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說親

被□□羅的戳破心思, 阮小梅一張臉紅了又白。

來這之前，她爹娘千叮咛萬囑咐，千萬要對小花呆和顏悅色, 好好求她。

可如今, 她忍無可忍了，她狠狠瞪了小花呆一眼，大聲道, “你很得意是吧？長得比我好看, 還比我能幹，自從你來了阮家村，大家都只喜歡你, 不喜歡我了！”

阮小梅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

小花呆愣住, 不曉得怎麽辦。

阮大娘在旁邊讪讪的，剛想勸阮小梅, 阮小梅狠狠擦了一把眼淚，“我是欺負過你, 但你難道沒欺負過我嗎？你上次給我的那個什麽草, 害我全家人放了好幾天的屁！”

小花呆：……

小花呆抿抿嘴，輕聲道, “對不起。”

因着當時阮小梅說的話讓她難受, 她生了氣，便偷偷使壞, 把放屁草送給了阮小梅。

如今想來, 她确實有些過分了。

小梅姐姐不過說了她幾句, 她卻害得小梅姐姐一家人放了幾天屁。

阮小梅抹着眼淚, 本想繼續哭訴, 卻聽見小花呆道歉，她頓時噎住，不知怎麽的，就罵不下去了。

要說有錯，也是她錯在先。

阮小梅又擦了一把臉，瞪着小花呆道，“要我原諒你也行！你跟我去我家一趟。”

聞言，阮大娘急了，她怕阮小梅把小花呆帶走欺負她。

“小梅啊，你要小花呆去你家作甚？有什麽話好好說，小花呆不懂事，你別欺負她。”

Advertisement

阮小梅氣得跺腳，“你們怎麽都覺得我會欺負她？”

阮大娘叉腰，“那你先前沒欺負過她嗎？”

阮小梅：……

阮小梅讪讪的，語氣也軟了幾分，“阮大娘，這次我真不是欺負她。是我爹娘讓我把小花呆請去我家花田的。我家種了一畝栀子花，如今本是栀子花花開時節，可我家的花兒長勢不好，都不肯開花，我爹娘急壞了。”

“我爹娘想了很多辦法，都沒用，聽說小花呆回村，便想請她去看看。”

阮小梅一提，阮大娘恍然大悟，“對對對，這事要緊。小花呆，你趕緊跟着小梅去看看，小梅家那一畝栀子花，若是枯死了，他們這半年的辛苦勞作，可就打水漂了。”

花枯了，就不能拿到城裏去賣，不能賣，便沒有銀錢，無銀錢，吃什麽喝什麽？

事關小梅一家營生，阮大娘可顧不得兩個小姑娘的鬥嘴，趕緊讓小花呆跟着阮小梅走。

小花呆點頭，“嗯，我這就去看看。”

于是阮小梅領着小花呆往自己家花田走去。

路上，阮小梅憋不住問，“你這次回來，那個公子怎麽沒和你一起？”

上次阮小梅見了三皇子，驚為天人。

她實在想不到，原來男人可以長得比女人還好看呢。

他真的是個男人麽？

“他出門幹活了。”小花呆解釋。

“哦。”

阮小梅有些失落，雖然她和那公子雲泥之別，但如果能多看一眼，養養眼，也挺好的。

這小花呆，真是天大的福氣呢。

不多久，小花呆便聞到了一縷栀子花的清甜的香味兒。

栀子花香味清甜，久久不散，故而栀子花花開時節，許多夫人小姐都喜歡在衣裳、發髻上插上一朵栀子花，如此一來，不熏衣卻帶香，清雅醉人。

不少人還會在屋舍內放上瓶花，在院中擺置盆栽，讓家中時時芳香。

阮小梅家養了這一畝栀子花，便是打算這段時日花開，便拿去城裏賣的。

又走了一會兒，兩人便到了花田。

果然，只見花田之內，栀子花熙熙攘攘、蔓延成一片碧綠，卻只零星開了幾朵白花，點綴于碧波之中，楚楚可憐。

“小花呆，你看，這時節，山上的栀子花都開了，怎麽我們種在田裏的栀子花卻不開？”

小花呆目光望向花田，眉心擰緊。

見此，阮小梅繼續解釋，“我爹娘都是按照你給的法子，每日澆水、用發酵的淘米水喂肥。”

“還有花田內的排水溝，都是通暢的。這花兒的根，我爹娘也查過了，也沒爛啊。”

阮小梅說了一通，再去看小花呆，只見小花呆已經沿着田埂，往花田另一邊走去了。

她繞着花田四面田埂，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這時，小梅爹也來了，小梅爹一臉皺紋，耷拉着臉望着小花呆，“小花呆，你看出什麽了嗎？我們家的栀子花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就是不肯開花呢？”

這些花兒在不開花，等到月中，天氣一熱豔陽高照，這花苞兒都得被曬蔫了。

小花呆這才轉向小梅爹，她神色微凝，語氣卻不急不緩，“小梅爹爹，你這花兒，種的太密了。花兒都擠在一起難受，又你争我搶，都沒吃飽。”

