩公,為什麽躲我?你……不想要那一千兩銀子了嗎?”
極度的恐慌之下,阿六說不出話,只能連忙擺手。
他的雙眼仍能視物,但眼眶中徹骨的痛楚分明存在過,他甚至還能感受到臉頰兩側幹涸的血跡。
“你、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那人的臉上終于露出刺骨的冷意,他一把拽過阿六的胳膊,兩指并在一起,依次點過手臂幾處位置,慢條斯理地說:“望塵山,還記得嗎?”
他用空閑的手拂過臉龐,露出自己原本的面目,“幾年前跟着葉檀上望塵山的人裏,就有你吧?聽說你還傷了我的三師弟,可有這回事?”
他每說一句話,阿六的右手手臂便傳來一聲令人牙酸的喀嚓聲。待這幾句話問完,阿六右手手臂已彎折向三個不同的詭異方向。
阿六痛得滿臉冷汗,高聲說着“放過我”。
“我、我也只是聽葉檀的命令!”阿六的鼻涕眼淚糊了滿臉,髒兮兮地挂在他的絡腮胡子上,“你要報仇,你去找葉檀啊!!”
沈海遙扔下他的右手,轉而去折他的左腿。又是幾聲咔嚓聲響後,阿六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沈海遙無語道,“這麽一點疼都忍受不了?”
見狀,褚鶴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從裏面到處藥丸,又一次塞到阿六嘴裏。
幾分鐘之後,阿六被折斷的手和腳開始緩慢恢複原狀。
兩人坐在一旁,等待阿六再次醒來,期間還在交流着這藥丸的改進方式。
褚鶴比較關注藥效發揮的時間,“時間有點久了,這過去有半小時了吧,他還沒醒?!要改進一下。”
沈海遙在想另一件事,“反正有這藥在,他是不會輕易死掉的,那就……”
他嘿嘿一笑,“增加一些加強痛感的配方吧!”
褚鶴拿小本本記下來,說:“好!”
平厄門弟子的感情十分淡泊,阿六丢了幾天也沒人發覺。
這一晚,平厄門大門口被人丢了一個長約一米的黑箱子。
平厄門自诩仙門第一大派,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被人在大門口放了東西,弟子們有些驚慌,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直接去禀報了葉檀。
葉檀盯着那黑箱子看了一會兒,一記掌風拍過,箱子頃刻間四分五裂。
“阿六?!”
阿六手腳被綁在一起,躺在箱子中奄奄一息。
弟子們将阿六解救出來,松開他的手腳。
阿六連滾帶爬跪在葉檀腳邊,死死拽着他的褲腳,痛哭流涕地說:“門主,望塵山、望塵山的人來尋仇了!”
“你說誰?”葉檀一把拎起阿六,擰着眉問道,“望塵山?”
未等阿六再回答,只聽砰地一聲——
阿六的身體從中間爆炸,炸成了幾塊碎片。他的意識還沒有立刻消失,只見他的手腳散在不同地方,還在劇烈地抽搐着。鮮血從他口中一股股噴出,一時間,平厄門威嚴的大門前鮮血味濃得讓人反胃。
爆炸時葉檀離得最近,衣服上濺到了不少血跡。他粗魯地扯過身後弟子的衣服擦着臉。
“晦氣!”葉檀罵道,“阿六這個廢物,要死還不死在外面,回來這裏丢人現眼?!”
說罷,他丢下一衆弟子,離開了。
不遠處,沈海遙和褚鶴坐在一顆大樹上,安靜看着這番情形。
沈海遙戳戳褚鶴,問:“你确定你那個改良版的藥沒問題?”
褚鶴心裏有點嘀咕,猶猶豫豫地說:“應該……沒問題吧!”
“好吧……”沈海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兩人該下去了,“那我們就等幾天後,上門拜訪這位葉門主吧!”
今晚阿六這場鬧劇結束後,葉檀心裏一直不踏實。
望塵山,望塵山……
這三個字連同沈海遙的名字,幾乎成了他這幾年來最大的心結。
自從沈海遙從幻境裏回來後,他只見到了他一次,還鬧得頗不愉快。之後葉檀幾次前往望塵山,都沒有讨到好果子吃,之後望塵山甚至封山了——他找不到去往望塵山的路了。
那條路他探尋過無數遍,絕不可能記錯,可他真的再也沒有一次找到過上山的路,無論怎樣走、走多少次,都只是在原地打轉。
沈海遙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褚星津和柳玉都沒能讓望塵山憑空消失,沈海遙居然做到了。
至此,葉檀才不得不正視沈海遙說的那番話。他不禁有些後悔,當初這樣輕易放過那人,或許真的做錯了。可如果對沈海遙下手,自己卻也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今日阿六的事情,多半就是來自沈海遙的預告。
葉檀心裏亂糟糟的,不知不覺,就這麽靠在桌上,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
夜間天色漆黑,葉檀居住的卧房與弟子們相隔較遠,平日裏素來最是安靜,此刻他卻在門外看到了影影綽綽的人影。
葉檀心生疑惑,揚聲問了一句“何人”。
那人沒回答,只是站在原地。
葉檀還在為阿六的事情心煩不已,此時見到門外那人裝神弄鬼的模樣更加暴躁。他習慣性地摸摸手臂,走出門去——
骨鞭在幾年前圍剿望塵山的時候被天雷劈斷了,那骨鞭自幼陪他一起長大,多少有幾分不舍,但葉檀總覺得經歷天雷之後骨鞭也變得不怎麽吉利,索性沒去管它,就讓它留在望塵山自生自滅了。
只是骨鞭雖已不在,這個有事無事都要摸手臂的習慣還是保留下來了。
可此時……
葉檀難以置信,他低頭看去,那骨鞭就纏在他的左手,只是比印象中短了一截。
刺骨的冷意爬上葉檀的後背,他的手指有些顫抖,盯着門外那人身影的眼神也變得危險起來。
他伸出手,一掌轟開卧房的門。
來者卻是沈海遙。
只見沈海遙腳尖一點,輕輕向後一躍,很輕松地避開那道掌風。
“葉門主,送你的禮物可還喜歡?”沈海遙揚揚下巴,視線落在葉檀的左手。
葉檀聲線發抖,“你何時來的?怎麽進來的?”
沈海遙歪歪頭,似乎很不理解葉檀這個問題,“我從大門走進來的呀!”
說罷,他恍然大悟狀拉長聲音“哦”了一聲,“葉門主,我忘了跟你說,你們平厄門的守衛有點松懈呢!我随随便便就走進來了,居然沒有人發現。”
這當然不是真的。
平厄門名聲在外,仇人結了不少,不知多少人明着暗着想要挑釁。這樣的門派,守衛怎麽可能松懈?且不說看守大門的弟子一天六次輪崗交換,單是進門後的三個陷阱和靈獸就足夠阻擋大部分企圖偷偷入侵的外來者。
沈海遙卻說随随便便就走進來了……
葉檀皺緊眉頭,後又馬上放松,他扯下手臂上的骨鞭放在手裏,笑了笑說:“海遙,這骨鞭你從哪裏找到的?”
說罷不等對方回答,葉檀又覺得手裏的東西有些棘手。他可沒忘記,就在不久之前,沈海遙才把阿六送回平厄門,而那之後,阿六就爆炸了。
這骨鞭,難保不會有什麽問題。
沈海遙輕聲笑了下,伸手一抓——
骨鞭向沈海遙的方向飛去,又在半路拐了個方向,斷掉的尾巴向葉檀狠狠劈去!