小花呆這麽一說，小梅就恍然大悟了。

“這就像是在一只竹籠裏養了太多雞崽兒，它們擠在一起不舒服，容易死。”

小花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那、現在可怎麽辦？它們還有救嗎？還能開花嗎？”小梅爹急忙問。

這一畝花田，本可以賣幾兩銀子，是他們家六口小半年的開支用度，若是沒了，今年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小花呆眉目微凝，“小梅爹爹，你先別急。這花兒種得太密，你選出其中瘦弱花株，挖出三分之一來，移至別處，再養上七八日，應該便能開花呢。”

“眼下正是栀子花上市，城裏賣花的多，你家花晚開幾日，也不礙事的。”

小梅爹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褶子微微舒展，“那就好，那就好。我這就把花移栽出來。小梅，你快回家喊你娘、你哥哥來幫忙！”

小梅聽了連忙往家裏跑，小梅爹脫了鞋襪，下地挖花。小梅爹将花田中枯黃、瘦弱花株挖出，便随手抛在田埂邊，看樣子，是沒打算再移栽它們了。

小花呆看着不忍心，便将那些被舍棄的花株收集起來。

“小梅爹爹，這些花株你不要的話，送給我行嗎？”

“你盡管拿去吧，我家也沒別的地再移栽它們了。”

小花呆連忙跑回家，找出扁擔籮筐，将阮小梅家不要的栀子花花株全部帶回了家。

于是這天下午直到入夜，小花呆和阮爹爹、阮大娘都沒閑着。

三人将栀子花種在小院外頭的空地上，還有小院外的泥路兩邊。

“這些栀子花，能活嗎？”阮大娘有些懷疑。

畢竟，這些花株葉片泛黃，花枝頹敗，花苞兒也看着幹扁扁的。

小花呆用袖子擦着額上的汗，聲音輕輕柔柔的：“可它們被扔在田埂上，若是不管，明天就得曬死了。”

阮老頭推了一把阮大娘，“你呀，別問那麽多，咱們把花種了，能活一株是一株，總比都死了強。”

阮大娘連連點頭，“行。老頭子，你快去井裏打水，這剛種下的花兒，可少不得水！”

阮老頭連忙應下。

于是一夜之間，阮老頭家周圍都被栀子花包圍了。

……

五日後。

阮老頭家周圍的栀子花，多數都活了下來。

有些争氣的花株，還開了花。

聞着淡淡清甜的香味兒，小花呆笑得眼睛彎彎。

一大早，她便起來給花兒澆水了，小院周圍的栀子花足足有六七十株，小花呆得澆幾桶水，才能忙活完。

小花呆在屋外澆花，阮老頭、阮大娘在竈房生火做早食。

阮老頭煮面，阮大娘在切青瓜，她打算做個涼拌青瓜。

“老頭子，我有個想法。”阮大娘忽然出聲。

阮老頭将青菜葉子放入鍋中，“啥？”

“我思來想去，還是得給小花呆說門親事。”

阮老頭一愣，也顧不得煮面了，立即揚聲道，“那咋行呢？小花呆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嫁了人，定會被人欺負的！咱們家又不是沒錢，就把她養在家裏得了！”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咱們都五六十歲了，沒準哪一天兩眼一閉、雙腿一蹬，就去了。那小花呆怎麽辦？她能一個人活下去麽？”阮大娘急忙解釋。

聞言，阮老頭沉默不語。

的确，他們老了，總會死的，不可能照顧小花呆一輩子。

“所以呀，還是得找個可靠的人照顧小花呆。”

阮老頭皺眉，“這不容易啊。小花呆那樣的孩子，稍微有點壞心眼的人，便會欺負她。”

“這就得我們多費心了。老頭子，我想，咱們找個家境貧寒，但心地淳樸的後生，反正如今我們家也不缺銀子，就讓後生住到我們家中，怎麽樣？”

“這主意好。不過，不急，我們慢慢找，總能給小花呆找個好人托付！”阮老頭同意了阮大娘的提議。

于是阮大娘便定了心，決定這幾日便去附近村中人家多多走動，看看有哪些後生淳樸可靠。

……

又四日後。

三皇子迎定南王入城。

原本百裏相迎定南王，一來一回六七日便可。

卻不料，途中路過一家村子，村中盛産黃米釀，定南王好酒，聞着酒香便走不動路，便在村中飲酒，耽誤了三四日行程。

今日午時，三皇子送定南王入宮，又吃了接風宴，直到申時才出宮。

他才出宮門，便見蔣安候在外頭，神色不對。

三皇子上了馬車，讓蔣安進去說話。

“何事？”

蔣安縮着肩膀，坐在車門邊，低着腦袋，支支吾吾不敢說。

三皇子目光一冷，語氣森然：“說。”

蔣安只得戰戰兢兢道：“殿下，十多日前，陛下派黃公公送來兩名宮女，說是……貼身服侍您。”

“……”