葉檀早有準備,他自袖中抽出一柄短箭,撥開骨鞭攻勢,卻不想二者相接後,短箭的箭簇竟被骨鞭整個削掉。
葉檀大驚,遲疑之下躲閃慢了半步,被骨鞭戳中手臂,劃出一小道傷口。
他細細查看那剩下半截鞭子,這才發現每一根骨節上竟都生出了極細極小的尖刃。
沈海遙笑着說:“你這鞭子挺有靈性,都快在望塵山上修煉成精了。這東西傷過我師弟,本來我想直接融了,但到底還是不想讓你們平厄門的東西污了我們的地方,就拿過來還給你。但看來,它也不怎麽認主啊。”
骨鞭确實極有靈性,葉檀方才的疑慮已經影響到了它,再加上多年沒見,骨鞭大概已經将葉檀視為陌生人。在沈海遙的指揮下反過來傷他,再正常不過。
葉檀冷冷睨着自己曾經的靈器,心下一狠一掌拍出——
那半截骨鞭自幾處重要關節處斷裂,碎成幾段。
“沒良心的東西,”葉檀罵道,“留你何用。”
沈海遙似乎早料到葉檀會有此舉,只見他右手食指輕輕一彈,嘴裏不知念了一個什麽咒語——
地上碎成幾段的骨鞭關節處轟地冒起火光,眨眼之間燒成一片!
葉檀急急施了水咒,待火勢平息後,沈海遙早已不知不覺移步到他眼前。
直到胸前一陣涼意出現,葉檀才發覺,自己已被沈海遙當胸一劍刺穿。
沈海遙冷冷将劍拔出,素白色衣袖拂過劍身,擦淨上面的鮮血。
“葉門主,這麽多年過去,你這功力怎麽一直原地踏步呢。”
撕裂的疼痛後知後覺傳來,葉檀踉跄着捂住傷口,駭然注視着沈海遙抽身離去的背影。
他出劍的速度,似乎比當初的柳玉更加迅速……
劇烈疼痛自胸口傳出,葉檀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十分費力。
眼皮似有千斤重,但睜開眼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眼前的景象一切正常,地上沒有碎裂成幾段的骨鞭,沒有火燒過的痕跡,也沒有大片大片的血跡。
葉檀猛地起身,低頭又發現自己方才是坐在卧房的桌前睡着了。
房內一片整潔,沒有半分打鬥過的跡象。
他用力吞了吞口水,開門喚來服侍自己的門童。
走到房門前卻發覺不對勁——
他的左手确實纏着那半截骨鞭。
葉檀像丢掉燙手山芋一般甩開它。
骨鞭似是十分委屈,在地上游了幾游,才肯老實待在原地。
在這期間,門童已應聲而來。
“門主,您有何吩咐?”
不知是不是葉檀的錯覺,那人的嗓音竟有那麽幾分像沈海遙。
沈海遙……
如果說原先提起這個名字時,葉檀心裏更多的是三分歉意五分喜愛,那如今只怕是七分恐懼兩分喜愛了。
這時他想起來,他這個門童,确實是因為聲線與沈海遙有幾分相似才被他選中伺候自己的。
只是此刻這幾分相似,只能激起葉檀心中的怒火。
他平靜地喚他進來,卻在那門童進門那刻抄起半截骨鞭,緊緊纏住那門童!
這骨鞭由他煉制而成,他自然知道它的缺點。它刀槍不入,只能使巧勁讓它“碎屍萬段”。
骨鞭在葉檀的指揮下越纏越緊,門童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那叫喊聲越來越大,沒過多久便驚動了其他的弟子。
待衆人趕來時,只看到碎成無數截的骨鞭和門童的屍體。
衆人不解,只知道門主臉色黑得駭人。
葉檀自然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喚來下人收拾殘局,自己便去別的房間休息了。
有膽子大又不服他的弟子小聲嘀咕:“阿六慘死他不管,自己的靈器也能親手毀掉,一點道行都沒有的門童在他看來也不過是賤命一條……呵,難怪平厄門名聲差成這樣……”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身影閃過,速度快似閃電。
葉檀單手捏住他的喉嚨将他高高舉起,下一刻那人腦袋一歪,死了。
葉檀草草看了衆人一樣,一言不發再次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葉檀過得極不安穩。
那夜發生的事情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葉檀無法判斷。若說是夢,被一劍穿心的感覺未免太過真實,況且這半截骨鞭又從何而來?若說不是夢……葉檀自己都不信,沈海遙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自己?