三皇子臉一黑。

男女一事，他雖不曾體會，但也不是不懂。

世人庸俗，貪圖女子之樂，只求一朝一夕，一夜露水。

可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一瞬的快樂，何處不能得到？

卻與不同的女子糾纏，污濁了魂魄。

父皇明知他不好此道，卻偏偏要送侍女給他，若是當時他人在，定會直接将兩女丢出府外。

父皇便是趁着他不在，才這麽做吧？

三皇子不由得懷疑，他被派去百裏迎接定南王，是不是父皇早就謀劃好的？

三皇子搖頭，心中暗嘆：

父皇，您呀，還真是老糊塗了。

這些年，您雨露均沾，惹得母妃不快。

曾經恩愛兩不疑的情人，如今卻心生間隙，做作演戲，漸行漸遠。

父皇，您難道心中真的不悔麽？

如今，又何苦為難他？

無妨，不過是兩個侍女，他有的是法子收拾。

很快，馬車到了皇子府，三皇子下了馬車，一路步履攜風，衣袂翩翩，不多時就到了聽香院。

将近院門，三皇子的腳步卻慢了下來。

十多日不見，不知小花呆如何了？

她是不是又吃胖了？雪昙開了嗎？

三皇子低頭輕笑一聲，好笑自己的遲疑。

她究竟如何，他親眼一看，不就明明白白了？

三皇子擡腳跨過門檻，步入聽香院。

院內侍從聽聞三皇子回京，今日一早便灑掃布置，三皇子回來，衆侍從躬身在院中相迎。

三皇子一眼便瞧見其中多了兩人。

兩女身上并未穿府中的侍女服，而是一身錦緞衣裙，頭戴珠釵，在衆侍從中格格不入。

三皇子目光并未在兩女身上停留，他目光一轉，不見小花呆的身影。

三皇子看向繡荷：“小花呆呢？”

繡荷連忙答道：“殿下，小花呆這幾日告假回家了。”

回家？

她怎麽老回家？還回家好幾天？

不過三皇子并未追問，目光複又看向沁芳、沁華兩人，“你們便是新來的侍女？”

兩女連忙福身請安，沁華嘴快，“回殿下，奴婢是……”

“閉嘴。”三皇子冷聲打斷，而後冷冷道，“既然是侍女，便要好好幹活。這地上這麽髒，你們兩個好好打掃打掃。”

沁芳、沁華一愣。

兩人往地上一瞧，只見院內地面幹淨整潔，無半片落葉。

原來，因為今日三皇子回京，一大早繡荷便領着院內衆人灑掃，将院內打掃得幹幹淨淨。

可三皇子一臉冷色，兩女不敢違抗，只得趕緊應下。

三皇子往屋內走，瞥了一眼繡荷，“跟上。”

繡荷連忙跟着三皇子進屋。

“怎麽将她們兩人安置在聽香院？”

看着就污眼睛，擾他清淨。

“回殿下，當時黃公公親自送她們入府，說是陛下賞了她們侍奉殿下，黃公公說，要安置她們在聽香院的。奴婢和蔣管事不敢回絕。”繡荷恭恭敬敬道。

三皇子面色不快，“黃柏說要她們住聽香院？”

“是。”

三皇子冷笑一聲，“他倒是指手畫腳起來了。這樣，一會兒你找蔣安把後院柴房收拾出來，讓她們兩住，也算是沾了聽香院，不委屈她們。”

“哦，記着，要改屋門。門不要對着院內開，要朝外。”

“……”

聽香院後院柴房外，是府中的東北角偏僻之處，因三皇子喜清淨，那裏不建屋舍，而是種了一大片竹林。

夜森人靜之時，風過竹林，沙沙作響，十分瘆人。

若是屋舍門對竹林，夜半時分，只怕兩女要吓破膽。

要說陰險詭計，還是殿下點子多。

“是。”繡荷忍着笑，一臉平靜道。

三皇子擺擺手，示意她退下，繡荷卻并不走，神□□言又止。

“有話說？”

繡荷一向穩重，她拿捏不定的事情，定不會是小事。

繡荷連忙道，“殿下恕罪，其實小花呆回家，是奴婢安排的。”

三皇子納悶，“你安排她回家？為何？”

“……沁芳、沁華兩位姑娘是宮裏來的，有些嬌氣，便指派着小花呆給她們洗衣裳幹活，奴婢怕小花呆受委屈，便讓她回家了。”

聞言，三皇子臉色霎時鐵青。

半晌，他呵呵一笑，“你不說本殿都忘記了，這兩女住在本殿府中，吃本殿的、喝本殿的、用本殿的，若是不多幹活，本殿豈不是虧大了？”

“這樣，讓她們日夜打掃竹林。記着，本殿喜潔，定要打掃得幹幹淨淨，地上不許有一片枯葉。”

繡荷笑着應下，“奴婢曉得了。”

說罷，三皇子站起身來，“備馬，我要去阮家村。”

原來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小昙受了這麽多委屈。

她如今在阮家村，一定是日日悲傷、夜夜流淚。

她一定期待着他早些回來，将她接回家。

作者有話說：

回家後的小花呆：種花，賞花，好不惬意。

阮家父母：三皇子不要小花呆了，得給小花呆說個親。

三皇子：小花呆現在一定暗暗流淚，想着我。我得趕緊去接她。感謝在2022-06-13 09:55:24~2022-06-14 09:16: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初夏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