但有了這個前車之鑒,葉檀不敢輕易入睡。好在到他這樣的修為高度,對于睡眠的需求本就不多。
只是不知為何,這幾日一到夜晚他便昏昏沉沉,一不注意便會睡倒過去。
每當這個時候,沈海遙便會出現。
這一晚,他與沈海遙過了幾招後,竟出現了輕微的耳鳴。
他的耳邊淨是兵器相接的聲音,細細的聲響似鋼線一般往他的大腦裏鑽去。
葉檀頭痛欲裂,一不小心被沈海遙順走了袖中的短箭,随後,那短箭直直射向了他的額頭正中——
下一晚,他被沈海遙斬斷了左手。
再下一晚,他被沈海遙囚在了水牢。
再下一晚,他被沈海遙剖出了體內的金丹……
而每一次的致命傷害發生後,他又總能很快清醒過來。
他并沒有真的死去,甚至沒有真的傷到哪裏,可這些個夜晚裏可怖的場景讓他極為恐慌。
一開始他并沒有使出全部功力,只用了大約五成功力用于試探。失敗過一兩次後,他逐漸開始認真起來,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輕易地遏制住沈海遙。
更別提,沈海遙還有許多種邪門歪道的把戲讓他分心。
這樣的噩夢持續了近一個月後才消失。這一個月裏,平厄門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而葉檀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內。
這近一個月的噩夢也并非全無益處,至少,葉檀把沈海遙的招式記了個大概。
待這惱人的噩夢終于結束後,葉檀終于能夠靜下心,詳細記錄下沈海遙的招式。
……但這反倒讓他更加不敢相信。
沈海遙所用的招式,并非當年柳玉的劍法。
平厄門縱覽仙門各派絕學,葉檀确定這招式也絕非任何一個有名有姓門派的劍法。
難道……這還是沈海遙自創的……?
事到如今,葉檀終于确定自己太過低估沈海遙的根骨了。
本想着,沈海遙被柳玉手把手教了這麽多年始終平平無奇,想來在這方面沒有太多天賦。當年他也曾試探過沈海遙的靈脈,只是他受“生花”影響多年,脈象淩亂得很,葉檀又急于了解“生花”的使用方法,便忽略了這些。
提到“生花”,葉檀更加心煩。
他自自己床下的機關中取出“生花”仔細端詳一番,又煩躁地将它收了回去。
說得好聽。
什麽改變過去、創造未來,分明只是創造了一個幻境罷了,又有何用?這些年來仙門各派對它趨之若鹜,現在想想,活像個笑話!
葉檀會複盤沈海遙的招式,沈海遙自然也會記錄葉檀的功夫。
平厄門霸道得很,見別人那裏有厲害的心法就要搶來歸為己有,但絕不肯将自己門下的獨門秘籍分享給大家。
沈海遙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一點一點記錄下來葉檀出招的優點和劣勢,寫了厚厚一大本。
他伸伸懶腰,又動了動脖子,說:“該說不說,平厄門這功夫真的不簡單。”
褚鶴過來替他捏捏肩膀。
原先只調配了一旬的藥量,實際用上時卻發現遠遠不夠。這段日子他晝夜颠倒地加大劑量,總算沒耽誤沈海遙的事。
這藥分為兩種。
一種的作用在于将現實僞裝成夢境。人們在夢中時總會行動遲緩,做事毫無分寸,一舉一動大約出自本能。沈海遙利用這個特點逼葉檀出招,記下他常用的招式,回來分析破綻。
第二種的作用是加強痛感和強力恢複。在這個僞裝出來的夢境中,沈海遙一次又一次地模拟着殺死葉檀的方式,再讓他恢複正常。既能夠為日後做打算,又能夠在日複一日的“死亡演習”中一點一點擊潰葉檀的心理防線。
只是……
“葉檀還是挺厲害的。”沈海遙趴在桌上,有點沮喪地說,“真的動起手來,我沒把握贏他。”
褚鶴學着他的樣子趴在他身邊,伸手摸摸他的頭頂,安慰道:“海遙,別太着急,你已經進步很多啦!”
“別安慰我啦,我自己什麽水平我自己清楚。”沈海遙苦笑一聲,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他坐直身體,拍拍褚鶴肩膀,“問一個送命題,今天是什麽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先來談談戀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